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听了哭的变本加厉,“哇哇……这么快就要生了,我紧张……五个呐,我会不会死啊,浩之……”
茴不会死,浩之想死= =|||
22.
两月之后,茴真正进入了待产的阶段,每日小心翼翼,如同易碎的瓷器玉器。
一日御医检查完胎位脉象之后,茴又给浩之出难题。
“浩之,人家都说孩子出生时,第一眼看到谁就像谁,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长得像御医那么难看。”
“啊?刚生下来的孩子哪儿会睁眼,再说我不是在旁边么。”浩之没好意思说,所谓‘你儿子’那三只小鼠崽更是好几天
以后才睁得开眼的。
“万一呢?叫苏耶和我大师兄回来行不行?还有连我主人也接来吧……自从我来到这里就没见过他。他都生了三个孩子了
,肯定很有经验。再说,万一我要是死了,也好跟他们见最后一面……”
“又胡说八道!”类似死了活了的话茴说过好几回了,“生孩子就会出人命的吗?”浩之问道。
“会!”茴非常坚定的点头,“真的会。”
“那苏耶怎么没事,还有你主人,不都好好的么?”
“他们都很厉害,我可不成。”茴诺诺的说,头低下去好像能搁到大肚子上,“我娘就是因为生我才死的。”
“……主人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是在一片草丛里。那时他也不过是二百来岁,无事下山去玩。忽然闻到了很重的血腥气
,好奇就往里看了一眼。一看不得了,草丛里躺着个妇人,裙子撩着裤子褪着,腿间一片狼藉,又是血又是什么乱七八糟
的,人像是死了。主人平素最怕些腌臜东西,那天却走近去,发现旁边血糊糊的几只小鼠,其余的全死了只有一只还有口
气,就是我……主人说这是我们俩的缘分,虽然我很笨什么也不会又是最小的,可是主人待我很好,像待弟弟又像待孩子
,慢慢把我从那么一点的小玩意儿养到一百多岁,成了人形。大师兄也是,虽然总笑话我,但是真的很疼我。我来到这里
,主人走不开,都是他来看我……”
浩之突然悔起来,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没问问茴的身世,为什么不去了解他的内心,会错误的以为小小的茴不会有心事。
“为什么不和我说?五十多年,都不和我说些心里话……”
“我和你说的都是心里话。”茴委屈的勾住浩之的脖子,“只是没有说这件事而已。”
“别怕。明天我就派人去玉仙山接你想见的人,哪个师兄哪个师姐写清楚,一个不少的都接来。”
茴破涕为笑,“哪能都接来,地宫会乱套的……再说我会不好意思让他们看到我这样。”
吻吻茴稍稍胖起来的脸颊,“这样很可爱。”
“才不是,很丑……”
浩之调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你主人来。三个,这么能生,我是不是挑错老婆了?”
“你你你……!主人才不会看上你,主人喜欢的人年轻又英俊,你是个老头!”茴要不是身子太沉,能跳个三尺高。
“好了,不说笑了……你们玉仙山拐走我最得力的苏耶,我却娶了个最小的小不点儿。可是啊……”
“可是什么?觉得亏了?”
浩之轻轻抱住茴,接着道,“可是,我觉得我得到了最好的,最最好的。”
茴的肚皮此时被踢得很痛很痛,但是感动的稀里哗啦。
23.
承风的心情变得很复杂。算着茴的产期将近,带伊泽回地宫的日子也不远了。到那时,伊泽再次睁开美丽的眼睛,他会有
何种的抉择?是否愿意和自己回到烟波浩淼的水殿,由衷的成为他想要的——爱人的身份。
“伊泽,换件衣服吧,我觉得这件很适合你,料子也很好。”承风说着,把沉睡的伊泽扶起来。
解开领扣和衣带,又一次看到伊泽裸裎的肌肤。珍珠样洁白但是很瘦弱。
承风觉得口干舌燥,为了镇静下来,用说话缓解欲望,“你看你瘦的,以后一定要多吃东西,不要再和自己过意不去。无
论将来何去何从,都要学着善待自己,知道吗?”
