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司马骓戴了五百骑兵在前方等着呢,说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接王爷和世子,还有几名礼部的官员。」
月琼的大眼闪过亮光,他笑眯眯地说:「这样好。有人护着安全。」
严刹低头瞧了他一眼,粗声道:「把兜帽戴上」
月琼乖乖戴上兜帽,徐开远上来抱过严小妖,三月的京城比江陵还要冷一些,严小妖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双大大的
绿眼睛。严刹又拿来小棉袍给他套上,戴上兜帽,这下连已经都看不到了,就见一只胖嘟嘟的小妖怪。
朝三严及部下示意,严刹搂着月琼下船。已经跳下去的三严护着两人和跟在他们身后抱着世子的徐开远下了船。走到平地
上后,严刹放开月琼,月琼与他慢了半个步子。久候多时的司马骓和礼部大步迎了过来。
「末将司马骓奉皇上之命在此恭迎王爷。网页刚刚下船本应稍作歇息,但时间紧迫,还望王爷体谅。」双手抱拳,司马骓
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让人很难相信这人曾派人送过来密信。不过在行礼后,他瞟了眼严刹身后带着兜帽的男人
和孩子,还有那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另几位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也上前问候,严刹如常的神色严肃,不怎么热络地说:「有劳大将军及诸位大人,本王谢皇上
圣恩。」
「王爷请。」司马骓侧身引路,严墨牵来了严刹的「九夷马」。伤了比最精壮的战马还要高壮了许多的神驹,严刹伸出手
,一只骨节纤细如羊脂玉般白润的手抬起握住了他。严墨在下面一托,严刹一使力,月琼上了马。接着严牟举起世子,严
刹接过把逍遥交给月琼抱着,然后扯过自己的黑色大氅把月琼和孩子都罩了起来。
看着严刹与以往的冷硬作风完全不同的体贴举动,司马骓眼里闪过什么,但也只是闪过,其他几名官员则明显地惊讶。在
严刹准备好后,司马骓说:「王爷掌灯时分,我等将在驿站歇息。」
严刹点了下头,挥动马鞭。熊纪汪徐开远在左侧后方,三严在右侧后方,三百铁肃杀地跟在他们身后。整个栗子口就听见
了马蹄声,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黑暗中,侧坐在马背上,右肩抵着严刹的胸膛方便抱孩子的月琼心也跟着马蹄声「怦怦
怦」地跳了起来。栗子口,最快三天就可抵达京城了吧。
什么都看不到的严小妖哼哼起来,小手去拉父王的大氅。月琼左手抓住他的手,低声哄:「小妖,乖,外面冷。父王护着
你,你才不会吃苦苦的药。」
「啊……」刚下了船,又骑马,严小妖不干了。严刹左手拉住缰绳,右手把两人圈紧,顺便拍了拍小妖。
「哇啊……」不舒服的严小妖哭闹了起来。绿眸暗沉,严刹收紧缰绳。就在他要停马时,他怀里突然传出了弟弟的吟唱。
这一瞬间,他身周所有正在行进的人都愣了。
「唔……唔……娃娃不哭不哭,爹摸摸你的小手,爹在这里,在这里;唔……唔……娃娃不哭不哭,爹摸摸你的小脚,爹
在这里,在这里;唔……唔……娃娃不哭不哭……」
黑暗中,月琼边轻拍小妖低声唱着歌谣,哭闹的小妖渐渐安生了下来,躺在爹爹的怀里,咿咿呀呀地哼着。
「娃娃不哭不哭,爹摸摸你的小胳膊,爹在这里,在这里……父王很快就回来,带回娃娃的甜糕糕……」
马鞭挥下,把月琼和孩子姥姥地锁在自己的怀中,严刹的绿眸沉不见底。熊纪汪等人可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们都知道月
琼会跳舞,可从不知道他还会唱歌谣,唱的还挺好听。
司马骓吃力地跟着严刹,不时向被大氅遮住的地方看,眼里是复杂的光,甚至带着不明显的水光。只不过在严刹回头是,
他没有露出分毫的异样。很多年前,他在御花园里也曾见过有个人这样哄哭闹的孩子——他的女儿。只是那时候那人唱的
歌谣不是这首,他不仅唱,还抱着孩子轻步起舞,说闺女是要疼要宠的。
那种疼爱孩子的感觉就如现在这时。也就是那一次他对自己说:司马骓,你要誓死效忠皇上,死而后已。可是,那个人给
