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一天——刺舞还风

“怎么停

下来了？”他注意到我有一会儿没动的手。

“悦悦，你真好看。”

本来以为他会照常开口还击，没想到只是勾唇一笑，弄得我脑子有些发昏，话也说不清楚了。

“你站在这干什么呢？”

刚一出口我就想撞墙了，只见何悦沉下脸抿了一下唇，冷冷道：“我晒太阳！”

看了一眼他说完就走的背影，我连忙把水调到最大把碗冲干净，放下手中的活追着他到客厅，“悦悦，等等……我刚才想说的是‘你站这那么久别累着了，要不要去休息？’谁知道嘴巴打结说错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啊，悦悦……”

【何悦】

早上起来得比较晚，昨晚后半夜睡得不错，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天气不错，不过我没打算出门，意外得来的一天假期，就悠闲的度过吧，况且某人表现不错，一大早就给我做好早餐了。

“何悦，下午打算干嘛？”他坐在我旁边，有点兴奋地问我。

“你想干嘛？”我立即回问他，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在盘算什么。

“哦，我想打球……”

“……”

喜欢的东西还真是喜欢到底，我都懒得吐槽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蒋凡皓也挺安静的，在做沙发上都没什么动静，要不是我看到沙发上的凹痕，还真以为他去别处了。

“你说你自己不能出去，那我带你出去的话是不是就行得通呢？”我试着问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试试吧！”沙发突然减轻一般重量，蒋凡皓一定是激动得站了起来。

“嗯，我看电影里面灵魂是躲在伞里面的。”起身走到鞋柜边拿了一把比较大的伞撑开。

“啊……这行吗？”蒋凡皓也跟了过来，在我身边说着。

“试试不就知道了，快，进来。”我随手把伞往地上一放，示意他钻进伞罩内。

“哦。”

随即我看到地板上倒放着的伞紧绷起来，只靠细细的铁丝维持着没有损坏，但弧形的伞身都快贴到地上去了，似乎随时都会被撑破。

“你怎么还是这么重。”

“我也没办法啊……明明连东西都不能吃……”他不满地抱怨道。

溜溜搞不懂我们在干嘛，跑过来围观，见主人一直没理它，又跑回去和它的小皮球玩耍了。我俯身抓住伞柄，另一只手想辅助拿起来，可这伞实在太重，无论我怎么拉扯都丝毫不动，最后好好的一把伞还是给弄坏了。

“怎么搞的，为什么一个灵魂

还这么重？”电影小说里的灵魂不都是脚不着地，随着风轻飘飘的吗？而且既然有着人一样的重量，为什么白天我就不能看到他？

“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沮丧，我继续想办法，“不然钻到大衣里？被单里？”

最后的结果还是失败，每当我扛着包裹着他的被单出门时，只要全身一跨过门槛，肩上的重量就会立即一轻，蒋凡皓还是被困在房间里。

“你没事吧？”我空对着身侧问道。

“没事。”

这一听就是“有事”的语气，我拿着遥控器换到他最喜欢的体育台，又怕更加勾起他的伤感，换了个重播的综艺节目。

安慰的话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永远无法说出“感同身受”这种话，虽然没有表示，但我想蒋凡皓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毕竟我没有浪费一刻陪在他身边的时间。

两个人默默看着电视屏幕，这种节目对我来说还是一样很无聊，好在我的注意力在蒋凡皓那，时刻感受着他内心转变而影响到的客观环境，俗称大概就是“气场”之类的东西吧，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

他突然拿过一个靠垫，垫子悬空在沙发的上，“躺在这吧。”

应该是和以前一样把靠垫放在腿上，然后另一个人枕着休息，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么做的人都是我，因为蒋凡皓的体育节目总是被我换掉，然后为了取得一下心理平衡，就只有在我身上讨点好头了。

我枕着靠垫躺下，这一刻竟觉得无比熟悉。就算有些东西消失了，但好在那些情感是不会的，真是天底下最奇妙的东西，只要你相信它忠贞于它，它就永远不会随之泯灭。

闭上眼睛渐渐有些睡意，因为累了，还是说太温暖了？这种懒洋洋的感觉真好，迷迷糊糊间我听到蒋凡皓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贴在我的耳边，“悦悦，你猜我在干什么？”

习惯性睁开眼睛，我好像看到了那一张笑容灿烂的脸，正俯着身子深深凝视着我。

“在干嘛？”

“吻你。”

第十二章：日常

【蒋凡皓】

虽然那些方法都试过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我很想出去，出去看看外面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人，抱着一丝希望最后还是破灭，我知道何悦也为此显得有些情绪低落，我想还是不要让他担忧好。