承风一边叠着换下来的衣服,一边道,“我给你梳梳头发吧,对了,就要你原来常梳的那种。”
承风找出梳子,并不在行的还原着伊泽最光鲜时候的发型,“我记得是这样……好像有个麻花辫对不对?是的没错。”承
风自问自答。
“哦!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承风心疼的看着不小心揪下来的一缕碎发,赶紧道歉。
承风就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和心爱的娃娃说话,打扮娃娃,把伊泽当做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去看待、尊重、交流。
伊泽的灵魂浮游于水中,俯视着几个月来承风的作为。他在帝宫时,活着,可以被当做死人和空气对待,而在这里,他死
了,却被疼惜、被爱着。伊泽的魂在水中慢慢游曳到承风的身边,活人所感知不到的手,轻轻抚上了承风的脸。那张好像
圆圆的孩子气的脸庞,而今变得棱角凌厉,英俊深邃,又充满着爱意。比那时河边的小承风多了侬丽深挚,少了青涩冲动
。
(哎呀呀,伊美人动心了……)
浩之说话算话,几日后鼠殿里变得热闹起来。
聂来了,苏耶也来了,还有玺琪,玉仙山的少主、茴的亲亲好主人,带着他的小儿子。
大家叙旧。苏耶真的接任了聂的职务,现在是玉仙山的第二把手,干的风生水起。聂主内,在家带孩子,相苏教子。苏耶
看浩之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暗恋,倒是有老友多年不见的想念和笑意。浩之从未见过如此柔和带着暖意的苏耶,冷冷冰冰
尽被消去,生过孩子的人真是不同了。
另一面,浩之见到玺琪以后,有两个想法:第一,真是个尤物。第二,看来苏耶被挖走,对玉仙山真的很有益处。
玺琪见到分别多年的茴,扔飞了肉嘟嘟的儿子,夸张的慢镜头奔跑,“小——茴——小——茴——主人好想你呀——”
茴眼角泪水横飞,托着大肚,“主——人——主——人——小茴好想你呀——”
俩人慢镜头奔了一会儿,终于跑到一处。玺琪倒还有分寸,没撞到茴的大腹。
玺琪伸出双手使劲捏茴的脸蛋,“小茴,有没有想主人?”
“当然想了,主人都不来看我。”茴的脸被捏走了形,说话漏气。
“主人净忙着生孩子了,没工夫看你啊……小茴,当年主人不该把你给报上选妃名册的,当时只是想让你来帝宫来玩玩,
没想到一去不回了……不过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有皇帝老公啊,还是主人我有远见,对不对?小茴就不用夸主人了,我
会骄傲哒!”
“主人你少来了,你是美人草包。”茴吐槽。
“你你你,胆子大了是不是?就算你是帝妃我也敢捏你的脸!”
“唔……别捏了,很疼哎……”茴揉着被捏走形的脸,讷讷的问玺琪,“主人,那个,我想问你,生孩子到底有多恐怖?
”
“很·恐·怖·很·恐·怖……不是我吓你,为了生这个小东西,”玺琪指指被苏耶高空接住的胖儿子,“我把嗓子也喊
哑了,指甲也挠劈了,被子也抓破了。”
茴被吓得一哆嗦,“这么恐怖你还生了这么多……?”
玺琪历经世事的样子,“唉,儿女债嘛没办法……小茴,别怕,这么多人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茴肚里正是一阵万马奔腾,不怕也难。算了,主人说的话大多数情况比那慢镜头奔跑还夸张,还是问问苏耶比较客观吧。
可是苏耶辜负了茴的信任。
“苏耶,嗯……我想问你……”茴扭捏。
苏耶柔声,“问什么?”
茴被苏耶的微笑给晃着了,苏耶应该不会笑才对。
“……我是想问,生孩子是不是很恐怖?”
“不会啊。那是很幸福的过程。你在创造新的生命,属于你和你所爱的人的孩子。”
苏耶说的诗情画意的,把茴给唬住了。
“真的吗?”茴把心放回去一点,“可是,主人说那会很疼很疼很疼。”
“那是他太娇气了。只有一点疼。”
“有多疼?比拉肚子呢?”茴小时候经历过一次极其惨烈的痢疾。
“呃……比那个再疼一点点。”
“那还可以吧。”茴觉得这个程度勉强可以接受,不过那也是够疼的了。
结果,当晚茴就知道了苏耶骗了他。
茴晚上发作,直到次日上午才将五只小小鼠娩出。其间他连哭带喊的只有三句:
好疼啊——我不生了——
浩之呜呜呜浩之……
苏耶是骗子,大骗子……
晚饭后,聂和苏耶出殿,在初夏的田野里散步。只出门几日就想女儿了。
玺琪和茴则在内殿逗孩子,玩的不亦乐乎。浩之似乎没什么孩子缘儿,索性不掺和,自去公务了。
“儿子,给茴哥哥笑一个!”
“不对,宝宝叫茴叔叔!”
“你怎么给自己长一辈儿?”
“是主人给我降了一辈儿!我就是茴叔叔……呃嗯……”
玺琪见茴捂住肚子,“怎么了?”
