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颜闻言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我先进去了。”说完便信步走了进去。君灏忚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
身,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突然看见一个女子正在树上往上爬,君灏忚循着视线往上看,只见一只风筝正挂在树的最
高枝轻轻摇曳,恐怕那女子便是去取那风筝的,君灏忚也没有在意,对于这种事他一向是眼不见为净,多管闲事只会
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没有想到树上的那个女子却一脚踏空,心神在哪一瞬转变,他仿佛看见君颜舍命救就只为救
一个小孩的场景,看来跟在那人相处久了会传染的,随后便飞身接住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摔惨了,没想到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紧闭的双眼便看见一个闲如风、雅如云、
淡如菊的男子,眉目是恣意的飞扬,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待到了地面,君灏忚这才看到那女子的模样,一见便皱紧
了眉头,“是你。”口吻极其厌恶。
“呃……”女子看到男子厌恶的表情觉得有点熟悉,定睛一看,竟是前几日在市井街头欺辱她的无赖恶徒,“放我下
来。”阑珊想到这里便扭动身躯。
下一秒,君灏忚松手,阑珊立马摔到了地上,君灏忚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
“哎,你给我站住。”阑珊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嚣张绝情的男子,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被呵护备至在手心里的,谁敢给过
她脸色看,唯有眼前这个男子无视她,也从不对她唯唯诺诺,这样的人阑珊从没有遇到,因此遇到这样的人阑珊只有
吃瘪的份,“你怎么可以这样摔我?”
“我可不会对一个刁蛮女怜香惜玉。”君灏忚冷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几位稚气小女孩,看装束相必也是宫里的格格公主,“阑珊姐姐,风筝拿到了吗?”
阑珊闻言尴尬的看了一眼树上的风筝,抱歉的说,“对不起,那个……姐姐还没有拿到。”
“啊?!……”几个孩童听了马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我们不就不能放风筝了。”
“呜呜……都是阑珊姐姐抢着要自己放风筝,才会让风筝跑掉的。”
“风筝再也回不来了。”一时间园子里都是几个孩童的哭声。而一声声悲戚的控诉让阑珊的脖子都缩进龟壳里去了。
向来对哭的小孩没辄,这下子几个小孩一起哭更是慌了手脚,一个风筝递了上来,声音依旧是让人讨厌的声音,“拿
去,吵死了。”
“风筝。”几个小孩看见风筝回来了马上破涕而笑,向君灏忚道谢然后兴高采烈的拿着风筝跑远了。君灏忚也举步要
离开,背后突然响起阑珊的声音,“那个……”神态尽是不自然。
“怎么,你还想打架不成?”君灏忚冷冷的问。
虽对君灏忚的态度极其不爽,阑珊还是低着头红着脸低低的说了声,“那个……刚才谢谢了。”
“我只是厌恶小鬼的哭声,根本就不是帮你,却没有想到你不但是个刁蛮女而且还是个冒失鬼。”君灏忚冷冷的嘲讽
。
“你……”阑珊望着君灏忚气得说不出话,哼,刚才差点还对他有了好感,真是瞎了眼睛,这种人根本就是冷血动物
、没心没肺的,自己是神经搭错线了才会晕了头以为他是好人。
君灏忚也不再理会她而走远,只留下阑珊在原地生闷气,而忘了自己从来没有问他是什么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心底
的一个角落悄悄的融化了。
君灏忚回去的时候变看见傅君颜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脸上不由先带上笑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贫嘴是他的
乐趣,耍赖是他的绝活;当然,这只针对一个人。
傅君颜瞥见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心下便下沉一分,冷冷的看着他先声夺人,“你这个侍卫倒是大牌的很。”这个模样就
是表示傅公子现在正处于盛怒的边缘了,伺候公子习惯的单翼向来在这个时候都是明哲保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公
子不是爱发脾气的人,所以能惹他发脾气的人向来是少之又少,放眼天下能惹公子生气的当然就是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的君公子了。
君灏忚则是装傻似的笑着说,“君颜,今天上朝一定是累了吧,我们回去吧。”傅君颜对他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则是
冷冷的在心里生气。这个人,前世自己一定是欠了他什么,若不是,今世这人怎么会像厉鬼一样紧紧缠着自己。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这不是月萧国的君皇子吗?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真是难得。”回头一看正是古陵国
的太子傅清墨。
君灏忚一看不觉皱了皱眉头,只是冷冷的敷衍了一句,“太子也别来无恙啊。”
“四年前的事情是误会君皇子了,还请君皇子不要在意,不过现在看来君皇子与我家皇弟确实走得蛮近的,不要招致
闲言碎语便好。”傅清墨脸上堆着浅浅的笑容道。
“不劳太子费心,君某有事就和君颜先走了,告辞。”君灏忚冷冷的说完便拉着傅君颜的手走了。而傅清墨看着他们
的背影眼里则闪过一丝杀机,眼波深邃悠远。
夕阳残照,淡淡的光晕懒懒的洒在人的身上像是抹上了一层涣然的瑰丽色彩,连飞鸟都不会留下翼影的天空,而两个
人就这样走在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夕阳下,君灏忚看着旁边也一起步行的傅君颜更是开心,看着旁边一脸阴沉的君颜只
能小心翼翼的求证,“那个……轿子没有了?”
