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之声+番外——第八个

「艾莉。」

阿洛尔·蒙特小心地叫着妹妹，他清楚，现在能让妹妹如此的，除了那个季凡，也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阿洛尔·蒙特的出声让床上的人停止了哭泣，觉得妹妹平静了一些，他才说：「你都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和大哥说。」

阿洛尔·蒙特的这一句话让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大哥，季凡他太可恶了！他今天竟然去相亲！」

「相亲？」

阿洛尔·蒙特有些惊讶，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严肃地对妹妹说：「艾莉，你是不是又让人跟踪季凡了？不是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不要这样做，那会引起对方反感的。」

艾莉·蒙特没有想到一开始迎来的竟然是兄长的责备，她干脆赌气说：「我就不是这样做，他也不会有多喜欢我！」

「艾莉·蒙特！」阿洛尔·蒙特看到妹妹如此不听劝告，他也火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人。

可是在看到妹妹倔强地看着他时，阿洛尔·蒙特的火气又发不出来了，只得放缓了口气说：「可是像你这样的紧迫盯人，那就更是得不到季凡的心了。」

听到兄长这样说，艾莉·蒙特的倔强也软化下来，眼泪开始不住地往下掉，慢慢地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阿洛尔·蒙特本来在听到最初时，还对妹妹的作法表示不满，可是在最后听到季凡如此羞辱妹妹时，他也被气得够呛。

「季凡！他怎么敢！」

阿洛尔·蒙特气得浑身颤抖，「季家怎么能如此欺负人！我去找父亲！」

等到阿洛尔·蒙特说完最后一句时，他倒是冷静了下来。

哪怕是最珍爱的女儿，若是与季家发生冲突恶化关系，两者相比而言，他有很大的把握知道，父亲一定会让妹妹在这件事上受委屈，是以他在一开始冲动之下说出了那话后，倒是迟迟没有动作，惹得艾莉·蒙特不安地看着他。

「大哥……」

「别担心，艾莉，」阿洛尔·蒙特在平静下来后，一时间脑子中想到了好几个整治季凡的主意，「季凡他既然如此羞辱你，那么让他希望落空就是了。」

看见艾莉·蒙特若有所思的神情，阿洛尔·蒙特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教妹妹太多。

「是的，等到没有人肯嫁他的话，那么他迟早都是我的。」艾莉·蒙特缓缓地说，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线希望。

阿洛尔·蒙特看着这样的妹妹是有喜有忧，他弯下身与妹妹对视说：「艾莉，你能告诉大哥，你究竟喜欢上季凡哪里吗？」

看见妹妹不明所以地望过来，阿洛尔·蒙特解释说：「说真的，艾莉，如果你不是我的小公主，而且非要这样的话，对于季凡那样的人，我这个作大哥的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季凡的。

「即使他身后有个季家，我们蒙特家族也不用如此巴结，如果是换成季旬的话倒还差不多，对于那个花花公子我是没有一点好感的。」

听到往日无论什么事都对自己无比纵容的兄长这样说，艾莉·蒙特睁大了眼睛，同时兄长的话也引起了她的思考，她为什么对于季凡如此执着呢？

艾莉·蒙特第一次见到季凡是在一个聚会上，说实在的，她很早就听说过季凡这个人，对于这样的花花公子也没有太过在意，往日也是各玩各的倒也没有对上过。

只是在那次聚会上，艾莉·蒙特看着犹如发光体般吸引着众人的季凡，她发现，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季凡那里看去时，她的心里是既有妒忌又有不服的，但在那时也仅仅只是看了季凡几眼就不再理会而已。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季凡这个人天生就是吸引他人目光的，那次的聚会上，风头全让季凡给占了，但却偏偏让人无法讨厌他，最多也只是妒忌罢了。

而接下来当艾莉·蒙特在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准备安静待一会儿时，她却看到了那个同样在身后露台上独自一人的季凡。

那样的季凡与刚刚那个光芒四射的人完全不同，他浅饮着红酒，艾莉·蒙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看见季凡的第一眼后就躲了起来，但是随后她为这样的选择感到了庆幸，因为她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季凡。

在这样的季凡身上，她确信自己看到了寂寞与疲惫，那样的表情就把她的心在一瞬间抓住了，如果说最初她还是带着好奇的心情而接近的话，那么在后来她就完全变成了一种非要不可的心情。

难道……这样做的自己，错了吗？

渚今天看见季阳回家后整个人就心不在焉的，他在回来后看到了季阳的留言条知道季阳陪季凡相亲的事情，即便心下万分不愿季阳与季家有过多的牵扯，但是对于季凡这个近几年十分关心季阳的人，渚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看到季阳那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后，渚不得不问了起来，「在想什么呢？」

季阳歪着头看看渚，将客厅中的电视关了，他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渚，为什么有人即使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非要强求呢？」

