垩鬼 上——蝶影

作者:蝶影  录入:10-28

白桦先是沉默,然后微挑起眉,神情带点挑衅意味道:「不晓得谁对我好我就跟谁吗?爵爷把我当块宝,你呢?」

「爵爷任性,你也跟着起哄吗?」夜迷眼神忽然变得深沉。

「连句抱怨也不行了,我还能说什么?」白桦一脸无辜地摊摊手道。

「你对我不满?」夜迷望着白桦,眼里有些若有所思。

「岂敢。」白桦耸了耸肩,眼神飘向别的地方。

「整天跟着爵爷胡做非为的是你,赖在爵爷身边的也是你,而你却对我不满?」夜迷语气冷淡。

「你别老是把罪都推给我,不要忘了是谁先违背诺言,我是不满又如何,我没权利不满吗?」白桦忽绷起脸,冷冷地瞥着夜迷道。

「你知道我必需对她负责。」夜迷不为所动。

「是啊,谁让你把人家肚子搞大-」

「白桦!」夜迷忽沉下脸,语气渗进一丝怒意。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白桦倔强地抿唇道。

见夜迷沉默下来没说话,白桦只觉得一股气恼涌上心头,他指着门外面无表情道:「你走,别待在我房里。」

夜迷只是抬头看了白桦一眼,起身离开,可他的手才刚碰到门栓,一个硬物忽砸上他的后脑勺。

回头见白桦一脸恼怒瞪着自己,夜迷低头望着白桦用来砸自己的硬物,静默,然后不发一语地弯身将硬物拾起放入自己怀中,没再瞧白桦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白桦见状只觉得眼眸一阵酸涩,他向来行事做风潇洒自如,可面对夜迷时就会变得小孩子气、任性且不讲理。

无声地叹了声息,白桦开始思忖他是不是该放弃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情感。

***

扛着昏迷不醒的魍魉来到他们爵爷房门前,大家手一放将魍魉丢在门口后,一人上前去敲了敲房门,不等里头人有回应,眼一眨,所有人随即消失无踪,只剩下魍魉凄凉地独自躺在地上。

「谁?」里头传来了个清脆女声,见外头无人回应,房门才吱一声被缓缓开启。咦,怎么没人?谁来寻热闹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躺在地上似死尸的魍魉。

「哎唷,谁把具尸体丢在这儿,触人霉头嘛。」女子神情玩味地蹲下身,伸手戳了戳魍魉僵硬的脸颊,在注意到魍魉脸上的黑纱时,脑海里浮上一个名字。莫非这就是王爷口中的可怜孩子-魍魉?

「水灵儿,是谁敲门?」房里头传来慕容聿的低柔问声,因为刚睡醒,沙哑嗓音渗着一丝慵懒性感。

「不晓得,脸上盖块黑纱,好像已经死了。」被唤为水灵儿的女子声音清脆回道,嘴角的笑意却精灵古怪。

里头先是一沉默,然后慕容聿软声低柔道:「带他进来。」

「喔。」眸里有掩不住的笑意,水灵儿轻松拖着眼前稍嫌清减的男子往房里走,完全不管被她拖着的人会不会撞到头或拐到椅脚。

「爵爷,人带到了。」水灵儿将人拖到一帐帘前,纱质的帐帘掩盖不住里头人的身影。

清楚可见慕容聿慵懒起身,优雅地拿了件外衣披上自个赤裸身子,水灵儿却一点也不害躁,彷佛是稀松平常之事,然后就见帐帘被掀了开,慕容聿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在看到卧在地上脸颊手脚涨黑的魍魉似没了生气,慕容聿忽然眸色一沉,掩上了抹不可捉摸眼神,然后又见水灵儿手扯着魍魉衣领,把他当件物品似地一样拖着,慕容聿低柔冷道:「水灵儿,放手。」

难得见她们爵爷冷若冰霜的模样,水灵儿只是挑了挑眉,手一放,任由魍魉脑勺撞地的碰了好大一声。

「去叫敏儿。」不是没注意到水灵儿的故意,可慕容聿只是淡声道。

「水灵儿听说敏儿姑娘已经回京城了。」

「回京城?又为了老头的事?」慕容聿眉角微微抬了起来。

「应该是吧,水灵儿离开前云妃正为王爷娶妃一事闹得厉害呢。」水灵儿笑得娇媚道。

睨了爱兴风作浪的水灵儿一眼,慕容聿扯唇笑了笑,软呢道:「那么去叫阿桦-」忽然想起水灵儿和白桦之间的紧绷关系,慕容聿只是抿唇笑得若有深意,道了声罢了后,视线重新回到魍魉脸上。

