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
承风扑哧笑了,“恕我不敬了,帝妃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鬼……你可知道我在乎伊泽远胜过在乎帝的子嗣。”
“啊?”茴糊涂了。
“小风,你……你开什么玩笑……”伊泽从未料到承风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感情,当着浩之的面,伊泽有些不悦。
浩之自然看得出承风对伊泽的情意,他坐到伊泽身边道,“伊泽,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无爱的姻缘是孽缘么?”
“你不爱我,我知道。可是我爱你,不爱他。”伊泽不看承风,把头偏到一侧。
“如此,我也希望你是被爱的一方。”浩之拢拢伊泽的头发,“这么美丽的人,让我委屈了几百年,是该找个好小伙子宠
你爱你了……承风,是不是?”
承风料到了伊泽会拒绝和执拗,但是诧异于浩之的态度,“帝,是的,我爱伊泽,从小时候就是,以后也会的,会更爱。
伊泽,服下定颜丹跟我走吧。”
“不,我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伊泽的气息愈加弱了。
承风心中沉痛一瞬,莞尔道,“何必要死要活的,服下丹药,等帝妃诞下皇儿我再把你送回帝宫,总行了?”
茴生怕伊泽不答应丢了性命,掺乱道,“伊泽伊泽,不要这么牛脾气嘛,乖乖吃了那什么丹,到时候我和浩之去接你回来
,你是大老婆,浩之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好不好,乖啦……”
茴说完,浩之和承风都想揍他。
伊泽惨笑,“茴,你和浩之还真是很配……我比之不及啊……小风,我和你走,你想让我成为你的什么都可以。一生我就
追随过自己的心一回,就将此心弄成个千疮百孔,此后我不如听任安排,也许会落得更好的下场。”伊泽竭力回忆着七百
年前的事情,捉鱼少年的目光灼灼,原来如此。七百年,小风对他的爱意,也许不比他对浩之的少。
承风运出体内两枚丹丸,其一就是避水定颜丹,将其缓缓送入伊泽口中。
抱起假死状的伊泽,承风离开了鼠殿。顺流游向江之源头,冷蓝水中的伊泽白衣袅然,栗色头发纠缠的娜娜多姿。承风将
手臂收紧,伊泽就在自己的怀抱中,难以置信的幸福感。伊泽这样安安静静属于自己的时光只有半年,他醒来后也许就不
再留恋,虽然如此,承风仍然很快乐,眼睛里的泪融进江水于无形。深藏七百年的眼泪,应该有着珍珠的质地和价值。
***
茴现在精力充沛,一改之前早孕的虚弱,一边换着带着血渍的衣服,一边大石落地般的轻松愉快,“浩之,这一天我简直
难过死了,脑袋真是不够用,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办……现在好了,一切都完满了。”茴有伊泽的功力支持,浑身燥热,
把皮褥毛毯通通卷了搁到一旁,用不上了,“对了,浩之,千万不要责怪御医们,他们肯定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孩子们
这不是好好的。”
茴躺在石床上觉得清凉舒爽,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惬意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浩之的眼睛非常赤红。
茴这一天也确实疲了,半闭着眼睛道,“今天伊泽跟我聊了很多,他很爱很爱你,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我知道。你说
奇不奇怪?苏耶喜欢你,我的心里就很难受,觉得他会抢走你。可是伊泽就不会,他说起你们曾经的事情时,我觉得特别
感动,没有吃醋的感觉哎。”
“是——吗?”浩之的口气很威胁。怎么可以不为我吃醋?
“我在想,如果伊泽不愿意留在承风的身边,咱们就真的把他接回来,你要弥补他、对他好。”
“你说什么?!”浩之彻底愤怒了,刚刚茴说什么什么大老婆的时候,他就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就当是哄伊泽的话罢了。
现在倒好,居然还敢将两人共侍一夫的荒唐事提上日程?!
“你你你……喊什么?”
“你这个小疯子,尽说些疯话……”浩之翻身就压在茴的身上。
“喂,干嘛?你刚出关,这几天要禁欲的!”茴推拒着,一方面是怕浩之废功,另一面也是担心。今天险些流产,虽然现
在身体感觉挺好,但也是不能放纵。
浩之可能真是给气着了,继续动作,把茴的衣襟给扯开了。平时的茴自然不是敌手,拼了浑身的力气也没戏,今天照旧玩
命,没想到一家伙把浩之扔到床下面去了。
浩之压根没料到茴的力气会这么大,所以没有防备,因此摔相很没有风度。
“浩之,浩之……你还好吧?”茴趴在床沿看浩之。
浩之摔得挺重,是打在石墙上又滑落下来的,四仰八叉头发缭乱。
20.
