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霂林

第五章

郭栗早下班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接王缅。他把车开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学校正门口。不时的有各种穿着感觉怪异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人头发胡子乱七八糟的连在一起，连年龄都无法猜测。郭栗不禁咂舌，跟这些人比起来王缅简直太可爱了。

郭栗一边观察着这些个性十足的人们，一边耐心的在车里等着。可是过六点了，大批的学生早已回到宿舍区，郭栗还是没看到王缅的影子。郭栗不禁担心他是不是错过了王缅。正当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王缅出来了。

王缅一个人从校门口走出来，夕阳的余晖安然的洒在他的灰外套上，增添了一分温暖的美感，他的脸却随着下沉的太阳隐入黑暗中。他站住脚，抬头，凝视着夕阳中的楼群，然后点着一根烟，不疾不徐的走着。郭栗不想叫住他，就开着车偷偷在后面跟着，看着他。

王缅抽完一根烟，突然转头，紧紧盯着驾驶室。

被发现了！郭栗只好停车，摇下车窗。

王缅打量着郭栗：“跟够了吧，不让我上车我打车走了。”王缅的头探进车里，手扶着车门。

郭栗都不好意思了，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变态。他打开车门：“快上来吧！真是的，下回我会做的巧妙一点。”

王缅乐了。

郭栗开车往回走，赶上了下班高峰，堵车。

“你现在上课都干嘛？”

“就画画，一直画。”

“其实你还挺优秀的，这可是这里最好的美院。我上的大学就一般。”

“好歹你有个好工作，也不错。”

“那还不是靠我爸。”

“得了吧你。”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王缅慢慢的没有了声息，窝在车上睡着了。这个点真的太堵了，本来二十多分钟的路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王缅好像是很累的样子，睡得很香。郭栗怕他被吹感冒了，关上了所有的窗户。趁着堵车的当，郭栗时不时的回头看王缅。王缅睡着了，表情很放松，这让他身上一直有的那种不和年龄的沧桑感褪去了不少，这样看真的就是个孩子，甚至因为他的消瘦苍白，看起来比同龄人还显得更小。

郭栗想，这孩子真是令人满意。除了他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奇怪外，真的是个感觉相当不错的男孩，长得漂亮，恩……那方面又好……额不能想不能想，郭栗赶紧放空思维，想想就觉得口干舌燥，他可不想在车上就发情。

晚上郭栗果断推倒王缅好好的享受了一番。王缅细腻的皮肤像蜜糖般让郭栗越来越不舍得放下。不过郭栗一边做一边还是有内疚感，觉得是自己在强迫青少年犯罪一样。可王缅倒是丝毫没有别扭的情绪，落落大方，场场尽欢。就因为这个，郭栗有时候反倒觉得是自己矫情了。

周末有时候王缅会在家画画，画架放在光线好的地方，一画一整天。王缅偶尔会一整周一整周的不去学校。他画画的时候非常专注，这时候的王缅是完全沉浸的。郭栗很欣赏王缅认真做事的样子，那种全身心投入的感觉非常性感。之前有一次郭栗就站在王缅身后看他画画，王缅都没有察觉到，一直专注的涂涂抹抹，后退看画的时候差点把颜料抹郭栗身上。郭栗不太懂画，只对几张王缅的画很有感觉，但是也说不出来到底好在哪。郭栗的父亲倒是收藏了很多画，其中有几幅感觉跟王缅的风格很像。慢慢的，郭栗习惯了两个人一天不说话，习惯了自己做自己的事，习惯了准备两人份的饭自己先吃，习惯了下午做饭的时候发现留的午饭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子上。

但有时候郭栗会在王缅画画的时候故意搅和。挑逗的亲他，摸他。王缅往往刚开始奋力抵抗，但一会就招架不住了，无奈的扔掉画笔冲过来紧紧抱着郭栗就啃。一般这种情况下，王缅都会十分狂野，事后郭栗总会念念不忘，所以也就时不时的忍不住在王缅画画的时候祸害他。

郭栗要出差，王缅留在了家里。

临走时，王缅摆出一副妩媚的样子：“要不要我送你到机场？”

郭栗哭笑不得，捏捏王缅的脸：“你好好呆着吧，别诱惑我了。免得我到机场忍不住把你打包带去，哈哈哈~”

“那就带去啊~”

郭栗盯着王缅：“你真想去？其实也不是不行。”

王缅乐了：“开玩笑啦你也当真~真去了你怎么跟别人解释，又不能天天就把我藏屋子里。你快去吧，尽快回来。路上小心。”

“……其实真的可以带你。”

“得了！快走吧快走吧！”王缅把郭栗推出家门。

郭栗带着愉悦的心情踏上了旅途。

之后忙碌的工作活动几乎让郭栗忘记了王缅的存在。每天起床忙一天，最累的是晚上还要参加各种应酬娱乐活动。

五星级酒店里夜夜笙歌，觥筹交错。事实上，郭栗并不喜欢这种应酬活动。谈生意谈工作不仅需要严肃的环境，还需要这种浮华的环境进一步协商。同时，这又是一个结交伙伴，揣测关系的好机会。因此，参加这种活动很需要些智慧。

