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夏有点担心,虽说希声小时候最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对他感情很深是肯定的,两人吵架也是经常的事,但从来没生过他的气。现在毕竟孩子大了,都成年了,自己是不是不能像过去那样对待他了?如果他对自己生气了,要怎么办?
哄小孩子他在行,但哄个成年人他可是没经验的。
轻手轻脚走到厨房门口探出脑袋,沉夏看到了希声那堪称完美的侧脸。前段时间他就觉得希声长高了之后穿什么都好看,现在看他穿着围裙认认真真切菜的样子,也觉得很帅……啊,怎么这么帅,这么长的腿,怎么长的真是!
瞧了半天,希声也没发现他,专心致志地把菜切好放进了盘子里,准备炒菜了。但沉夏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这会儿的气场与昨天不同,一张脸冷冰冰的,嘴角也不翘了,也不哼歌了。果然还是有点生气了吧。
“希声哪……”他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
希声却没有听到,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
发现希声不搭理自己了,沉夏有些慌了,他走进厨房站到了他身后,又喊:“希声哪……”
希声一惊,差点把油溅到了手上,赶紧关了火儿,压了声音:“怎么了哥,饿了吗?很快就好了,你先出去等一会。”
“不是,那个……你生气了?”沉夏不知道自己为何莫名慌乱,连他的眼都不敢看了,其实他没犯什么错不是?不就是捡了只猫回来没跟他报备,还在电话里大喊救命把他给吓到了……但被希声这么盯着,还是心虚了。
希声摇头,“我没生气。”
“还说你没生气?都不对我笑了!”沉夏强烈抗议,摆出事实。
希声勉强地牵了牵嘴角,笑:“我真没生气。”
沉夏这下心更乱了,要他说对不起吧,他这辈子都没跟人道歉过,从来都是别人跟他道歉了。但若是不道歉,这么能让希声不生气呢?沉夏突然发现自己也是会迟钝的,比如说现在,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支吾道:“希声,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了……不再随便捡只猫回来,也不吓你了。”
“哦,好。”希声马上回答,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
沉夏心说,咳,怎么这么小气啊,还生气!亏他说自己是大人了呢,不还是小孩子脾气?
在厨房里又磨蹭了几分钟,还是不肯出去,沉夏愁眉不展地又凑到希声跟前,问:“希声……哥哥亲你一下,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希声扭过头来掏耳朵:他刚才说什么?!
随即快速点了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说:“好,亲这里。”
沉夏倒吸了口气,扭扭捏捏地仰起头,也不晓得自己在别扭什么,踌躇了好几秒,才撅起嘴,在希声嘴角上“啾”了一下。
希声不满意地偏过脸,埋怨:“这个不能算,要亲这里。”说着又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没有办法,沉夏给自己打气深呼吸,微微闭着眼,再仰起头……一口亲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脑袋却像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止键似的,咔嚓一下停止了运作,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也思考不了。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离开了希声的嘴,耳根狠狠发烧。不知所措地低头跑出厨房,冲进厕所洗脸。
奸计得逞的希声则靠在厨房门上闷闷地笑出声来,用指尖碰了碰嘴唇,心花怒放了。
“这招不错,以后可以常用。”他对自己喃喃道,一脸阳光明媚地哼起R&B去炒菜。
晚饭后,希声把沉夏拉到楼下走了几圈消食,回来后就坐在一起给猫咪起名。
“咪咪喵喵花花这种的首先PASS,太普通太俗气,既然是我的猫,有得要大气……好歹我也是个大神嘛。”沉夏一心想给给猫咪起个不同凡响的名字。
希声觉得叫什么都无所谓,“就随便起一个吧,难道你还去翻字典。”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是三个字还是两个字的,或许跟我一样用四个字的……”拖着下巴想,顺便把猫咪抱过来放在怀里,拉开它的四肢看了半天,又把它翻过来看它的肚皮。猫咪害羞了,不好意思地挡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冲他焦躁了叫了两声:人家是处女的说。
沉夏一拍桌子,“它的脖子和四个爪子都是白色的,肚皮也是白的,其他的地方却都是灰白花纹,真像个绅士!好,就叫它绅士了!”
希声实在是不想打击他,还是劝道:“哥,它是母的。”
“哦,是哦。那不能叫绅士……”沉夏歪着脑袋想,“雅雅,小彬?安娜,菲安娜?黑白配,淤泥不染?”
希声听不下去,立刻打住他,“哥,要简单点,它是一只猫,太复杂的名字它记不住的。”
“哦,是啊。”换个姿势继续想,“那就确定是两个字的好了……到底叫什么好呢,希声你也帮我想呀!虽然是我捡的,它是我的猫也是你的猫啊,你以后也是它的衣食父母。”
自动将这句话理解为“是我的也是你的”,希声也开始积极想名字,两人大眼瞪大眼半个小时后仍然无果,希声被大神一脚揣去冲大麦茶。
大神端着大麦茶喝着,继续愁名字。一低头,发现猫咪正在好奇地往杯子边缘闻来闻去,便地把杯子递到它嘴边,说:“你喜欢这个味儿?”