可惜第二天茴还是被晨吐叫醒的。吐过之后小脸煞白,小手冰凉。茴无辜又委屈的看着给自己拍背的浩之,不明白为什么
强大的功力不能治吐呢?
“浩之,为什么我还吐?好难受……”
“因为你打我。”
“我不是故意的……”茴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半是难以置信半是欣赏,“我现在太厉害了,真是天下无敌。”
浩之扶额。
此后太医诚惶诚恐,深怕帝会追究上次的失误。浩之本不是计较残暴之君,但这次关乎到心爱的人和珍贵的子嗣,浩之确
实很生气,好在茴一再劝解,御医们没受到什么惩罚。只是御医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伊泽会懂得他们都不知道的医理。后
来在清理关押伊泽的地牢时,发现墙缝里有一本医书,纸面破旧菲黄,带着泥土,可能是很久以前糊在墙里的,不知是哪
朝哪代被关在这里的医者所留。地宫的秘密太多。
***
承风到家,手中抱着伊泽,满脸超然的满足。
望湖的叫嚣声:“劫了半天是个死的?!”
望湖比较失望。本来伊泽就是帝的二手货了,这回更好了,半死不活,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儿呐。不过看看伊泽好像还不
是很老的样子,也就罢了。儿子喜欢嘛,有什么办法?
渔夕更在乎承风此去地宫是否平安,“风儿,一切可顺利?为何会这样?”渔夕指的是伊泽的假死状态。
本来当时茴说的就够颠三倒四的,承风也只是和父亲大人们大略说说。
“伊泽醒后,是否能留住他的心,我还不知道……”承风抚摸伊泽苍白的脸颊,喃喃。
“风儿……”渔夕正不知如何安慰承风时,二儿子连跑带颠儿的来了。
“哥哥!你回来啦!”承雨飞到承风怀里,月余不见想哥哥了。
“小雨!在家听不听话?”承风捏捏小弟的肉肉脸,比伊泽的脸多了多少生机活力。
“当然听话……哎?这个叔叔是谁?他为什么睡大觉?”承雨指指伊泽。
望湖敲承雨的脑瓜儿,“什么叔叔,这是嫂子。”
承雨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委屈的样子,“哥哥,父王虐待我……还有,父王不给我讲故事,连爹也不给我讲……”
多少年承风还是没有改口,还是叫渔夕娘,而承雨叫渔夕爹,他们家这称呼乱套着呢。
渔夕笑道,“我哪会讲故事,就一点点存货都让雨儿给榨光了。”
“还是哥哥的故事多!”
承风会讲故事,是因为从小听寡妇讲故事长大的。比承雨大上许多,又给承雨讲了好几年的睡前故事。
“每次听着故事睡着,都会做有意思的梦……哥哥最厉害!”
承风看小雨陶醉的样子若有所思。讲述而出的梦境,梦境之中的讲述。
从此,对沉静如同深眠的伊泽喃喃碎语,成了承风每天必修的功课。
承风相信,伊泽静止的肉体之中会有一缕清醒的灵魂。这半年的时间,他要让伊泽了解他对他的感情。虽然那日伊泽说过
“小风,我和你走,你想让我成为你的什么都可以”这样的话,但是承风不想因为无爱的相守,酿成另一个悲剧。如果来
日去到鼠殿取回精丹,伊泽复苏后还想留在那里,承风也许就会独自回来,让伊泽继续守着浩之,而他在远方会守着伊泽
。
***
“浩之你别想欺负我,我会反击的!”
这是近来茴的口头禅,另外还会配以很……很酷的pose。如果略过他的大肚子,没准儿还能再……酷一点。
茴小时候在玉仙山就是最小最笨的,但是他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赶超师兄们,或者有所进步。主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是,
自从见了浩之他就放弃了,连功也少练了。反正也难以望其项背,干嘛和自己较劲呢?可现在不同了!茴掰完手指头准备
脱鞋掰脚趾头,想算清他和伊泽的功力加起来是多少年……反正是很厉害啦!
茴嚣张了没有几日就老老实实了。因为某日,浩之有意无意的吟了一句诗:别看你今天乐得欢,明年老子叫你拉清单。声
音清朗,平仄顿挫,韵辙有致。
茴听了浑身一颤,冷汗直流。摸摸肚子,已经五个月了。生下孩子以后,千年功力就得物归原主了,自己又成了任人宰割
的幼鼠。茴发散着想象力:自己很有可能被浩之蹂躏的没有人形——甚至连鼠形都没了。浩之双眼如血,淫邪的呢喃,你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管你,然后“吱……吱吱——”的惨叫回荡在鼠殿当中,久久挥之不去。
“浩之……”茴抱着揣满小小鼠精的大肚肚蹭到浩之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左脸,“浩之,你这儿还疼吗?”
