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发起攻击的结果。
但这不起作用。
败势难挽。
寒渡动作明显迟钝,甚至在空中出现了一霎那的平衡不稳。胡不喜知道他枪伤没有痊愈,这破绽正是痪俳饩龅惺值拇?/p>
好时机。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几秒之后,等来的不是意料中的悲鸣,而是人群讶异的嘘声。
宁惠思失声道:“呀,这‘雪鹞子’是怎么了,突然退开了?”
胡不喜睁开眼睛,但见那浑身雪花羽毛的猛禽在半空中停留,眼神复杂地凝视了一会儿伤痕累累却依然凶狠地瞪着他,与
他对峙的小乌鸦,随后无声无息地掉头,滑翔远去,小灰点很快消失在天际,离开了灰喜鹊的地盘。
胡不喜松了一口气,指望着寒渡赶紧自己飞回他家,准备疗伤。谁知道寒渡瞪了一会儿远去的鸟影,又哑哑地叫了起来。
他受了多处伤,不过似乎吊着一口气还能飞,声音有些虚弱,但神气活现的语气是怎么也压抑不了的:“小羽,你看,我
把敌人打跑了!”
叫着,就调头往小树林飞过去了。
宁惠思看到胡不喜表情扭曲,呈现“囧”的形态,非常不解,道:“你是紧张过度了吧?这只乌鸦运气不错啦,这么激怒
对方,那只詈蠡故鞘帐至恕?rdquo;看看活力四射地以不自然地飞行方式一路趔趄向东而去的乌鸦,他又说,“鸟的恢复力
比一般认为的要强,你不用太担心它了,而且乌鸦很聪明的,它要是真的不行了,一定会向你求救的。现在这样,可能只
是看上去受了重伤吧?”
胡不喜摸摸鼻子,悻然道:“我根本不是担心他的伤!”这只智商为负值的白痴。
宁惠思露出了然的表情,似乎把他的反驳当作大男人暴露了对小动物的爱心之后的害羞了……
本来没指望被英雄主义冲昏头的寒渡还能遵守约定出现的,谁想到当天傍晚,厨房里真的传来了扑翅声。胡不喜蹿过去察
看,见寒渡一身狼狈地蹲在流理台上。他身上原本乌黑油亮的羽毛秃了好几块,还有看不太出的深色血痂。
见胡不喜忧虑地前来验伤,寒渡缩了缩身体,小声说:“好了,回来过了,我要走了。”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靡虚弱。
胡不喜大惊。从来这乌鸦都是趾高气昂的,几时有过这么软弱的语调?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问他:“你要去哪里?”
寒渡低声道:“我想离开这里。”
胡不喜虽然是没啥人生经验的毛头小伙子,但对付个把智商为负值的呆鸟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快就发现,似乎是小羽又说
了什么绝情的话,然后寒渡终于(胡不喜插花:谢天谢地,他终于悟了!)受了伤害,打算搞自我放逐,浪迹天涯去了。
胡不喜于是劝慰道:“男子汉大丈夫,身体是恋爱的本钱,咱们先好好养伤!”
寒渡悲伤地推辞:“不,我想今晚就走……这个充满了伤心回忆的地方,一草一木都让我触景伤情,心如刀绞……”
胡不喜道:“不行,我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你放心留在我这里,我将来给你介绍对象好不好?”