何况对于那些我看看就罢的风景，不过也是贪于一时的新鲜，虽然整天待在这个小小公寓很闷，但它也是我的家，有一个相恋至今的人，和一个调皮贪吃的狗狗，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毕竟老天没有让我魂飞魄散就算开恩的了，也没有抽风把我放到哪个又丑又脏的家伙屋子里。

还好还好，我这么想着就突然觉得庆幸。

现在和悦悦的关系似乎也有点改善，看起来他已经忘了那个前几天让他对我冷言冷语的事了，不但如此，对我的态度也比之前好得多，今天上午说错话后在我稍微求和讨好下也没计较了，甚至……

甚至在我说吻他的时候，居然都没有疑问反驳。只是温柔的笑了笑，轻轻闭上眼，看着这样沉静漂亮的脸，实在是心神荡漾，要忍住的话也很难吧？

虽然触碰不了他，但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那双唇柔软温热，只要轻轻触碰就会绽放出鲜艳的色彩，我伸手沿着何悦的轮廓轻轻抚摸，“有感觉吗？”

他淡淡笑着，我非常认真观察着他，发现他的脸颊有微微红

“嗯……有一点。”

“什么感觉？”

“想睡觉的感觉。”

在这么浪漫的时候竟然还想着睡！好吧，也许他是因为身体原因有些累了，“那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蒋凡皓，你是不是可以不用睡觉？那你每天晚上不会都在看着我睡吧？”他依旧没睁开眼睛，说话时嘴角带着笑，看来心情不错。

“是啊，看着你睡我就饱了，哦，是睡饱了。”虽然停止思考闭上眼睛，但我的意识根本没有沉睡，周围一点点动静我也听得到，睁开眼睛时也没有那种休息后的充裕感。

“油嘴滑舌。不过，我现在真的要睡了……很舒服。”声音很小，看来真的是瞌睡来了。

“就这么睡吧，你要是喜欢，我的腿天天都给你枕。”

“好……”

简单答完后他很快就睡着了，不能更熟悉的睡颜，何悦轻轻翻身，动作幅度很小，像怕惊动主人的猫咪，我还是摸了摸他的头，虽然没有感觉，但好歹能让我自己的视觉得到一点享受。只能这样满足心里的不平衡了。

下午三点多何悦才醒来，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然后和溜溜

一块儿玩，接着我又去给他下我的爱心粥，这小子吵着要吃味重的东西，看他可怜就放了点火腿肠，吃完整整一晚后，他去洗澡我去洗碗，最后看了几个小时娱乐节目就上床睡觉了。

仔细想想这一天也没干什么，和我变成鬼后的日子差不多，简简单单悠哉悠哉，可就是让人觉得充足兴奋，大概是因为何悦的关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和谁一起做，跟何悦相处的一天下来，我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何悦】

晚上睡得比较早，照惯例蒋凡皓在十二点之后叫醒我，每天这个时候大概就是最期待的了，面对面如此真实，时刻让我感到还是从前。而的确有什么改变了一点点。

比之前多了一点温馨平和，所以我们对这份难得的时刻更加小心翼翼，耐心听着对方的倾诉或一些无聊的话语，偶尔彼此开着玩笑，也不需要太多的刻意笑容，就是保持着现状而已。似乎是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本来想一直和他聊到天亮，蒋凡皓以“这样对生病的人不好”为由让我睡觉了，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退烧了吗？不过还是得多亏他的悉心照料，如果一个人的话，很难应付过来。“想看看我一直到什么时间才看不到他的身体”这个计划只有等到下次再实施了。

今天是周六，我还是计划待在家里，洗刷好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碗，又是挂面，对了，蒋凡皓只会弄这个。

“你打算给我吃挂面吃到什么时候？”我挑起面条塞到嘴里，味道稍微比昨天重一点。

“这可是我的爱心面条！你就这么浪费我的心意吗？”他大喊委屈。

“我的胃在告诉我它宁愿浪费你的心意也不想继续受苦。”

“喂……”

“中午我来做饭吧。”

“好！”

他立即回答，随即被我打断，“你在旁边看着，要好好学学。”

“啊，为什么？”这家伙好不容易有机会偷懒，正高兴着，听到我的话表示不满。

“没有理由，以前我不也是经常做饭吗？现在换一下不行？”

“我说，你不要用那种幽怨的眼神好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看不到我，但也很……再说了，我以前还不是经常洗碗，又没白吃饭。”

“那现在重新分配一下，你做饭，我洗碗，你洗衣，我打扫。”

“你怎么专挑轻松的做？况且我不能吃饭也不用换衣，敢情这都是为你服务了啊。”

“哦……，不做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我装着无所

谓继续吃面，他在旁边动来动去弄出声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做就做吧，反正我整天也没什么事……”

