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刹放了筷,打开字条,月琼脸上的笑没了,因为严刹的脸色很狰狞,狰狞中透着嗜杀。定是很不好的事。月琼放了麻花
,左手按上严刹的手问:「怎么了?」
严刹没有回答,可脸色异常骇人,月琼拿步子擦干净手,走到严刹身边。想去看那张纸条,对方却紧握在手里不让他看。
没有难堪,严刹不让他的东西自然是他不能看的东西。左手安在严刹的手上,月琼低声问:「是不是出了变故?」
哪知严刹一把把他拉到怀里楼上了,搂着他的双臂紧紧绷着。这不是事有变故严刹会有的反应,严刹实在暴怒中,而且实
在嗜血的暴怒中。月琼还是俺这严刹的受,他的受小保不住严刹的大掌。
「不是都布置好了?那就别在意功力的事。明日见了皇上要怎么做便怎么做。不会有事的。「
低头准确无误地找到哦啊了月琼的嘴,严刹重重地含上,啃咬,舌头闯进他的嘴里汲取他带着麻花香的甘甜。这下月琼可
以肯定严刹是在生气而不是「打仗」的事有变,他也不挣扎,任严刹在他身上泻火,他可是做了严刹六年泻火的公子,最
懂如何让这个人平静了。
吻了月琼许久,严刹的怒火才下去一些,待他退开时,月琼的嘴红红肿肿的,大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情色。严刹二话不说
抱起他就进了内室,用脚关上房门,他把人往床上一放就覆了上去,紧接着就是一人情动的呻吟。
终究是何事让这人生这么大的气?一边用自己的身子安抚,月琼一边想,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自然不会明白,有人打
算在严刹的面前做严刹此刻正对他做的事,严刹怎能不暴怒。
这一灭火就灭到华灯初了。当月琼疲惫不堪地窝在严刹怀里昏昏欲睡时,严墨在外头敲门。严刹放开他穿衣下床,月琼拉
高被子埋头就睡,做了一下午骨头架子都散了。月琼只觉得离开江陵后的疲倦全部涌上。因为他晕船,在船上严刹并没有
碰他,顶多也就是拿胡子扎扎他的嘴。今天被严刹啃了个干干净净,倒也算有点解乏。很快就陷入沉睡,月琼把明日的事
暂时丢到明日。不是不紧张,但不要紧,不会有事的。
有人给严刹送来了一张京城防御图、一张皇宫的平面图、一张齐王解应宗的泰州府布兵图。不知是何人送的,在被古年的
人严密监视的「怡风会馆」,就有人这么大大咧咧地把图送了过来。图是放在一个油布包里,油布包被丢在老虎笼子里,
给严小妖挤虎奶的严牟严壮顺顺当当地捡到了这个油布包。
而就在严刹拿到赵公公给他的那张让他暴怒的字条后,熊纪汪上茅厕突然被人捂住嘴巴告之:古年在京城外围布置了一圈
的弓箭手,准备在他们离京时把他们射成刺猬。熊纪汪突然有点同情古年了,他们刚进京消息就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古年
这皇帝当的也忒不得人心了点吧。
当严刹回来时,月琼早已睡的不省人事,连严小妖都在爹的身边睡得七仰八叉的。给儿子掖好小被子,严刹脱衣上床。又
把那字条拿了出来,他的绿眼怕是狼见着了也会吓得抱头鼠窜。如果叶良和徐离骁骞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今后绝对不会再
提什么「把少爷带走」「琼琼是我未婚妻」之类的找死的话。敢夺严刹妻、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第二十五章
深夜,睡梦中的严刹突然醒了,接着有人小声敲了三下门。他马上拿过衣赏下了床。开门出去,吩咐三严保护月琼和小妖
,他提着自己的两把大铜锤出了屋。院子里没什么人,但严刹敢肯定刚才有人从房顶上过去。
「王爷,好像有两个人。」熊纪汪小声说。
绿眸冷厉,严刹马上转身回屋,熊纪汪也赶紧跟着进去。一进去,他傻了,三严倒在地上!而内屋的门口坐着一个笑嘻嘻
,正嗑瓜子的人。
「徐!」熊纪汪的话还没喊出来,他的穴道就被飞来的一把瓜子瓤给点了。徐离骁骞冲脸色阴郁的严刹笑笑,指指身后的