自己留了封信后就自焚了,在他的眼前自焚了,他恨自己没有做到当初的誓言,更恨有人竟这般狠心那那个仙子一般美好
的人逼上了绝路。
在爹爹的歌谣中,严小妖睡着了,他原本就是只能吃能睡的小妖怪,如果不是长途奔波,他不会哭闹。在府里,小妖哭闹
的时候哪里轮得到月琼插手,他更没有机会给儿子唱歌谣,不过现在他可没什么得意的念头,就觉得有点丢脸,别人都听
到了吧。
「还晕不晕?」朵贴着的胸膛传来声音,月琼一愣,随记笑了:「好多了。」可能是生了孩子的缘故,从来不晕船的他这
次有点晕船,虽不严重可总是不舒服。哪怕现在已经下了船他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似乎还在船上。
搂着他的大掌用力,月琼整个人依偎在了严刹的怀里,左手还过儿子抓住严刹的衣服,月琼嘴角含笑地闭上了眼睛,他,
就要会京城了。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动静,孩子也不哭了,严刹拉紧大氅。
已经可以肯定严刹怀里的那个人就是皇上圣旨上所说的那位叫「月琼」的公子,司马骓不由自主地又多瞄了两眼,始终没
有看到那个人的长相。不过能被厉王如此疼宠的人一定模样不俗吧。又想到了那位公子刚刚唱的歌谣,司马骓有些闪神,
他想起了那个仙子般倾城的人。咬了下舌头,让自己定心,司马骓加快马鞭跟上严刹的九夷马。
不过其他人可没有司马骓那么淡定,下巴各个觉得合不拢,这是他们认识的厉王严刹?然后他们也明白了,皇上为何会召
严刹身边的以为公子进京。这次三王入京,也许不仅仅是观礼那么简单吧。想到现在的皇上,几个人也不敢乱猜测,那个
已然成了暴君的男人,令朝中人人自危。
掌灯时分,严刹一行人抵达了驿站,驿站早已有人候着了,房间更是一早就打理好了。严刹下了马就抱着月起哦那个和儿
子去了自己的房间。毫不掩饰自己对怀里人的疼宠。圣旨一下,谁都知道有个叫「月琼」的工资对厉王严刹的意义非凡。
竟然这样他不如干脆些,也省得麻烦。
进了屋,严刹才揭开大氅,把还在睡的小妖抱到床上,他让月琼在内间洗漱用饭,留下严墨伺候,他出了屋。外间,司马
骓和礼部的官员已经候着了,桌上摆满了吃食。
「王爷,明早天亮后我等就启程,今晚王爷您早些歇息。末将就不叨扰王爷了。」
「下官不叨扰王爷,请王爷早些歇息。」
司马骓和礼部的官员行礼后一同退了出去,没有多余的话,多余的眼神。在他们退下后,严牟上前把一封密信交给了王爷
,附耳道:「刚刚送饭菜时,司马骓塞给属下的。」
绿眸深沉,严刹把信收进袖袋,只道:「吃饭。」
熊纪汪等人也不多言,拿起碗筷吃饭,这次进京他们得打起来十二万分的精神,离京城越近也就意味着危险越大。
几人在外间吃着,过了会严墨抬着托盘走了出来关上门后说:「公子的胃口不好,吃得不错,已经歇息了。」严刹拧了眉
,徐开远立刻放下碗筷进了屋,严刹跟上。其他人也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等消息。
不一会,徐开远出来了,他让严墨把王爷饿到饭菜拿进去,然后对其他人小声说:「没事,就是晕船还没缓过来。」其他
人一听放心了,端起碗继续吃。
内间,严刹坐在床边几口把饭吃了,然后让严墨把碗筷拿出去。月琼已经上床了,胃里不大服,小妖还在睡,等他睡醒了
就得和虎奶。挤虎奶是个力气手艺活,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而且他们也不会让别人插手。
粗糙的大手放在月琼的脸上,严刹的拇指轻轻怃摸。月琼的眼睛弯弯的,成亲之后,每每见了严刹心里就都会有一种与以
往不一样的感觉。他说不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了。不管他做了什么,严刹都不会再把小妖、
桦灼安宝、洪喜洪泰弄走了吧。
严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月琼。看着看着,月琼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严刹抽回手,给他盖好被子,抱着
小妖除了内间,免得他一会醒了吵到月琼。结果严刹刚刚坐下严小妖就醒了,开始哭。严牟拿来热好的虎奶,严刹亲手喂
儿子。有吃的,严小妖就高兴了,大口大口地喝。若不看驿站外的几百兵马,但看此时此景,哪里有半点紧张肃杀之气?
