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丰丞相……”后面似乎又传来兰洲犹豫不决的声音。
丰邪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轻笑一声道:“丰邪此次出来时日已久,三日后,丰邪自会前来告辞,自笃城启程返回曦国。”顿了一顿又接着道:“西州三十六县即已划归我国,边境自然也会休战收兵,请衡国主放心。我曦国与衡国日后自然长久和平,世代交好。”
说完,朝着兰洲微一颔首,已经转身大踏步朝殿外走去。
所有人各怀心思,盘算着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注意到被平放在殿中央的兰泙的右手小指突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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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下榻的国宾苑,已是华灯初上,丰邪径直抱着兰澧进了自己住的主殿。
国宾苑地处衡国王宫东北部,属于王宫的一部分,地势颇高,如若登上苑中小丘凉亭,可以俯瞰王宫大部景观,只有地位最高的大国来使才会被安排到此处入住。
虽然丰邪开初是秘密来到衡国,但是如今既然大事已定,加之随他来笃城的军士一万——这是一个对双方来说都可以安心的数字,一直驻扎在外城郊外,丰邪便以曦国来使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入住国宾苑朝仪殿。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
见一众侍女内侍鱼贯而出,丰邪快步走进寝殿,将兰澧放到那张硕大的朱漆彩绘雕花木床上,随即在床边慢慢坐了下来。
兰澧依然在昏睡中,束发的冠遗落在未央殿,这时满头乌发散落在床榻上,衬着锦缎被面,脸愈加苍白,头发愈加乌黑。
丰邪抬起手指,在他光洁如玉的脸上缓缓滑动,从微蹙的眉,高挺的鼻梁,一直滑到那紧紧抿着的形状完美的薄唇上,随后,顿了顿,指尖撬开他的齿关,慢慢伸了进去,缓缓动着,感受着那湿滑的触感,丰邪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眸色越来越深,突然他猛地抽出手指,一把扯开了兰澧的腰带。
慢慢剥掉他的深衣、中衣,最后是里衣,光裸着昏睡的兰澧有种说不出的脆弱美感,触着他细滑的肌肤,丰邪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兰澧似乎一触即破。
想了想,丰邪拾起用来系帐幔的带子,慢慢绑住兰澧的嘴,随后将他翻了个身,便重重地覆了上去。
热硬如铁的欲望根本等不及,丰邪没做多少停留,便深深地将自己埋了进去,从未容纳过别人的地方异乎寻常的紧致,不几下,丰邪的额上便渗出了细汗。
不出所料的,被骤然侵犯,兰澧身体一动,已然醒了过来,随后便是本能的挣扎。
不费多少力气便牢牢按住他,丰邪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欲望的赤红色,一边慢慢抽插,一边喘着粗气在他耳边道:“自我十一年前遇到你,便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一刻,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
话音未落便是更加用力的挺动,被狠狠制住,兰澧根本动弹不得,口唇被绑住,除了喉间的低鸣甚至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我知道你恨我……”丰邪粗重地喘息着:“我早该想到的不是么?公子泙跟你一样,都是这么倔强的人……”
听到兰泙的名字,兰澧一颗心已然裂成了碎片,连细微的挣扎都消失了,满面怆然,眼中一滴一滴地滚下泪来。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失去了兰泙就等于失去了要挟兰澧的砝码,这一点是自己失算:“你这样高高立于云端的人,如若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把你拖到人间?”
丰邪掐住他的腰,进出的频率渐渐加快,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丰邪知道兰澧那处已经被自己撕裂,沾染上了他的血迹,那却让丰邪更加兴奋起来:“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好好呆在我身边,做我的禁脔吧。”
彬彬有礼的语气却说着最残忍的话,丰邪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锋利的肉刃狠狠扎向兰澧,似乎想要将他活活吞下般疯狂律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丰邪大汗淋漓地从他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澧?”丰邪将他翻过来,顿时大惊,急急解开绑在口间的帐幔带子,捏开他齿间略一查看,见没有咬断舌头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接着探手在他鼻间,发现呼吸已然微乎其微,不由心惊失色,立即披衣起床,一边一叠声地狂吼“来人!来人!”,一边大踏步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人满身狼藉,青紫遍布原本白皙的身体,后庭汩汩而出的血迹几乎染透了半边床,脸上有被带子勒出的淤痕,狰狞可怖,口中的鲜血如同泉涌。
兰澧就那样大睁着赤红的眼,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直到凌乱的脚步声从外殿渐行渐近,方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竟是赤色的血泪。
意识渐渐模糊,自始至终笼罩着他的强烈的屈辱感也慢慢消散,任人宰割的滋味呵,这般算是忍辱负重么?真是笑话……
便这样睡去罢,希望还能赶得及泙儿,与他一同上路……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咬舌……”
“回丞相……吐血乃是悲怒交加,急至攻心,血不归经所致……”
“务必要医好他……想要就这样从我手中逃脱么?哼……”
“这……丞相……”
耳边熙攘嘈杂,不胜其扰,在坠入黑暗的瞬间,兰澧在心里轻叹,罢了,便这样罢……
朦胧中,兰澧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接着就被绑缚在了什么上面,叹息一声,兰澧睁开了眼睛,接着便是一愣。
“泙儿……泙儿?是,是你么?”兰澧趴在那个瘦弱却极为熟悉的肩上,满面都是不可思议,虽然那个少年并没有回头,只是将床帐撕开,从自己背后绕过手臂,在身前专心地打结,但是自己怎么会认错!兰澧一瞬间激动起来,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嘘……”少年侧过头,额上绑着一条刺眼的白布,一双亮若星子却冷冷的眼睛朝他扫了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随即背着他就朝外奔去。
3.逃出王宫
“等……等一下!”
