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幸福 下——飞鸟琳

作者:飞鸟琳  录入:12-30

埃尔弗突想起这男子的大概来历,说:“你是刚刚才来到伊苏吕堡,准备参加四天后的庆典的吧?”

男子摇了摇头,说:“就因为我刚才说迷路了,所以你就认为我是外来的吗?其实我只是逗逗你的,我是从小在伊苏吕堡长大的。”

埃尔弗再细看他的脸,那神情还是诚恳无比,一时觉得特别滑稽,说:“其实正好相反。你迷路是真的,说从小在伊苏吕堡长大是在哄我的。如果你是在伊苏吕堡长大的,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你?你心里肯定也在想,这个什么庆典真是无聊透顶,对吧?”

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没见过的就是外来人吗?”

埃尔弗说:“你跟我的一个朋友长得有点相似之处,他就是外来人。”

241.

男子笑着走近,近到让埃尔弗不舒服。埃尔弗的身高已经长得跟他差不多,不过还是不够结实,这个时候更不想后退,否则好像在退缩。男子说:“你这是在邀请我吧?”

埃尔弗冷笑一声,说:“阁下想必很会自说自话。你自行跑到伊苏吕堡,不会也说是我邀请你的吧?”

男子说:“如果我早知道你在邀请我的话,我不会等到现在才来。”

埃尔弗忍不住翻个白眼,说:“你现在终于承认你不是伊苏吕堡长大的了?”

男子说:“是上帝太残忍,不让我和你自小相识。”

男子的手一抬似乎要搂过来,埃尔弗别无选择,只能拍掉他的手,说:“总听说贵国的人讲话都有些不着边际,过去我都不觉得,现在我信了。在伊苏吕堡,任何有教养的人都不会跟陌生人逼得这么近。”

男子说:“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样我们就不再是陌生人了。”

埃尔弗啼笑皆非,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没有认出自己是谁,其实应该很明显才对,而自己是早就看出来他是谁了。随口说:“我叫贝尔。”

男子说:“我叫……”

埃尔弗说:“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男子硬搂住他,把嘴唇凑到他耳边说:“我的名字是菲斯莱特。现在我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靠近一点总不会是没教养吧。”

埃尔弗猝不及防,吃了一惊,用力挣开,有些生气地说:“我已经说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阁下的行为何止是没教养,我再跟你多待一分钟都受不了。更不说这里是王家的墓地,你情急了要找人野%&$合也不该在这里,更不该找我。”

菲斯莱特多少有些无趣起来。他也未见得对埃尔弗有多着迷,的确是一时冲动异想天开地觉得在荒效野地里跟一个美丽少年大干一场应该感觉相当不错。碰了一连串的钉子不由地恼羞成怒,只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不得已放开了埃尔弗,讪讪地说:“你们国家的人都太过冷淡,的确是这样,世人说得都没有错。”

埃尔弗说:“我不想挠了各位先王的长眠,所以现在必须走了。在我走之前,你得先离开。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菲斯莱特对于将来也许再也见不到埃尔弗的可能并不太难过,只是一个少年而已,他想要多少就要多少。被埃尔弗的粗鲁言辞一激,就气冲冲地向墓地边的柏树走。

埃尔弗赶紧说:“不是从那里走。”

原来菲斯莱特忘记了方向,走出去的地方并不是刚才拴马的地方,而他脚下太快,穿过了一两棵柏树就踩进了一片枯草丛里。他知道不好,连忙向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才知道刚才埃尔弗拴马的地方就是墓地的入口,另外几面虽然看上去差不多,其实被蓟丛围着。低头一看,自己那条昂贵的细呢裤子已经被蓟的尖刺划出了一些小口子。

242.