等严刹给儿子换了尿布,又哄他睡了,他爸儿子抱回内间放在月琼身侧,他则和衣上了床,取出袖袋里的密信。
王爷洪福:
末将将当年奉先皇之命辅佐皇上,纵心有不甘,但不能违命。然先皇竟自焚于末将面前,物业梦魇之时末将都万分悔恨当
初听从先皇之命辅佐暴君。太师请末将助王爷一臂之力,太师乃先皇尊师,此意也定是先皇之意,末将愿誓死效忠王爷,
以告慰先皇在天之灵。
罪臣司马骓
下床把信烧了,严刹的眉头却是拧着。司马骓的信上透露出当年的一些内幕,不过却无法令他开怀。回头看相床上熟睡的
人,这人嘴上总说会认床,可真要换了床,只要他在身边,这人照样能一睡到天亮。想到这里,严刹的脸色柔和了许多。
小妖也在睡着,那双唯一神似他月月琼的眼睛闭起来就更看不出像谁了。严刹的绿眸暗沉,他走到床边放下床帐,然后脱
去外袍。床上的人在他钻进被子后微微睁了下眼,然后继续睡,只是把还没有暖和的冰脚丫子塞进了他的腿间。把人揽紧
,严刹用自己的粗脚掌暖和对方,阖眼睡觉。
宫里的那位似乎真的很着急见厉王世子和他宠爱的公子,司马骓下令除了晚上在驿站歇息外,就是中午也是吃过饭就上路
。严小妖拿手的了这样的奔波,哭闹的次数越来越多,月琼也显出了疲态,如果不是他一直安抚着,严刹怕早就拿捶砸人
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司马骓也明白自己很过分,可是皇命难违,即使他已经决定叛逆,可现在还不到时候。为此他由衷地感
谢哪位一直带着兜帽让他看不到脸的月琼公子,看得出严刹真的很宠信他,不然他的三言两语怎能轻易消了严刹的火气,
严刹的属下们可是各个都窝着火呢。他相信严刹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在这里跟着他反!
第四天晌午,京城的城墙近在咫尺,司马骓松了口气,终于到了。城墙上的守卫早已发现他们,派传令官火速进宫通禀皇
上。被蒙在大氅下的月琼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刚安抚好哭闹的小妖,身下的马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他就听到司马骓道:
「厉王奉旨进京,还不速速打开城门相迎?」然后就是一阵骚乱及恭迎,月琼怔怔地瞪着大眼,心跳得厉害,他……回来
了。
月琼一路上都在神游,等到罩在他身上的大氅被人掀开时,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坐在床上!而怀里的小妖不知何人被人抱走
了。他不知道功力的人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司马骓进宫覆命去了,更不知道严小妖刚换了块干净的尿布,被徐开远抱出去
透气去了。
严刹站在月琼身前,弯身看着他。「这里是『怡风会馆』今日歇息,明日进宫。」
明日!月琼的大眼瞪大,不自觉地咽咽唾沫,然后他的嘴被人扎了,在快要跳出来的新又回去了,他的嘴才被放开。
「小妖有开元看着,我带你出去走走。」
喝!月琼的大眼又瞪大了,过了会,他压下兴奋:「还是不要了。周围该有不少探子吧,先摸摸情况。」脑袋里猛然反应
过来,这里是「怡风会馆」!月琼归位的心又开始往上跳,这不是皇家的别院吗?
