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们现在是回云城还是晚点再去教坛?”苗若问,虽然铁熊现在还没追上来,但不代表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江临洵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天黑之前我们回教坛一次,再找不到东西也要快马加鞭往回赶了,否则会赶不上
武林大会的。”
“你知道那八卦图怎么解了吗?”
“不知道。”江临洵顿了顿说,说,“那八卦图很奇怪,是倒着的,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
为泽,坎为水,离为火,应该是上乾下坤,可它却完全是反着的,上坤下乾,其他的也跟着倒转。”
反着的?
倒着的?
反……倒……?
“呃……”苗若抬起头,长长的呃出了声,看着江临洵疑惑的目光,傻笑着挠挠头,“我想,我们不用回教坛了。”
“为什么?”
“铁熊手里拿的,不是《梦魇》。”
“那他拿的是什么?”
“魇……梦……”
27 尾坠
苗若面色凝重,也不再说些什么,江临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问了几句他也不回答,只说回云城就是。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最后干脆不骑马直接飞了回去,气喘吁吁的,总算在晚上时赶到了云城。
看来云城的人还并不知道铁熊的事,所有人都面色沉重。苗若向其他人打听了下,戒闲大师在他们走的那天,也就是
第七天,在保护的人换班时,被人伤了,现在虽没有生命危险,但短期内是不能使用真气了。
因为大家都心有余悸,第七天没有擂主产生。第八天的落入了个小角色的手里,而铁熊当天就追着他们去教坛了,所
以那人还安好,现在和戒闲大师住在一个寺庙里,以方便保护。
肴锌天和肴夕坐在大堂的角落,脸色并不好,想来是最近忙着调查的事,也累了。
“你们干嘛不回房间休息啊,都这样了!”苗若小跑着过去坐下,江临洵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对他们点点头示意问好
,也坐下了。
肴夕一看见江临洵,显然很激动,张大了嘴恍然大悟状拍头,“对对对,就是那天晚上在苗若房间里的那个。”说完
还戳戳旁边的肴锌天,“我就说现在苗小若有人要了嘛,你还不信!”
肴锌天:“……”
苗若:“……”
江临洵:“……”
苗若一点也不想讨论自己有没有人要的问题,可肴夕对这问题还挺感兴趣,一直在旁边八婆着,“诶诶诶,兄弟,不
要说我没告诉你啊,我们家苗小若啥都好,就是欠扁得很,他犯了啥错,不要顾及我们,扔上床嘿咻到他认错为止!
”
“啊……喂……!”苗若青筋暴跳,他不就是在他们之间当了一只小小的蜡烛而已,用得着直接把他卖出去吗?
更何况……他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
江临洵忍俊不禁,嘴角因为忍笑而略显抽搐,但他也不打断肴夕这个八婆,很有兴趣的边听边点头,还时不时的饶有
兴趣的瞟一眼苗若。
苗若头皮发麻,瀑布泪……
“我说,你这鸡婆能不能问点正经的!”苗若实在忍不住了,看见肴夕还意犹未尽的委屈状,瞬时想提刀砍人。
“你还有什么正经事啊!”肴夕不耐烦的舞舞手。
他忍!
“你……都不问问我们消失这一天多的时间都去干嘛了吗?”
“啊?你们不见了的吗?”肴夕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状,非常认真的说。
“……真不好意思……我的确不见了一天……”
“哦!难怪我就觉得今天怎么舒坦!”
“……”
苗若一脸吃瘪的样子,江临洵看得很有兴趣,这个时候的小猫儿,实在是很可爱!他恨不得立马就把他拉过去亲他两
口!
苗若自然不知道现在身边坐的这个人这拿他来臆想,还嘟着嘴瞪着肴夕。
“说起来,肴庄主呢?”江临洵也不忍在让他窘迫了,轻轻拍拍他的头,转头问肴锌天。
“师傅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肴锌天对眼前这些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太大反应,一脸平静的喝着茶,“自从
两年前开始,一临近九月,师傅脾气就会变得很怪,不出来见人,也不说话,只盯着剑发呆。”
苗若一怔,停下了怒视肴夕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肴锌天还在解释着,“听说师傅的故人都是在八九月去世的。他消失的那几天也就是九月上坟的时候。”
苗若猛的站起身来,轻声道,“洵,你给他们说铁熊的事,我去找肴庄主。”
清风微拂,月明如镜。
肴胜一个人负手站在庭院之中,腰间配着长剑。月光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落寞。
“肴庄主……”苗若轻声叫他。
“恩?”肴胜侧过一点看见是他,冷冷的应道。
“这些天发生的事是铁熊干的,我们发现他了。”
“哦?是吗?”肴胜很平静,声音、表情都没有一丝起伏,这个时候苗若才真正的体会到肴锌天所说的肴庄主根本不
在意外在的世界,即使是死再多人也没有关系,即使是让所有人都凝重的慌乱也没有关系,他就像是个会走路的活死
人。
“您不想知道我在哪里看到他的吗?”
