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分号啊。当傅芷君过来自己讨教时所说的一切,翊再也按耐不住,“让我去行吗?”
“咦?你也要去?元和也吵着要去。”傅芷君惊讶道。
这倒出奇了,上回那懒洋洋说话带针刺的小鬼居然也会……“吵着……要去?”翊老大不相信。
“哎呀,我不是夸张嘛,不过我难得见元和对一件事这么执着,也不见他肯围着我团团转,除了这次……”
“呵,看来芷君妹子对此非常不满啊。”翊绝无恶意道。
傅芷君不开心地轻哼声,道:“哼,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有事相求就说尽好话,用完就把你丢到一边。”
“这个……”翊难以接口,若说他全无心机那是假话,无法反驳的他只能轻轻地笑。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愿意帮他,我心甘情愿。”闻不可闻的一声许诺,翊为之一震,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女孩儿的心
思了。
虽说不愿打短别人的思绪,但实在自己也有非见不可的人,翊还是抱拳请求道:“芷君妹子,那我……”
“放心,以大哥的水准绝对没问题,不过我要陪你一道去,这样就万无一失啦。”
你也要去么?翊但笑不语,或许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啊。翊极目远眺,但求未来的数日内,他可以如愿以偿……
20.
千里之外的官道,尽是往首都赶去的身影,或贫或富,或徒步或驾车,看情形尽数是从沿海一带迁往内陆的百姓,而与之
格格不入的显然就是孟夏一行了。孟夏弃马不骑而改乘马车,车内坐着两人,羽国国师,自称天乙的人,和……一个来历
不明的孩子。
至于墨国带出的机关兽则异常听话,全然不用他操心自会跟着行动,更神奇的是,必要时这只机关兽可以充当保镖,前路
上遇到劫匪时就被那神奇的东西自动击退,孟夏竟连剑都不用出鞘,当真神奇。而那国师却似乎见怪不怪,死催活催叫他
赶路,口口声声说娃儿饿了,非得到下一个小镇讨来些羊奶才算罢休。无奈孟夏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虽说他很多次想乘夜
掐死那个活见鬼的孩子!
孟秋的猎隼再次传来消息,上头详细说明了滨州城内出现的不明人物,似和王子神似,更把令狐上弦拨调人手寻人的事儿
添油加醋说了通。孟夏不住皱眉,他不成想事态发展原来是如此迅速,看来此行的一个重要目标马上就要达成了。
听到帘外飞禽扑腾翅膀的声响,布帘撩起一角,伸出谦谦素手,“怎么?”国师怀抱小孩儿问。
“滨州方面的消息,王子的下落了。”孟夏正色道,心中大石难除,那令狐上弦似乎是个人物,竟然加派高手围堵王子,
莫非是知晓了他的身份准备威胁羽国么?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哦?”思量罢,身侧传来声突兀之音,孟夏只得回头,但见某人颇为轻俏地扬了扬眉。
孟夏心中来气,讽刺了句,“你不是号称最擅长看象卜卦的么?怎么这都没有算出来。”
那厮岂是容许别人责备的主儿,当即拉下脸摆出一副苦瓜相,“唉唉,我冤枉啊,天天被这小猴子整也整死了,哪儿还集
中得了精神卜卦预知啊,说起来这还不是将军你的失误吗?”某人眨着无辜的眼睛,好似里头还会冒出氤氲的水汽。
“我的失误?!”孟夏七窍生烟,旁人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打嘴仗呢。
“这孩子可不是你的。”国师朝怀里的孩子努了努嘴,虽说是别人的种,倒是不认生,安安静静地躺在国师臂弯里呼呼大
睡。
“我都说了不是我的!”孟夏气急,他还没娶妻呢,怎么能这么诋毁他!