寒渡怆然道:“谢谢你了,但我的心上布满伤痕,我的胸腔里充满苦涩——爱的苦,我不想再尝试了,我只是遵照约定,
来向你道别的……”说着,他勉强振翅,打算循原路离开。谁知道厨房的窗户已经悄然关死了。
胡不喜微笑道:“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对付智障鸟类,不用过多考虑他们的鸟权。
撬开嘴喂下抗生素和食物之后,胡不喜把暴跳如雷的寒渡用小棉毯裹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心情焦躁的小乌鸦,胡不喜
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试试小时候爷爷常用来哄自己的方法。自己学会说话是到将近4岁的时候了,2、3岁那个时候刚被
爸爸妈妈托付到爷爷奶奶家,半夜找不到熟悉的人,又讲不出来,会恐惧无依地又哭又闹,想起来觉得有点丢脸。妹妹都
不会这样——当然,她那时才10个月大,应该是什么都不懂吧?奶奶的理论是哭累了就会睡着的,爷爷则会来哄他。
想着,胡不喜就尝试着用手指轻轻地一下一下摩挲着寒渡的头顶,顺着毛的方向抚摸。寒渡开始还很不爽的样子,慢慢的
,就合上了眼睛。
胡不喜心想,这一天,也够这小乌鸦受的了。身体和心灵双重打击啊。
把睡着的寒渡放在垫子上,胡不喜郑重地思考了一会儿,爬到网上,订了几本研究性的书籍。
可惜好多都是《人类性心理》之类的,胡不喜一边订一边想:其实动物也会同性恋的啊,这方面的研究太落后了!那就从
他做起吧,他要科学系统地帮助寒渡!
但这个时候是周六的晚上,网站上面说要2个工作日发货。胡不喜考虑过去书店买,但一来估计书店里面没网上订购来得
一应俱全,二来,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思前想后,还是等一等吧,这几天就让寒渡静静地疗伤。
晚上看了一会儿专业书,胡不喜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咕咕”的,喑哑可怜。
他放下书,走出卧室,打开角落的地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是睡在垫子上的寒渡在睡梦中呻吟,身子也一抽一抽的,
大概是痛吧。胡不喜鼻子一酸,眼眶就热了。
虽然小羽这么绝情地一直拒绝寒渡,其实是对寒渡较为公平的做法,但,还是好可怜。
寒渡只是恰好爱上一个异族的同性,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苦呢?如果他能重新喜欢同族的异性,情路会好走很多吧?
只是寒渡太死心眼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很难接受的。
正思考着,忽然听到睡梦中的寒渡“呀呀”地轻轻叫唤了两声。
“……爸爸,对不起……”
胡不喜觉得自己的眼泪真的要决堤了。
忽然,他灵光一现:寒渡现在正是最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自己就算陪着他,到底不是同族,想法还是有差异。如果请一只
雌乌鸦来陪伴照料他,也许在朝夕相处中,寒渡能重新发觉雌性的细心体贴、温柔可爱也说不定呢!
想好之后,胡不喜立刻跑出去,在超市关门前买了两斤核桃酥。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背着核桃酥慢跑五公里,来到工业园区的绿化林带,东看西看,寻觅合适的鸟儿。最终选了一只最
美貌的雌乌鸦,偷偷打手势,晃动核桃酥,让她飞过来。
雌乌鸦观察了他一会儿,觉得似乎还可以信任,就飞了下来,去啄食物。这时候胡不喜小声对她说:“这位小姐,我能不
能和你商量件事?”
雌乌鸦吓了一大跳,张翅跳跃着飞开几米,惊疑不定地注视着胡不喜。
胡不喜很高兴,这是一位果敢淡定的女士,遭遇重大变故,也不会随便惊叫,而是冷静观察,保持了淑女的优雅风度。如
果她最后能和寒渡真的成就良缘,也是美事一桩呢。
他忙小声道:“请不要怀疑我。我是天生懂鸟语的人,但不想让太多鸟知道,所以是否可以请你为我保密?”
雌乌鸦犹豫了一下,轻轻颌首。
胡不喜又说:“今天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冒昧地问一下,我该称呼您‘小姐’还是‘夫人’?”
