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儿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英文老师,他太平凡了,配不上出色的你……”
“请不要……不要那么说……”周未艰难的垂下脑袋,他已经明白了邵父的意思。
“蟾蜍硬要跟上猎豹的速度,这本身,对蟾蜍来讲,就是一件要命的酷刑。你可以在这里选择继续折磨他,我百分之百肯
定,他会跟你走到油尽灯枯。但是……其实你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邵氏父子返回小儿子所在的房间。
邵老师:“他说什么了?”
邵卓上前:“他说,让你千万别跟媒体乱说。”
邵父点头,看了邵卓两眼。
邵老师的眼睛有了淡淡的灰暗:“哦,是吗?……嗯。”
两天之后,惊爆周未夜宿当红女星金禾别墅,同性恋谣传不攻自破。
小五大笑着拍着周未肩膀:“悟了!悟了!小子任督二脉已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周未没有说话,怅然盯着右手食指那枚闪着银光的小小戒指。
六个月后,邵老师转到一所乡间高中,继续做他的英文老师。
两节课下,一个满脸通红的丫头走到讲台面前:“老师,这是我造的句子,您看对不对?”
黄纸上的字娟秀迷人:
(whatdoyoudo?
Icanplaycomputer,doyou?
yes,Ican,doyoulove
yourcomputer?yes,Iam。Andyou?me
to。
看每行最后一个单词,最后一行不算。)
邵老师看着小丫头扮鬼脸的傻样,突然落出两行清泪。
那个混蛋!
敢情这招还是广为流传的!?
29.赌命
又是两年,DTS面临单飞风云。
顾亚杰正焦头烂额的面对着几家唱片公司的同时挖角,远方寄来的一封邮件却让他露出了一丝释怀的微笑。
那是一张门票:深蓝乐团,命运交响曲,指挥:顾亚泰。
演出很盛大。
顾亚杰特意脱掉那一身洞的牛仔裤,西装笔挺的出现在观众席上,他发现……自己坐得是VIP,最接近指挥的位置上……
食指……不受控制的驱动着。
首席大提琴手走过几个挤满了乐手的走廊,走到一扇打开门的房间里,敲敲门,打断里面的的人又一次神经质的食指游戏
:“泰。”
白衬衫+精致小领结+燕尾的指挥服让顾亚泰平添了几分帅气。
一睁眼就气势压人,让人觉得无言心动:“他来了……”
大提琴手咽了口吐沫……真是,美得让人害怕的男人。
整场音乐会都特别棒,尤其是指挥顾亚泰,动作优雅,感情投入,简直帅呆了。
顾亚杰每一次都用最猛的力气拍痛手掌,因为在指挥过程中泰始终背对着观众,所以每曲终了顾亚杰都和旁边人抢着望
远镜看他回身之后正面的样子。
于是泰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他鸡飞狗跳的模样,一抹温馨的笑意出现在他脸上:这个蠢蛋,到哪里都要搞出这么大动静?
演出结束之后,顾亚杰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
泰拿着几个大袋子路过走廊,看见亚杰捧着一大束鲜花微笑着站在路口等他。
他呆在那里……这个画面对他来说,太过梦寐以求,以至于他瞬间产生这样的错觉——或许,他的人生仅仅是为了这一刻
而存在的?
轰隆……
!!!!
大地震颤了一下,兄弟俩下意识的扶住墙,慌乱的四目相接。
轰隆隆隆隆隆隆……
但天旋地转开始,当脚下的大地开始裂驳,顾亚泰突然醒悟:原来这一刻是被诅咒的。
“亚泰!!”
他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飞快的朝自己扑过来……
他应该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张脸——顾亚杰的脸。
他是趴覆在自己身上的——要是换作平常任何一个时间,这样的姿势只会让自己心动索吻,可是现在……——顾亚杰背
后压满了碎石,整张脸被灰尘蒙蔽的看不清五官,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手臂坚定的撑在亚泰身体两侧,护他周全……
“哥……哥!!”第一声是颤抖的试探,下面一声却是绝望的长嘶。
“……别乱叫……会坍塌的……”那脆弱的羽睫抖动了两下,顾亚杰睁开了眼睛。
顾亚泰激动的伸手摸他的脸,突然觉得有些疼痛,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小指、中指、无名指都在地震中砸成一个扭曲的
形状……
“对不起……哥哥实在是……太没用了……”顾亚杰痛苦的低吟。
亚泰连忙摇头,眼角垂下两颗泪来:“不重要了,我们可以一起死在这里……也不错。”
“扯屁蛋!”亚杰瞄了一眼亚泰右侧一条狭窄的裂缝:“听着,你已经晕了一整天,现在搜救队的人肯定都出动了,我要你
从这里爬出去……”
亚泰拼命摇头,眼泪泉涌。
“你奶奶个腿的……老子是骨折了,现在一动不能动,就算下半辈子瘫痪在床我也不想死在你前面啊……你给老子TM的
赶紧出去叫人!这里每小时十七八次余震,指不定哪分哪秒,这点缝隙也没有了……你就不怕我们烂作一堆肉泥,阎王不
高兴分开我们,下辈子还粘作一对兄弟?”