“别这么不情愿啊，不做就不做呗，有溜溜陪着你的。”

“你这个欺压老百姓的土地主！”他恨恨道。

看来是真的很不满，我笑着把面吃完，发现蒋凡皓已经不在对面的位置上，洗完碗来到客厅，电视机是开着的，我把溜溜抱到沙发上逗它玩，小小的，揉着毛发很舒服。

正在溜溜亲密舔着我的手指的时候，一个靠垫扔过来砸中我，“蒋凡皓！”我叫着他的名字，往靠垫飞来的方向看去。

“对不起啊，我刚刚是想砸溜溜的，我还以为小家伙要咬你手指呢……”他故意拖着音不在意般说着，末了似乎还发出微小的笑声。

“我看你的脑子连溜溜都不如，至少他不会故意咬伤我。”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一只狗？！”真不知道他在计较什么，明明是自己无聊先挑事的。

“既然你自己这么想，与我无关！”

就在我们快要为这点小事吵起来的时候，电话铃声浇灭了此时的火苗，我看到来电显示，按下通话键平静叫道：“喂，妈。”

第十三章：何母

【蒋凡皓】

“好的。”

何悦讲完电话把手机放下，脸色平静，“我妈下午要来。”

我在旁边听电话就猜到一半了，“哦，是岳母啊。”

他一记眼刀丢过来，“晚上再跟你算账。”

何悦收拾了一下房子，我躺在沙发上看着。

他的妈妈我当然也接触过的，是以朋友的身份，就算是那样还是感觉她是一个相当冷淡的人，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何悦和我的事会怎么样，或许只是会更加冷淡一点而已？我一直觉得她们母子的关系比较奇怪，说来说去还是性格的关系吧，照我来看，何悦比较像她的妈妈，当然，样貌也十分神似。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去厨房开始做饭，我觉得该妥协了，就晃荡过去靠在旁边，“我来了。”

“嗯。”

他继续忙着手上的活，不时提醒我该注意的地方，先要熟悉厨房，清楚了解东西放在哪里，无论是打鸡蛋还是切姜蒜，都是技术活……还真是麻烦，虽然在心里吐槽，但嘴上还是认真的应着。

何悦的手艺很好，无论是外观还是味道都很诱人，这也算是造成我懒惰不想自己动手做饭的原因吧，可惜现在非常有食欲的我，看着这些饭菜无法下腹真是折磨。

“今天身体好些了吗？”我看他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嗯，已经好了。”

“你妈妈下午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在我印象中何悦妈妈似乎很久没来这个公寓了，一般都是何悦自己回家去看她。

何悦停下筷子看过来，表情有点怪异，“没什么，我也不清楚。”

“哦。”

“你下午就待在卧室里吧。”他想到什么，补充道。

“为什么？你妈妈又看不到我……”况且她妈妈也知道有我这个同居室友的存在，虽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一点不知道何悦跟她妈妈说没。

他没继续说什么，吃完饭后我主动给他洗碗，他满意点点头回到客厅去了。之后两个人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等到下午二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何悦看了看我这边才去起身开门，我闷闷走进卧室。

虽然我不懂何悦为什么要我回避，但既然他这么说了的话，一定有他的原因，想到刚才在饭桌上的问话，总觉得他回答得表情有点僵硬。

我把虚掩着的门打开一条缝，何母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侧着身，而何悦坐在旁边的小沙发正好面对着卧室的门，不过现在他并没空看我这边，正在和他妈妈讲话。母子俩就连单

独见面也还是这样淡如水的感觉。

两人对话的声音有点小，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何母好像是在问一些他的近况，何悦简单回了下，报喜不报忧，对自己前天生病的事只字不提。对亲生妈妈也还是这么要强，所以我才说肯定是继承了何母的，都是性子冷淡坚韧的人，但其实我挺佩服一个单亲妈妈能独自把孩子养大的，何况还养出了这么讨人喜欢的何悦。

何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了似的，何悦在愣愣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一阵子，何母又开口说了一些什么，何悦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时我轻手轻脚出来，坐小沙发后面的地板上，溜溜立即朝我跑过来，我只好尽量躲在沙发后面，免得被何悦发现，此时听到何悦的声音说：“我不想回去。”

“以你的能力在C市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一点也不难。”何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已经走了，你还要在这么待到什么时候？”

C市是何悦原本的家，他大学来到这里读书后妈妈也把工作转到这边来了，毕业后他选择留在这里继续和我一起，何母那边似乎也同意了。但我的重点是，这里说的“他”莫非是我？那这么说来何母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不需要换。至于蒋凡皓，不管他在或不在，我都不会离开这里的。”何悦的语气很坚定，何母盯着他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