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之声+番外——第八个

「看来是季先生那里的原因了，小阳这次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渚说话时感觉很高兴的样子，大多数的原因恐怕还是为了季凡现在那难看的脸色。

季凡现在的脸色的确很难看，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任谁在听到这肯定的答案后，表情也不会比他好上多少。

季阳则看看他们两人，自觉还是在这时不要开口比较好。

此时渚不顾对面那人的脸色，好整以暇地说：「那么，现在把那块红斑让我看看吧。」

若不是季凡平日的修养不错，他现在早已破口大骂，虽然他不认为这一动作在平时有什么，但是在渚那明显至极的表情下，他还做不出来，他十分生硬地说：「不用了。」

渚也看出了季凡准备告辞离去的意思，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应该庆幸现在只是小问题，而且这次也是因为有小阳在，所以你才能平安无事，若是再碰到下一次，你可不见得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若是不想将来死得不明不白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解决比较好。」

在渚说完这些后，季阳已经不敢去看季凡此刻的脸色了，想必极为扭曲，而至于渚，季阳很确定他把在季旬那里积攒的怨气，毫不留情地都发泄到季凡身上，现在这样他又能说什么？

看到季凡真要被渚气走，季阳连忙起身拦住了他，「听听渚的吧，这种事情你即使去找那些有这方面能力的朋友，也不见得会比渚更保险，最起码渚不会泄露任何事情。」

季阳看出他的话已经打动了季凡，「而且……我想上次在广场那次恐怕也不是偶然，这次在晕过去前我好像听到了鸽叫声。」

「鸽叫声？」

渚望向季阳，认真地问：「你能够确定吗？」

看到渚问的认真，季阳想了一会儿点头回答，「我确定。」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凡见渚思考了好久也不给予回覆，不禁开口发问。

渚望了季凡一眼，脸上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这同样也要问问你，难道你就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你！」

季凡眼看又要和渚杠上。

「是不是和广场上的鸽群有关系？」

季阳连忙开口，打断了新一轮的争吵。

「鸽群？」季凡愣在了那里，「和鸽群怎么又有关系了？我可是没有对那些鸽子怎么样。」

「你是没有对鸽群怎么样，那对人呢？」渚脸色不善地说。

「渚！」

渚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季阳也急了。

渚对季凡说：「你最近最好哪也别去，一会儿小阳和我去安如学院广场那里。」看到季凡有要跟去的意思，渚拒绝了，「你最好照我说的老老实实待上几天，你就是跟去了，没准我们还要更麻烦。」

一切就被渚三言两语决定下来。

季凡虽然对于渚的态度满脸怨气，但还是听从了渚的建议开车回去，只不过这次他要回的是季家的老宅，他的手机又在车上不厌其烦地响了起来，在看到来电后，他拿起手机也不等对方说话，便没好气地大声说：「老蒙特的女儿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别来烦我了！」

同一时间，季旬还是在那间书房中看着话筒，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愣愣地把话筒放下。

第二十八章

等季阳和渚来到安如学院的广场时，天早黑了下来，此时学院早已放假，广场上没有人了，只有几束灯光打在广场上。

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季阳自语着：「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彷佛为了回应他错误的话语一般，广场上一只灰白相间的鸽子突兀地飞入了他们的视线中，停落在了广场上的灯光下，季阳不由自主地向渚那里靠近了一点。

「是你吗？」渚对着那只鸽子发问。

好吧，若不是经常可以遇见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否则渚现在对着一只鸽子说话，季阳绝对会认为他经神有问题，可事实证明他又一次猜错了。

在渚话音刚落时，一个人影从广场中黑暗的另一侧渐渐走到了灯光下，看着那个人，季阳轻呼出声。

渚好不意外地说：「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

渚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见过了，这个女孩就是那次季阳在广场感受到那阵冷意时，看到过一眼的女孩。

「今天的事情与你有关吗？」渚又一次发问。

那只鸽子突然振翅飞起，落到女孩的肩上，女孩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不是？那么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渚接着问，但是这回那个女孩却没有答话，渚对着她，很有耐心，不禁猜测，「你是因为担心，对不对？」

女孩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点点头。

「那你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的原因吗？」渚看着女孩的摇头，皱起了眉头，「是这样啊，那还要麻烦你以后有什么事能够通知我。」

「对了，今天是你救了旁边这个家伙吗？」渚拍拍季阳的肩膀。

那个清秀的女孩看了季阳一会儿，如果季阳没有认错她表情的话，那是……不好意思吗？

在看到女孩缓缓点头后，这回不用渚教，季阳也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真心地道谢，「今天真是多谢了。」

看到女孩不知所措的样子，季阳倒是真为她的害羞感到一种温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个害羞内向的人呢。

