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已然心动。
再次见面……他两人已不再是昨日懵懂少年,他漠然,给出了让自己为最伤心的答案:“断袖分桃,有违伦常。”
但是他由始至终都固执的认为,傅君颜没有变,他依然是他初次相遇时,那个脆弱玲珑的少年。
但是刚刚在马车上,他说,我是太子那边的人,凡事都是为了太子的利益而做出的决策。
他说,只要是妨碍到太子,无论几率有多小,我都会将他铲除。
障碍……他对他来说这是个障碍?亦或是,棋子?
君灏忚沉沉的笑出了声,随即房门被推开来,来者正是傅君颜,只见他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随后看向坐在桌边的君
灏忚,不禁皱了皱眉头,颇为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下来了?”君灏忚没有回答,眼神望着别处,似听非听。
傅君颜也不甚在意,只是将粥推到君灏忚面前:“刚醒过来,把这碗粥喝了。”君灏忚默然拿起汤勺,闷声的喝着粥
,傅君颜察觉出一丝的不对劲,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渐渐将粥喝完的君灏忚,不自禁的,将手抚在对方的额上
:“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吧?”
君灏忚偏过头,躲过了傅君颜的手,然后放下汤勺,只是抬起眼,直直的看着傅君颜,傅君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君灏忚一句话打断了:“傅君颜,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傅君颜被冷不丁的疑一问,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他不自在的将头扭向一边,平静了语气:“你我原本君
子之交……”
“原本只是君子之交么!”君灏忚站起,唇角带着冷冷的笑,“既然如此,为何你将我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傅
君颜听到君灏忚的这一句话,微愣了片刻,然后也忍不住冷冷的回了一句:“怕是某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君灏忚不
怒反笑,随即拍手:“好一个一厢情愿!想不到你竟然能为太子牺牲至此!”说完捏起傅君颜的下颚,眼眸里闪烁着
点点寒光,“我都听到了!”
傅君颜错愕不已,他看着君灏忚,只见后者微微一笑,随即放开了手,向门外走去。
“君灏忚……”傅君颜站起身,拉住了君灏忚的衣袖,清冷的语气有些微的心慌,“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君灏忚挥开对方的手,看到傅君颜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心里闪过一丝的不舍,但是随即又再次想起他那些令自己寒到
心的话语,态度顿时又强硬起来,只见他哈哈笑着,眼角里全是轻蔑,还夹杂着不令人察觉的愤怒:“傅皇子,断袖
分桃,有违伦常!”
傅君颜愣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刃冰冷的刀扎入,绞痛无比,他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说话,君灏忚见他闭
口不语,以为是无话可说,随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断袖分桃,有违伦常。
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可是为何,现在他觉得心里那么痛疼?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君灏忚,我……
傅君颜咬紧了唇,直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撕裂一般。正恍惚间,忽然听到外面单翼焦急的呼唤,“君公子,君公子
,你怎么了?公子,公子,君公子又发作了。”
傅君颜一听急急跑出门口,却看见君灏忚站在外面强忍痛苦的样子,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傅君颜的心像被针刺到了
一样,痛得缩成了一团,连忙快步到他身边,“君灏忚,你怎么样?”刚碰着他的手便被君灏忚厌恶的打掉,“滚,
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是强忍着痛楚吃力说出的话,傅君颜的脸上黯然了一下,然后忽然浮起一丝冷笑,“君灏忚,这里可是我的屋子,
你道是谁应该滚。”
尖酸刻薄的话让君灏忚的怒气一下子往上涌,他冷冷的瞥了傅君颜一眼,那眼里全都是冰冷,再无往日的温柔与痴恋
,傅君颜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稍稍侧了下脸,原来……一个人的真心竟如此廉价。
“好,傅君颜,你狠,我走。”然后全然不理单翼的呼唤而踉跄地向前走去,而傅君颜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君灏忚
绝情离去的背影,心里痛得已经千仓百孔;谁道有真心,谁对谁有真心,谁的真心给了谁,到最后,只是……徒增黯
然神伤。
“单翼,回去吧。”傅君颜冷冷瞥了一眼单翼道。
单翼迟疑地看了一眼外面君灏忚的背影,然后迟疑地应了一声,便缓缓关上了门,只留下漫天一地的苍凉。
君灏忚在黑夜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连行走也变得异常吃力起来,黑夜的风缓缓的吹拂在他