“哎哎哎,吵什么,你看看,又哭了。”国师倒是懒得计较,一门心思看着瘪着嘴似要哭泣的孩子,喃喃自语,“莫非是
饿了?还是说尿裤子了?来来来,替你好好看看……”不等孟夏发飙,那厢自动消失在帘帐后,一心一意哄孩子,如此上
心却让某人心不平,自己居然不如一个奶娃娃……孟夏从未有过如此悲哀。
至于跟着马车亦步亦趋的机关兽,朝向前方的眼神异常执着,莫非也有着同样强烈的希冀?
一甩手,猎隼回天,时间似流沙,挥翅间随风溜走,不着痕迹。浓墨倾洒,清朗染上印痕,换了颜色,沉寂。
正当某处的人披星戴月赶路之时,获准同行参与逮捕事宜的翊紧张得第三次交手相握。虽说不必动用大型机关守护,翊还
是下意识将焰隐匿于离城镇最近的山林中,手中握着的自然是驱使焰的磁书。
翊从未远距离操纵过焰,焰离他少说也有几里路,几乎已到磁书无法控制的极限,明知可能操纵失灵,翊还是心存一丝侥
幸把磁书随身携带,此行他总有不祥的预感,除了自己,周围的人似乎都存了几般心思,不管是什么,翊都知道,这些人
不会允许自己安然带走那个人,冲着这条,他不得不做好准备,但求万无一失。
夜阑人静,八名整装待发的校尉最后一遍核准行动步骤,元和小将最后一刻换下同伴代而行动。翊立于一旁倾听,话题涉
及机关时如炬目光才转向他,询问陷阱的位置后颔首继续商讨,少时,校尉准备出发。临行前一位校尉特别嘱咐翊不要乱
跑,以逸待劳守在陷阱附近即可,他们会负责把人引到这儿来。
翊点头称是,心却扑扑乱跳,怎样也止不住,相见的预感如决堤之水泛滥而下,他抚住胸口面上勉强镇定,同行而来的傅
芷君倒是没发觉他的异常,兴冲冲地来回踱步,少顷,她憋不住了。
“翊大哥,我去看看校尉的行动怎么样了。”
八成是担心心上人了。翊但笑不语。傅芷君也不多作解释,飞也似的跑了出去。顿时,街巷中只剩下他一人,茕茕孑立,
形影相吊。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举目眺望,檐瓦明灭间械斗声幽幽荡来。虽目不能见,他还是不忍得阖上眼睑。
很快,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会儿。喃喃自语似是在宽慰自己,又似在劝慰不远处尚不能得见的身影。
会不会不是烈?怎么可能……容不得翊胡思乱想,乒乒乓乓的嘈杂声逐渐朝他所在的方向聚集过来。早早得到禁令,镇中
百姓全部闭门熄灯,只待这刻过去。翊飞快吹灭灯罩内的烛火,欺身引入狭窄小巷中。须臾,房顶上,路面上踩踏声接踵
而至,翊收紧双臂忍不住偷望,一个狼狈的身影踉踉跄跄朝自己所在方向跑来,不借灯火翊仍能捕捉到那眸子里闪现的火
焰,莹莹似翠,坚韧甚至固执。
“吧嗒”几乎不可闻的轻微声响坠落下地,翊赶忙擦拭脸庞,有了水痕,他却展颜欢笑。没有错,他的预感没有错!找到
了,总算找到烈了!翊几乎把持不住想要冲出去拦住那身影,抱住他,用尽余生气力抱住他,相隔六月似千年,枯骨欲朽
,时间够久了。
半只鞋面刚露出墙线,女子惊叫从后传来,“该死小贼,不要跑!”
翊又急又怒,心中对待傅芷君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不过幸亏这声气急败坏的喊叫,总算让他恢复理智,现在还不
是出去的时候。翊咬咬牙,一丝决绝自凄艾色中腾起。烈,等我,一定要坚持住。
独自遁逃的烈恨恨咬着贝齿,即使自身再不济,那份力拼到底的心从未改变。他怎么能在这儿被捉住!他还要继续前往南
面,寻他心爱人,一同回山中生活,享受惬意,感受彼此。他绝对不能在这里束手就擒!