「爵爷找我?」白桦声音忽从外头传来,然后就见他人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只是在他看到水灵儿那一刹那,脸色倏地一变,语气阴沉道:「你何时来的?」

「方才刚到呢,桦爷怎么一看到水灵儿就脸色狰狞呀。」水灵儿毫不在乎地巧笑倩兮道。

「啪!」没人见到白桦何时出手(?),只听到一声清脆,水灵儿白皙细嫩脸颊就浮现淡红指印。

「请问桦爷,水灵儿做错了什么呀,惹你这般生气。」望着面无表情的白桦,水灵儿依旧吟吟笑着。

「基本上你这人的存在就是惹人厌恶,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白桦唇角勾起,冷冷笑道。

「哎呀,三年多没见了,桦爷的嘴巴还是这么狠毒啊,能让桦爷这般说人的恐怕也只有水灵儿一人,水灵儿真是受宠若惊呢。」水灵儿不以为意地笑嘻嘻道。

「你无需受宠若惊,我向来只骂畜生不骂人。」白桦睨着水灵儿道。

「好了,你们两人要叙旧时间多的是,不急于此刻。」冷眼旁观的慕容聿总算开了口,他看着白桦低柔道:「阿桦,魍魉怎么会变这样?」

「爵爷问我?我怎么会晓得,爵爷不是应该比我还清楚吗?」白桦挑眉道。

「小夜惹你了吗?像吃了炸药似的。」慕容聿心知肚明地勾起唇角道。

慕容聿的话正好踩到白桦的死穴,只见白桦冷冷笑道:「爵爷不如先顾好你的魍魉,免得到时人死了才后悔莫及。」

「谁说他会死?」慕容聿神情有些不悦。

「连敏儿都不想治他了,不就代表他死定了吗?」白桦唇微扬道。

「那倒也未必,敏儿姑娘虽医术高明,可性子急烈,或许是一时气话-」

「闭嘴,我和爵爷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白桦斜眼瞥着水灵儿道。

水灵儿闻言,笑吟吟地闭上了嘴,只是一脸无辜,并没将白桦的教训放在心上,可慕容聿却软声道:「继续说吧,我想听。」

「是。」水灵儿眼儿笑着嘴儿也笑着,接着说道:「敏儿姑娘或许是一时气话又或许正巧碰上王爷云妃一事,所以才会无心治人,又或者这人的伤并非敏儿姑娘的医术可以治愈,所以敏儿姑娘才会认为他无药可救。」。

「你这是不相信敏儿了?凭她医术,若非魍魉急于养伤,不想我们爵爷不高兴,怎么会因为操之过急,毒攻心肺,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敏儿又怎么会因此而治不了他。」白桦沉下脸色冷冷对水灵儿说完后转向慕容聿道:「敏儿明明交代过了,魍魉中的伤不是三天两夜就可疗好,爵爷究竟对魍魉说了什么,让他这般着急。」

「你这是怪我了?」慕容聿睨着白桦软声嗔道:「魍魉让人伤了是他的错,我让他赶紧养好伤,也没什么不对呀。」

「爵爷的赶紧是几天?一天?二天?还是三天?」知晓慕容聿对魍魉的偏执,白桦只能无奈慕容聿的任性。

慕容聿却避开白桦问话挑眉道:「敏儿就这般狠心,真弃魍魉于不顾?」

「不是敏儿狠心,她说了,有治没治都一样,这不就代表连敏儿也无能为力,若非魍魉的情况糟糕万分,敏儿会说这种话吗?」白桦盯着魍魉低声道。

「哪有这么严重……」慕容聿蹲下身去触碰魍魉脸颊,神色不可捉摸。

「连我和迷-」注意到水灵儿笑得更加灿烂,白桦倏地顿了下后又道:「连我们联手都无法逼出魍魉心肺之毒,爵爷认为还不严重吗?爵爷何不探探魍魉脉搏,便可知魍魉究竟是不是病入膏肓。」

慕容聿闻言后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瞧着魍魉涨黑却平静的脸庞,然后道:「你们都出去。」