“没兴趣,你现在应该到大堂去告诉给其他掌门,而不是在这里来找我。”
苗若看着眼前的人,攥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我去了……梦罗教教坛……”
肴胜的身形明显的一怔,但随即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他仰望着月,许久才道,“你终于还是去了……都知道了?”
“恩。”
“你有什么想问的?”
“毒蝎子真的死了吗?”
“恩。”
“真的是她下药让全教的人跟她陪葬的吗?”
“怎么可能……”肴胜冷哼着,“是她去给全教的人陪葬了。”
肴胜叹了口气,继续说,“她根本只是挂着教主的名字罢了,她所做的无非就是炼药炼药炼药,所有的活动、实权都
掌握在教里的长老那里。然后,长老开始背着她学《梦魇》,变得性格暴戾,在每个教徒身上种下致命的蛊,稍有不
顺意,就是血流成河。九年前的夏天,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长老练功被才入教的小徒无意间打断,走火入魔,一夜
之间,让蛊吞噬了所有教徒,并且没过多久自己也死了。”
“所以连梦罗以死谢罪了?”
肴胜轻轻点点头,“她的心眼其实很单纯,当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自己也因为长老偷偷种的蛊而更加的恶劣
,所幸的是,她长期在自己身上试毒,才让死亡来得慢了些。”
“梦罗灭教后,她一个人去红宜城看了她的侄儿之后,世人都不知道梦罗还有个孪生姐姐,不过也是,一个跟着母亲
姓连,一个跟着父亲姓洛,加上她姐姐二十一年前就死了,更是没人知道了。之后没过几天,她便从我们以前经常去
的那个山上的崖上跳下去了。”
苗若静静的听着,那座山正是苗若长大的地方,而柳上行现在也葬在那个山头上。
“她没有去见师傅吗?”
“没有,她一个人悄悄的就走了。”肴胜顿了顿,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从小就是这样,从来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落
魄之时,即使死,也选择了默默离开。”
“她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柳两年前也跟着去了,他们都走了,却让我发誓绝不轻生,看看,现在只有我还在这
世界上不肯离开……”
苗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低着头,风撩起他的发丝和衣摆在空中缓缓飘起又落下。他缓缓开口,“师傅他……不恨你
的……”
肴胜微微一愣,随即自嘲般的轻笑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忘了他了。”
“我知道的!他死之前一直是我陪着的!”他指着剑上的配饰和身上的白衣,“那就是证据,而且,若你真是忘了他
,一向不问世事的你,为什么还在大会上帮了我;若你真的忘了他,那为什么,还没有换回属于火麒麟的红色,而是
,他喜欢的白色……”
肴胜呆呆的看着那编织简单的饰物和上面的红玉,眼里有一丝悲凉。他嘴角带着苦笑道,“他们都知道他病得命在旦
夕了,连梦罗为他甘愿拜在毒魔门下,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去研究可以让他活命的方法,而我呢?什么也没做,
甚至连他死的时候,我还在闭关练功。”
苗若轻轻遥遥头,“师傅就是不想让你看到他去,他告诉我,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死去更让人痛苦的事。”
“所以他就选择他自己一个人痛苦,然后让我一直内疚!”肴胜猛的转身怒吼,眼眶红了一片。
“其实您早就发现了吧。师傅把最美好的时光留在了你身边,不让你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就是想让你之记住那些笑着
的他……”苗若抬起头,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轻柔,他微笑着,声音柔和,缓缓飘出,“有空来看
看他吧,他一直守在你们的地方,并且会一直一直的守下去……”
肴胜一怔,眼眶里渐渐有了雾气,他蓦然转身,许久才问道,“他走的好吗?”
“恩,他一直笑着,他说他很幸福……”
青石板,烟蒙雨。
梅雨的春季带着绿色的湿润。
七岁的苗若坐在柳上行的旁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师傅手中的饰物,那时肴锌天还没有入逍遥庄,可是已经倒在一
边的床上呼呼大睡。
“师傅师傅,这是什么啊!”苗若指指上面的红玉,“这个怎么沾在上面的啊?”