傅君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道是谁害的。”君灏忚闻言马上转移话题,“君颜,有没有想过有一日随我到月萧国
看看?”
“为什么,”夕阳下傅君颜的脸柔和得如此不真确,君灏忚不禁失神的执起他的手认真的对他说,“我想带你去看看
我的国家,看月萧的大漠孤烟、长河日落,我们可以生活在大漠里,一起看夕阳晚霞怎样?”
“你……”君颜被他的话羞愤得无颜再面对,“君灏忚,休得胡说。”说完便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君灏忚连忙追
上去,“君颜,我的清白早就给你了啊,你不会不负责吧。”
“走开。”君颜冷冷恼怒的呵斥。
……
两人一起追追打打,渐渐消失在那小道上;而背后那森严的宫门,像是千年都没有变化,只见证人世的沧桑。
这个世界有很多爱都是不被成全的,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傅清墨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衣裳显得格外清逸出尘,他的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的姿态,看见
傅君颜进来,缓缓的把茶放到桌上,淡淡的说,“皇弟,事都办好了?”
傅君颜站在那里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御史大夫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哦,是吗,送去的那几个姬妾他还满意吗?”傅清墨淡淡的问。
“嗯。”
“那就好,”傅清墨呷了一口茶,话锋突然一转,“听说你最近和月萧国的皇子走得很近是吧?”眼神在那一瞬间变
得凌厉。
傅君颜愣了一下才冷冷的说,“这个好像不是太子应该关心的事吧。”
“皇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傅清墨冷笑一声,“像君灏忚那种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成为我成为霸
主的绊脚石,而如为我所用这就要靠你了。”
傅君颜闻言身子僵了一下,说得极为困难,想生锈的铁钉从身子里一颗颗的拔出,“太子是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君灏忚对你有意思,若你顺着他让他归命于我我手上便有一颗强有力的棋子,到时候对付西昭国就胜算就
大多了。”傅清墨淡淡的说。
傅君颜缓缓抬起头,眼里是不见寒潭的眸子,眸子冷冷清清让人看了生寒,他缓缓看着傅清墨再次重复,“太子是什
么意思?”
“呵,看来皇弟是不理解我说的话了。”傅清墨的眼顿时变得狠厉起来,“我要你杀了君灏忚。”
“傅清墨。”傅君颜冷声道。
“你别忘了我答应放你出来的条件,你若忤逆于我……”傅清墨的眼神立刻闪现杀机,傅君颜紧紧咬住嘴唇,良响,
才缓缓道,“明白。”
“别心软,若是让他离开了古陵国,我们就多了一只虎视眈眈的老虎,要知道,老虎我们可是惹不起的。”说完,傅
清墨的嘴角泛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傅君颜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心情极度的矛盾,杀了君灏忚,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那个人,从四年前就闯
进了他的生活,习惯了他的微笑,习惯了他的无赖,习惯了他的关心,习惯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眉一目,
习惯了他的……陪伴。傅君颜陡然一惊,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
不由得顿住脚步,傅君颜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撕扯一般,原来,自己竟然喜欢上他了,那个人的点点滴滴、那个人
的恣情潇洒、那个人的云淡风轻、那个人的执着如昔、……原来事实是这样的残酷,缘分开始时,就注定无望……那
一直倔强冷漠的脸终于落了下来,有泪滴落,落地开花。在那嘈杂的街市上,有一个孤单的背影就站立在那里,良久
良久……
第十六章:成宣
陌上仙楼
傅君颜失神的站在荷花池边发呆,看着水里朵朵妖娆的荷花怒放,在细碎阳光的照耀下,花瓣洁白而无暇,那清淡而
沁入心脾的芳香,在空气里袅袅娜娜的飘逸,花开得美丽而淡然,像是在舞寂寞的舞蹈,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了些许的
悲哀,单翼拿来一件衣裳给公子披上,小心翼翼的问,“公子是不是想君公子了?”
傅君颜却没有言语,表情不见丝毫的波动,依然是一派的冰冷,良久,眼睑一黯,冷漠的表情有了些许的破裂,“单
翼,你道君公子对我如何?”