们:「有人想见琼琼,我是看门的。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千万别让他们听见呐。」
严刹大步上前,徐离骁骞立马伸手拦住他,很认真地说:「厉王在外等着把。那个人多年未见琼琼,想得受不住了才冒险
前来,厉王何不给个人情?」
绿眸微眯,严刹放下锤子:「给他们解了穴道。」
徐离骁骞笑着边嗑瓜子边说:「只要他们不嚷嚷就行。」
严刹不做声,徐离骁骞嘻嘻一笑,抛出瓜子瓤,三严和熊纪汪身上的穴道都被解开了。徐开远站在严刹身侧提防地看着这
个身份不明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嗓门很大,熊纪汪虽然想上去捏死「徐骞」,但他也只能忍着。心道:「你小子将来最好
别落在你爷爷我手里!」
徐离骁骞继续嗑瓜子,还很过分地把瓜子皮吐了一地,老僧入定般地守在门口招呼严墨给他端茶倒水,呷了一口,他打了
个水嗝说:「古年疯了,明日进了宫他疯他的,厉王就别跟着掺合了。他说什么你就听他说什么,等除了宫你们怎么闹腾
就随便你们。宫里头不少东西都是太厚娘娘的宝贝疙瘩,你们若是忍不住和古年一起疯弄坏了,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会不高
兴的。」
原本还恨不得掐死「徐骞」的熊纪汪在听到「太后」二字后突然安生了下来,低头后退了两步看自己的脚面。他这一变化
看得徐离骁骞直眨眼,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屋内隐隐传出压抑的哭声,听哭声像是女子。三严不敢去看王爷的
脸色,徐开远则和熊纪汪一样,身子一震,低头看自己脚面。只有严刹的脸色是平静的,他只是站在那里,也不问里面的
人是谁,也不看徐离骁骞那张欠揍的脸。
屋内,一名黑衣蒙面人激动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怀里抱着也在熟睡的小妖怪。「他」的眼睛大大的,凉凉的,只是现在
却不停地流泪。「他」压抑着哭声,生怕把床上明显累坏的人吵醒,虽然「他」点了这人的睡穴,可还是会怕。一遍遍贪
恋地摸着这人的脸,「他」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实在忍不住了,「他」拉下面罩。令人愕然的是面罩下竟然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他」不是他而是一位女子。疼入骨子
里地亲吻怀里的小妖怪,他边哭边低声喊:「幽儿……幽儿……」不是不能与她最爱的人相见,而是现在人多眼杂,她还
得再忍忍。
也不管这屋里的另一个人睡不睡觉,她尽情地亲吻小妖怪,抚摸床上的人,眼神复杂地轻碰戴在这人左耳上的耳饰。等外
头传来咳嗽声,她才点开这人的睡穴,不舍地把小妖怪放回去,再亲亲,摸摸。把一样东西放在小妖的身边,她拉起面罩
又不舍地看了床上的人一会,才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一开,徐开远、熊纪汪立刻抬头,看到那双仅露出来的红肿的眼,两人的身子同时震了下。三严也愣了,那双眼怎么看
那么眼熟?只有严刹没有愣,在对方走出后,他后退一步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这下换黑衣人和徐离骁骞纳闷了,三严也
很纳闷。
行过礼之后,严刹只说了四个字:「天色将明。」看看天色,确实就要亮了,黑衣人也不问严刹为何要行礼,回头不舍地
看了屋内一眼,「他」在眼泪快流下来时,拉着徐离骁骞离开。熊纪汪跟了出去,就见两人飞身跃上房顶,顷刻间就没了
身影,狠狠惊了他一把。之前屋顶的脚步声一定是他们故意才出来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听到!