亚泰愣住:“不、不行……绝对不行……”
他开始小心的翻转,慢慢的朝那条裂缝爬过去……
裂缝很长,但透出来的光线却鼓舞着顾亚泰——这并不是一段很长的旅程。
他决定放弃那些执着的等待,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要他活着就好,他真诚的向老天爷忏悔:成千上万次的练习只为
他向他捧花的那一刻——是自己的不对,他宁愿这点小小的甜蜜永远不会来到,他祈求上苍收回这场天谴,让他们做回陌
路的兄弟。哪怕永远。
他能听见外面人微弱的脚步声了,他不停的感谢着他能想到的所有神明。
隆隆隆……
神明的回复是无情的颤动。
裂缝的右边突然掉下一块巨石,顾亚泰眼睁睁的看着它压在自己的小腿上,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紧咬着臂肉,将疼痛咽下——这样的惨叫,会不会导致石体的又一次塌陷?——他只是尽可能的,让哥哥远离可能到来
的悲剧。
里面还没有传来崩塌的巨响和惨叫——这代表,他还有机会给顾亚杰谋一条生路。
可现在顾亚泰的问题是,他的小腿被死死的压在巨石下面,再也挪动不开,可是外面稀疏的脚步声正越离越远……
亚泰看了一眼受伤的小腿,突然感到万幸——岩石锋利的割面其实已经斩断了他的膝骨,他所要做的就是让剩下的肌肉
组织离开他那残破的身体,而顾亚泰……刚好带了一把防身的刀。
当顾亚泰爬向裂缝的时候,那唯一的光线便被他的身体挡住,顾亚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而那根穿腰而过的钢筋不知
又开始折腾他的哪个器官。
剧痛,却不能使他感到任何的痛苦。
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的,即使现在就把他送到设备良好的医院,也是无力回天的。
索性的是,至少在他临死之前,他还可以再保护一次这个最最让他心疼的弟弟。
骗了他?
随便吧。
他为他赌命。
当他沐浴在阳光之下,随心所欲的享受他那些多姿多彩的人生的时候,他便像代替他活了一样。
这个道理,傻蛋弟弟应该懂吧……
当顾亚泰拖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扑向渐渐远离的搜救人群,所有人都被这个画面惊呆了。
人们一拥而上。
“这什么强人……”
“止血!!快点止血!!”
“没用的……这样的失血量,送到医院也必死无疑……”
顾亚泰没空理这些人的长篇大论,他只是抢在他快要休克之前,紧紧抓着最近的人的臂膀,残留的食指指向鲜血在洞口留
下的醒目印记:“里面有人……救、救他……快点……”
好冷……
他大概快要死去。
索性的是,至少在他临死之前,他终于可以保护这个最最让他无奈的哥哥。
求而不得?
这似乎是他这辈子最好的评价。
随便吧。
他为他赌命。
当他沐浴在阳光之下,随心所欲的享受他那些多姿多彩的人生的时候,他便像代替他活了一样。
这个道理,白痴哥哥应该懂吧……
30.海中鱼
顾氏兄弟的葬礼。
来了很多人。
却更像一部默片。
《安魂曲》由伯恩斯坦亲自上阵,深蓝乐团鼎力支持。
一身丧服从各地赶来的DTS粉丝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抬棺人有周未、周明楷,王冰和……周蒙。
大家对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遗照都有些发懵。
单亲母亲坐在火盆前一言不发,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连绵不断的大雨里,人们看着这对兄弟的骨灰被装进坟墓。
很多人哭了,很多眼泪被雨水带走了。
活下来的人满目疮痍,但……
仍可以苟且偷生。
周未看见邵老师的时候,他正紧紧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流泪。
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着成功男士的成熟稳重。
周未觉得很安慰……
也很刺眼。
于是他移开视线,看见了几步外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戴着纯黑墨镜的周蒙——他身边站了六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和一个面
黄肌瘦的黄毛。
他印象中的周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笑咪咪的听别人把话说完,然后稍上几句堵死人不偿命的对白,优雅中带点痞痞的
家伙。
而不是现在这样……麻木。
仿佛他本来就是一个冰冷的人,不容易亲近,更不苟言笑。
这几年,周家的产业搞得很大,光影集团已经基本控制了整个娱乐圈的运作,周未相信这种复杂集团利益的独裁者绝善良
不到哪去。
然而他好奇的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抛弃心里柔软的那部分,变成了今天的希特勒?
