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夜奇谈（四）——耳雅

“你管啦……收下不就行了。”契獠脸上很红，就想走了。

“慢着。”肖华还给他，“你不说清楚我不要！”

“啧……”契獠不满，这人真是，一点不可爱！

两人僵持了一下，契獠松口，“我小时候掉的牙。”

肖华让他逗乐了，“你干嘛送乳牙给我？”

“什么乳牙！”肖华皱眉，“这是狼王的牙，你有钱也买不到的！我在上面画了召唤符咒，你要是有危险我随时都能知道……也好救你啊，凡人！”

宵北暗暗叫好——成了！

契獠说完脸通红很不好意思，肖华则是笑了，将那狼牙戴上，道，“谢谢，还挺好看的。”

契獠赶紧往外走，还摆着个架子装着面无表情，可是嘴角忍不住上翘。

宵北见他出来了，赶紧往后退，还好他练过舞身手敏捷，假意碰个正着，“咦？你在啊？”

“嗯！”契獠假装没什么一样，转身下楼了，宵北忍笑去敲肖华的门，就见他拿着那颗狼牙正看着，脸上有笑意。

看到他的那种笑容，宵北意识到——契獠有门！

“肖华，借洗发水用一用。”

“……”肖华抬起头，赶紧跑去拿洗发水来递给宵北。

“挺好看呀。”宵北指了指那枚牙齿。

“嗯。”肖华也点头，“是呀，很好看。”

NO.115

曹医生一失踪就渺无音讯了。

景耀风派人调查了一下小林的近况，发现他现在依然还是很活泼的样子，然而奇怪的是，小林的父母确实一天比一天憔悴，小林的妈妈刚进了医院，似乎是得了什么病。

宵北这几天忙碌了起来，在排练万圣节的舞剧，起先一大堆人提意见想主意，说要演适合小朋友看的，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灰姑娘、小红帽、三只小猪……都被宵北驳回！这种儿童剧早就存在，而且对自闭症患儿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

找编剧聊了聊，宵北说，假设每一个得了自闭症的小朋友，上一辈子都是一个折翼的天使，他们只是因为外表的不同而被人误解，遭遇到很多困难，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可贵之处，有他们的生活，需要很多人的理解。有一个大魔王假装成医生的摸样，利用父母想要孩子们康复的心理，给他们施加了魔法，让他们都变成了提线的木偶，受人操纵，违心地笑着……随后的情节，据说编剧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边写边哭得稀里哗啦。最后剧本完成，大家都觉得很好，开始紧张地排练。

蓝冥非要演大魔王调戏宵北，被宵北一脚踹了回去，严令禁止他捣乱，否则就地打死！

蓝冥无奈，只好坐在台下看。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原本是不怎么喜欢看舞剧之类的表演的，当然，看宵北的身材除外，可是，这次的舞剧可能因为事先看了剧本，了解剧情，蓝冥不但看懂了，发现还蛮好看的。

单手托着下巴，看到魔王要来害宵北的时候，有很多小天使来帮忙，蓝冥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子会相信的吧，这种……

想到这里，他突然伸手，一根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等宵北练完了下来喝水的时候，蓝冥过去，见他湿漉漉的样子，皱眉，“快去洗澡，出了汗吹冷风小心感冒！凡人！”

宵北伸手揪住他耳朵，“你怎么跟契獠一样，好好的话说出来都难听。

“契獠怎么了？”蓝冥好奇。

宵北瞄了一眼远处认真看舞剧的肖华，还有在他身边打瞌睡的契獠，小声跟蓝冥说了一下状况。

“呵。”蓝冥挑眉，“不错么！”

宵北转身进换洗间洗澡，蓝冥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喂，你跟进来干嘛？”宵北警惕地拉上帘子。

“激动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蓝冥走过去将换洗间的大门关上，打开包包，古鲁伊飞出来透口气，蹭过去脱了羽绒服甩给蓝冥，要和宵北一起洗热水澡。

宵北拿了个脸盆给他盛了满满的一大盆热水，古鲁伊就进去泡着滚来滚去，觉得暖和。

蓝冥不无羡慕地说，“我也冲一个。”

“去。”宵北将他拦在外面，脱了衣服打开淋浴器。

蓝冥撩开帘子往里瞄一眼，被泼了一脸水，啧啧两声，“北北，腿好看！”

“去！”宵北洗头发，边问，“对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啊？”

“你跟进来不是想到了什么要说么？”宵北给古鲁伊挤了些沐浴乳，按着他搓来搓去，逗得古鲁伊咯咯地笑，蓝冥又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再被泼一脸水珠，“北北，干嘛围快毛巾？”