单翼闻言浅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单翼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单翼可以确定一点的是,君公子是对公子最好的
人了。”
“是吗?”肃穆沉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浅浅的苦涩,“单翼,你下去吧。”四下无人的的寂静里,悲凉爬
满了胸膛,细枝末节的渗透在每一次冗长的呼吸里,而那抹青墨色的身影就这样久久的站在荷花边……
熙熙攘攘的街上,有一顶轿子在街上缓缓移动,而抬轿子的人都是一副外来人士的打扮,个个身上环佩着弯刀,而且
长得都是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样子,一个跟随在轿子旁边的侍卫就这样亦步亦趋的紧随在轿子边缘,偶尔轿子里面
还会传出轻微的咳嗽声,侍卫便令人加紧了脚步。
“蛮大,到了没有?”里面传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主子,天色已晚,要不我们今晚便找个客栈住下吧。”蛮大恭恭敬敬的回答。
“嗯,也好。”说完之后又轻轻的咳了起来,蛮大闻言便叫轿夫加紧了脚步。
一行人在龙苑客栈停了下来,然后轿子里面轻轻掀开了轿帘,过分白皙而修长瘦弱的手极其秀气,紧接着,一个穿着
白色大貂的男子走出了轿子,那是一个清秀儒雅的男子,却也是很古怪的男子,明明天气很热却穿着一身白色皮貂在
身上,脸色苍白如雪,惨淡的脸色与纯白的皮大貂在阳光的映衬下触目惊心。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也很普通,却总让
人感到一点特别,看起来没有平日公子哥们的嚣张跋扈,也没有文人雅客的那种风流潇洒,给人的感觉就是病怏怏的
感觉和纯净的气质,和一群虎背熊腰的侍从站在一起男子显得特别瘦弱,才刚走出轿子那男子便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蛮大马上说,“主子,我们进去吧。”
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一下子引来了客栈人的注目礼,大火都好奇的看着那几个人却不敢上前搭话,店小二则上前热情的
问,“几位客倌,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要上房。”蛮大的身形虽然比较庞大,不过人看起来却极其忠厚老实,所以店小二并不害怕。
“好的,我现在就带你们上去,请随我来。”店小二引着一行人走上楼去,边走边好奇的问,“客倌不是本地人吧?
”
“我们来自天魔。”蛮大老实的回答。
“哦,天魔可是离我们挺远的啊,路途遥远的,这位公子看起来铁定吃不消吧。”小二指了指走在中间那穿着白大貂
的男子,但见那男子对他微微一笑,却并未说话。
“我家公子自小体弱多病,此次来古陵便是求名医医治的,看能不能治好。”蛮大说。
“原来是这样,好的,公子的客房就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办到。”店小二领他们走进客房。
“嗯,没事了,你先出去吧。”蛮大示意店小二出去。
穿白貂的男子在店小二走了之后便重重额的咳了起来,蛮大见状忙从身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倒出一粒
黑色的药丸递给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接过药丸后吞了下去,蛮大见状连忙拿过水袋,却见那名男子浅浅的一笑挥手拒
绝了:“不用了,这么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蛮大讪讪的垂下拿水袋的手,有些难过的看着自家的主子。
“不知道皇姐怎么样了……”那名男子坐在桌前,有些出神的想着,渐渐的,眼里浮上一丝笑意,随后他转过头,看
向在收拾着的蛮大,“蛮大,待会儿我们进宫吧。”
蛮大唔了一声,随后又再次收拾起来。
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傅君颜端坐在家中,愣愣的看着桌面上的花纹雕刻出神。
君灏忚……
一想到这三个字,他的心蓦然楸紧,随后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同时也收紧了一直在手里紧紧拽着的纸条。
“来者何人?”驻守在宫门前的侍卫见一顶素色帘幕的坐轿接近,赶紧集中精神,向前喝去。只见轿内伸出一只白皙
的手,上面托着一个薄薄玉片,侍卫见到玉片后面色突变,急忙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神色,随后连忙做了一个往里请的
的手势,随在一旁的蛮大不禁冷哼一声。
“蛮大,到了么?”轿里传来羸弱的声音,轻轻的,飘飘忽忽的让人觉得似乎从云端传来,一旁的蛮大嗯了一声,随
后让轿子停下,接着掀起了帘幕,一名男子缓缓俯身而出,一袭洁白胜雪的衣冠,黑色的发丝随即倾泻而下,白皙的
面庞上绛红的唇瓣轻齿,蛮大见状急忙拿出准备好的貂皮披风为自家的主子披上,那男子微微一笑,白葱如玉的手指
灵活的打好了衣结:“蛮大,你先将轿子停向别处,我随意走走。”蛮大倒是担心,他有些支吾道:“公子,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