猫咪白白的小鼻子动了动,看来是很喜欢,歪着头瞅了沉夏一眼,见他毫无阻拦的意思,便一伸头,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一口茶水。喵喵叫了一声,想必是觉得味道不错,继续舔……脖子却被沉夏一抓,提了起来。
“啊,居然有喜欢喝大麦茶的猫!”沉夏惊讶地对希声大喊,眸子一亮,赚头对猫咪笑:“那就叫你麦妞好了,正好和麦兜一家,它是小猪,你是小猫,哈哈^_^!”
麦妞眼神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心中哀嚎:你一天没给我喝水,好不容易看到水了,我难道还挑三拣四啊!悲剧啊,居然因为这样就有了个这么傻气的名字……
但沉夏还是很开心,抱着麦妞揉了两把,这才回房间码字了。
希声同情地看了麦妞一会儿,给它铺好了猫窝,又热了牛奶端给它,回到房间去研究案情了。麦妞顿时做出一个决定:看来大神是靠不住的,为了今后的幸福着想,还是抱另一位帅哥的大腿吧。
坐在书桌前收资料的希声打开了宁家悦发来的邮件,是刚刚出来的验尸报告,这位法医真是雷厉风行,这速度一点也不需要人催。
这份报告显示: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差不多相隔24小时,的确在死后被冷冻过。在最后一个死者的胃里发现了肉类和某些蔬菜的成分,体内有酒精残留,但不多;其他死者体内的残留物也类似,但是否是相同的还需要进一步检验。都没有遭受过性侵犯的痕迹,排除凶手是性犯罪的可能性。致死原因是凶器刺穿肺部,凶器推测是锥状的坚固物体。
疑点PS:四名死者使用了同一种品牌和颜色的唇膏。
第二十章:魔鬼爱美丽06
“为什么要把陈梦虞扣起来?”方跃问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希声。
“因为她的不在场证明不充分,那天晚上她一人在家,小区保安不能证明她一晚上都没出去过,她也有杀人动机。”不客气地坐在对方的转椅上,希声翘起二郎腿回答他道。
“是,但我觉得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希声望着他笑:“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孕妇,看起来很柔弱,不必要冒着大风险杀人?”
“不全是,我调查过陈梦虞的背景资料,她和庄智霖在一起之前曾经红过一段时间,但名声很干净,不像是个靠潜规则上位的女人。但她后来为了庄智霖退居幕后,应该是有真感情,而且她早知道庄智霖是个花花公子,既然过去能忍,现在她要生孩子干嘛不继续忍。只要孩子生出来了,说不定庄智霖就会收心了。她应该是怎么想的吧……”似乎是着急想表达着急的见解,方跃的语速很快。
“你是想说,她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自己最不方便的时候杀人,这是不合常理的对吧?”希声帮他总结了一下。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五个人死了,若说谁是最大受益人的话,就只有陈梦虞了!”这时门被推开,来人也不敲门,径直闯了进来,还插了方跃的话。本作他人联想,只有宁大法医宁家悦先生是也。
希声对他点点头,说:“没有错,所以就算陈梦虞不是凶手,从她这里入手,也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例如有没有可能她有帮凶,雇凶杀人,或者与她具有亲密关系的家人为她不平因而帮她杀人等等,这些可能性都要考虑进去。”
方跃无话反驳,坐下来打电话,“行,我叫人把陈梦虞带来做协助调查。但把她当做嫌疑人这件事还是不要对她讲,等下我让一个女警去做笔录,尽量多套她有些话,这样没问题吧?”
“嗯,你做主。”希声接过来宁家悦递过来的新资料,翻开来看了看,就和他谈论起来。方跃觉得自己又被忽视了,偏偏他拿对面这两个人都没有办法。
“咳,家悦,你有找到什么新线索了?”他认为有必要在这时摆一摆自己的架子。好歹他升职了,现在重案组的副组长了呢。
宁家悦睥睨了他一会,也跟希声一样翘起二郎腿,说:“庄智霖的那辆车子,车门缝那里检查出了有被胶带粘过的痕迹。四个车门都是如此,看来这个凶手在把他放进车里之后没有走,还把四个车门都用胶带给封上了。这是一种无痕胶带,现在很多人在婚车扎花时就用的是这种胶带,用完了撕掉,很难看出来的。质量再好一点的,估计用手摸也感觉不到曾经粘过东西。”
“嗯,还有呢?那个排气管?”好像完全忘记了法医是不用管这些事的,方跃跟着追问。
“被人动过手脚了,你两个下属还在那个修车点呢,看能不能找到人证。”宁家悦回答完了,反问:“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呢?你查清楚了没有?”