盯了他一会,严刹也不再勉强,而是留了月琼一个人在屋里就出去了。月琼这个时候正需要静心,握着缝在袖子里的印章
,他垂眸深思,只是在深思之时,心里会怦怦怦乱跳。回来了,他回来了,在离开京城第九年时,他回来了。
娘就在离他不远的皇宫里;太师在离这里两条街的太师府;他记得从这里出去拐过一条巷子有一家卖麻花的,是京城里麻
花做的最好吃的一家;还有老街上的那家戏班子不知还在不在;还有还有……「他」还好吗?是不是还常常去宫里偷酒?
体内的虫子还会让「他」疼吗?
眼前模糊,月琼赶紧擦擦眼睛,嘴角带笑,他回来了,回来了,哪怕只能与娘见一面,哪怕只能看一眼太师和「他」,哪
怕之恩那个尝一口京城最好吃的麻花……他在梦里都能笑醒。独自回味的月琼不知道有人站在门口,掀开一点门帘正看着
他,绿眸幽幽。
虽然嫉妒渴望在京城的街上走一走,不过为了大局,月琼忍下了。当他回味时,严刹刚巧进来,他笑眯眯地说:「严刹,
听说京城的麻花很好吃。」
严刹立刻开口:「严墨,去找找京城哪里卖的麻花好吃,买一些回来。」
「是」
月琼又笑眯眯地说:「听说京城的火锅特别香,这回若有空咱们尝尝吧。」
严刹走过来,弯身拿胡子扎他的眼睛。「嗯。」眼睛弯啊弯,月琼快流口水了。
皇宫,古年衣衫半敞地坐在榻上,脚边如常地跪了两个男君,他把脚指塞进一人的嘴里让那人给他舔,毫不在乎屋里有大
臣们在。
「严刹的三百铁骑现在何处?」
司马骓状似没有看到屋里的春色,正色道:「回皇上,厉王的三百铁骑臣按照皇上的吩咐命他们在京外二里之外扎营。」
「严刹戴了他儿子和那位公子?」踢开那名侍君,古年赤脚站了起来。
司马骓的眸光在古年不注意时闪了下:「回皇上,带了。」
「可见着两人长得是何模样?」古年的眼里闪着掠夺,严小妖,严小妖……会不会就是幽儿的转世?
「回皇上,两人带着兜帽,臣不曾看到。」
「带着兜帽?」古年冷冷一笑,「严刹倒是护得紧。」舔舔嘴角,他阴沉地说;「京城周围的弓箭手可布置好了?」
「回皇上,布置好了!」
古年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朕要让严刹来得走不得。」挥手让司马骓等人退下,他对屋内候着的太监说:「朕要在『
帝台阁』恩宠严刹的公子。」
那名低着头的公公眼里闪过惊愕,然后躬身道:「怒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哈哈,哈哈哈……」想到在严刹面前摧残他中意的人,古年下腹涌上一阵热流。听说厉王世子可爱无双,不知道长大了
滋味如何,若是幽儿的转世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掀开衣摆,里面居然是空的,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君不敢耽搁,爬到古年身
前张嘴含上他的昂扬。听到里面传出的疯狂笑声,那名太监身子抖了下,脚步加快迅速消失在廊道内。
吃着买来的麻花,月琼乐的合不拢嘴,就是这个味道,那家麻花居然还开着。好吃!「回去的时候我要多买点,给桦灼安
宝、洪喜洪泰也尝尝。」
严墨立刻说:「公子爱吃,走的时候属下会多买一些带回去。」
「谢谢严管事。」吃下最后一口,舔舔手指头,月琼又拿起一根。严刹也不管他,只是把他的碗向前推了推,让他别光顾
着吃麻花忘了喝粥。
这时候严牟端着茶水进来了,朝严墨使了个眼色,严墨会以地出了屋,在屋外守着。严牟给王爷斟了茶,小声说:「王爷
,宫里来信了。」说着,他把一张纸条塞给了王爷。月琼愣了下,不过他什么都不问,专心啃自己的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