菲斯莱特懊恼之极,被埃尔弗拒绝的不快都比不上弄坏了自己得意的裤子,随口咒骂:“见鬼的荆棘。”

埃尔弗忍着笑,说:“那不是荆棘。”

菲斯莱特说:“打住打住,别跟我讲那套草丛保护了国家的老掉牙的故事。总之这东西就是要来折腾我们这些外来人的。管它是叫荆棘还是蓟,都不关我的事。”

埃尔弗心想,自己也用不着为了那条擦破了一点点的裤子给他道歉,于是不疼不痒地说:“对我来说,这两种植物的不同之处就是,夏天的时候蓟会开很漂亮的花。”

菲斯莱特心里窝火,懒得再说闲话,转过身就从刚才进来的地方出了墓地,一边走一边想,这地方真是倒霉透了,而不得不跑到这种地方来的自己更是倒霉透顶。将要走出柏树丛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别扭少年正看着自己,嘴角边还残留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于是菲斯莱特也有些好笑起来,转了个念头决定捉弄一下对方。

其实埃尔弗心底里还是觉得这个冒失的男人挺有意思,眼见着他走了,那一丝轻松的心境瞬间消失,空荡荡的墓地安静得可怕。他叹了一口气,走出墓地打算回那个比墓地还要阴沉的城堡。斯蒂芬妮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柏树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身边的小灌木,埃尔弗正要解缰绳,突然听到背后有些响动,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重重地扑到在地上。他大吃一惊,扭着头往回看,原来还是菲斯莱特,不知怎么的,又稍微放下心来。

可是菲斯莱特也不是什么善茬,压着他的身子,手在他腰豚上胡乱摸索。他面朝着地被压着,一时很难挣开,菲斯莱特翻过了他的身子,低下头来似乎想亲吻他的时候,他才找到了机会,拔出了袖子里的一把匕首。

菲斯莱特还来不及防备,冰冷的刀尖就指住了他的喉咙。埃尔弗哑声说:“聪明的话,快点从我身上滚下去。”

说实话,菲斯莱特不相信这个少年下得了手,快速伸手想要扭住对方的手腕,刀尖已经划破了肌肤。他感觉到了危险,只能斜身避开,滚到一边。伸手抚着脖子,手上果然有些血迹,看到埃尔弗手上拿着一柄细如柳叶的匕首,尖上已经染红,想着自己的命差不多就要被这件小小的凶器断送,什么兴致都没了,说:“我只是逗逗你,不至于要我的命吧?现在你可以安心把你的凶器收起来了,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埃尔弗耸耸肩说:“如果你干干脆脆地走人的话,我也可以很大方地忘记你刚才对我的冒犯。我对杀死你也一点都没兴趣。”

菲斯莱特扫兴到了极点,果然毫不犹豫地走了。埃尔弗坐在山坡上,看到他纵马疾驰一路进了城,才跳上斯蒂芬妮回城去。四天之后的庆典上,一定会再看到这个人吧,心底似乎有轻微的期待。

很快,自己竟然就要十八岁了。四年前的圣诞前夕,自己失去了哥哥,墓地里沉睡的安德雷卡永远都是十八岁,而自己很快就要比哥哥还要大了,实在不可思议。

(这一年埃尔弗18岁,公爵塞斯37岁,菲斯莱特28岁)

243.

一个无所作为的幼年君主突然到了十八岁的年纪,给人们来带的是一种奇特的冲击。不乏有人从一开始就对他存着蔑视,以为他活不过几年就要把小命断送在年长的叔叔手里,尤其在所谓的“圣战”之后更是如此,更不用说老大不小一直单身的公爵身上有着许多不足为人道的传闻,幼年国王与他的关系显得暧昧不明,窃窃私语之中,对国王出言不恭的大有人在。就连国王的忠实拥护者也都相当意外他会有成年的一天。

暂不论公爵本人的微妙心境,只说鉴于他所处的位置,一直相当于国王的监护人,如果有人提出要为国王的成年举行正式的庆典,他是完全没有理由拒绝的。而这件事是由伯爵普罗克特提出来的,在一个下午茶的小餐桌边,他像闲聊一样好声好气,娓娓道来,基本上无非两条,一个是王国里最近几年都没有大型的庆典,上一次的庆典还是三年前的仲夏节,王室借着这种机会向民众示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再者圣诞已经成了国丧之日,埃尔弗十八岁的生辰就是最好的时机。紧接着他提出了成套的计划,包括庆典的各种细点,用心之细密考虑之周详使公爵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庆典之外,伯爵普罗克特没有提到任何多余的事,但公爵当然明白其中的用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埃尔弗,可后者只是悠闲地喝着茶,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伯爵普罗克特的长篇大论,一副完美的漠不关心的神态。公爵再次暗暗想到,不论自己多么不情愿,这个孩子毕竟还是长大了。他没有回应伯爵普罗克特的提议,一个字也没有说,因为说什么都是不情愿的。而伯爵普罗克特既然没有被打断,就滔滔不绝地在这两个沉默的听众面前把这个话题讲了下去。

