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父皇,您认为如何?”
傅臣的眼神一变,看向太子,发现后者却正在看着自己,太子傅清墨见皇帝将目光转到自己身上,也不说话,只是拿
起酒杯微微啜饮着。傅臣见状,心下明白几分,眉头顿时有点舒展开来,沉声说道:“既然身体不适,先行离席也是
自然,就让他去吧。”听到这话,傅清墨的脸色有些变化,随即恢复了原样。
傅君颜见皇帝亲口允许,也不再多说,转身向殿外走去,殿中沉默了半晌,随即又再次热闹了起来,君灏忚依旧看着
舞池中轻盈起舞的舞女,可是心思却飘向了那个在灯火璀璨处,若隐若现的寂寥背影。
太子傅清墨注视着君灏忚,脸上不禁的,浮现出一丝丝的愠色。
殿外。
傅君颜挺直的脊梁在跨过那一道宫槛之后就马上松懈了下来,刚刚在宴会上面喝的酒劲顿时上涌,马上充斥了整个头
脑,他有些踉跄的的扶着一旁的宫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他拼命忍住了想呕吐的欲望,一阵冷风吹过,这让傅君颜
原本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呕吐的欲望被强制性的压了下去,可是脸色依然很难看,这时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
君灏忚,那个老是纠缠不休的男子,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男子,现在却一脸淡漠,用着坦诚平静的眼神注视着
自己,即便有着小小的亲近,那也是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四年的时间,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到什么程度,思及此,傅君
颜笑了,也许是早年的孤寂让他有了一种错觉,在最阴冷的地方生存着的自己,仍然渴求着奇迹的出现,即使是一点
点的温暖也会让他感到是莫大的幸福,虽然自己在本能的抗拒,可是内心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并且已经习惯
。
渐渐的,平静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水光,他用手拭去眼角已经流出的一滴泪水,直了直身,摇摇晃晃的,步履蹒跚的向
着陌上仙楼的方向走去,此时他只想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上一觉,可是没走几步,腰间却被一双手臂给搂住了,傅君
颜大惊,看清来人刚想喊叫,下颚却被不甚温柔的抬起,迎接他的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吻,那股掠夺的气势顿时让傅
君颜无法反抗。两个人的唇齿相互交缠着,银丝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久久,对方才放开他的唇,手指在已经肿胀的唇瓣上来回抚摸着。
傅君颜又羞又气,急忙推开了对方,声音颤抖着支离破碎:“你……君灏忚……”君灏忚再度抱住了傅君颜,吻了吻
他的唇,随后将头埋在他的发际,用几近低语的声音呢喃道:“君颜……君颜……我好想你。”傅君颜听到他说的话
,心不禁有些动了,但是随即想到他方才在宴会上的态度,便怒从心中来。他极力挣脱了君灏忚的双臂,看着对方有
些错愕的神情竟然有些许的快意,他理了理衣服,同时梳理好自己的思绪,随即淡淡的看向那人:“君皇子也许喝多
了,才和傅某人发生了误会,现在请君皇子回到自己应该呆的地方,不送。”
“等一下!”君灏忚拉住了傅君颜的手,眸子里盛满了急切,“君颜,你怎么了?”
“君皇子,请自重,”傅君颜努力想抽回手,却是徒劳无功,“君皇子难道不知道此举何为?”
君灏忚怒极反笑,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傅君颜,仍然不肯放手:“难道君颜知道?”
傅君颜冷然,一双眸子并没看向君灏忚,反而是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半晌才开口:“断袖分桃,有违常伦。”这八
个字重重的砸在君灏忚的心上,他看着傅君颜,渐渐明了,随后放开手,不再言语,转身向大殿走去。
傅君颜有些失神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竟然有些懊悔了。
第十二章:街遇公主
自从说了那番话之后,傅君颜和君灏忚许久没有见面。
傅君颜右手执笔,心无旁骛地在宣纸上挥毫,单翼在一旁伺候着,他有些好奇的看着主子用上好羊毫蘸墨在洁白的宣
纸上挥舞着,一个个字恰似行云流水,笔势穷尽有力。单翼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仍然看呆了,傅君颜见单翼愣愣的样
子不禁一笑,轻声问道:“单翼,我这字如何?”
单翼回过神来,见主子清透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脸上不禁红了红:“公子的字……很好看。”
“就这样?”傅君颜看着宣纸上已经写好的字,微微付思,再度在空白处添了一行小字。
“单翼不会说话,但是公子的字真的很好看,”单翼看着傅君颜,很努力的找着自己肚子里面少的可怜的墨水,“就
……就像公子一样好看!”