浩之左眼顶着一个青紫的眼圈,打算这几天不出去见人了。
“你说呢?”
茴回忆自己昨晚是如何抡圆了胳膊一拳挥出去的,第二次误伤。
“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敢故意?!”
“有心没胆……”
“你……!”
“哎呦,我肚子疼……”
“别装了。”
“……你看出来了?”茴很挫败,撒娇好了,“我腰疼,你又不让别人给我揉。”
“过来。”浩之让茴背对自己坐好,双手力道合适的按揉他的腰。这么瘦弱的腰肢负累着五个胎儿真的很辛苦。
茴享受的表情,“好舒服……要是能趴下让你按摩就好了。”
“趴”这个动作茴已经很久没敢做了。
“谢谢你。”浩之在茴脖根处浅吻一下。
如果没有青紫的眼圈,这幅图景真的好浪漫。
21.
承风给伊泽脱下了浩之的那件白衣,换上一件水蓝色的。
“伊泽公子……我叫你伊泽吧。那时你就爱穿蓝色衣服,是不是?我记得,我只要看见你的时候,你总是穿着蓝色的衣服
,腰间扎的很紧,很美很美,又有点冷漠。”
承风看看自己的衣袖,镶着金线和珠贝,华贵无比,“我那时穿的都是很破的衣服,脏兮兮的,我娘给我补了又补。我娘
……我现在的娘,他还当宝一样收着原来从我衣服上撕掉的一块烂布呢。”
“那样身着破衣的我,怎敢高攀你。偶尔的能看到你一眼就很幸福了。后来你参加选妃被选上,我还哭鼻子了,很傻吧?
”承风笑了笑,“哭过了,我想你一定在帝宫过着幸福的生活,没想到……”
“不说这个。我现在也有八百几十岁了,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我好高兴。好像岁数越大,我们的年龄差距越不明显似
的。我可不是嫌你老哦,是我父王说的……”
承风叙叙说了许久,拉起伊泽修韧苍白的手,扣合十指抵在眉间,“伊泽……伊泽……你能听见吗?我爱你,我爱你……
”
偷看的人。
承雨小小声,“父王、爹爹,哥哥他怎么哭了?”
“好感人……”渔夕咬着袖口。
承雨小小声,“父王父王,爹爹他怎么哭了?”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望湖此时想望天。
“你个情商低下的……”渔夕鄙视望湖,“咱儿子好痴情,好命苦……”
承雨小小声,“父王、爹爹,你们看完没有?小雨饿了。”
渔夕也望天,“你比你父王的情商还低……不过你还小,还有救,以后多向哥哥学习,知道没?”
“嗯,小雨知道了。那现在可不可以去吃饭啦?”
渔夕想跳河自杀。
***
再往后的日子茴越来越不好过了。以他那点儿小身量,怀个双胞胎就够吃力了。本以为那三只小不点儿可以忽略不计,没
成想也紧着长块头,也许是功力大涨的原因吧。
“浩之,我觉得肚子里在打群架……”茴低头看肚子,一鼓一鼓的,揣得挺疼,“肯定是你儿子在欺负我儿子。”
自从知道肚子里既有人胎又有鼠胎以后,茴就有了“你儿子”和“我儿子”之分。
“什么你儿子我儿子的,不都是咱们的孩子么。”浩之笑道,“再说,‘你儿子’有三个,‘我儿子’只有两个,你说谁
欺负谁?”
茴被小小鼠们折腾的烦了,“是他们欺负我,是你欺负我!”
“好好好,对不起。”浩之抱过他耍脾气的茴,又是揉腰又是揉肚子,顺便吃豆腐。近来爱做的事不做了,茴七个月的大
腹让浩之不敢做,有点望而却步,怕把一窝小耗子给撞出来。
让浩之按摩的舒服了,茴猛然想起什么,笨笨的扭下床坐到桌边拿起笔墨,写写算算。
“在写什么?”浩之问。
茴脑子从来是不够用的,没空搭理浩之,兀自叨咕。
“大师兄六百六十岁,苏耶五百五十岁,怀孕七个多月……浩之一千二百岁,我不到二百岁,伊泽大约一千二百岁……哇
哇……”茴放下笔哇哇大哭。
“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算过了,我是不是要怀这堆小混球怀上两年啊啊……我不干了……”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你怎么知道要怀上两年?”
“按大师兄和苏耶算的……”
“那也不是两年,是十几个月而已。”
“啊?我算错了?我算术就是不好嘛……那,那也好长啊……我受不了……”
“不会的,至多十月。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轻松了。”浩之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