渚坐在沙发上不答反问，「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也说不上是不好，」季阳眯了眯眼睛，他确实有点累了，渚见状习惯性地就把季阳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来，季阳也十分自觉地躺在渚的腿上，半眯着眼睛说：「只是觉得像艾莉·蒙特那样的有点可怕。」

渚摸着季阳柔软的头发想了想说：「像她那样的，如果成功了，那也许还能称得上是执着，可如果失败了，于人于己都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这种事情也只能等她自己想通。」

第二十三章

季阳觉得渚说的有道理，他忽然想到渚在纳布斯时对安斯艾尔的话语，不知想到了哪里，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渚一直低头看着他，自然也发现到季阳的异常，那低沉的声音不禁问；「怎么了？」

季阳睁大眼睛看着渚问：「那渚有过这样的感情吗？」

渚听到季阳这样问，神色间出现了一刹那的迷茫，看着仍旧期待他答案的季阳，渚笑了，「一直没有过呢。」

「哦。」季阳听后说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他的表情又怎么能瞒过渚。

渚想了想就明白季阳想的是什么，不禁好笑地使劲点了点季阳的额头，惹来了季阳一阵呼痛，但渚却用更加不满的口气说：「你是不是以为我那次在安斯艾尔面前说的是假的？哄你玩的？」

看见季阳用委屈又肯定的神色望着他，渚不禁气极反乐，又要摧残季阳那已经开始发红的额头，吓得季阳连忙用手捂住，渚气哼哼地说道：「你也不想想，以我的脾气，要是没有把什么人放在心上，至于把你从小管到大吗？」

季阳听后心下是万分高兴，毕竟往日要从渚的嘴里说出这些话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只是季阳还有些不放心，「那……」

渚看见季阳转转眼珠就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我是把你放在心上的，那次和安斯艾尔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小阳，无论是这些年相处下来的感情也好，还是为了我本身的希望，我都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听着渚如此真诚的话语，季阳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渚看着已经踏实下来的季阳，淡淡地笑了，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自己是不是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呢，连自己的感情也这样迷迷糊糊，看来以后真是得把他看好才行，渚在这时下定了决心。

季旬自从留学归来后，现在在政府部门的外交部正处在实习期，顺便也打理着家里的产业，即使他在外交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手腕尽显，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会以为他能在这里待长久，终究是要踏上他父亲的脚步往军中发展的。

而且就是季旬再出色，也没有人敢冒着季家当家主人找上门来的危险，把人强留在外交部的，所以现在既然好在没有人来要人，那对季旬也就是能留多久是多久罢了，毕竟季家长子的名头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这天上午，季旬被临时紧急叫来办事，等到事情处理完后，都已经下午了，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的人们，都急匆匆地出了会议室，季旬也和上司打过招呼后准备回去，走到停车场时，却发现早已有人在等着他了。

季旬在记忆中搜索着那位黑发碧眼青年的姓名，然后一个名字出现在了脑海中——阿洛尔·蒙特。

季旬暂时无法判断这人来找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有很大的可能是与季凡有关，季旬的脚下却毫不迟疑地走向阿洛尔·蒙特那里。

「季旬？」

「我是。」

「我是阿洛尔·蒙特，能找个地方和你单独谈谈吗？」

两人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后，阿洛尔·蒙特便提出他的要求，季旬没有任何疑问地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开车离开了。

由在前的阿洛尔·蒙特领路，季旬跟随着来到一处高级会所，进入会所后，两人便要了一个谈话不受干扰的房间，当侍者端上酒水退下后，房间中的两人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彼此，最终还是阿洛尔·蒙特先开了口。

「我想我来找你的原因，你也应该清楚了。」

阿洛尔·蒙特很直接地说：「现在外面也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我这次是为了我的妹妹艾莉·蒙特而来。」

季旬只是略一沉吟便说：「你的来意我大概已经知道，只是……你所希望的，我却无法作主。」

阿洛尔·蒙特深深地看了季旬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应该清楚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让你作下决定，只是希望你能够从中周旋一下，让季凡上次的相亲还是如同以往的结果一样。」

季旬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眼中不经意闪出了厉芒，「看来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阿洛尔·蒙特假装听不出季旬话中的讽刺之意，迳自说：「上次季凡的相亲，恐怕连你这个做大哥的，都不会相信对方在明知道季凡底细的情况下，还表示了同意的意愿，而理由却是季凡在上次的相亲中表现出来的爱护兄弟，这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惊讶。」

「的确让人惊讶，但却不失为一件好事。」季旬接上了阿洛尔·蒙特的话语，阻止了对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语。

阿洛尔·蒙特眸光一闪，但却接着说：「或许这对于季凡来说是件好事，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妹妹的事情……」

「这件事是我的父亲亲自定下的，他对此十分满意，你就是找上我也无济于事，而蒙特小姐……还请你多加劝导才好。」

阿洛尔·蒙特见季旬一直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心中自是憋着一股怒气，但却也明白季旬的厉害，也强压着怒气说：「这件事不单单关系着我妹妹的心情，更还有她的声誉在内，我们蒙特家族还从未遇上过这种事情……」