的脸上,却吹不去他心中的恨意与愤怒,那人的一切一切竟是假象,什么相许三生,什么至死不渝,到头来全都是谎
言。可是……最后自己竟然连恨也恨不了他,恨不了……说什么都是自欺欺人,伪装的面具一片片落下,那个人在他
心里……已经是刻骨铭心。
只是他的自尊不允许那人的背叛与欺骗,他的自尊是高傲的,谁也不允许亵渎,在那人面前,自己唯一剩下的……便
是仅存的自尊了,唯一的自尊,不想让那人践踏。
毒性在体内的的刺激越来越大,君灏忚便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缘深
门外有花瓣如雪因风起,飘落一窗轻纱,一袭轻愁一帘梦,也惹落了一地情殇。帘内暗香浮影憧憧,风移,帘动;屋
内熏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暗香浮动,似袅烟,似轻絮,萦绕着整个清冷的殿堂。
傅清墨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那个平日桀骜的人此时正如小孩一般毫无防备的睡颜微微怔神,敛眼低垂,望去,隐约见
那人微微抿着嘴唇,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样清灵生动,看着睫毛在苍白如雪的眼底掠过一道暗青色的影子,仿若初春
的湖面忽然掠过轻盈飞鸟的翦影,傅清墨的胸口忽然被一种柔软的东西触动了,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向来冰冷的面
容出现了一丝的暖色,急急地把脸撇开。
君灏忚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摆设,余光瞥见了站在旁边的傅清墨,却没有见到心心相念的那人在身
边,转念一想昨天自己负气已经和那人决裂,眼睑不禁一黯,从床上起来,声音不冷不淡的道谢,“原是太子救了君
某,君某在这里谢过了。”
傅清墨听见声音转过身去便看见君灏忚已经醒来,神色如常,心下不由暗暗放心,便淡淡解释,“昨晚看见君皇子忽
然倒在路边,故把君皇子带回到这里。”
“是吗?”君灏忚的声音有些虚幻飘渺,傅清墨看见他那个样子心下有些烦躁,但依旧继续问,“君皇子何故昏倒在
路边,莫不是遭到刺客了。”
“这个不用太子担心了,君某多有打扰诸多不便,先行告退了。”君灏忚整理好衣衫,然后经过傅清墨的身边,长长
的青丝掠过,犹如那百转情丝,那青丝竟染尽了朝阳,令夕阳也失了颜色,慕君原已非一朝一暮。
傅清墨琢磨不透自己心中的想法,却对眼前这个人留恋不已,便唤住他,“君皇子且慢,君皇子现在住在哪里,如若
君皇子不嫌弃的话,清墨想请君皇子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对上君灏忚疑惑的目光,傅清墨解释,“是这样的,一
年一季的狩猎比赛即将开始,清墨想请君皇子一起参加,如何?”
君灏忚转过身去凝眸注视着傅清墨,略一思索,想到自己已经和那人决裂断然不能再回去,又不好拂了太子的好意,
便略一颔首,苍白的笑意从眉梢浮起,微微点头,“那样就叨扰太子了。”
杨柳轻拂的亭内坐着两位伟岸不凡的男子正在下棋,傅清墨斜眼看着对面人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尊贵的气焰,面容
清冷如远山一般。如丝般耀眼的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黑色的眼眸,深邃幽暗,沉静无波。不一会儿,只见君灏忚嘴
角微微向上弯起,不慌不忙地捻起一枚白子,落子,然后一派气闲淡定的看着他。
傅清墨微敛心神,然后捻起黑子微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落子。“太子,你确定你真的要走这步棋吗?”君灏忚朗声提
醒,傅清墨再细细看了一下便发现了破绽,自己的竟错走了死角,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微微皱了皱眉,抬眼却看见那
人难得一见的神彩飞扬,心在那时变得柔软,不由微微一笑道,“落子无悔。”
只见君灏忚捻起一个白子落在棋盘上,霎时,傅清墨的黑子全军覆没,“承让了。”君灏忚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
笑容。傅清墨不禁看着失神,全军覆没换他一笑又何仿?
正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来报,“太子,门外成皇子求见。”
傅清墨听了不禁皱眉,那晚那人暧昧的态度至今让他不悦,但在君灏忚面前又不好发作,便冷冷说道,“告诉成皇子
,就说本太子今天不舒服不便见客。”话刚说完便看见那个温柔如风的男子向他们走来,成宣看着傅清墨后面的杨柳
依依,迎风而飘,绿意渲染,与傅清墨的白衣仿佛相成益彰,不由轻声吟道,“长条垂柳地,轻花上逐风,露沾疑染
绿,叶小未障空。清墨,你道这诗如何?”盈盈笑意地看着傅清墨,几步来到傅清墨的身边,这才看见坐在旁边的君
灏忚,瞳孔不由一紧,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说,“原来君皇子也在这里,幸会了。”
“你是……?”对对方莫名的敌意感到疑惑,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君灏忚还是感觉到了。
“在下是天魔国的皇子成宣,几天前与君皇子曾有过一面之缘。”成宣见他眼露怀疑便继续解释,“当天七夕节我看
见你和傅公子子在一起,怎么,傅公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一句话让君灏忚微怔,随后面容蒙上了一层霜,脸色转
为一片冰冷,“是吗?”
听出君灏忚话里的异样,成宣便转移了话题,眼光移向了棋盘上,便含笑着问,“你们可是在下棋?”