周未突然发现周蒙在看他,然后其中一个保镖走过来跟他说:“老板叫你过去。”
周未一头雾水,自从他搬进公司给他们的住处,他已经将近四年没有跟周蒙联系过了。
“什么时候分手的?”声音是冷淡的,却无疑在关心他跟邵老师。
周未抓抓头:“啊,有几年了。”
周蒙抬了抬低垂的睫毛:“我可以把那个男的毁掉。”
周未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是我的问题,跟无辜的人没有关系。”
顾母突然开始嚎哭,这声音凄厉的让所有人的肩膀都抖了一下。
周蒙的眼中染上郁色:“……情丝未断,尘缘已了。”
周未叹息一声:“倒真是,同生共死了。”
沉默了几分钟,周蒙突然问……
“他有没有找过你?”
周未在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明白他问的是夏世锡。
四年前,夏世锡突然失踪,没过多久周蒙买下了夏编的那所公寓,开始正式接手光影的产业……
“没有……”说起来,今天的葬礼也没见到东家……
他旁边的黄毛‘切’了一声:“还没死心……”
周蒙眼珠子往黄毛的方向转了一下,他便立即收声。
待下葬仪式结束,周蒙才将手指握紧,俊逸的面容带了几许寒意,冷声道:“少宝,如果你还想继续在我手下做事,就给我
管好你的嘴巴。”
少宝不敢硬顶,却不服:“哥,咱们别在为一个死人搞内讧了,成吗?”
“他没有死……”周蒙在说服少宝,也在说服自己。
少宝看他表情阴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好吧,就算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只看到那根被咬断的绳子,可你不是也说他
水性并不好吗?那下面浪大的要死,国家游泳队的也活不成……”
他发现周蒙的眼神变了味道,慌忙道:“我只是说出事实,要是他运气好,捡回一条命,干嘛四年音讯全无?”
周老板眼中寒光四射,杀意陡起。
少宝打了个激灵:“算……我胡说……你、你不要生气……”
宾客散场,周蒙抬脚朝自己的黑色林肯走去。
少宝灰溜溜的跟上来。
“那个……出版社搞定了吗?”周蒙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波动。
“明天就上架了……”少宝偷偷瞄了周老板一眼:“哥……你确定?那本书可是连一个字也没改……”
周蒙的表情有点懵:“需要改什么吗?”
“至少……名字……”少宝可不敢说那通篇通篇的情爱描写,让他鸡皮疙瘩倒掉一地……关键是——他老板居然还是在
下面的……
“哦,不必。”周蒙没有多余的话,最后看了一眼雨中连成一片的十字架,眼神落寞。
于是6月,《至爱笔记》出版,半个月之内横扫各大销量排行榜。
毕竟畅销编剧与光影老板的恩恩爱爱很是吸引群众的眼球,尽管没有一家媒体敢来质问光影老板:此周蒙是不是彼周蒙?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高热的七月。
炎炎夏日,一个长相称不上丑,但是也绝称不上好看的渔家女子,一手织着鱼网,一手捧着《至爱笔记》,翻过一页又一页
,纯白的书面被她腥脏的手染得蜡黄。
她抬起脸,没什么特色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发亮……
因为她泪流满面。
“老板,下面有个村姑找你。”总监室的原话如此,周蒙皱皱眉头:“我没有跟什么村姑上过床,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
是我的。”
“可是她拿着《至爱笔记》,说有话要跟您说,您不是说过只要跟那本书有关的事,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您吗?”
周蒙顿了顿:“……让她在餐厅等我。”
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感觉是土,第二感觉是平凡,她两只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浑身都是腥臭难闻的味道,只有那一双眼睛
……清澈如水,让周蒙渐渐升腾的厌恶慢慢平息。
她一看见周蒙就局促的站起来,周蒙好笑的示意她可以坐着说话,实际上,餐厅已经在他到来的那一秒被自动清空了,阴
晴不定的老板,总是有着无言的威慑力。
“那个……”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表,放在桌上:“我是为它来的。”
周蒙的瞳孔在看见那块表的一瞬间急剧收缩——那是夏世锡的表,周蒙手上甚至至今还带着那块相配的对表!
“哪里来的!?”周蒙飞快的向前,抓住了女人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只能以恶狠狠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