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steria——秋葵

16岁的夏堂辉是夏堂企业老总的么子，是个电脑奇才，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就被美国太空总署挖走。我一直怀疑美国政府每年往他身上砸那么多的银子怎么也不心疼？在我眼里这家伙就是米虫一条，只不过人家米虫是呆在米缸里，而他是在键盘上爬罢了。

“我有照顾啊，当初我有负责拉客啊，不然哪有现在的高朋满座啊！”早关门大吉了。

“哼！说到这个我就有气，就是因为你这小子拉的好客！我们酒吧现在是南区排行第一的Gay吧！”

“这能怪我吗？不知道是谁被人喻为‘吧台忧郁王子’的？”是你自己招蜂引蝶惹的祸！

“哼，哼。我今天约了艾瑞克喝酒。”小兔崽子敢瞪你大爷我，有你好看的。

“哈，哈，麟。你今天看上去好帅哦！”夏堂辉的态度马上180度转弯。你有种，敢捏我的死穴。

“晚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呐。

“呵呵，今天客人好多哦，要我帮忙吗？”我忍~

“谢了，我还没开店。”裘麟毫不客气地泼下冷水。

“我靠！你……”夏堂辉拍了拍桌子，抹布都“跳”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俩还没做生意就这么热闹？”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是艾瑞克。

“没，没什么。我在帮忙！”那小子迅速收起利爪拿着抹布在吧台上假装勤快。

“哦？那么乖。”艾瑞克笑着在他旁边坐下展开双臂。

“嗯，嗯。”夏堂辉迅速扑进爱人的怀里，脑袋在艾瑞克的衣领间蹭来蹭去。我敢发誓自己都能看到他身后的尾巴在摇来摇去了。

“都那么大了还撒娇，你都不觉得脸红吗？人家看了还以为艾瑞克是你奶爸呢！”我讽刺到。

“呜，艾瑞克，小麟欺负我。”小鬼将脑袋埋在爱人的怀里，偷偷地对我吐了吐舌头。

你个小坏蛋！艾瑞克一来就改变战术装可怜。我瞪他！

“好了，别闹了。麟，你的急件。教练让我转交给你的。”艾瑞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信交给我。

“哈，哈！不会又是哪家的千金的情书啊！”

我不理会小鬼的挑衅，在看到信封上的地址的时候皱了皱眉头。都5年没有联系了，为什么现在会来信？

“干什么皱眉头啊，难道这次是勒索信。”夏堂辉仍不死心地惹我，“是不是……”他的后半句话在看到我瞬间刷白的脸后被吓了回去。

“艾瑞克……”信纸从我的手中滑落，“帮我定最早的机票，我要马上回国！”

在机舱里，我手中仍捏着那封信。

小麟：

自从你不辞而别去了美国，5年了，我们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不和你联系。为的是不影响你的生活。黎尘一直说等你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叫你回来了。1个礼拜前，黎尘所在的考古队因为在沙漠遇到风暴，全团失踪。就在前天，我们接到了埃及大使馆的通知，救援队找到了已经罹难的黎尘。……

我抬起头，发觉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不想让身边的艾瑞克发现，我将头转向左边的机窗，右手紧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这个是黎尘送我的20岁生日礼物。同样款式的银制十字架我们一人一个。它的本身是一个设计非常巧妙的容器，我后来在里面装了点偷偷留下的母亲的骨灰。离开家去美国的时候，我只带走了它还有我和母亲的合照。每当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会看着十字架，想着在地球的另一面，有着同样十字架的黎尘在做些什么？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温柔的笑着，幸福的和蔓茁一起生活着……

“尘……”我痛苦的喊着他的名字，感觉有股苦涩的液体，正从自己的心脏中缓缓地流出。

下了飞机，我直奔黎家。在熟悉的客厅里，我和黎爸爸、黎妈妈面对面的坐着。我们聊着我去美国后的事，尽管他们为了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仍有一股淡淡的哀伤萦绕在我们的四周。