话音刚过,傅君颜的笔停住了,单翼一愣,走上前看去,只见宣纸规矩的整体被右下角的一团墨给破坏了,那墨迹还
在不断扩大,渐渐的将一旁的字给模糊覆盖,单翼不禁有些惋惜,抬起头望向公子,却见傅君颜的眼眸望向窗外,远
远的不知着落。
好半晌他才放下笔,微微叹道:“单翼,墨快用完了。”
街头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君灏忚和时渊一起走在街上听着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时渊偷偷看了眼主子,看见自家的
主子脸上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身上却散发着吓人的气势。君灏忚冷眼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本是觉得在客栈
闷得慌,更气恼那人的话,明明把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那人却眼也不抬一下,一思及此,脸色又深沉了几分。
突然,一声急促的“哒哒……”马蹄声不适时的在热闹的街上响起,渐渐的由远而近,君灏忚忍不住皱眉往后一看,
但见马上正坐着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那模样骄纵无比。君灏忚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在意,此时人群中一个小孩的球
突然滚到了路中间,小孩急急地向球跑去。嘶鸣的马已经近在咫尺,一个青墨色的身影突然从人群里闪出,听见路旁
人的惊呼,君灏忚目光一移,心脏在那一刻骤然缩紧,还来不及思考就下意思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施展轻功一下子
把那两个人带离危险区。那马也因受到惊吓而两个前蹄离地仰天长鸣,马背上的人也因此摔在了地上。
君灏忚惊魂未定的看着怀里的人,但见怀里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挣脱他的手,把那个小孩放在地上,然后未瞥一眼
便离开。
“傅君颜。”君灏忚低声唤住,前面的背影虽然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时渊这时也迅速的跑过来查看主
子是否受伤,但见主子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像是要吃人一般,只好站在一旁不敢发言。
“傅君颜,你给我站住,听见没有。”君灏忚的声音隐隐散发着怒气,他真想上前撕掉他脸上冷漠的面具,与此同时
一声娇斥也同时响起,“前面的,你给我站住。”没有人理会那道声音,一道鞭子突然向君灏忚甩了过来,君灏忚看
也不看便抓住了从背后甩来的鞭子,然后用力一甩,后面的那个人已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混蛋,你给我站住,”
君灏忚再度望向人群,那抹青墨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心情不由变得更差,慢慢的转过身,冷冷的说,“你不想活
了吗?”
“哼,本公……姑娘看你不想活了才是。”红衣似火的女子一挥软鞭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正面看才知道那人长的
确实不赖,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清风吹过,半边的衣服被风缓缓的浮动,修长匀称的身材勾勒了他那健硕的身影,站
得笔直如一尊塑像,完美的身材在翩飞的白衣下有一种魅惑人心的魔力,微侧着头,眼中有种睥睨的风采,还有嘴角
若有若无的一抹笑意,更是撩乱人心。女子看着有片刻的失神。
“别惹我,我不打女人。”薄唇吐出冷冷轻蔑的话语,轻轻瞥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红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一个箭
步挡在了君灏忚的面前,声音蛮横无比,“你休想离开。”
“我现在心情很差,若你不识相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君灏忚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冷冷道,他可没有那么
多时间和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较。
“哼,你惊了我的马害我摔下马去这笔帐怎么算。”红衣少女恨恨道。
“那又如何,”君灏忚挑眉,“你又能奈我何?”
“如何,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话刚落一记软鞭便朝君灏忚迎面而来,君灏忚险险避过,脸上闪过浓浓的杀
机。那红衣女子一手软鞭甩得极快,鞭子以雷霆万钧之势攻了过来,仿佛幻化成一张绵密细长的网,紧紧的笼罩着猎
物,却见君灏忚抽出身上的佩剑,那佩剑极冷极薄,隐隐散发着寒气,然后出招就像灿烂绝美的蝴蝶,在空中幻化出
点点玄幻的光彩,下一秒,君灏忚的剑就指着那女子的咽喉,而女子的鞭子则在瞬间粉碎,在天空中飘落像绽放的烟
花,“凭你也想胜我,回去先练一下基本功吧,”君灏忚冷冷的吩咐时渊,“点了她的穴把她扔到大街上。”
“你敢?”红衣女子怒瞪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男子。君灏忚闻言,一抹淡淡的魅惑的笑意渐渐浮现在他清冷的脸上,如
月光下悠悠绽放的夜莲,凌厉阴冷的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笑意,这样的笑是如此魅惑,魅惑到令人窒息,“你看我
敢不敢?”
“你可知我是谁?我是古陵国的阑珊公主,你若对我不敬,来日我定当杀了你。”阑珊公主恼怒的道。
“哼,你若是古陵国的阑珊公主,我便是这世间睥睨天下的霸主。”君灏忚一脸讥诮的说,“时渊,动手。”
也许连君灏忚做梦都没想到,今日自己的一句玩笑来日便成了真,谁会想到,这天下的沉浮竟被他一手掌握;他一语
惊人,自负如昔,笑看风云之间,颠覆了这乾坤的转动,浮世中尽显风华!
