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夜奇谈（四）——耳雅

被蓝冥这么一说，众人倒是都觉得奇怪了起来……按理来说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墙壁上会有不少的涂鸦才对，很难想象这么干净。

“感觉……是有些冷也有些呆板。”宵北想了想，“不过，不是说自闭症患者可能会对某些颜色很反感，一些小细节会让他们情绪大变，会不会是按照这个来考量的？”

蓝冥一挑眉，“那要是对白色反应很大不是要痛苦死？”

宵北瞪了他一眼。

蓝冥耸耸肩，“进去看看再说吧？”

“等下。”契獠对几人摆了摆手，“这么进屋怎么说？难道说我们是来调查的，为什么你们这里治愈率那么高？”

“就说我们是为了排演舞剧来取材的么。”宵北觉得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对方如果以可能会吓到孩子们为理由拒绝了呢？”白楼提醒，“不如假装成家长？”

可是众人面面相觑。

宵北虽然是全职奶爸没错，但是看身材气质根本不像是个爸爸。蓝冥就更加了，一头金发的阴郁老外。白楼……古典气质的年轻书生，希塞尔根本还是个小孩子，契獠么……不良少年。

于是，假装家长混进去的可能性不大，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吧。

“不如……”宵北突然一拍手，“我们之中的一个假装成自闭症吧？！”

众人愣了愣，一起看契獠。

“干嘛？”契獠睁大了眼睛，“看我干嘛？我不会做的。”

“你也不用假装，别看人的眼睛就行了，假装很孤僻很古怪。”白楼拍拍契獠的肩膀，“偶尔也有点大人样子么。”

“我本来就是大人。”契獠不满。

“因为你本来也很孤僻很古怪。”蓝冥在一旁笑，惹得契獠很恼怒。

“可是肖华不这么想啊。”白楼开始主攻契獠的致命弱点，“在肖华眼里你还是小孩子啊！”

契獠嘴角抽了抽，“有什么关系？”

“是个锻炼的机会啊！”宵北提议，“假装一下么！”

“唉……好了。”契獠也说不过众人，只是一提肖华他就没脾气了，假扮就假扮吧。

于是，契獠被假扮成了自闭症患者，众人陪着他进门，刚到前台就被挡了下来。

前台的护士神色异样地看了看众人，指了指身后的大牌子——幼儿自闭症康复中心。

众人嘴角抽了抽，瞥白楼——资料搜集不完全！

蓝冥很镇定地指着契獠对那前台小姐说，“你别看他那么大了，其实论智力完全是幼儿。”

“喂！”契獠暴躁脾气上来了，一脚踹过去，“你才是幼儿！老子是狼王！”

美女前台紧张地拿着电话机像是在考虑应该叫保安还是直接报警，或者打给精神病医院，因为这几个人看起来似乎很危险也很怪。

宵北见瞒不下去了，两人那么闹也不像话，就老实对前台小姐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是有事情想到这里来取材的。”

“取材？”前台小姐一看到宵北就觉得这个肯定是个正常人，而且还很帅，便礼貌地问，“取材什么？”

宵北将万圣节舞剧的事情所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我帮你们问一问曹医生。”

前台小姐接通了曹医生的电话说明了情况，那位曹医生似乎非常热情，一口答应：“这是好事啊，欢迎，快请他们上来。”

宵北白了还在互掐的蓝冥和契獠一眼，两个都是靠不住的笨蛋！

众人在前台小姐的引领下上楼，走的是环形楼梯，可以看到各间治疗室，有些像是医院一样，只是房间很大，有很多小孩子在里面玩游戏。

宵北等看了几间，发现了一些问题……每个房间都有三个孩子在玩游戏，这些孩子们神情呆滞，每个人的举动都差不多。相处平和，而且最奇怪的是每个治疗室里都没有陪护人员

“这些孩子还在康复期。”前台小姐给众人解释，“曹医生的医术很精湛，治好了好多孩子。”

“嗯，我们也是看到了报道，所以想来看看。”白楼和前台小姐聊着天。

宵北走在后面，就感觉包里古鲁伊不老实，知道他想要钻出来看，宵北伸手进去捏他让他安静下来，就感觉身后蓝冥轻轻碰了碰他。

宵北一愣，回过头，只见契獠和蓝冥都脸色不善地看着某一个方向。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宵北就见在每一面墙的中上部分，都有一面时钟。只是这钟看起来太古怪了，像是一个眼球。

分针和秒针上都有闪亮的光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眼球在转动一样……毛骨悚然。

NO.113

尽量忽略那不怀好意的眼睛钟，众人随着前台小姐一起到了曹医生的办公室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雪白的大门打开，里头依然是雪白的房间，雪白的家具……宵北等都皱眉，医院都没有那么白，和一声莫非是个色盲？！