男人女人们都穿着高雅，谈笑风生。

郭栗参加这种活动很头疼。这里的人际简直要开动一个人所有的智慧，尤其是男人们，他们对你说的每句话，都要认真揣测，介绍的每个人都要悉心记牢。调侃的话或许能成真，而郑重的承诺却可能在第二天就变成一纸空文。

“郭栗，你爸爸没来啊？”

郭栗偷偷的躲到墙边喘口气，一个相熟的阿姨居然也凑过来。

“阿姨好。”郭栗尊敬的打了招呼。李阿姨跟郭栗爸爸私底下是非常好的朋友，她50多岁，风韵犹存，丈夫是郭家多年的合作伙伴，曾经郭家遇到商业危机，王伯力排众议给郭家借出大笔款项，拯救了郭家的家业。

“我爸这次没来，说让我自己来学着点。”

“这话说的，你的能耐你爸还能不知道，以后家里的事不都得交给你打理，还能不相信你的本事。”

郭栗笑笑，没说话。

“对了，甜甜从国外回来了，你好久没见她了吧，等到回去了，一起吃顿饭。”

“呦，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王伯走了过来，亲切的拍拍郭栗的肩膀。

“王伯好，最近身体还好吧？”

“哈哈好得很好得很。你爸不来都没人陪我喝两杯了。来，你陪陪我。”王伯乐呵呵的。

“王伯说笑了，您海量。”

“那就回去了一起吃饭，越快越好。”李阿姨笑眯眯的眨眨眼睛。

“嗯好，回去我就立刻告诉您。”

王伯和李阿姨又去应酬其它人了。郭栗松了口气。

酒会到十一点才结束，郭栗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出差期间的每一天郭栗就这样度过。他忙得团团转，几乎忘记了王缅的存在。出差这几天郭栗只给王缅打过一次电话，王缅没接。后来王缅回了电话，郭栗在忙也没接到，于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直到坐上返程的飞机，看着外面灿烂阳光下大片棉花般的漂亮云朵，郭栗终于轻松了下来，才有余暇想想工作之外的事。郭栗猜到王缅一个人在家肯定在一刻不停的画画。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郭栗就这样胡思乱想，慢慢困倦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一刻他甚至想王缅会不会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捐款逃跑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了郭栗疲倦而昏沉的脑袋。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看到王缅好好的坐在那里，郭栗突然觉得自己终于轻松了下来，真正觉得工作结束了，自己回家了。

王缅听到门响，放下画笔：“回来了？”然后很难得的走过来接下了郭栗手里的箱子。

郭栗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瞬间觉得巨幸福，直接搂住王缅就啃了一口。

“你是不是瘦了？”郭栗觉得王缅脸色不太好，仔细的盯着看了看。

“哪那么娇气，大老爷们的。”王缅把郭栗的行李放下，“不过真是想你做的菜了。”

郭栗虽然是大少爷，但那也是在他上高二之后的事了，之前一直是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所以到现在还保持着自己做饭的习惯，并且做得一手好菜。两个人在家的时候郭栗很少带着王缅出去吃，而是在家不厌其烦换着花样的做各种好吃的。

“啊哈哈是嘛，看样子不立刻露一手是不行了。”郭栗虽然很累，但是难得王缅这么温顺自己心情又突然变得特别好，决定还是自己做一顿，就当安慰加鼓励王缅了。他扔下公文包脱下西装解开领带，戴上围裙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

“算了你这才刚出差回来够累的，出去吃吧。”王缅没想到郭栗真打算做饭，赶忙阻止。

“没事！小美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再不做就太对不住了！”郭栗轻佻的勾住王缅的下巴拉到面前。

王缅瞬间娇羞状：“主人很累了嘛~主人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郭栗尴尬了，因为他出差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想着王缅。王缅这么一说，自己好像真的应该给他带点什么回来才对。

“诶呦开个玩笑！看你！”王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要做饭就赶快吧，我还真饿了。要不要我帮帮你？”

说话间两人就进了厨房，郭栗一看垃圾桶边堆了个泡面盒子山，台子上还放着几个没拆封的。

“你就吃这个了？懒得做干嘛不下去吃？”

“所以这不是吃恶心了嘛~饭馆里做的饭没有你做的好吃……我要吃你做的……”王缅简直迫不及待了，连撒娇都用上了。

郭栗一阵恶寒：“真恶心……我这就做还不成。”

郭栗在厨房叮叮咣咣。一个半小时后，用家里现有的材料做成的一大桌子菜就这样热气腾腾的摆满了桌子。

第六章

郭栗去厨房拿碗筷，王缅已经忍不住用手捏起菜往嘴里塞。郭栗出来的时候看到王缅被烫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觉得很可爱。这回出差回来感觉王缅放松了很多，也跟他亲近了很多，跟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那种傲气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很不一样。

郭栗把碗筷递给王缅，王缅迫不及待的开始吃。郭栗也是真饿了，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埋头狂吃。郭栗怕王缅吃不好，特意多留了两块排骨给王缅。

