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夜奇谈（六）——耳雅

宵北见丁丁正和古鲁伊一起画画玩，就招手叫他过来问，“丁丁啊，你记不记得有什么人一直盯着你看？”

丁丁仰起脸看宵北，不太明白所谓的“看”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害怕的目光！”宵北边说，边伸手抓着他的手，“来，慢慢回忆，有没有人曾经很凶恶地盯着你？”

丁丁眨了眨眼，仰天想了起来，忽然……丁丁的手一紧。

宵北正感受他的思绪呢，一下子就看见了他眼前闪过的一张脸，猛地抬头，“就是那个眼神！”

众人都有些兴奋，看来线索出来了。

宵北刚刚看到的画面，环境是一个琴艺馆，或者琴行。总之四周围他有看到钢琴还听到弹琴的声音。

在弹琴的大多是小孩子，和丁丁差不多年纪。那人可能是个指导老师，很年轻的一个男性，就站在一架钢琴后边。他目光阴森地看着前方，那眼神……就和刚刚宵北看到的一样！

宵北是借由丁丁的双眼在看过去，因此，他只觉得那个人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很可怕！

“丁丁你以前练过钢琴？”宵北注意看丁丁的神情，却看不出他有害怕的样子，似乎刚刚的画面，他自己并不记得，有些古怪！

小丁丁点点头，“学过一点点。”

“教你们弹琴的，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很冷酷的男老实？”宵北问。

“赵老师。”一切对于丁丁来说还只是发生了几天而已，因此他的记忆非常清晰。他说出了那家琴艺馆的名字，至于方位他就不记得了，是他妈妈带他去的，后来搬家了，就没再去了。那个赵老师，丁丁记得他是因为他很凶，不过只骂其他同学没骂过自己，所以他并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讨厌这个老实。

景耀风打电话让人查了当年关于丁丁参加的琴艺馆的资料，查出来，丁丁原先参加的那家琴艺馆，现在还在，而且已经成了一家很有名的大型琴行，专门教孩子学钢琴。

“二十年了，管理人员应该退休，但是资料可能会存档的吧？”蓝冥带着宵北和丁丁，赶往那家琴艺馆，这次去的人比较多，契獠、白楼和景耀风也跟去了。

琴行现在的模样很大，学生也多，丁丁完全不记得了，只觉得神奇。

宵北跟他手拉手进入琴行，前台小姐看了景耀风的证件后，给他联系了一位在琴行工作二十多年的管理员，现在是副经理。

不一会儿，副经理就来了，这人姓张，五十多岁。

宵北问丁丁认不认识，丁丁摇了摇头。

老头却是盯着丁丁看起来，脸上的神情是疑惑和不确定。

宵北等立刻意识到，他可能认识丁丁，疑惑，是因为他奇怪为什么孩子二十来年了还是没变？不确定，是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他觉得可能只是凑巧。

“年纪大了，有时候头晕眼花，记性也不好了。”老头拿下老花眼镜擦了擦，问，几位要问什么？“

宵北问了他，关于丁丁的事情，还说，和这个小朋友很像。

张老头一听这个孩子不是当年的丁丁，也放松下来，就以为只是人有相似。他告诉众人，“丁丁小时候很可爱，突然搬家说不学了，老师们都很舍不得。特别是小赵，因为这件事他还辞职了。”

“一个学生走了就辞职？”宵北纳闷，“他来多久了？有什么特点没有？”

“嗯……这个小赵工作时间很短，但是他基本上什么乐器都会用，很能干的。我们当时好多人都想不通怎么这么个高手跑来教小朋友练琴，他人冷冰冰的，从来不跟人交流，我对他印象是很深但是一点都不了解。”老张摇了摇头，“起先大家都以为他喜欢小孩子，可事实是他严厉到好多小朋友的家长都来投诉，据说他还总是恐吓小朋友，说什么没天分就别学了，浪费时间。”

“不是吧……”契獠皱眉，“太过分了点。”

众人都点头。

“呵呵，我们跟他谈话很多次了，但是他基本不说话，很难沟通，搞艺术的么，都有些脾气。”老张说着，话锋一转，“唯独丁丁，他很看中。”

“为什么？”宵北不解。

“丁丁是个小天才啊。”老张笑着说，“很多大人都觉得，小孩子从小学习音乐能够开发智力，可事实上音乐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小孩儿如果没有学习钢琴的天赋，强迫他在幼年的时候练琴，非但不会开发他的智力，还会导致他智力发育影响。”

“有这种事？”宵北头一次听说，“我还以为琴棋书画之类的学一点，对小朋友都是好的。”

“并非是那样，要让小朋友自己决定，天赋会在不同的年龄段段显现出来，音乐是比较早显现的天分，绘画最晚，要因材施教不能盲目教学啊。”老张说起着，蹲下笑着看丁丁，“我知道了，你是小丁的儿子是不是啊？”