蓝冥用意识和宵北沟通了一下——这老头子是不是有雪盲症啊。

宵北忽然一颤——蓝冥，好冷，觉不觉得？

蓝冥愣了愣，纳闷——不冷啊，挺暖和的。

宵北伸手搓了搓胳膊，只觉得四周寒气森森，真的不是一般的冷，感觉就和冰天雪地里头站着似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蓝冥见宵北的神色，见他像是真的很冷——北北，要不要到我温暖的怀抱里来？

蓝冥嘴贫，挨了宵北一记白眼。

“哈哈，请坐请坐。”曹医生看来有些年岁了，六七十岁的样子，很绅士的一位老者，一看就有学问，戴个眼镜穿着白大褂。

刚进门在雪白的沙发上坐下，契獠就抖了抖，觉得自己可能要变成一条白狼了，狼人里面也不是没有白狼，他就认识一个，不过白狼性格十分孤僻而且阴险，他最讨厌！

落座后，众人首先是被对面墙壁上的一大排监视屏吸引了……只见每一间房间里头似乎都有一个监视器，在这里可以监视所有孩子的行为。

宵北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感觉好残酷啊……虽然说这里是治疗中心，时刻掌握孩子们的动态很正常，可是，总觉得很不舒服。

白楼跟曹医生说了一下来意，曹医生立刻热情地给众人介绍康复中心的情况，并且让宵北等不用客气，尽量参观。

“对了。”白楼问，“我们看过一些报道，曹医生似乎是神医，治好了很多自闭症患儿啊。”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曹医生还挺谦虚，“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可是听说自闭症很难治愈。”宵北好奇，“曹医生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么？”

“……”曹医生刚想说话，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请进！”

开门进来的还是那位前台小姐，“曹医生，小林的爸妈来了，来接小林。”

“！”曹医生赶紧点头，“快让他们进来，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这曹医生怎么好像很高兴？

就见他站起来，走到了桌边按了一个电钮，道，“小林，来办公室一下。”

显示屏中，有一个房间里头正在搭积木的小男孩儿站了起来，机械地走出房间。

宵北和蓝冥对视了一眼，这孩子完全没有正常孩子该有的朝气，死气沉沉的有些吓人。

这时候，房门推开，就见一对年轻的父母走了进来，那位妻子紧紧地抓着丈夫的手，两人都看着很紧张也很期待。

“曹医生，小林怎么样了？”妻子焦急地问，“我们接到电话通知说他好了。”

“对的。”曹医生笑着点头，“已经好了，你们带他回去之后，要多跟他聊天，多跟他玩，给他惯坏。这样他还能再好一些，等到半年后到了上学年龄，就差不多可以正常地与人相处了！”

“真的？”妻子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出生到现在都没说过超过两句话呢，我们最开始还以为生的是个哑巴……”

“没事了！多亏了曹医生！”丈夫也很激动。

这时候，就听到“笃笃笃”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宵北等望向大门。

曹医生微微一笑，有意问，“谁呀？”

“我。”

一个稚嫩的同音回答，宵北等就看到那对夫妇激动的忍不住有些抖了。

曹医生对妻子点点头。

夫妻俩都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宵北等注意看过去，只见门外就是刚刚那个小男孩儿。

只是他此时脸上有些羞赧，完全没有了刚刚走出房间时候的那种阴郁，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了看两人，小声叫，“爸爸妈妈……”

“啊！宝贝真的会叫人了！”小林的妈妈立刻激动得搂着儿子哭了起来，那位父亲过来握住曹医生的手不停道谢。

宵北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白楼是轻轻托着下巴出神。

希塞尔有些目瞪口呆。

契獠微微皱着眉头。

再看蓝冥……宵北见过蓝冥这种神情，看着似乎是在发呆，其实是在思考。宵北还保留着那天记忆中年少时候蓝冥的样子，有趣的是，那时候的蓝冥似乎比现在更加阴郁难相处一些，倒是现在一脸流氓相更亲和一点。

随后，曹医生又给夫妻俩说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让他们领着小林回去了。

小林乖乖跟着夫妻俩走了，临出门前，还对曹医生摆摆手，“曹医生拜拜。”

“拜拜，记得来看小朋友们！”

“嗯！”小林的乖巧让宵北等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太对劲啊，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哪有那么乖的。

等人走了，曹医生则是一脸的欣喜，对宵北等道，“唉，每当这种时候就觉得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啊！”