伯爵普罗克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虽然从此用公爵的名义开始准备庆典的各项事宜,但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所有人知道消息也就只是一个盛大的庆典正在筹备中,不涉及政务移交权力分割。可是对于公爵的党羽来说,这个消息就已经足够沉重了,他们眼里的没用的傀儡国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他们最大的隐患了。

其实庆典的计划书本身看起来的确不带有多少政治色彩,设计的阅兵式极其简短甚至可以说简陋。海军陆军都没有得到宣召,只有常驻在伊苏吕堡的维持日常治安防卫的部队参与其中做做样子,其余就全是玩乐的内容。冬季的尾声,没有鲜花的点缀,城里早早扎起了彩带,城堡内外白天安排的全是园游会聚餐会性质的活动。贵族们当然很乐意就此恣意玩乐享受一番,不过大家共同关注的是晚上的内容。就像很多庆典过后一样,这一次晚上也会举行盛大的舞会。而这就是埃尔弗成年后参加的第一次舞会。

244.

保王党们非常支持这个舞会,因为其本质基本上就跟预习皇后人选差不多。不论国王能不能得到亲自执政的机会,有了王后,地位就会巩固许多,而且公爵过去三十多年都没有孩子,将来也不大可能有孩子了,一旦国王有了子嗣,局面就大不相同。再者,只要结婚生子,不论国王之前跟公爵有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都无所谓了,国王毕竟会长成一个成年男人,那种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有趣的是,公爵的党羽们也不反对这个舞会,只不过理由大不同。在他们看来,公爵在与国王有关的事情上失去了一贯的理智,把国王抓得太紧,表现得简直有些像妒夫了,实在有伤风雅。给国王找个配偶,趁着年少赶紧生下继承人,之后就可以送这个逐渐长大的碍事的国王去见上帝了,而公爵就可以继续摄政,在继承人成年的十多年时间里,他们可以有许多机会完成自己相完成的事,甚至可以为所欲为了。

(与中国古代不同,这里没有庶子的观念。如果不是合法妻子生下的孩子,就是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所以要给国王找个王后而不是塞个情人)

对立的两方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奇妙的共识,但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公爵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众人忙着准备庆典甚至舞会,但那不代表他会笑逐言开地鼓励国王去跟年轻姑娘们调情。而这些妙龄少女的父母们更怕自己的女儿一不小心触了公爵的霉头,说不定还会莫名其妙丢了小命。伯爵普罗克特不慌不忙地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可以在国王生日的那一天打破常规举办一次化装舞会。其实国王的成年是一个很重大并且正式的场合,而且各人的根本目的是要把自家的姑娘引荐给国王,办化装舞会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考虑到在场的虎视眈眈的公爵,只能接受这个折中的方案。

没有人想在众目睽睽下受到国王的单独接见,这样一来那些正式觐见的繁文缛节全都被扔到九霄云外。连带的当天其他的活动也跟着随意起来。更加荒诞的是,国王的生日与狂欢节离很得近,数年来第一次的庆典,使民众有一种在过狂欢节的感觉。公爵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国王本人对此更不可能提出任何意见,于是大家顺水推舟地把这一天当做狂欢节来过了。

伯爵普罗克特最初提出计划的时候讲得有条有礼,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场面则变得有些混乱起来,城里城外水泄不同,到处都是带着面具的民众,也许原本彼此身份有高有低,可是戴上面具之后,在这一天里,大家都变得平等了。夜晚来临,城堡里的灯火逐一亮起,庭园里的人们慢慢向关闭多时的大宴会厅聚集,一切都布置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受到狂欢节气氛的感染,大家觉得这场舞会未见得只是为国王和那些想着飞上高枝的姑娘们而办,每个人都可以借此机会纵情享乐一番。

245.