话虽如此,被八名身怀绝技的校尉追赶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何况上次交锋烈已然吃亏,没想到这次竟又撞到了一起,
不是八辈子倒霉还是什么?!烈全然没有怀疑这是个圈套,抱怨声运气不好,一门心思奔逃。而躲在暗处的翊揪心地咬破
嘴唇,恨不能骂骂他这个呆子。恨铁不成钢之际,烈的动作竟然停滞住了,这更是要了翊的命。他停下来做什么?想殊死
一搏不成?
翊全然乱了章法,而烈的心头不自觉地萌动,异于常人的出色嗅觉让他敏锐捕捉到不同于在这临近海滨之地的城镇出现的
淡淡草药味,这味道烈记忆深刻,子苍山上的小屋里,到处充斥着这种淡而回味,萦绕不散的味道,而长久住在这小屋的
翊的身上,肌理里也染上这淡淡的味道,每每投入那味道的环保,烈总能睡得很安稳。若是此时此刻闻到的不是幻觉,那
么……翊就在这儿?!
烈!怎么还不走!陷阱就在眼前,可烈却偏偏定住不动,左右不安张望,脸上骤现的焦急绝不是装的,就凭他单线思维的
脑袋……量他也没有任何计策!莫不是……他发觉我了?
“翊!翊!你在这边对不对?!出来见我好不好?!翊──”烈不住呼唤,浓重的鼻音似是哭泣。
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响心扉,双腿开始不住打颤,翊掩嘴饮泪。非得等到烈落入陷阱才能出手吗?他还在坚持什么?烈,烈
他……
“小贼!”傅芷君的声音近了,何况那八名虎视眈眈的校尉了。
若是理智有用,翊绝对管得住自己的双腿,若是思量还存留,他必定会等到更稳妥的时机才出现,若是……没有若是,他
不想等待!
奔出阴影,翊不住睁大嘴巴,全然没有防备的烈身后骤然聚集起虎视眈眈的八名校尉,漆黑盔甲融入夜色,仿佛鬼神降临
。剑柄携带劲风朝烈的后脑勺砸下,翊失声尖叫:“烈──”
是翊!真的是翊!太好了,我就知道,我能找到你的。可是,头好晕啊……看着惊慌得像个孩子的翊朝自己本来,烈觉得
,值了。
21.
这两人……相识?莫非是王子漂泊在外时认识的至交?不过看两人一个心焦一个担忧的模样,光是至交二字似乎还远远不
够。此刻孟冬心中的疑问是所有人都有的,唯独不同的是此时的他还有一个心思,就是尽快把这个消息告知兄长知道。
见人已昏厥,校尉觉着没有全副武装的必要,纷纷抽回虚张声势的刀剑。而参与围捕唯一的女眷傅芷君脑筋愣是半晌没有
别过来,自己刚认的绝顶机关师怎么和一个言行极成问题的人搅在了一起,看他心疼的模样,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
这成何体统!