当女孩的身影渐渐在广场的灯光下淡去后，那只鸽子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季阳和渚离开了这个广场。

在回去的路上，季阳有好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该从哪里问起，或许渚也看不惯他纠结的样子，叹口气对他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既然获得了允许，那么季阳也不会客气了，「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也遇见过的，不过是一股执念罢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这种执念季阳见过的不少，可是自从有了渚在身边以后，它们都很少和自己发生接触了，那么这次是怎么回事？他又在哪里出了什么错吗？

渚用那种让季阳不舒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用脑子好好想想吧！」

虽然渚的语气让季阳听得咬牙切齿，但是也听出来这次和自己无关了，那么……他把这次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然后眼睛便瞪圆了，有些不确定地说：「二哥？」

似乎是不喜季阳这声「二哥」，渚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以无不讽刺的语气说：「除了你那位对异性有无比吸引力的二哥，难道还会有别的答案吗？」

季阳这回聪明的一声不吭，只是……季凡的狩猎范围也太广了吧，那个清秀的女孩看起来那么害羞内向，就他那种素来风流的性子也不知他怎么下得了手，季阳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可是随即想到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季凡他……按照以往的纪录来看，似乎是不会去招惹这样老实的女孩子的，那么……

季阳忽然想起，安如学院的那位学姐和他曾经说过她学妹的事情，难道那个学妹就是她吗？

季阳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无误，可是再想到季凡的桃花运，这也太旺了一点吧，想到这里时，季阳再狐疑地看看渚，「喂，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渚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摸摸季阳的头，笑咪咪地说：「哪里，也就是刚刚知道而已，那只鸽子是她生前最照顾的一只，她的这股执念留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去，那只鸽子倒是聪明地找到了我这里，只不过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季凡罢了。」

「不能……帮帮她吗？」

渚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那也要她自己想通才行。」

听渚这样说，季阳就知道多半是没有办法了，「可是……这样默默地喜欢一个人，而且还无法让那个人知道，难道不可悲吗？」

季阳也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渚却停下了脚步。

季阳不安地叫了一声，「渚？」

「小阳，我……」

「什么？」

「嗯，没事。」

渚摇摇头，又继续向前走去，可是季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是不一样了，那样的渚并不是以往所见的模样。

「渚！」季阳追上他问：「怎么才能让她放下执念呢？」

「你说呢？」渚没有给季阳回答。

季阳想了想，不会真要那样吧，但现在来不及再想明白，只得连忙追上渚。

第二十九章

尽管有诸多的烦心事，但是少不了交际应酬的季凡，仍是凌晨才回到了他的公寓，这些交际往来都是由季旬完全安排好的。

浑身的酒气让季凡现在只想好好去浴室冲个澡，刚把上衣脱去，无意间在镜中看到后背时，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不知何时在颈间，那像红斑一样的印记，彷佛像是会生长一样，开始蔓延到背部的一大片面积。

季凡的脸色阴沉下来。

因为是放假时期，难得起这么晚，等季阳醒来时，渚已经不在家中了。

出去了吗？季阳坐在沙发上想着二哥季凡遭遇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既然不是广场上的那个女孩弄出的，那么那种阴冷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过渚说过他会处理，那似乎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了，正当季阳准备找点吃的时，客厅中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看电话号码，是季凡？

「喂？二哥？怎么了？你在公寓里？」

渚正一个人漫步在城郊，由于是冬天，此刻这里根本没有多少人，他感受到了那股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同时他也看到在不远处的河岸上，此刻正围着不少人，渚抬步向那里走去……

季阳跟公寓的管理员说明了情况，要了钥匙一路冲进了公寓里，就见卧室里季凡一个人裹在层层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顾不得管理员跟在后面，他掀开了被子，自然也就看见在被子下，只着衬衫的季凡颈间的红斑比上次看时大了许多，再掀开衬衫，季阳看着那背部也不由得吓到了，对管理员藉口说要带季凡去医院，胡乱帮他穿好衣服，在管理员的帮助下把季凡扶进了车内。

直到上了车，季阳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开车，回忆着看别人开车的步骤，幸好这时停车场内空旷，让他竟然也能把车开出去，更幸运的是一路上也没有被逮住，季阳现在只有把季凡送到渚那里了，可是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渚又不爱带手机。

看季凡的样子，季阳都不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正在季阳束手无策之际，好像听到鸽叫声，不，不是好像，季阳真是看到了那只此时飞得极低的鸽子，是在叫他跟着吗？

季阳的判断没有出错，那只熟悉的鸽子的确是来带路的，而且地点他也猜到了——还是那处广场，此刻广场上没有人，只有鸽群大片地聚集在广场上，季阳把车停下，将季凡扶了出来，同时也在鸽群中看到了那个女孩焦急的神情。