傅清墨冷冷了瞥了他一眼,然后漠然道,“这棋局已经结束了。”
成宣细细的看了一下棋局,然后忽然莞尔一笑,“未必。”目光一动,拈着黑子慢慢地在边围一放,便又将白子去路
封住,一下子,形势忽然有了大转变,黑子竟然制住了白子,白子无路可逃,君灏忚输了……看着棋局的转变成宣只
是淡淡一笑,“谦让了。”
谁也没有料到这布棋局还能起死回生,还是君灏忚最先反应过来,嘴角浮起一抹赞许的笑,站起身来向成宣道,“成
者王,败者寇,君灏忚败得心服口服。”
“成宣不才,只是对棋艺略通一二而已,清墨的棋艺才是一绝。”眼梢含笑,永远是那个清如许、淡如风的男子。
清墨、清墨,我傅清墨的名讳岂是你随便唤的。傅清墨冷笑一声,半分嘲讽半分冷漠,“成皇子就不必自谦了,清墨
可不敢担当这个名讳。”
君灏忚眼波流转在两人之间,像是忽然顿悟,随后笑得诡异,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日子就这样晃晃过了几天,毒性依旧发作,但是君灏忚却感到自己心底的一角更痛,腐骨蚀心,心里面有东西已经丢
失,空荡荡的,却找不回来。强迫自己忘了傅君颜而继续呆在太子府,而也是在那时与成宣结成朋友。初时以为成宣
毫无病痛,却没有想到他身上有一个隐疾常年困扰着他,却见那人依旧云淡风轻,不由佩服那人的气节。
这日,君灏忚和成宣下棋,成宣如往常一样依旧赢了,君灏忚忽然把那白子收了回去,冲成宣浮起一抹笑,开始耍赖
的本事,“成宣,刚才那布棋不算,是我疏忽了才让你得逞,我们再来。”
成宣听了却是莞尔一笑,“都说君皇子言出必行,今日怎么耍起无赖来了。”
君灏忚则是继续无赖,“成宣你太不义气了,往日君颜可是都让我……”话语忽然卡住了,触动了心底的某一根弦君
灏忚忽然变得沉默。
成宣也不言语,却忽然闷闷的咳了起来,君灏忚回神过来发现成宣咳了连忙站起来为成宣轻轻拍背,傅清墨和傅君颜
走出来就看见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状似亲密的样子,傅君颜见了只是把脸转向了另一处,似是并不惊讶君灏忚为何出现
在这里;傅清墨则是一脸阴沉,眼里暗露杀机。
第二十六章:三生石
成宣余光看见两抹身影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君灏忚也转过身去也发现了对面的傅君颜,眼一下子凝住了。那人,依
旧是穿着宽大的青墨衣衫,淡淡的阳光在他身上似是蒙上了一层冰薄的水色,像冰融化于水里。由他冰冷的表情来看
,却看不出他是喜是忧,几日不见竟是瘦了,却见那人依旧是冷冰冰的,心不由得一紧。傅君颜忽然回眸,眉目幽忧
,君灏忚欲言又止,傅君颜却又将目光转开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风移,影动,却带不动这里流转的沉闷的气氛。
成宣打断了这令人沉闷的气氛,他站起来冲清墨一笑,宛然间淡如烟花,“清墨,你来了,傅公子,近来可好?”
傅君颜一愣,看见当日曾有一面之缘的成宣,心生警惕,只是淡淡应道,“多谢成皇子关心,君颜还好。”便再无下
文。
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沉默,成宣忽然提议,“君灏忚,既然有缘,我们四人何不一同出去游玩,清墨,你道可
好?”
“成皇子,在下恐怕……”傅君颜第一个拒绝。
“就这样了,我们就一起出去吧。”成宣似乎没有听见傅君颜微弱的抗议声而继续含笑的道,而每个人心中都是各怀
心事,只是那两颗心又如何接近。
花开花谢,梦回江南,云生云灭,相许三生。
成宣一行人来到苏州河畔,然后成宣便向船家租了一艘小船,四人便坐在了船上,苏州河畔则在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树
的包围之中,河依桃花,花恋涟漪;桃树依河,情依河畔。成宣看着那桃树没有了桃花异常凋零脸色忽然变得恍惚,
“若是能赶上桃花盛开就好了,那时的桃花一定很好看。”
傅清墨对成宣出来的提议本就不赞成,便冷声嘲讽,“要看明年春天再来看不就得了,不过那时候成皇子恐怕已经不
在古陵了。”
傅清墨仿佛看见成宣的面容一僵,片刻后又见成宣恢复了笑容,只见他望向傅清墨,“如果能和清墨一起看那桃花该
有多好,只是……”只是之后便没有了声音,傅清墨只是冷哼一声,便看向外面那诗情画意的景象。
“三生石。”成宣低低的自语,忽然绽开了笑,“君皇子,你有没有听过苏州河畔的三生石?就在这条河的一端。”
君灏忚原本是不言不语,听见成宣唤他不由眼神微微向傅君颜那里看了看,见那人依旧是低眉顺眼不由心一凉,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