乐师们早已就位,眼看着宴会厅里渐渐人群聚集,结束了试音,即兴奏起时下流行的一些小调。奇怪的是厅里除了管家茄罗德及仆人之外,没有一个算得上能主持大局的人,国王身边的头号亲信伯爵普罗克特不见踪影。公爵明显也不在场,否则即使戴了面具,他那头金发也很容易认出来。这些倒也不那么重要,因为宴会厅里早就布置得妥妥当当,只要有仆人伺候,没什么不便的,接着众人开始试图寻找国王。

所有人都戴面具的话,没有理由埃尔弗一人不戴,可是国王是今天的主角,如果连主角都认不出来,这个舞会也未免太荒谬。在庆典开始之前,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国王的衣饰是由伯爵普罗克特准备的,一件水蓝缎缀满珍珠的长外套,一个金色面具,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顶王冠。为了避免与国王的衣饰冲撞,甚至没有任何人穿蓝衣裳来舞会。可是众人四处环顾,真的连一个人穿蓝衣服的人都没有。如果要讲身形,大家都知道国王是个不高不矮略瘦的淡棕色头发十八岁少年,大宴会厅里此时不下几百号人,这简直不能算是特征了。

宴会厅里一时混乱起来,众人都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状况。乐师们也看出不对,把些小调翻来覆去地奏了许多遍,总是不敢开始奏第一首舞曲。正在此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了过去,聚集在这个男子身上,只见他身材高挑挺拔,一头漆黑的头发束得一丝不发,一身暗红天鹅绒长礼服用金线绣满了华丽的花纹,在灯火下熠熠生辉,脸上戴着半幅点缀着碎钻的黑色面具,闪着耀眼的光,面具堪堪遮住了眼睛,露出了挺直的鼻子和优雅薄唇。即使隔着面具,人们也感觉到,这是个俊美非凡的男人。他缓步走进舞池中心,一副理所当然唯我独尊的派头。众人都想不出这个人是谁,就连当年的王子安德雷卡也未必有这等炫人耳目的气度,安德雷卡总是矜持有礼,带着一种难以觉察的疏离,而这个人却举止浮华得多。在这个时候,除了王室成员之外,照理说不会再有人堂而皇之地站在舞池正中央,可是这个人显然既不是公爵也不是国王埃尔弗。

男子抬起手,全场都静了下来,他施施然地走到舞池的一端,人们不由自主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二十四对舞伴依次排列起来,而原本打算要做国王的第一个舞伴的姑娘安洁丽娜站到了他的面前。国王还是没有出现,或者说,目前下场的二十四个男士里没有一个像是国王,但是安洁丽娜心里并没有多失望。她早就知道国王是个软弱的傀儡,对于自己父母的安排,她心里颇感凄凉,此时站到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面前,做了舞会开场的第一个姑娘,她心里相当激动。男子对着乐师们勾了勾手指,一首悠扬的《蓝飘带》就奏了起来。

246.

今冬虽然是个暖冬,可时下毕竟还未开春,说不上有多暖和。不过女孩子们为了在舞会上争奇斗艳,全都换上轻薄的舞衣,美丽的脸不得不被面具遮住,就想方设法穿上低领的裙子坦露出漂亮的肩膀和胸膛,束起绸缎的腰带展现纤细的腰身。幸好大宴会厅里燃着好几个壁炉,否则女孩子可要吃苦头了。安洁丽娜是个极标致的姑娘,长一张甜美单纯的脸,所以才能被定为国王的第一个舞伴,不过这可怜姑娘也是第一次参加舞会,为了今晚在家里已经练了一个月的舞步,别的什么事都不能做,苦不堪言。第一支舞是舒缓的玛德琳,节奏相当简单,反复练习过后舞步不至于出错,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些怯怯的。

推书 20234-12-30 :梦回汉家宫(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