蓝冥和宵北对视了一眼，也没说破。

契獠四周看了看，注意到了墙上挂的老照片，原来琴行是以班级为单位教学的，每一个班级，都有入学合照和毕业合照，老张挂了满满一墙。

白楼和契獠从两边往中间找，很快找到了丁丁所在的那一个班级的入学老照片。

景耀风将照片取了下来，给宵北认。宵北和丁丁都一眼认出了那位所谓的“赵老师”。

众人现在仔细看，这个老实的确眼神冷酷，感觉有些阴森，的确很古怪。

“赵老师后来去哪儿了，你知道么？”蓝冥询问。

老张无奈摇了摇头，示意真的没什么交情，也没他听。

宵北等只好拿了一张赵老师的照片，还有一些压箱底的出勤记录。原来，那个赵老师在丁丁到琴行学琴的半个月前来的，丁丁搬家换地方的第二天，他就辞职了。

“丁丁啊。”

回到EX后，宵北问丁丁，“你搬家之后，有去新的琴行学习么？”

“没有哦。”丁丁摇头，告诉宵北，因为很多人都说他适合弹钢琴，所以他爸爸妈妈正准备带他出国去学习。

“出国？”宵北纳闷，“既然准备要出国了，那为什么要搬家呢？”

丁丁摇头。

景耀风看了看那些照片，忽然问丁丁，“你爸妈告诉你他们是因为换工作所以搬家是不是？”

丁丁点头。

“记忆里没有任何的不快乐么？”景耀风又问了一句，“会不会是……被人跟踪骚扰之类？”

丁丁歪过头，宵北则是摇头，“没把，我看过丁丁的记忆……出了最后那一次，他的童年幸福愉快。”

“一个小朋友的记忆里，为什么完全没有不快乐？”白楼倒是觉得奇怪，“爸妈连吵架都没有过？”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这的确不正常。

宵北耸肩，“我没爸妈的，没这方面记忆。”

“是因为保护过度吧？”肖华是唯一的人类，对这方面有些发言权，“不过正常人类，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快乐的回忆的吧……”

蓝冥忽然转过脸，注视着丁丁。

丁丁躲到宵北身后，蓝冥盯着自己看，有些吓人。

宵北见蓝冥一脸惊讶的神色，就问，“什么状况？”

蓝冥伸手掐了丁丁的腮帮子一把，“这小家伙不是人类！”

“哈？”众人都盯着丁丁看，可是从生理特点上看，完全看不出非人类的迹象。

白楼将丁丁拉到眼前前后左右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让他把外套脱掉。

宵北说，“我那天给他洗澡的时候看过了，除了背部有两个胎记，没什么别的……”

说到这里，宵北停了下来，“胎记……”

“对称的？”白楼撩开了丁丁的衣服一看，惊喜，“原来是个年幼的半天使啊，难怪那么可爱了，是混血的还是纯血统？”

“看样子是纯血。”蓝冥揪揪丁丁的头发。

“半天使是什么？”宵北第一次听说。

“人类化的天使，就是生下来就没有翅膀，只有疤痕。”蓝冥给宵北解释，“半天是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除了特别聪明漂亮，还有就是精通艺术。”

宵北惊讶，“好神奇！”

“半天使的性格温和，天性乐观，如果是半天使的话，夫妻恩爱合家欢乐，一辈子不吵架都是有可能的。”蓝冥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宵北摸了摸丁丁的脑袋，“是个小天使啊。”

“哪怕父母中只有一方是什么，丁丁被个附身怪盯上了，他们都可以发现的吧！”希塞尔问，“半天使和人类很接近，攻击和防御的能力都十分有限，是不是发现自己被可怕的家伙盯上了，所以他爸妈才急匆匆搬家，准备出国躲避？”

“极有可能！”景耀风点头。

“不管怎么样，看来那家伙，是死盯着丁丁不放了。”蓝冥问话的时候，看着大门的方向。

宵北等顺着他的目光往玻璃门望过去，只见在EX的大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影躲在树丛后面，此时天色也比较晚了，他又有意站在阴暗处，宵北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盯着丁丁的，那种冷酷恶意的目光。

契獠站了起来，快速走到门口打开玻璃门。

那人转身逃跑。

“想跑？！”契獠嘴角挑了挑，露出尖牙追了上去。可到了门口，契獠就看到满大街都是人。如果换做别人，可能分辨不出谁是谁，但狼人有出众的嗅觉。

契獠在风中寻找到了气味，循着味道转过头，看到了街角路灯下站着的人。

契獠微微地一挑眉头——找到了吧！

可刚要过去，倏忽，那人晃了一下，随后，阴森森的目光变成了茫然和疑惑。

契獠一愣，跟出来的蓝冥低声道，“换人了。“

众人也都皱眉——这是个附体形恶魔！这里有那么多人，如果附体到任何一个身上，不动声色地走开，都不会被发现，也就是说，大家永远抓不到他。

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街上的人流不断庞大，已经根本无法找到那个怪物。甚至没法提防他，他此时如果附身在某个角落里的人身上，对方正在监视着EX，宵北他们也无法发现。