怎么了？

当鸽群围绕着他们大片飞起时，季阳还没反应过来这是遇到了什么……

季旬接起了电话，听到电话中的消息后，他沈下了脸，匆匆吩咐了几句便拨打季凡的电话，可是却始终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下又拨起另一个号码，可还是没有人接，就在他刚放下电话时，铃声却突然响起……

当鸽群大片地飞起时，季阳和季凡根本无法躲开这些莫名其妙朝他们飞来的鸽子，此刻除了在眼前不断环绕的鸽子，季阳根本无法看清什么，外加拖着一个几乎可以说是迈不动一步的季凡，就再也无法躲避了。

「喂！」

季阳几乎已经是睁不开眼睛了，只得向鸽群外大叫，希望那个女孩能够听见，季阳可以感觉的出她对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季阳的声音似乎被鸽群遮挡，并没有能够传出去，正当他想再试一次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寒冷又朝他们这里袭来，而那些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鸽群更是像受了惊一样，逐渐地从他们身边飞离。

此刻季阳也能够看清了广场中的情景，可是这样的场景仍旧让他大吃一惊，即使现在已是冬日，季阳也不认为现在的温度能够马上降到了零下十度，可是广场中的一切，在以他肉眼能够看清的速度缓缓地结冰起来。

在季阳的视线中，那个已经可以看到的巨大寒气正向他们而来，而它所经之处，那些飞在半空中的鸽子更是被冻僵后，直直地从空中落下，季阳看着这诡异的景象，这回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真是再也迈不开一步了。

季旬接过刚才那个电话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已经派人去快速打听消息并且找人，但是他此刻已然无法像以往一样在书房中坐住了，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电话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季旬在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后，表情已然严肃了起来，然后便是脸色大变，但是在语气上还是很冷静地说：「你马上过去吧，刚刚得到消息他们现在在安如广场上，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会马上通知你。」

季阳眼睁睁地看着那股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这里一点点逼来，而他这时除了强制自己不要再度晕厥过去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广场上的鸽群已经大批地飞离，季阳只觉得浑身上下也要冻僵了，可是却也有预感，只要他现在带着季凡稍微动上那么一动，肯定会遭到致命的一击，要是、要是渚在就好了！

或许是季阳一瞬间的强烈思绪让那股寒气受到了震荡，它向他们来的速度明显地停止了下来，可是紧接着一种强烈的思绪，向季阳脑中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为什么躲开我！

我就在你的眼前啊！为什么不见我！

那种爱慕间夹杂着怨恨的情绪让季阳差点接受不了，而季凡，季阳只觉得季凡身上似乎比他还要冰冷，甚至连气息也是越见微弱。

季阳知道自己已经抵挡不了多久了，那股寒气渐渐地凝聚在了他们的上方，凝结成了一支粗糙的利箭形状，同一时刻那股情绪彷佛爆炸一样在季阳脑中炸开。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季阳马上紧紧地抱住季凡，以背部挡在他的身前，在那股巨大的寒意向季阳逼来时，他又彷佛幻觉般地听到了一声鸽叫……

第三十章

「够了！不要再纠缠不是属于你的！你难道想永远这样游荡下去吗！」

季阳觉得自己没有听错，那确实是渚的声音，同时背后也感觉到了那带着温暖的体温，他的情绪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渚，来了……

「连自我意识都不具备的东西，你这样子还妄图想要得到什么吗！如果你的本能还在的话，那么就应该清楚招惹了我会是什么后果！」渚沉默了一下，马上便呵斥说：「要嘛消散，要嘛回到你应回的地方去！」

季阳始终与渚背对着背，无法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由渚这里散发开来，然后便迅速地扩散，身体由内而外感到暖洋洋的。

他看着广场上的寒气渐渐退却，季凡的身体也温暖起来，气息也平稳了许多，然后季阳便感觉到手中的重量一轻，原来渚已经把季凡从他的手中接过了。

「这到底是……」

季阳还没有说完，便察觉到身后的异动，连忙转过身去，就看不远处一只落在地上的鸽子，原来那声鸽叫真的不是幻觉，可是……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这只鸽子应该就是最初为他挡下了那一下寒气的袭击，这才让渚及时赶到。

这一次季阳清晰地从鸽子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渐渐浮起的身影，是那个最初在广场上看到的女孩……

「他没有事。」季阳似乎能够明白女孩的担心，指着季凡说。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渐渐地……在季阳面前化成了一团白雾后消去，季阳在她消失的最后看到了一滴眼泪悄然滴落，这一次几分惆怅的思绪在他的脑中浮现……

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仔细注意过我呢，若是……没有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