宵北和蓝冥等都点了点头，越来越怀疑，这曹医生究竟是个假道学的伪君子，还是真的神医转世？

宵北用意识问蓝冥——蓝冥，他是人类么？

蓝冥沉吟了一会儿——看不出来哪儿不是人，北北你可以试着感觉一下他的内在。

宵北点了点头，就在曹医生给众人展示医学成果的时候，他轻轻地触碰到了曹医生的白大褂，开始感受，然而……

“嘶……”宵北突然一震。

蓝冥赶紧扶住，“怎么了？”

“没……”宵北只觉得手指头好痛，摇头，“有些头晕。”

“啊？”曹医生吃惊，“怎么了？”

“可能这几天训练太累了。”宵北随口答了一句。

蓝冥扶着他，“去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嗯。”宵北点头。

随后，契獠白楼等继续在房间里头听曹医生讲课，蓝冥则是扶着宵北到了门口。

两人想说话，但是看到楼梯间里那些古怪的眼睛钟，都有些倒胃口，蓝冥索性伸手抱了宵北一起出门，出了康复中心后，进入车子里头。

“怎么了？”蓝冥不解。

宵北却是钻进了蓝冥怀里，“好冷啊！”

“哈？”蓝冥有些傻眼，“冷？”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几天的确是不暖和，可是……莫不是自己不怕冷的缘故？

“啊！”宵北突然惊叫了一声，伸手打开了包，就见包里，古鲁伊裹着毯子瑟瑟发抖，冻得小脸都青了。

“古鲁伊！”宵北赶紧将古鲁伊抱出来。

蓝冥也觉得不对劲，关上车门打开了车内的暖气。

“咕……”古鲁伊缩进蓝冥怀中才慢慢缓过来，嘴里嘀咕，“咕咕。”

“古鲁伊也觉得里面很冷！”宵北说着，揉自己的手指头。

蓝冥发现宵北的指尖有伤痕，皱眉，“怎么会？”

“皮粘掉了一点点。”宵北找出一张创可贴来，刚刚那一刹那好冷好冷啊！这个伤口明显就是冻伤。

“就在你碰到那医生的时候？”

“嗯！”宵北点头，有些失望，“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好像一切都冻住了一样！可是……会有这种感觉恰好说明了那医生铁定不是人吧？！

蓝冥点了点头，“的确可疑。”

这时候，白楼他们也下来了。

“没事吧？”

众人都担心宵北，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久留，听了一些曹医生的讲解后就告辞出来了，要了电话号码，并且说了下次带演员来一起参观，邀请孩子们去看演出。

“没事，你们不觉得冷么？”宵北搂着古鲁伊跟要冻死了一样缩在暖气旁边。

惹得众人都歪过头不解——哈？！

“先开车回去吧？”白楼发动车子。

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市区的一家玩具店门口，希塞尔眼尖，指了指点门口的一对夫妻和孩子，“看，刚刚那个叫小林的孩子和他父母。”

正好车子要等红灯停了下来，众人就看到小林拉着爸妈的手在选玩具呢，活泼得样子跟正常小男孩儿完全没两样。

“有这种可能么？”白楼摇着头觉得不可思议，“自闭症患儿经过短期治疗后，恢复得如此正常！按理来说他的语言功能等都应该没有发展，有很大缺陷啊。”

“会不会是和爸妈很熟悉的缘故？”希塞尔打开车门跑了过去，白楼等赶紧将车子开到了玩具店门口停下，在车里看。

就见希塞尔走过去，盯着小林手里的一个小象玩具看了看，笑问，“小朋友，这只小象叫什么名字呀？这店里卖的么？”

“嗯。”小林笑眯眯对希塞尔点点头，指了指店里第二层货架上面摆着的大小不同的小象们，“那里买的。”

希塞尔笑着说谢谢，宵北等可没有错过小林父母眼中闪过的欣喜……当然，那欣喜之中，还有一些担忧。这世上谁都不是傻的，自闭症难治总会有些常识的，应该说，小林恢复得好得让人不安了！

“一定有问题！”希塞尔买了个小象走回来，塞给了古鲁伊让他搂着，摇头，“一般健康小孩还没那么开朗呢，我在店里问了几个小孩儿，他们都躲起来不好意思回答我。”

“我想……”宵北拍了拍蓝冥，“咱们跟踪观察这家人比盯着那医生更好啊，说不定能得来更多的线索！”

众人商量了一下，达成共识悄悄跟小林一家的车子到了家门口，分组，开始一天二十四小时蹲点盯梢，盯着小林一家。

第一晚，也就是今晚，蓝冥、宵北契獠带着古鲁伊和斯芬克出动！

……

“嗯，原来当警察盯梢是这么一种感觉啊，还挺无聊的。”宵北抱着古鲁伊边啃三明治边看夜幕下的小林家。

小林父母的家庭条件应该相当好，在市里很好的小区里有一套花园式样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