“当然查清楚了,要说也活该庄智霖倒霉,他停车的地方是个死角,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了!”方跃用力说道,这两人就像是在较劲似的,说话时还相互瞪眼,都散发出随时要捕捉到对方疏漏的气势。
“这么说,凶手是知道这点的,所以……才毫无顾忌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死去。但是这个凶手和杀死那四个小明星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目前看来,这两个凶手还是很聪明的,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给他们。希声抿了抿嘴,对方跃说:“告诉你们的小女警,询问陈梦虞时,特别留意她有没有另一个男人,或者是暗恋她的,和她有关感情纠葛的,都要记下来。”
方跃迅速了然,亲自送他出去。希声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扭头道:“我还想去庄智霖的别墅看看,总觉得有什么遗漏了……房门钥匙还没找到,庄智霖的那串钥匙也没找到……”
“的确是很奇怪,我们兵分几路也好,我去庄智霖的公司一趟,筛一遍他和那四个小明星的社会关系。”方跃表示赞同,立刻派了一个属下陪同希声再去现场一趟。
希声独自一人在别墅内外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最后在大门口踱起步子。琢磨了一阵,似乎不太确定,便把旁边的小警察也拿过来,问:“你觉不觉得,这块草坪上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小警察警校刚毕业,明明比希声大了四五岁,但在希声面前也还是跟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似的,他仔细看了看,谨慎的回答道:“这块草坪,的确像被什么东西压过,应该是挺重的东西吧,不然草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原状。”
“嗯,你去问问这个别墅处入口的保全,问他……庄智霖死的那晚,或前几晚有没有物流公司到这里来送货?”希声一拍他的背,示意他赶紧的,又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位大哥麻烦你了,谢谢。”
小警察受宠若惊,外加受打击:他明明很年轻,怎么被希声这么一喊,有种已经三十时岁的错觉呢?
片刻,小警察跑回来,说:“就是那晚,有物流公司的人来过,好像送的是庄智霖买的一个古董瓷瓶。”
希声摸了摸下巴,问:“你有在别墅里看到过什么瓷瓶吗?”
“没有啊。”小警察想了一会说,“我记性还挺好的,真的没看到过。”
希声点头,别说瓷瓶了,他在这间别墅内外都看到过有什么瓷器,玻璃花瓶倒是有两个,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厨房。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和小警察又把别墅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找到任何瓷瓶后,希声给方跃打了电话,问:“你们刚到现场时,有看到什么瓷瓶吗?”
“瓷瓶,你是说瓷花瓶吗?”方跃纳闷地问,回忆了一下,说:“没有啊,没看到过。”
“有没可能是花瓶摔碎了扔进了垃圾堆?”希声又提出一种可能性,想到这里,赶紧让小警察去翻垃圾,特别是别墅门口的那个大垃圾桶。
方跃告诉他,至少在房间里是没有的,不然鉴证科不会没发现过任何疑似瓷碎片。
不一会儿,小警察擦着汗跑回来,对希声说:“没有发现有瓷碎片!”
“那个大垃圾桶的木条都还在吗?”希声问。
“在啊,不但有木条好像还有几块木板,这两天收垃圾的工人偷懒了,过了一天了还不来收。”
“太好了,方跃你赶快把鉴证科的人叫来……”希声立刻在电话里说道,方跃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希声只说:“等我去物流公司去一趟,回来就知道了。对了,要鉴证科的人仔细点,木条和木板上的与人有关的东西都不要放过了。”
方跃站在斐兰经纪事务所十一楼的走道上,气呼呼地给鉴证科挂电话,一转身没注意,正好撞上一个带着墨镜的男明星。他不好意思地道歉,看着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叫不出他的名字来,过了一会,这人走远了,方跃才自言自语道:“诶,他好像是叫KINO还是KOMO来着。”
旋即又想,管他是KINO还是KOMO呢,跟这个案子应该没有关系。然后往庄智霖的办公室走去,他先要盘问一下他的几个秘书小姐和公司职员,然后看看他的电脑,再来就是查查那些和他有暧昧关系的女明星们。
唉,真是的,怎么麻烦的又遭人白眼的活儿总落在自己头上呢?方跃苦笑着想。
由于送货来的物流公司在别墅区门口那儿有登记名称,希声和小警察很快就找了过去,下车一看,发现这家公司在靠近郊区的一片大仓库地带,背后是湖,正面正对着大马路。希声在附近转了转才走进去,找到负责人问那晚是谁送的货,是谁签单收的货。
从经理那里把单子拿来一看,原来真不是庄智霖收的货,而是他家的钟点工。
“难道钟点工就是杀人凶手吗?”小警察压低了声音,问希声。
希声故作高深地摇头,“谁知道呢。”接着让他给当晚两个送货的工人录口供,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到最后一个工人多了句嘴,说:“不过这箱子好像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