“这个可不是沾在上面的。”柳上行微笑着,清瘦的脸庞显出一些病态,“这个是师傅自己创的哦,别人都弄不来的
,什么其他的东西都不用,就能牢牢的固定在上面。”
苗若眼放星光,崇拜的看着柳上行,“师傅教我编好不好?”
柳上行看着手上的饰物,一个是水蓝色,一个是棕色,上面的两块红玉本是一颗,被从中间剖开,一边安上了一半。
他捏捏苗若的小脸蛋,说,“好好,等我们小苗儿长大了,找到喜欢的人了,师傅就教你编。”
“这个是送给师傅喜欢的人的吗?”苗若歪歪头问道,“那人是怎么样的?“
“他啊,是个武痴,一直都很沉迷与武术,有时候都会把我忘了。”柳上行笑着,笑得很温柔,苗若觉得师傅没有任
何时候比现在更温柔了,“不过啊,师傅很幸福,能陪在他身边,就很开心了。”
“以后师傅可能不能再陪着他的了,所以啊,我就编了这个东西。”柳上行说着,边指指红玉的中央,“这个地方,
在月光下会显出个‘木’字。”
“诶?师傅的名字里哪有个木字!”
“傻孩子!‘柳’字中间不也有个‘木’吗?”
“啊!”苗若恍然大悟,“那那个人的名字里是不是也有个‘木’啊!”
“真聪明,不过他现在改名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他以前的名字,很有归属感嘛,他啊,以前是这个字。”说着就
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槮”字……
月光盈盈,微风徐徐。
剑柄上的饰物随着清风轻轻晃动,泛着微光的红玉中间,一个‘木’字格外耀眼……
28 锦盒
当苗若回到房间时,江临洵已经在等他了,轻盈的月光在他的身上显得越发的柔和。
他微笑着伸出双手,苗若抿着嘴,关上了身后的门,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上,头枕在江临洵的颈窝里,半响也不说话。
江临洵也没说话,只有轻轻抚着他的发丝,时不时在他的鬓角上轻吻一下。
苗若闭着眼,想了很多。
师傅和肴胜,毒蝎子,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所有人在江湖上兜兜转转,却是被江湖牵制住了身型,在属于江湖的这
条绳子上苦苦挣扎,逃不掉也躲不开。
现在的他开始慢慢回想师傅以前说的那些话。
师傅他,应该很想就和肴庄主退隐江湖吧。
可惜,现实不允许。
“呐,洵,我是不是应该跟你回去,不在江湖上磨蹭了。”苗若轻声问。
江临洵浅笑着顺着他的头发,声音柔和,“做你喜欢的就行了。”
“你不想让我跟着你回去吗?朝廷里还有很多事吧?”苗若明白的,琦江国和南安国现在的局势很紧张,战事一触即
发。加上江临覆和祁连之间的瓜葛,两国的关系更为的复杂。现在江临彦担使者的身份去了南安国,宫里更需要江临
洵回去帮忙。
可因为苗若的任性,他还在这千里之外的云城陪着自己,包容着自己的任性,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
“我更想看见开心的猫儿。”江临洵顿了顿,“当初我见到你时,和你跟着我赶路时的完全是两个样子,那么的小心
翼翼,那么的大气不敢喘,小气不敢出的。你知不知道,在泉上楼看见你真正的性格,我有多高兴,有多兴奋,也很
自责,为什么你在我的面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一直看着那样笑着的你。而在王府里……你不会那么笑的……”
“你是属于这里的,属于自由的,我不想把你自私的圈养着。”
苗若的嘴角不禁轻扬,画出一个幸福的弧度。
人生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也许,师傅当年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在病容之年,他有幸能陪着他;在病重之时,满心满意的全是他的身影;在病逝
之后,还默默守着他们的地方。
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却让对方有了拥有自己的权利。
爱上爱情,才是最美的过程……
天边才泛着鱼肚白,薄薄的雾气笼罩了清晨的云城。
今天所有的人都心情凝重,昨夜那小角色擂主中毒而死。在众多高手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无疑是让所有的
门派脸上蒙羞,大家都是既气愤又无奈。
但是苗若他们是知道的,蝇头门也在保护人员中,定是铁雄也混迹在其中,但蝇头门也许自己都还没发现,他们的门
主早已经“起死回生”了。
昨夜江临洵和肴夕他们讲明了事情的原委,但他们并没有公布,因为空口无凭,说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