三严从来不会有什么好奇心,可现在却是好奇得要命。那黑衣人是谁?王爷难道认得?听哭声分明是个女子,「他」来见
月琼公子?王爷竟然放心?怎么没有发怒?还想对方行礼?在三严纠结着要不要问问熊纪汪或徐开远时,他们的王爷已经
进屋并关上了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徐离骁骞和黑衣人离开后,站在离驿馆很远的一棵树上完全融入夜色中的一人,露在蒙面外的双眸
透着疑惑与寒光。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身形一闪,人就没了。
床上的人正坐着美梦,没有哭过的迹象,刚才该是没有醒。小妖有被动过的痕迹,不过看他睡的在流口水,该是也没有被
弄醒。绿眸微闪,严刹拿过小妖身边别人可以留下的东西——一块巴掌大的黑釉鎏金牌子,正面是只金色的老虎,背面是
个金色的「虎」字。这东西很好认,是个朝廷武将都认得这个东西——调动兵马的「虎符」。
这是送给小妖的见面礼,严刹把它稳妥地收了起来。只能再睡一个多时辰,他还是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搂着月琼,严刹闭
眼假寝,他是肯定睡不着的,但和这个人一起躺躺还是要的。
皇宫地下一处连皇帝古年都不知道的暗房内,一位身着黑衣的老者坐在软垫上,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看着有些年头的垫子。
老者的眼里隐隐含着泪水,对着无人的垫子自语:「幽儿……是不是你回来?」
第二天月琼醒来时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只是刚吃了早饭宫里就来人传旨:宣严刹、月琼、严小妖
进京面圣。圣旨刚读完,严小妖突然哭了起来,大有不把天哭塌了不罢休的架势。三严赶忙喂奶的喂奶、摸裤裆的摸裤裆
,奶妈黎桦灼和安宝不再,三严做这些事也是熟练得很。
严小妖平日里只要吃饱喝足,他爹不把他弄醒,不揪他的脸,他很少会哭,要哭也大多是哼哼,再不行哄哄就好了。可现
在不管月琼怎么哄他就是不停,最后没办法,宣旨的太监受不了只好去外头等。说来也奇怪,这太监一走,严小妖马上不
哭了。却是很委屈地抱着爹爹抽泣,好像他哭是因为被坏人吓着了。
严刹把孩子抱了过来,把他的老虎帽子戴上,再拿小棉袍裹了,跟下船那会一样让他什么都看不到。见小妖在父王的怀里
不闹了,月琼也裹上棉袍,拉上兜帽。严刹没有可以穿什么华丽的衣裳,如他平日在府里那样一身素色的长衫。抱着儿子
出了屋,严刹仍是让儿子和月琼与他共乘一骑,看的宣旨太监不时拿眼睛偷瞄。他心里是奇怪得紧:刚才见着严刹的这位
公子模样太过普通,就是那双眼很好看,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以严刹的身份来说,他毒虫这么一位公子实在令人费解。
没有再被罩在大氅下,怀抱儿子,月琼激动地看着沿途路过的京城街道和屋舍。八年多没有回来了,京城有了不少变化。
他记得街对面有个买零嘴的小铺子,现在是卖布的了;前头有棵大槐树,现在只剩了个树墩……双眼热辣,月琼眨眨眼睛
,他可不能露出半点异样,不然会让人起疑的。怕自己再触景伤情,月琼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妖怪。刚才哭过的人现在还在
闹情绪,咿咿呀呀地哼哼。月琼的左手握住小妖的小手,亲一亲,咬一咬,痒痒的感觉让小妖笑出了声,脾气也去了不少
。兜帽下的大眼弯弯的,小妖不仅眼睛像严刹,连脾气似乎都有点像了。
脸上虽然尽量没有什么异样,可月琼的心却是不受控制地狂跳,尤其是严刹的马停了下来。略一抬眼,那朱漆的大门。森
严的守卫,他曾经格外熟悉的地方,让他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听不见等候在那里的官员说的恭维话,听不到严刹的
回应,甚至听不到小妖的哼哼,浑浑噩噩地被人抱下马,浑浑噩噩地在那人的牵引下一步步朝皇宫走去,月琼突然觉得怀
里的小妖很沉,他要抱不住了。
把儿子抱过来交给严墨,严刹紧握着月琼冰凉的手稳步前行,绿眸幽幽。身边的人呼吸不稳,脚步虚浮,在外人看来他是
被皇宫的气势吓到了。严刹的大掌用力,被捏痛的人「啊」地低叫出声,虽然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他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
低下头,咬紧牙关,月琼把手从严刹的手里抽了出来,向后稍稍退了点,与严刹保持半步的距离。现在他可不能再糊涂了
,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大麻烦。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月琼给自己鼓起,不会认出来的,绝对不会认出来的,他这一动作
看在熊纪汪和徐开远眼里,两人有时一震,震的三严频频皱眉,这两人是怎么了?