“防小人的！”宵北恶狠狠说，“你想到什么了？”

“那个小林的事情。”蓝冥抱着胳膊靠在隔间门框上，瞧着帘子缝隙里头若隐若现的宵北，笑道，“你说小林的妈妈为什么会生病？景耀风调查了一下，据说是有些神经衰弱和焦虑，精神问题导致的身体状况！”

“？”宵北听了也觉得挺奇怪的，“精神问题啊！”

“你猜猜。”蓝冥问，“做妈的应该是很敏感的，她会不会觉得小林有问题？”

“有可能啊！”宵北拿着淋浴器给古鲁伊冲掉身上的泡沫，边说，“还记不记得上次小林他爸妈看他的时候，好像有些忧虑。”

“资料不是说了么，这俩个父母都是非常出色的人，如果小林是别人的孩子，他们可能第一时间就会发觉孩子有问题。正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会有些犹豫！”

“对！”宵北点头，“感情用事是一回事，可是冷静想一想，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发现异样的。”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蓝冥道，“找个天使去拯救小孩！”

“哈？”宵北洗好了，套上牛仔裤，给古鲁伊擦身穿衣服，“什么天使救小孩？”

“咱们假扮成专家。”蓝冥钻进来一个脑袋来，见到宵北穿好衣服了有些惋惜，“景耀风是警察，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见见小林的妈妈，问问她……是不是小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并且暗示曹医生的治疗可能有问题！”

“嗯……”宵北换好衣服，将古鲁伊捧出来放到包包里，和蓝冥一起往外走，“这主意不错啊！”说着，伸手一把拍在蓝冥的肩膀上，“行啊！”

“很棒吧？”蓝冥坏笑。

“嗯！”宵北点头的同时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N个想要进来洗澡的剧团男成员，只是他们转了转门把，发现门锁上了，于是纳闷……谁把浴室锁住了。他们的身旁，还有N个要去隔壁，却留下来八卦的剧团女成员。

正在疑惑的时候，就看到宵北和蓝冥走了出来，正在谈论什么棒不棒的问题……

“嚯嚯……”众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宵北愣了愣，不解，“干嘛？”

“嘿嘿，北北，你在门口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么。”有几个女孩儿跟宵北眨眼，“我们好晚点来。”

“没事！”宵北傻呵呵对人家笑，“很快的！”

“快？”众人吃了一惊，上下打量蓝冥——不是应该很久么？

“是啊，从来不超过十分钟！”宵北乐呵呵回答，他向来以洗澡速度快着称。

而众人都一脸惊讶地看蓝冥，女孩儿们一脸可惜，原来中看不中用啊！男的则是握拳——果然世界是公平的！

蓝冥望天，忍着吐血的冲动抓着宵北走了。

“干嘛？”宵北不解地看他，“我还要去换衣间放鞋子。”

“你死定了！”蓝冥恶狠狠地对宵北道，“下次让你知道什么叫久！”

宵北茫然……

放了鞋子之后，打电话给景耀风说了情况，景耀风当即点头答应。

于是，叫上白楼，众人一起开车去了医院。

小林的妈妈住在单人间里头，谢绝探访，但是景耀风出示了证件，护士问要询问什么。

蓝冥道，“你跟她说一下，是警察和心理学专家，想要询问一下关于他儿子的事情。”

护士进去传话后就出来，说小林的妈妈请他们进去。

众人对视了一眼，果然有问题。

进入房间，房里很温馨，淡粉色的墙壁看起来干净又不至于很冷，桌上放着好看的盆花，床上靠着小林的妈妈。她叫林颖，年纪其实不大，刚刚三十多，因为职业的关系，很时尚漂亮。只是可能因为小林的病，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憔悴，如今见第二面，会发现他整个人都很不正常地瘦弱。这种瘦是绝对不正常的那种病态瘦弱。

“你好。”景耀风出示了证件，说明一下来意。

林颖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摆，示意他们不用多说了，开口就说，“他不是我儿子！”

众人都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呃，我们明白你的心情……”

“不是！”林颖摇头，认真对众人说，“宝宝以前就很怪，我知道他不健康，但是我是他妈妈，我知道宝宝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个不是我的孩子！我的意思是，他的样子是的，但是他里面不是！有人把我的孩子偷走了！换了一个洋娃娃给我！”

宵北对蓝冥点头——果然！做妈妈的一下就明白了！

“你说的没错。”众人索性开门见山。

“是真的？”林颖坐了起来，良久才问，“宝宝他，还活着么？”