雌乌鸦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决定信任眼前这个年轻的人类,道:“我还未出嫁,你可以叫我‘烟翠’。”
胡不喜知道对方还是自由之身,很高兴,于是把寒渡的问题捡紧要的讲了一遍,末了请求雌乌鸦帮忙,去给寒渡做个伴,
如果能把寒渡的性向扭转,那是再好不过了。雇她的佣金就是每天两斤核桃酥,价码还可以酌情商量。
说完这些,他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同性恋乌鸦可能会遭到不齿,即使是如此有主见的乌鸦小姐,也是很可能看不起寒渡
的。
然而烟翠听完,想了想,居然立刻答应了,说没有问题。胡不喜本来还怕她家不放未婚姑娘家出远门,但是烟翠似乎是很
独立的女性,非常有主见,回去和一群乌鸦打了个招呼,就回来说:“我们走吧。”
胡不喜于是把做订金的核桃酥留下,给了她的小姐妹们,烟翠则跟着他,一路飞回了家。
胡不喜在路上观察了一下烟翠,发现她的羽毛是黑中透着绿色的偏光,在阳光下美丽得耀眼,难怪会以“烟翠”为名。他
从小和各种鸟类打交道,对于他们内部的审美观还是比较了解的。像这只烟翠,那确凿无疑的,是一位美女。而且看起来
,还是一位干练美女啊。
回到家之后,寒渡已经醒了。他昨天只是拗脾气发作,心里也明白胡不喜是待他好的,所以就乖乖听话,没有再胡闹,而
是遵循胡不喜的叮嘱,喝了点水,吃了些枣子。
看到跟着胡不喜回来的美女乌鸦,他先是一愣,后来好像品出些味道,有点生气似的转过身,把尾巴对准了他们。
倒是烟翠老神在在,一点都不介意被照顾对象嫌弃的状况。
胡不喜却有点尴尬,不过,托辞他也想好了。
于是他对寒渡说:“我平时要上班的,你伤很重,我觉得没人看着也不行,所以请了这位小姐来做看护,如果有什么问题
,她还可以打电话找我。”
这倒也是真话。寒渡的情况并不好,又不可能用人类看护,乌鸦看护确实比较合适。
他教了烟翠怎么一键拨号,打通他手机。烟翠非常聪明,一学就会了。
喂了寒渡一点抗生素,之后胡不喜就遁到房间里看书学习,放外面的孤男寡女好好相处。他看得出,烟翠比寒渡聪明强势
得多了,应该能治得住他。何况她听了他说的事,对寒渡似乎也挺同情的。估计他们俩相处一段时间,可能寒渡就会发现
女性的美好,进而忘记他前面那段单相思苦恋了吧?
既有鸟看护伤员,又可以培养感情,帮助寒渡在歧途上迷途知返。
胡不喜禁不住赞叹起自己的智慧来。
一石二鸟——呃,太残忍了,还是一举两得比较贴切,这是多么完美的解决方法啊!
烟翠和寒渡相处得十分风平浪静,这一点大大出乎胡不喜的意料。他本来以为寒渡肯定会闹闹别扭的,但没想到小乌鸦对
此状况接受得很隐忍,有点认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解他的猥琐用心,还是看破红尘,无所挂心。
胡不喜虽然觉得奇怪,但有一个良好的开端总是好事,也就不去追究表象之下到底遮掩着什么了。
中午的时候胡不喜出去弄吃的,先给乌鸦们准备了两盘鸟食。寒渡受伤很重,不适合吃太复杂的东西,胡不喜就给他吃配
好的清淡鸟粮。烟翠则以零嘴为食,边吃边看电视剧《木棉花的春天》,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兴高采烈。寒渡则蔫头耷脑
,对着里面咆哮着的男女主人公发呆。
胡不喜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总觉得他们的气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但又不能说是剑拔弩张的对峙状态,似乎还算和平。
他想,可能是陌生男女相处,开头总有尴尬期吧?过去了,熟悉了,就会正常了。
下午的时候,烟翠调整天线与频道,找到了一个自然科普节目,这一期正好是讲鸟类的,于是两只鸟一起安安静静地看巴
西金刚鹦鹉的保护问题。胡不喜在卧室里听着,也有点感兴趣,忍不住跑出来和他们一起看。寒渡缩在一边,烟翠却在不
经意间开始和胡不喜探讨起了环境问题。
胡不喜十分诧异,烟翠懂得非常多的专业知识,比他了解得都要多。
忍不住问这位美人小姐是怎么学到这么多深奥的环境理论的,烟翠淡淡地说:“附近有家学校,榛子树不少,去吃东西的
时候,顺便听了听课。”
胡不喜敬畏地望着乌鸦小姐,寒渡却不耐烦了,在旁边说:“她学习的重点才不是这个呢!”