“你失踪后，黎尘他发了疯一样的四处找你。还好后来有个叫Johnny的美国人打电话给我们，说是你美国球队的经理人。我们这才知道你去了美国打球。我问过小尘要不要去美国找你，他摇头说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想打扰你，等你想通了就会回家的。我知道那孩子嘴上是那么说，其实心里比谁都想飞到你的身边。他的房间里，光是有关你的新闻剪报、比赛的录象和海报就有满满的3橱。那年，你得到了NBA最有价值球员的时候，小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黎啸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后来，他搬到了对面你的房间，说是不能让房间空着养灰尘。万一哪天，你突然就回来了。再说，院子里的紫藤花也需要人照顾。”

我闭上的双眼，防止泪水再一次从眼角边划落。

“其实，小尘本来是不想参加那次考古行动的。大学毕业后，虽然有很多研究所聘他去主持一些研究项目，但是都被他婉言拒绝了。我知道，他是怕哪一天不在家，你却偷偷回来了……”

“那这次为什么？”我喃喃地问到。

“因为这次考古队要找的是传说中的许愿井，一个传说位于撒哈拉大沙漠中心不知有无的东西。他们队长说，如果找到了这个井的话，说不定能证明古埃及的文明是由生活在撒哈拉沙漠中的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所创立的。不过我想，小尘是等了5年，开始害怕了，他想找到那口传说中的圣井，他想要你回家……”

“笨蛋！那个笨蛋。”我流着泪打断了黎爸爸的话，“要我回来的话，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么；想见我的话，买张机票飞到美国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笨蛋偏偏选了最傻的办法……那家伙不是一直都很聪明的吗？”为什么，黎尘……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从黎家出来的时候，黎爸爸塞给了我一个Mp3。

“这个是小尘遗物里的东西，你走后他常常拿着这个东西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听。没想到，在沙漠里埋了一个礼拜的机器被挖了出来居然还能用。你拿去，就当留个纪念吧。”

我默默地接过Mp3——这是我曾经送给黎尘的生日礼物，再从院子里剪了一大束的紫藤花，开车朝墓地驶去。

黎爸爸说，小尘的墓就在我妈的旁边。我走进陵园，看见墓前站着一对男女，女子靠在男子的怀里显得非常的单薄。

“蔓茁、沐恩。”我上前叫着两人的名字。

“裘麟？”

“啪！”

“小蔓，你别这样！”沐恩拉住煽了我一巴掌的蔓茁。

“你不要拉我，小沐！”她指着我，情绪很激动，“你个混蛋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失踪了5年，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

我看着蔓茁哭倒在沐恩的怀里，左脸感觉火辣辣的。

“对不起……”

“你别和我道歉！我让你好好照顾他的，你就这么照顾的啊！他……他是那么的在乎你。那天，在保健室，他对我说抱歉，说他已经找到了想相伴一生的人。那个人是谁？你想知道吗？”

我莫名的心中一痛。

“是你！裘麟！是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

沐恩拉走了哭得歇斯底里的蔓茁，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墓地。

我在比我高出一个头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前放下了手中的紫藤花。站直了身体，我习惯性的将手插进口袋，手指却触碰到了硬硬的Mp3。我拿出耳机塞在耳朵里，柔和的女声缓缓传来：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这里的Latte不像水

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　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电话再甜美

传真再安慰

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可是亲爱的　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海的那一边

乌云已成片

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

可是亲爱的

你怎么

不在身边

……

我将额头靠在石碑上，亲吻着碑上的的名字流着泪。嘴中喃喃自语着一个字：“尘……”

耳朵中的音乐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始终只有一首。黎尘听了5年，直到死前……

MP3中，唯一的一首歌。

“黎尘……”我仰天呐喊。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内心中一直最珍藏着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五年后

今天又是黎尘的忌日。时间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对于我，仍然觉得它流逝的太慢。因为我永远都是那么的孤单。

我走到两座墓前 ，分别放上了盛开的紫藤花。然后，拿出纸巾，仔细地擦拭着两座石碑。

“妈、黎尘，我来看你们了。”

“你们知道吗？等今年的赛季结束，我就要退役了。30岁，对于一个篮球运动员来讲还是勉强了点啊。”

“不过，他们都说我是球场上的常青树。只是，没有了艾瑞克的球场，让人感觉有点寂寞呢……”