「对此我也深表遗憾，只是感情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季旬也是控制着心中的不耐，言辞间保持有礼地说。

第二十四章

「不能强求？季旬，我今天是真诚地来找你谈话的，也希望你能拿出同样的态度。」

阿洛尔·蒙特已然快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与蒙特家族联姻，对于你也有利无弊，纵使你不想往军中发展，有蒙特家族作说客，也可保你在议会中大展宏图。」

季旬明白这是许给自己的条件了，心下冷笑不已，「这样的条件的确很让人动心，但是家父对于季凡婚事的首要条件便是——家宅安宁。」

阿洛尔·蒙特听到季旬此言，猛然站了起来，而季旬也就这样毫不畏惧地与他目光直视，两人都静默了片刻后，阿洛尔·蒙特终于开口：「季旬，希望你不要以为我们会怕了季家，你如此的侮辱——你认为不会付出代价吗？」

听到阿洛尔·蒙特用如此平静的口吻说出这些，季旬收起了心中的轻视，缓缓说：「请先坐下，好吗？我承认刚刚我的言辞间或许有失礼的地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最后所说的话却是没有错的，不是吗？」

季旬看着阿洛尔·蒙特似乎已经听进去了，并且还在思考，他便接着说：「我们两人就是再偏袒各自的弟妹，但也不能违心的说他们两人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话不要说别人了，就是我们自己都不相信，不是吗？」

阿洛尔·蒙特没有反驳只是问：「那么，你想说什么呢？」

季旬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季凡我是知道的，他的性格放荡不羁，最是受不得拘束，总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而蒙特小姐我虽然不是太过了解，但是从传闻中也可得知她是一个要强的人。

「如果他们真的成婚，那么在婚后，我想以蒙特小姐要强的性格，恐怕是不会放任季凡再这样散漫下去的，而季凡即使有父亲和我的劝导，恐怕也是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世的，到了那时……

「虽然和蒙特家族联姻的前景的确很令人心动，但是却不能对这桩婚姻抱着太多长久的希望，毕竟它太不稳定了，甚至进而不会促成两个家族的联盟，反而会产生裂痕，我想这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而家父反对的根源就在于此。

「所以这次季凡相亲中的女方是位温柔娴淑的人，柔能克刚，家父更是希望季凡能够收敛一下他的性子，将来也好开始打理家中产业，而蒙特小姐的性格，家父以为并不合适季凡，所以，我想您的父亲——蒙特先生也是有着同样的顾虑，所以才没有正式提出这桩婚事。」

阿洛尔·蒙特静静地听着季旬的话语，虽然对于其中妹妹的评价感到愤怒，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条条入理，让人找不到丝毫错处。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于自己父亲的想法有所怀疑的话，那么透过季旬这个旁观者清的外人，他也意识到了一向将妹妹疼到心坎上的父亲，恐怕也是真的有着这样的顾虑，这才一直没有出面。

季旬一直观察着阿洛尔·蒙特的神色，看到他的神情渐渐明了，心下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忧这位蒙特家长子的固执己见，当下说：「对于蒙特小姐的事情，我感到万分抱歉，但也希望能够取得她，甚至是整个蒙特家族的谅解。

「也请你回去能够多加劝导，如果蒙特小姐冷静下来的话，我会让季凡去登门致歉。」

季旬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分上，阿洛尔·蒙特更是不好再强求下去，同时也对于此事表示了放弃，心下更是开始想到该怎么去开解倔强的妹妹。

两人礼貌地道别后，季旬开车准备赶回季宅，又顺手拨一通电话。

「这个时间别在外面待着了，回来帮帮我，我这里有些忙不开了，怎么？不愿意？那你信不信下个月我停了你的一切开销！……好了，就这样。」

季旬挂了电话，觉得刚刚在阿洛尔·蒙特那里受的一肚子闷气终于消了，而电话那头的季凡正在酒吧中，和朋友们聚会，听完兄长的吩咐后，那本来还高昂的兴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什么！我不同意！」

艾莉·蒙特在客厅中大声叫嚷起来，引起周围佣人的瞩目。

「好了，艾莉，你先坐下。」阿洛尔·蒙特头疼地说，同时让那些佣人都离开，客厅中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说话。

他心中倍感疲惫地看着妹妹，他已经做到了一个做兄长所能为她做的一切，为什么这个妹妹就不能稍微懂事一点呢？

阿洛尔·蒙特强压下心中没来由升起的一股怒气，「坐下！艾莉·蒙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样！」

艾莉·蒙特被兄长的怒气震住，也许是从小到大做兄长的威严一直在心里生根，所以艾莉·蒙特这次倒是没有任何反驳，乖乖地坐到兄长的对面。

阿洛尔·蒙特平复下心中的情绪后，再看到被自己怒气吓到的妹妹时，心中又不禁软了下来，口气也平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