胡不喜更加崇拜:你看不是重点学这个的,都能修炼到如今的程度,如果专攻,那肯定会更加牛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道:“你们认识?”
烟翠点点头道:“是一个家族的,我也姓寒,全名是‘寒烟翠’。”
胡不喜赞叹道:“这个名字很古典美,好有意境啊!”
寒渡不屑道:“那段时间有一个小区活动室下午一直播琼瑶的旧片,大家中毒太深才会取这种不着调的名字!”
“咦?”寒烟翠斜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每次都看得热泪盈眶呀~”
寒渡怒道:“你那个时候还在蛋里面,你知道什么!?”
寒烟翠笑嘻嘻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气什么呢?很像恼羞成怒哦。”
寒渡于是把头蒙到翅膀底下开始睡觉,不理她了。
倒是烟翠一点都没有生气,继续乐呵呵地看电视,和胡不喜小声探讨严肃的科学问题。
胡不喜感到十分欣慰。找这只乌鸦小姐看来是找对了。她豁达大方,知识丰富,对孩子气不懂事的寒渡也很包容,虽然比
寒渡年纪小,却更稳重。不管是否会产生爱的火花,应该都会对寒渡有好的影响吧?而且他们居然还是一个族的,自己误
打误撞,运气还真不错。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乌鸦小姐:“他爸爸妈妈还好吗?”
寒烟翠点点头,道:“当时是很气的,去年他出柜,当时是闹到满城风雨呢,周围议论纷纷,很长时间他爸爸妈妈都抬不
起头做鸟。不过后来又出了另外一件事,大家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什么事?”
“私奔啦。我们长老家的大小姐,和世仇家族的公子私奔了。”
胡不喜没想到乌鸦家族的爱恨情仇也是如此的跌宕起伏,感兴趣地追问道:“什么世仇?”不会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类
的吧?
寒烟翠叹了口气,道:“听我娘亲说,是为了一棵神圣的树。两边都认为祖先是在这棵树上降生的,所以都要占领它。为
了这棵树,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不知道打过多少回。”
胡不喜道:“啊?那树在哪里呢,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
寒烟翠“嘎”了一声,无奈道:“恐怕不行。”
胡不喜问:“是不方便给外人看吗?”
寒烟翠摇头:“……早就已经被砍掉了。就是在现在‘佳仁电器’的厂房的位置啦。”
胡不喜傻掉,内心隐约感觉有些抱歉,“对不起”三字已经自动溜出口。
寒烟翠扭头看了他一眼,没作声,半晌道:“其实真假也难以考证啦,谁知道是不是以前那帮只知道武力解决问题的家伙
的借口呢。我们这一代私底下接触已经很多了,就是不可以让老辈鸟们知道。唉,打来打去多不好啊,天下为公,世界大
同嘛~”
胡不喜被寒烟翠感动了。这样一只小小的鸟儿,都明白和平的重要意义。作为人类,大家应该比鸟儿的思想更进步才对啊
!
由这样一位知书达礼,温柔娴淑的鸟小姐陪伴寒渡,胡不喜于是在周一安心地上班去了。
寒渡的状况也没有恶化。胡不喜回来的时候甚至发现他已经又在屋里跳行了。
周三收到了订好的书,胡不喜把它们藏进卧室的床底下,从里面掏了一本,挑灯夜战之,努力恶补同性恋知识,好对寒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