两人迅速扫掉了一桌子的菜。

“诶哟……撑死我了。”王缅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挺着肚子，可是手里还攥着个苹果不死心的啃。

“让你别狂吃……”郭栗虽然嘴上说王缅，可其实自己也吃了不少，正以相同的动作也挺尸在椅子上。两人都吃的太饱了，摊在椅子上不想动。

“我做的饭，该你收拾桌子了吧……”

王缅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郭栗：“晚点再收拾行吗……好撑……”

郭栗看着王缅这小表情真心动。他跳起来冲过去蹂躏王缅的脸：“你小子越来越会装可怜了！真让人不放心！”然后猛地开始挠王缅痒痒。

王缅最怕别人挠他痒痒，边疯狂的扭动身体左躲右闪边抗议：“你积点口德吧你！明明看见我吃了那么多泡面还怀疑我！”

郭栗放开蹂躏的手一把捧住王缅的脸拉到自己面前亲了一口：“这么乖~那么陪我睡一觉就放过你！免除今天一切家务！”

王缅立刻摆出一脸媚态求饶：“大爷~快来呀！”

郭栗放开王缅：“那快洗洗睡！累死我了！”

“不是吧，你这么累了还有精神搞啊……”王缅捧着肚子又瘫回椅子上，“我吃太多了，怕被你折腾的吐出来。饶我一回吧……”

郭栗给了王缅一个爆栗：“你他妈真是……”郭栗有时候真想让王缅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念头都倒出去，“我让你陪我睡一觉！不是陪我做！”

“诶这个好这个好……”王缅挺身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磨蹭，“……这不是职业习惯嘛。”

郭栗揽过王缅狠狠的亲了一口，就迅速收拾完上床，王缅一会磨磨唧唧收拾完了，过来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郭栗凑过来，把王缅搂了个满怀。

郭栗满足的叹了口气：“真他妈的幸福……”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人盼着回家的感觉。

王缅温暖的身体就这样被郭栗抱在怀里，郭栗满足死了。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取走了曾经一直深深裹着他的空虚。

“你呢？有没有很期待我回来？”郭栗一只手轻轻在王缅的肚子上来回摩挲。

“嗯……我想你做的饭……”

“你小子真没良心！”郭栗一翻身压在王缅身上，低头就狠狠咬他的脖子。

“嘶……疼！我想你！可想你了！天天盼着你回来！”王缅双手推着郭栗，立刻求饶。

“这还差不多……”郭栗没有立刻下来，而是继续骑在王缅身上，霸道的吻上了王缅。郭栗轻轻的啃咬着王缅柔软的嘴唇。王缅立刻安静下来，投入的回应着。郭栗不舍得放开王缅，一直到王缅呼吸急促才放开他。

王缅喘息着：“要做吗？其实也可以。”

郭栗并没有欲望。抚摸着王缅的脸颊，躺下搂住他，郭栗蹭了蹭他的头发：“睡吧。”

第七章

蹭了蹭他的头发：“睡吧。”

劳累了这么多天后躺在自家床上，又有王缅在侧，郭栗自是好眠，颇有要把之前的辛苦一觉都补回来的架势。所以郭栗没有感觉到王缅醒了，正在轻微的蠕动想要脱开他的搂抱。

王缅真的再也无法忍受，小心的移开他的手臂快步走向厕所，郭栗才恍惚的醒来。

郭栗睡眼惺忪，看看手机：才八点。他是下午三点多睡的，本想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现在迷迷糊糊的搞不清自己怎么被弄醒了。摸摸身边，没有人。正在迷迷糊糊的想怎么回事，郭栗听到厕所有响动。他走到厕所，发现里面一片狼籍，看到王缅正跪在马桶边上疯狂的呕吐。

这时候郭栗才清醒了，赶忙过去拍着王缅的后背，发现他消瘦的背上都是虚汗，肌肉紧绷着。郭栗怕王缅着凉，进屋拿了一条薄毯子盖在王缅身上，然后蹲在后面轻轻地抚着他背。

王缅吐了一会，把胃里所有能吐的都吐完了，开始呕黄色的胆汁，王缅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郭栗起身去接了杯温水，拿毛巾递给王缅。

王缅喘息着，疯狂的呕吐终于逐渐停止。他没有接毛巾，而是先要过水漱了漱口，然后挣扎着站起来想收拾一片狼藉的厕所。

到处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郭栗看着王缅，病的这么痛苦还挣扎着想要收拾掉脏物不添麻烦，突然觉得很心疼。很乖的孩子啊，为什么会落得如此狼狈，不管是他的生活还是此刻，这种令人心痛的自觉又是为何会养成，郭栗突然都有些不忍心知道。看着王缅就这样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满身虚汗的喘息，郭栗觉得好难受。郭栗知道自己不应该抱着可怜的心态对待王缅，可是这样的他让自己只想尽全力好好照顾王缅。

他用怀抱轻轻拦住正试图清理马桶的王缅。

“我来就好。”

然后再一次将毛巾递给王缅，看他擦完脸又漱了口，逼迫他立刻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