“没事,最近总是这样,时不常的疼一下。”
茴无比信任苏耶的话,认真对比,回想着那次惨烈的腹泻,相比之下目前这痛感尚不及彼。
又玩儿了一会儿便不妙了。
“好疼!”茴死摁着肚子,硬邦邦的,脑门带汗。
玺琪就算再脱线,也是经产三次之人,当然明白茴这是要生了。赶紧扶他上床,抱起孩子去叫浩之。
浩之闻信立即传御医,让他们在殿外侯着——茴不是不愿意让御医们来的么,嫌人家丑。
来到床边,茴状态尚好。
“浩之……”茴抓住浩之的手。
浩之回握,抹抹茴脑门的冷汗,“怎么样,疼不疼?”
“疼。比拉肚子疼多了!”
“啊?拉肚子?”浩之不知道茴这是哪门子比法。
茴来不及向浩之说明这苏氏理论是怎么回事,阵痛袭来便狠狠攥紧了浩之的手,“啊——浩之……好疼啊——苏耶骗我…
…”
“你真的一点也不懂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吗?”
阵痛初袭持续不长,茴挨过这一通,泪汪汪道,“我懂啊。从哪儿进的从哪儿出……还有就是疼……”
浩之无语。通俗细致的给茴讲解了“生产流程”。茴已经给痛昏了的脑子里,立现草丛中腿间血污狼藉难产而死的鼠妇人
。
“浩之,你你的意思是会疼啊疼,越来越疼?”茴嘴唇发抖。
“是这意思。”浩之很无情。
“呜呜呜……”茴压抑的哭,“……哼哼……又又来了……啊——吱吱……”茴一鼠叫,基本就是到了失控的状态了。这
一段时间,因为有伊泽的功力,茴很少有鼠里鼠气的时候。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这一回看来真是顶不住了。
石室外御医无所事事的侯着,挎着药箱听着里面时而“啊啊”时而“吱吱”的呼痛声。
苏耶生女儿时,死咬牙关,聂的耳朵没受到什么惨叫的凌虐。此时小师弟喊得高一声低一声的,聂心疼了。苏耶嫌吵自去
睡了。聂还在石门外搓手踱步,搞的像自己的老婆生孩子似的。玺琪哄了孩子睡下刚过来,调笑了几句聂,也是揪心的等
着。
折腾到半夜,茴的后面开了不少,裤子也给脱掉了。
“这是什么?”茴的后穴只开到四指,浩之以为还早,可是茴身下湿了一小片水渍,穴口处也冒出一个肉粉色的小东西。
茴此时不痛,见浩之在自己腿间看个没完,问道,“浩之,怎么了?”
“……尾巴。”
“什,什么尾巴?”
“是‘你儿子’的尾巴。”原来其中一只小鼠的羊水破了,尾巴先钻出来了。
“那那那我怎么办?”茴结巴了。
浩之吻吻茴汗咸的额头,鼓励道,“用力把他生出来啊!一会儿痛了就往下推。”浩之有点兴奋,千来岁的帝王,终于要
见到第一个宝宝了。
“嗯。浩之我我我……”
“别怕。”
“我没有……你去接宝宝,让他第一眼见的是你。”
“好。”
这会儿茴说的好好的,疼起来时他就顾不上许多了,不会使劲。
“用力啊!”
“呃啊——不行……”茴挣扎半天,那条小尾巴只是出出进进,小鼠鼠的屁屁就是挤不出,渐渐的粉红的尾巴颜色都暗了
。
浩之有些急,都想拽住那条细细的尾巴,把大儿子给拽出来。
“乖,快用力,孩子等不得了!”
茴怕了,双脚紧蹬,娩出第一个小家伙。
幼鼠细弱的“吱吱”声响起来,足有一斤多,身上已经布着一层淡淡的纯白绒毛了,肉团团的很可爱。浩之拿布巾包好递
给茴看。
“我以为会是灰色的……公的母的?”
“什么公的母的,是女儿。”浩之端详着手中的小雌鼠,满脸喜气洋洋。
小鼠当然没有睁开眼睛,大概得等上好几日。
浩之怕忙不过来,想叫人帮忙。茴执拗的不许御医进来,于是玺琪和聂滋溜就窜进来了,苏耶合着也没睡,不知什么时候
也悄么声儿的跟进去。其实他们仨谁也没正经帮忙,都去玩儿小老鼠去了,床上还是茴哭哭啼啼的疼着,浩之手忙脚乱。
之后的时间里并没有小鼠再出生,可能是压在最后了,只是一轮轮无穷无尽的疼痛渐渐扩张了茴的下体。
天将亮时,一大股羊水冲出来,茴的大腿上忽的冒出一片灰色毛,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叫过后,那毛又消下去。
“小茴!”玺琪见茴痛得快现原形了,实在心疼,茴从小哪儿受过这罪。玺琪跪到床边给茴擦汗,不好支使浩之,便对聂
说,“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小茴揉揉!”
聂快给吓傻了,浩之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位攻君给茴又是揉腰又是揉肚子。苏耶倒是镇静,抱着软绵绵的小鼠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