宵北感觉这次问题很严重，拉着蓝冥问，“怎么办？”

“除非把他关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边。”白楼皱眉，“不过据我所知，附身类型的神魔，似乎都没有被抓到过的记录。”

“那不是很强大？”肖华皱眉，“真的没法抓到他？”

“也不是，完全没哟。”蓝冥忽然开口，“办法还是有一个的。”

NO.174

要抓附体怪物，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是让他与世隔绝！就算将他关进一个铁盒子里，他拥有对所在身体的支配权，也会让他有能力伤害寄生的身体。那么那个被他绑架的无辜的人，就会死于非命。

所以排除武力解决问题，有一个最简单的，且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从体内解决它！

“体内？！”宵北听蓝冥说了解决附体怪物的方法，莫名尴尬，“要进入体内？”

蓝冥见宵北脸上有些红，凑过去问，“北北，想什么呢？不是那种色色的事情。”

宵北更加尴尬了，张张嘴，“哪……哪有。”

蓝冥心情又好了几分，“只要跟他抢身体就可以了！”

“怎么抢？”宵北好奇，“把那个寄生体挤出来？”

“聪明！”蓝冥点头。

众人都觉得倒是个办法，不过现在的关键是要怎么找到那人？

一旁看热闹的肖华，忽然说，“对方是盯着丁丁是吧？”

众人都点头。

“他一直不放弃丁丁，是因为他的音乐天分是么？”肖华笑问。

众人接着点头。

“正巧。”肖华伸手，契獠心领神会地从他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小天才钢琴家比赛？”宵北看到了文件夹里，有一套很可爱的海报设计，觉得意外。

“嗯。”肖华笑眯眯说，“经纪公司最近做了一系列跟小天才有关的活动，音乐是一大块，不如让丁丁参加，我们给每个通过初选的小孩都组织了个一百人左右的个人独奏会。

“如果我们带丁丁去参加比赛，对方是不是会出现？”宵北问。

“可问题是……”蓝冥微微皱眉，“到时候比试场一定人山人海，抓附身怪太麻烦，而且会引起骚乱吧？”

肖华笑了笑，“这个好办，我们制造一个假象！”肖华道，“出一百张票不往外卖，就说满座了，我们去里头坐着听，而最后不用票进入看表演的那位……”

“就是那个寄生魔鬼！”众人都觉得这招妙！。

“不过……”

宵北见丁丁坐在沙发上发呆，就坐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脑袋，“丁丁还是不能回去啊，没有找到吞时螺旋。”

蓝冥想安慰一下宵北，大不了把小孩儿留下养么，反正有龙雀这个超级奶爸在。

他想到这里，坐到丁丁身边，目光却被丁丁挂在脖子上的一个挂坠吸引了。前几天蓝冥就看到这个挂坠了，也没什么特别，像是个核桃木雕的小兔子。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蓝冥微微蹙眉。

丁丁仰着脸看着他，像是在问他看什么。

蓝冥盯着挂坠看了良久，忽然笑了，叫宵北，“北北！找到吞时螺旋了。”

众人都猛地抬头看过来，一起问他螺旋在哪儿呢。

蓝冥让丁丁将那挂坠取下来，就见在镂空的兔子头里头，卡着一块薄薄的木片。

“在挂坠里？！”众人都惊喜。

“只剩下那么点儿了啊？”宵北捧着吊坠，觉得应该找个器皿装起来，若是没有了，丁丁岂不是不能回家了？

“有了这个时间螺旋，我们只要回到案发当天去杀了那寄生魔怪就可以了！”白楼给拿来了一个玻璃皿，里头放了不少木屑。

“可以那样做么？”宵北问，“时间不是回被打乱？改变历史什么的……”

“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选在酒吧遇到丁丁的那晚，这样就结束了！”蓝冥算了算时间觉得那样比较稳妥，“这样就不会混乱了！”

众人虽然觉得之前音乐厅那个计划也很好，但这个回去斩草除根的方法更好些，说不定还能阻止那个恶魔再害其他人！

想罢，白楼将吞时螺旋拿下来放到了木屑里头，“它可以同化其他木屑壮大一点，等它再稳固些，就放到木头柜子里，这样柜子就能成为一个入口！”

宵北伸手摸了摸满脸期待的丁丁，“马上能回家见爸爸妈妈了。”

丁丁用力点头。

当夜，EX众人严阵以待，以免那个寄生的神魔再一次来袭击，可结果并没有，景耀风却是半夜接到了一个警局打来的电话，说是发生了大案子，一户人家被袭击了。

“袭击？”景耀风挂了电话，皱眉告诉众人案情，一个小孩子失踪，家里两个大人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