“翊大哥,小妹还称你一声大哥,赶快放开这个恶人吧。快些让校尉交差才是。”傅芷君劝道。
“他不过是走投无路才私闯别人家门,又没伤人也没玷污女子,放过他不行吗?”翊现在怎么还听得进傅芷君的劝导,那
轻飘飘没点力道的话怎敌得过两人与世隔绝的一年间结下的情缘。翊只把昏倒的烈搂得更紧,恨不得嵌入骨髓叫这些虎视
眈眈的人一个也夺不去。
向来识分寸知进退的人今天却好似被强驴踹了脑袋,横竖说了听不进。傅芷君那叫一个着急啊,将军之令是任谁也不敢明
里违抗的,可、可这个人……眼见身旁校尉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森然,傅芷君浑身抽筋。
孟冬不动声色,一来避免暴露,二来他料令狐捉人绝对别有用心,一时半会儿决计不会为难王子,所以也就任由事态发展
,倒是这人……不过是个有点本事的机关师,这些人不是最晓得怎样趋利避害吗?怎么这番不要命?疯了不成。
“大哥,别执迷不悟了!快交出人来吧!”校尉不急着拿人,静听傅芷君对那人的劝解,兴许是看她宰相孙女的薄面,兴
许是他们认为,毫无反抗能力的翊带着一个累赘在他们校尉的面前,是决计没有逃跑可能的。不过,他们还是低估,翊的
谨慎。
一手环抱烈的肩膀,翊的另一只手则在众人无法看清的地方一次次尝试,磁书上的开关已被点开数次全是无果而终,看来
这等距离还是办不到。若是有办法离藏匿的地点近一点那就……眼色渐沈,翊下定豁出一切的决心,缓缓开口道:“诸位
必定认为我无处可逃了吧,不过,机关……陷阱……你们认为只有那一个么?”
“你什么意思?”沉寂不语的校尉居然也有憋不住的时候,咄咄逼人地问。
“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在四处分别埋下机关,若是你们轻举妄动,我不会让你们全身而退。”翊轻牵嘴角,力拼鱼死网
破。
“不能全身而退又怎样?接下命令必要达成,就算拼上我们八人的性命!”动怒的信号在沉寂黑色中蔓延,“锵锵锵”剑
佩互鸣。
喂喂喂,别把我扯进其列。孟冬无奈地歪过头,这儿还有位千金小姐不是,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想好怎么跟令狐将
军交代了吗?孟冬觉着这群死士愚忠得好玩,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得混迹其中还如鱼得水。
“且慢,不如让我跟他说两句吧。”年纪最小的校尉出声,顿时叫旁人一阵惊奇,包括翊,这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城府不
浅,看他现下面无表情的脸就知道不是个容易应付的角色,傅芷君看上他,真不知是幸还是灾。
“元和,何必废话,将这两人抓回去领命就是,我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样。”那气不过的校尉愤懑道。
孟冬莞尔,“机关师向来狡猾,还是小心为上,这不是将军的意思吗?何况,只是几句话而已,若是有用,化干戈为玉帛
不最好?”
“就你心眼多,去吧,小心点。”叹息声,那人还是同意了孟冬的建议,谁让此子确实有些别人所不具备的聪明才智。
眼见孟冬走近,翊一副母鸟护雏的警戒模样,叫他感慨。蹲下身,孟冬解下腰间佩刀扔在地上示意绝无恶意后,贴近翊耳
语道:“你必会怀疑为何我说一句话你就会听,我不求你全信,只求你有所怀疑,你怀里所守护的人乃是羽国王子,而我
奉命潜伏在军营里打听王子消息,你放心,令狐上弦不会对王子不利,至少暂时不会。先行与我们回去,我保证,不会有
人伤他半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动摇?”
看翊将信将疑的模样,孟冬知道他已然起了怀疑,笑笑道:“我反正已经将自己的老底都透给你了,只要在将军面前说几
句我必会遭到怀疑,我既然轻信于你,你是否也能相对给予我一些信任呢?”
“……烈真的不会受到伤害吗?”踌躇片刻,翊盯准孟冬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保证。”孟冬当然要保王子安全,不然回去仍是掉脑袋。
“好。”翊信了,他不得不信,此刻就算他和烈能勉强脱逃,危险可谓如影随形,他不能这样自私,他必须以烈的安全为
重。不可不说翊还是心存疑虑,但覆水难收,他只得随校尉一同回营,但死也不肯妥协的是,他不会离开烈半分。
听完校尉一番报告,令狐上弦的眉头几度上扬,听得竟有人胆敢以一人之力阻挡他的校尉他感慨之又冷笑不止,又听说事
后清理街巷时找出不下十处暗关,并且有人因之受伤时他的脸色为之一沈,最后听闻那人自称为翊,令狐上弦不由自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