“你们还记得艾瑞克吗？就是上次陪我来看你们的那个美国人，还有他的小情人，夏堂辉。那个小家伙可了不得啊，才21岁就当了美国太空总署的首席工程师哦！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就是因为艾瑞克的爷爷说了句，做我们家艾瑞克的妻子一定要有与其匹敌的才能，否则一切免谈！那小子就开始发奋图强，立志要扔掉头号米虫的头衔。”

“对了，尘。蔓茁和沐恩结婚了。我和你爸爸捐了一大笔钱，建立了一个‘紫藤基金’，有小沐作为沐恩堂的名誉院长管理着。原来小沐是孤儿呢，从小在沐恩堂长大的。蔓茁现在也在帮他一起打理孤儿院和基金会的事务，是免费的法律顾问！”

“还有……”我刚想继续说下去，眼角边瞄到的一双运动鞋让我猛然抬头，“是……是你？”我很惊讶！

“对，是我。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你妈妈。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看到你来，只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脸过来和你说话。”

“算了。”我站起身，叹了口气，“都过去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我现在在沐恩堂工作，帮沐恩他们带带孤儿院里的孩子 ，日子过得很平静。”

“真没想到。”

“我这一辈子犯了太多的错，对不起太多的人。我想要赎罪，希望死后，能再见到曼雪一面，和她说句对不起……”裘建栋哽咽到。

“……”

“唉……”他转身准备离开，“小麟，希望你别介意我这样叫你。我想对你说，你妈妈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请你……相信……我……”

看着眼前的老人，佝偻着背寂寞地走在碑林中，我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爸。”叫出这个字，我如释重负。

“你……”老人回过头，激动的望着我，含泪的双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想，妈妈会希望我这么做的。而且，我相信在妈的心里，她也爱着你。”

“是，是，我信。”老人双手拭面，“小麟，我们回家吧！啸海让我住回原来的房子，但我一直没有搬进去过。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配，但我每天都会去那里打理你妈留下的紫藤花。”

“好，不过，爸，你先回去。我还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

“行！”他望了望黎尘的墓，朝我点了点头，“我在家做好饭等你！”

我目送着父亲离开墓地，靠着黎尘的墓碑坐下，点了支烟，继续自言自语：

“尘，你看。我放下以前的事了，你为我高兴吗？”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退役后我想回国，回到我们以前的大学做篮球教练。”

“我还想开一家花店，专门买你和我妈喜欢的紫藤花。”

“尘，我想你……”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真的吗？”熟悉的声音让我震落了手中的香烟。

“喂，我说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柔和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不真实。

“黎……尘……”

“嗯，是我。”

“天呐！”我一个健步飞过去，紧紧拥抱住眼前的身影，“上帝，是热的。别……别动。如果是做梦，那让我在这里做一辈子好了。”

“呵呵，我可不陪你哦，这里的晚上是很冷的。”

“这……这不是真的。怎……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黎尘，他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在我的怀里。不过没关系，即使只是灵魂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再让他离开我了。

“怎么，不高兴看到我这个活人？那你继续和那块大理石说话好了，我不打扰了。”他作势要走。

“别……别……”我害怕的将他紧紧地锁在怀里，小声地呜咽着，“别再离开我……”人，不停的在颤抖。

“唉……”黎尘心疼的抬起双臂，用双手轻拂我的背脊，“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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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黎尘告诉我，5年前他在沙漠遇到风暴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了。直到某一天，他听到一个傻瓜用悲痛欲绝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自己才流着眼泪醒了过来。后来才发现，自己被一个游牧民族给救了，已经昏睡了快1年了。然后，他花了2年的时间养伤，又花了1年的时间说服了族长和外界取得了联系。当年搜救队找到的那具遗体是另一个罹难的队友，那时，找到的尸体都成人干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当地政府出于人道主义，老早将遗体火花，交到黎尘父母手上的其实只是一个骨灰盒。死者的身份完全是由当地官员从遗物中判断出来的。

“你个笨蛋，连死的是不是我都分不出来，遗物里没有十字架。”黎尘窝在我的怀里，玩着我的手指。

“对，对，对。是我笨。”我用右手抚着他柔软的头发，“我怎么知道那东西自打你20岁戴上后就不曾拿下。”

“那也是你粗心。”他开始耍起了无赖，突然又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嘿嘿，不过我等了你5年，你却打算守我一辈子。想来我也不亏。”

“是，是，是。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