侧眼瞅了会月琼,严刹面无表情地在宫人的带路下打不朝前走。严刹进入皇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超过五根指头。如果严
刹不是能力实在非凡,就凭他胡汉杂种的血统再加上他那如小山般壮硕的体格,他充其量也就是某个王爷的打手。可即便
是他已经有资格站在这朝堂上,古年仍是打心底里不愿看到他,他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个绿眼杂种。
没有人敢只是严刹的眼睛,他的亲随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看他是敬伟及佩服。可除了他的亲随和士兵们,其他人看严
刹就是个可怕的胡汉杂种。严刹的已经在胡人中都不多见,更何况是在汉人遍布的中原之地。以前他每每到一个地方,都
有孩童被他吓哭,而就在刚刚,他已经吓哭了好几个在路旁凑热闹的孩子,更把不少老百姓吓回了屋。不过有一个人从来
没有被他的那双眼吓到过,他唯一怕严刹的地方就是他那可拍的欲望,每每让他闻侍寝而色变。
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领路的太监让严刹稍等他进去通禀皇上。七人外加一个刚出生四个月不到的小娃娃,竟被几
十名带刀护卫护送着。严刹毫无畏惧,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熊纪汪、徐开远、三严也是腰背挺直地站着。只
有一个人低着头看自己的脚面,不过他伸出左手很轻地拽了严刹的手一下,小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忍着。」严刹
被他拽过的右手握成拳,他听到了。兜帽下的大眼睛随即弯弯的,不会有事的,不会!
不一会,严刹认识的一位太监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躬身道:「王爷,皇上让您进去,啊,还有月琼公子和世子殿下,皇上
已经备好水酒款待王爷。王爷请随奴才来。」
严刹颔首,赵公公投过来一抹带着深意的眼神,躬身引着他们进入大殿。月琼咽咽唾沫,犹豫了一下后摘掉了兜帽,低头
跟着严刹的脚步向前走。怦怦怦,怦怦怦,耳边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清晰,旁人也都听到了吧。
大殿内,身着龙袍的古年侧卧在舒适的雕龙金色宝座上,他的脚边左右各跪着两名衣衫半敞的俊美侍君。朝中的重臣们都
来了,却不见已经入京的江裴昭和杨思凯,好像这桌酒是专门给严刹接风洗尘的。而解应宗就如老牛拖车,据说还在路上
。
沉稳的脚步落在大殿光亮照人的地板上,在距上座之人十步远的地方,严刹掀开衣摆,单膝跪下:「臣严刹叩见吾皇,吾
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熊纪汪等人双膝跪地:「臣(草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人的声音被其他人的洪亮掩盖,他垂着眼,
呼吸不稳,重重咬了下唇内的肉,他让自己冷静。
古年没有让严刹等人起身,而是略微坐起来,唇角带着让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笑,开口问:「这娃娃就是世子吗?抱过来
给朕瞧瞧。」
在他身边候着的赵公公走了过来,严刹的绿眸瞬间幽暗,严墨抱紧小妖,月琼的脸白了,他紧紧抓住严刹的衣服,让他不
要轻举妄动。这时候,古年又开口了:「哪个是月琼?抬起头来。」严刹浑身紧绷,月琼抓紧他的衣服,定定神,缓缓抬
起了头,那边,赵公公已经把小妖包起来了。
仓皇不安的大眼抬起,宝座上的古年脸色瞬间变了,他「噌」地做了起来如见鬼般瞪着那双他绝不会忘记的大眼。月琼的
脸色苍白。似乎是见到了君王吓到,身子也在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何如此害怕,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了,却不行。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