第十三章:酒醉心未醉
龙苑客栈
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那人了,明明思念如潮水一般,可是却放不下他的骄傲和自尊,他清晰记得那人吐出那话时一脸
嫌恶的表情,君灏忚思及此便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开一样;谁都可以说那样的话,唯独他不行;谁都可以厌恶他,唯
独他不可以;那个人在他的心中是特别的存在。那个人的影像,已经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深深的渗进骨髓了,再也
拔不掉了。他曾以为,他一直不接受他的情,但至少,他可以等,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君
灏忚想到此脸上的悲戚越甚。
君灏忚转头问向时渊:“你把那个女人丢在大街上了?”时渊的背部一僵,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主子。”君灏忚看着时渊好一阵,看得时渊有好几次都差点跪下请罪,随后君灏忚目光一敛,瞥向别处:“
罢了。”
时渊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原本的确是遵照主子的吩咐将那名女子点穴丢到大街上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看到那名女子
倔强的眼里暗藏的隐隐水光,他不禁心软了下来,将她的穴道解开,随后离去,如果这件事情被主子知道了,那么自
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正在偷偷拭汗间,君灏忚已拿起一旁的披风披上向外走去,时渊急忙跟了上去:“主子,您这是?”君灏忚淡淡的看
了他一眼:“我出去一下。”时渊“啊”的一声,暗自懊恼自己的多嘴,好在君灏忚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他的心思已
经被傅君颜那绝情的神情所占满。
“公子!你怎么可以突然冲了出去,万一那匹马的蹄子踏到公子身上怎么办!”单翼心有余悸的在后面碎碎念着,手
里抱着刚刚在集市上面买的桂花泥枣糕,要不是为了买这个糕点,他也不会离开主子身边,要不离开主子身边,主子
也不会突然冲出去……越是往下想,单翼的脸色就越黑,心中也就越是惧怕,傅君颜注意到了单翼的脸色,淡淡的说
道:“单翼啊,别想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单翼眼眶红了红,喃喃的说道:“要不是君公子的出现,恐怕公子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傅君颜没由来的感到一
阵烦躁,他挥了挥手,示意单翼不必再说,单翼见状也立刻噤言。昏黄的夕阳下只留下两个被拉得长长的背影。
酒能醉人亦能伤人,酒是世间最醇美的佳酿,也是世间最毒的药酒,酒可以让一个人忘记所有伤痛、苦恼的事情,麻
痹一个人的神经他就会忘记所有烦恼的事情;酒是快意恩仇、笑傲江湖寂寞、风流时的知音,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儿女
都是钟情于酒的陪伴,只因,最懂人的情的,便是酒;也唯有酒,才能配得起英雄的寂寞与忧伤。
在一间小小的酒肆里,一个人影在那里已经自斟自饮到了夜晚,地上的酒瓶已经成堆,颓废的扔下空了的酒瓶,瓶子
落地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的黑夜尤为刺耳,而那人全然不理那酒之烈酒之伤依旧照喝不误。而酒肆里的老板
则是见怪不怪的在旁边算着帐,良久才慢悠悠的说,“公子,待会记得别赖账那些砸烂的酒瓶钱啊。”说完之后无奈
的摇了摇头,对这种失意伤心之人见怪不怪,便只是一颗平常心对待这类事情。
原以为喝醉了就能把那人的音容笑貌从脑海里拔除,却没有想到自己越喝越清醒,脑中全是那人的一颦一笑,自己竟
连醉也忘不了那个人,那人究竟是无意还是根本无情,要不怎么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问世间情
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来自己竟也逃不出情这个字,只是自己却是顾影自怜,原以为自己此生都会与那人紧缠
在一起,但是却是那个人不屑,他走得潇洒,独留他一人舔舐伤口。那个人走出他的视线时,他陡然明白自己失去了
什么,那个人已经牢牢的成为他骨血的一部分,丝丝相扣,牵扯不断,割舍不开了,唯有此情,最刻骨铭心,没有了
那个人,昔日意气风发的自己就只能在这里黯然神伤。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低低的说,细小的声音被那酒肆老板听见,便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那人,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整天口里都喊着什么情情爱爱的,却没有我们精明,你说我是怎么娶到我那婆娘的,当年
我就是死缠烂打啊,管那婆娘怎么对我我都赖着不走;年轻人,若是你还想你那心上人就不要怕失败,死缠烂打怕什
么,就怕你将来后悔,那时就什么也没有了,娘子跟别人跑了。”
听到这句话的君灏忚瞬间僵了僵,那个人以后会成亲生子,以后会和他形同陌人,想到这个可能的君灏忚眼神瞬间恢
复了以前的风采,那个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体了,所以自己绝不会放手,决不能……
下一秒,老板就只看见桌子上一大锭的银子在桌面上闪闪发光,而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走出酒肆,君灏忚突然感到头晕目眩,长时间喝的酒竟然在这里酒劲一下子涌上来,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走着,脚下轻
浮而踉跄,夜晚吹拂的晚风让他有呕吐的感觉,一个柔弱无骨的香酥柔手突然抚上了他的肩,“公子,一个人吧,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