「爵爷-」

「走吧,桦爷,别打搅爵爷了。」机敏的水灵儿掩嘴轻笑道。

「心思这般聪颖,难怪连阿桦也败于你手中。」慕容聿笑得甜腻地睨着水灵儿道。

「聿!」白桦脸色难看,水灵儿则是笑吟吟地躬了躬声道:「爵爷过奖了。」

「哼!」恼怒地嗤了声,白桦寒着脸默不吭声转身离开,水灵儿则是娇俏笑着,也跟着走了出去。留下生死未卜的魍魉,和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的慕容聿在偌大的房里,独处一室。

***

手懒懒地晃了晃,忽然冒出了朵艳紫鲜花,散发着淡淡香味,慕容聿优雅地摘下一片花瓣,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后,俯身,将嚼咬出来的花汁哺到魍魉嘴里,一滴不剩。

可或许是魍魉伤得太深,连咽下能力都没有,艳紫花汁全数从他唇角溢了出来,恼得慕容聿伸出手指狠狠刮了魍魉脸颊一下,然后又咬下一片花瓣,眼儿的笑意又甜又嗔。

「再给我吐出,本爵爷就咬断你的舌头,听到没?」慕容聿在将唇覆上魍魉前,软哝了几句后,将嘴里的花汁再次全数哺进魍魉嘴里,然后捏住魍魉下巴,逼得他不得不咽下去。

「这不是很乖吗。」唇角残留一丝花汁的慕容聿先是用舌尖轻轻舔去,然后笑得惑人地艳丽万分。

没一会儿,只见魍魉有了反应,他先是神情痛苦地五官纠结在一起,然后身子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噬一般,抱着手脚不停在地上翻滚打颤。

药效这么快?看来这次受得伤果然不轻,呵,这倒是有得折腾了。笑得慵懒地斜躺上一旁卧榻上,慕容聿眸儿瞅着魍魉,唇角勾起一抹好看弧度。

「不……不要了……」紧闭双眸的魍魉忽然泣声喃道,他睁着迷蒙眼眸用力扯下身上衣物,死命抓着身上肌肤,才一会儿,身上就被他抓出无数血痕,无一幸免。

「救……救我……求求你……救我……」意识不是很清楚的魍魉见到眼前有个模糊人影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似抓住浮木一样,痛苦地爬上前,攀着慕容聿的脚,呜咽求着。

「我不是在救你了吗,求什么求。」慕容聿笑得软呢地懒懒说道。

「呜……不要……救我……放过我……」魍魉不断泣着,全身难耐的刺痛让他几乎语不成句,然后他忽然张大双眸,眼里充满血丝地看着慕容聿面目扭曲道:「杀了我吧!」

慕容聿原本心里着实欢喜魍魉因为听自个儿的话,努力想要养好身上的伤才会落得这个地步,但在听到魍魉不争气的哀求时,神色倏然一沉,可下一刻又恢复甜腻笑容,脚懒懒一踢,将魍魉从脚边甩开,睨着满脸痛苦的他嗔道:「真不识相,本爵爷都拿出百年难开一花的紫芍了,这点痛也忍不了。」

见魍魉原本满脸的涨黑渐渐消去,可依然一副痛不欲生模样,慕容聿笑得妖冶艳丽道:「给本爵爷撑下去,再敢说什么杀不杀死不死的,等你清醒了,瞧我怎么治你。」

不知是否真将慕容聿的要胁听进去,魍魉果然不再出声哀求,只是不停呜咽着,躺在地上紧紧抱着身子打滚,然后只见一股黑气由上往下从魍魉的脸到颈子到手脚慢慢散去时,魍魉忽然凄厉地尖叫了声,黑气在一瞬间又占满魍魉整个身子,脸庞一下子发青一下子发紫,神情好不可怖。

哎呀,毒性反噬了吗?慕容聿见状并没惊慌,依然笑得轻松优雅,果然呀,低贱的人果然不配服用这尊贵至毒,真是浪费我的紫芍了。正当慕容聿还在惋惜自个儿难得获得的紫芍时,魍魉已经痛苦到满脸狰狞地双手抱头不停狂喊,甚至有自残的倾向,他用力扯着自己头发,下手之重像是要把头皮扯下一般。

眼神快速闪过一丝异样,慕容聿突然出手握住魍魉手腕,然后一把将他拉向自己,两人之间近得只差一个指头就碰到鼻尖。

垩鬼-6

「真有这么辛苦吗?」慕容聿深深望进魍魉盈着泪的双眸,不同已往的软哝声低沉缓道。

「不……不要!!!」魍魉忽然一把推开慕容聿,眼里充满惊慌地颤道,慕容聿的眼神跟那时候好像,不要,他不要再想起那个噩梦!他像个孩子般地坐在地上,全身发抖不停往后退,眼神涣散地颤声脆弱道:「我很丑……我很丑……爵爷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起身下了卧榻,慕容聿像猫似地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向魍魉慢慢逼近。见魍魉神情更是慌张,慕容聿扬起唇角伸手抓住魍魉脚踝,笑得低沉地用力一扯,让魍魉整个人卧倒在地滑到他面前,望着魍魉脸上碍眼的黑纱,慕容聿忽然收起笑容,拉下掩着魍魉扭曲的脸的黑纱。