“哈？”众人都一愣。

“你的意思是？”宵北皱眉。

“我……我想问，现在的宝宝他是不是人啊？”林颖又有些激动了，“我觉得，他好像不是人类……”

宵北等都忍不住皱眉，林颖好像有些灵力，总之比一般人类要敏感一点。

“他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么？”

“嗯，他……”林颖正想说具体些，突然就听到门口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妈咪。”

林颖一愣，整个人僵在那里，紧张地转脸看门口。

就见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个娃娃，一脸天真地往里看，“你有客人么？”

“呃……”林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男人，是小林的爸爸。

他的情况看起来比林颖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瘦弱，而是阴郁……特别阴郁，双眼下方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亲爱的……”林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公，“你……你怎么了？”

“嗯？”小林的爸爸跟着小林，缓缓地走了出来。

小林爬上床，搂住僵硬的林颖，“妈咪，你好点没有？”

林颖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小林顿了顿，抬起头，小脸上露出了阴森森的表情，看了林颖一眼。这一眼看得林颖遍体生寒……

“我很好啊。”小林的爸爸走到林颖身边，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轻轻帮林颖整理头发，“好得不能再好了。”

宵北皱眉——他这种情况叫好那世界上就没有坏了！

“你们是谁？”跟林颖温存了一会儿后，小林的爸爸回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宵北他们。

“我们是……”宵北想要说话，景耀风轻轻一抬手拦住他，因为林颖的丈夫是律师，所以他知道规矩，可能会投诉他们骚扰之类的，所以不能跟他说实话。

“我们在调查一件案件，您的妻子大概能提供一些线索，所以进来询问一下情况。”说着，伸手递给了林颖一张名片，“有任何发现，打电话给我。”

林颖要接名片，白楼伸手将名片接过来，在上面画了几下，又写下了一串号码，“打这个也可以！”

“她是拒绝探访的！”小林的爸爸盯着那张名片看着。

“那我们先告辞了。”景耀风带着白楼出门，蓝冥不怎么想走，心说摆明了有问题，抓住那小鬼打一顿看他说不说。不过还是被宵北拉了出去……这里是公共场合，万一真爆发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危及很多病人的生命安全。

“我在名片上画了监视符号。”出了大楼，白楼拿过笔，在宵北的手上画了一个符号，“你可以通过这个符号看到病房里面的情况，我们就在医院门口守着！”

众人都点头，上车后，宵北开始冥想，看病房里面的情况。然而这一次看到的景象，却是让宵北彻底愣住。

NO.116

房间里头，除了林颖是人类之外，林颖怀中搂着她的小林和她的丈夫，现在的样子都有些不太寻常。他们此时看着就像是……怎么说呢？！宵北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形容。他想让蓝冥他们看一眼，就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古鲁伊手里的小p。

众人都一愣，因为这是宵北冥想的时候第一次有动作。

“北北，怎么了？”蓝冥担心，以为宵北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是被吓到了，该不会受伤吧！

可宵北却并没有醒来。

“唔！”古鲁伊突然叫了一嗓子，被小p上面的画面吓了一跳。众人都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两个僵尸一样的家伙正围着林颖呢。与其说是僵尸，还不是那种血肉模糊的感觉，而是更像冰冻的效果，冻得都发青了。

“这是小林和他爸爸？”蓝冥注视着小P上的画面，“这是两具冻尸啊！”

而此时，就看到那对怪胎父子正在安抚林颖，那只冻僵的，透着淡淡蓝色的手上还有裂痕，感觉像是在看冰柜里面冻僵的猪肉似的。

不过林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机械地笑着看两人，低头不敢说话。

“这两个人是小林和他爸爸么？”

宵北突然问，“长相不一样啊。”

“嗯……这么说来的确不是很像！”蓝冥点头，说完了，众人都忽然沉默了……突然都抬头看宵北。

就见宵北还闭着眼睛，但是在跟他们说话，关键是……小P上的画面并没有停止，还是在继续的。

“哇！”白楼一脸欣喜，“北北掌握灵力的能力又增强了啊，这样下去，以后就能做到边正常生活，边用意识悄悄窥伺。”

“……”蓝冥也很吃惊，宵北的成长简直是飞速进行，解开了咒印的原因么！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看他们在干吗！”景耀风让众人看，只见小林正在轻轻地抚摸他妈妈的胸口。

“哇……小色狼啊？”蓝冥忍不住说，挨了宵北一记。

众人都冷笑，宵北这情况还能揍蓝冥，真不简单！

就见小林的手忽然呈现爪型往外拉，有什么东西被从林颖的左胸口处拉了出来……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