「不要──────」魍魉惊恐地放声尖叫,双手死命掩着脸,不肯让慕容聿看到他惨不忍睹的右脸。爵爷讨厌丑陋物品,自己的脸就是丑陋物品,所以爵爷讨厌自己丑陋的脸,不能爵爷看到自己的脸,不然爵爷肯定会生气的……会生气的……

可魍魉却猜错了,当慕容聿在魍魉遮起脸庞那一刹那瞥过他那坑坑疤疤的右脸时,慕容聿笑了,笑得甜腻,笑得娇媚。

「我的魍魉很美呀,比我还好看呢。」慕容聿毫不费力地扳开魍魉手指,捧着他的脸低沉笑道。

正当魍魉迷惑于慕容聿诡异态度时,一股刺心的痛倏地窜上全身,他身子抖了抖,眼前一花,欲要昏去时,一只冰凉的手掌掀开他衣摆滑了进来,贴上他燥热如火烧的腹部,然后魍魉就觉得一股清凉不停渗进肌肤。

一开始魍魉觉得忽冷忽热,二股至寒和至热不停在他身体里交错,让他扭着身子想要逃脱这种难熬,可渐渐地寒热互相融合,反而转为一股暖和,流窜全身。痛苦一点一滴消散,原本颤抖的身子也缓了下来,魍魉只觉得身子暖烘烘的,舒畅极了,什么青气紫气黑气全都从他脸庞身上散去,只是脸色苍白地吓人。

折腾这么久的时间,魍魉简直累倒了,一个松懈,也不管眼前人挑起了眉,双眸不受控制地慢慢阖了起来,陷入昏沉。

见魍魉这般狠狈不堪的可怜模样,向来任性的慕容聿倒也心软了,不过他很欢喜呀,这下子魍魉又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加上之前的救命之恩,这次魍魉不仅这一生,连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还不了自己了,想到这其中代表的意思,慕容聿又笑了。

垂首看着沉睡中的魍魉,慕容聿忽然低头在魍魉右脸轻轻吻了下,然后拿起被丢置一旁的黑纱重新替魍魉掩上,起身抱起魍魉,往寝室走去。

只是当房内不断传出魍魉的凄厉叫喊声时,外头人早已被吓得心胆俱裂,可如同上次一般依旧没人胆敢闯进去一探究竟,唯一敢擅闯爵爷房里的两人,一人出了门,想管也管不着;一人则因为水灵儿的突然来到搅乱心里本来就不安宁的湖水,没心思再去理睬别人的事。

魍魉也可谓幸运,否则真让人打扰了,不小心走火入魔,后果可不堪设想。

***

「干嘛跟着我?」白桦冷着脸睨着离开爵爷房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水灵儿。

「水灵儿想劳烦桦爷带水灵儿去见我夫君呐。」水灵儿笑吟吟道。

觉得她的笑容十分刺眼的白桦冷冷勾起唇角道:「我又不是他的谁,哪能绑得住他,更不会晓得他现在在哪里。」

「是这样吗?说得也是,是水灵儿疏忽了,那水灵儿自个去找人了,水灵儿告退。」水灵儿笑得娇俏地福了福身后,轻巧离去。

看着水灵儿婀娜身影,白桦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涩,人家正主儿都来了,他再待在这儿岂不是自取其辱?可真要离开心里又舍不得。

而且若让他们爵爷知道他因为这个原因逃开,肯定又惹他们那个任性的爵爷不悦了,但爵爷现在应该一心只在魍魉身上……啧,亏本的事他白桦一向不做,何况是忧身忧心的情事,不趁此刻走,更待何时?

回房简单收拾包袱,不过也只是带了几件衣饰银两,白桦不禁苦笑了下,自己这般像不像落水狗落荒而逃?就凭一个水灵儿和一个夜迷。

拿起包袱潇洒甩到背后,白桦转身正想离开时,一片黑影笼罩下来,白桦暗呼了声倒霉。

推书 20234-12-26 :喜欢小爷的靠边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