兰澧回过神来,虽然醒来的一切都让他感觉非常怪异,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也十分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既然泙儿没有死,自然是莫大的幸事,被悲痛与屈辱摧垮的神智也随之清醒过来。
“放把火,烧了这里。”看着那少年面上有些疑惑和不耐的神情,兰澧的怪异感更浓了,但是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做解释。
迟疑了一下,少年眯了眯眼,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摇曳的烛火中,以一种奇异的身法在殿中辗转腾挪,快速抹在了那几个昏倒在地的侍女内侍的颈上,随即举起灯台,燃着了床幔、短榻和搭在椅被上的搭袱,接着闩上窗门,从唯一的一扇开着的窗户中跃了出去,反手一关,已经潜入了夜色。
身法轻灵,动作迅捷,如同行云流水般转瞬即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纤弱的身体背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兰澧居然毫不影响行动,左闪右躲,借住灌木、假山、游廊,巧妙避开巡夜的和正在瞌睡的侍卫,潜到王宫正东的一处宫墙处。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启明星依然在天空中熠熠闪光,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侧耳倾听了一下左右,轻提步便摸到了固定在墙头的绳子,扯住用力试了一下,接着便如同壁虎般,迅速而轻捷地攀上了墙头。
回过头的瞬间,整个王宫似乎都开骚动起来,似乎还能远远地听到有宫人大叫着“走水了”急急奔往火光处。少年面无表情,迅速翻下宫墙,收了绳子,接着便背着兰澧往远处奔去。
兰澧虽然强撑精神,但是毕竟身体受创严重,一旦脱离了王宫,心神一松,便不由自主地再次坠入黑暗中。
朦胧中,身体一直忽冷忽热,意识模糊不清,即便是醒来,瞬间又会陷入昏睡,但是不论意识如何清浅,总能感觉到有人陪在自己身边,虽然心中一角自始至终都盘桓着疑惑和不安,但是他选择了忽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兰澧有瞬间的怔忪,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这似乎是个山洞,光线有些昏暗,但是并不能妨碍面对着洞口躺着的兰澧看清周围的陈设。山洞前呈半圆形垒着几块巨石,似乎是为了防止野兽误入。洞口挂着一层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纱帘,这个时节显然是为了防蚊虫进入。山蚊子硕大,叮人既痛且痒,十分难熬,只是主人心细,没有给它们得逞的机会。
洞内干燥空旷,身下的细草干爽舒适,还垫着几件细软的外衣,旁边一堆篝火已经燃尽,上面架着一个形状奇特的……釜么?旁边放着几只碗盆。
鸟儿在外面啾啾脆鸣,显得这一切愈加静谧,似乎与世隔绝一般。
眼珠慢慢地转了转,兰澧终于如愿看到靠在洞口一边闭眼休息的黑衣少年。少年额上仍然扎着一条白布,衣饰却有些奇怪,虽然是深衣的样式,下摆却被撕到膝盖以上——那是只有普通士兵和平民才会穿的样式。不仅如此,宽幅袖子被裁成了窄袖,还在袖口处用黑色的布带缠紧,脚下一双软底麻布鞋。
除了衣饰之外……看着那个与自己面容有五分相似的少年,兰澧有些怔怔的,仔细看了又看,是了,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颊,熟悉的身量,只是……
“你醒了?”少年突然睁开眼睛,一瞬间眼睛中有一道利芒闪现,待到发现投到自己身上目光的主人是兰澧时,这才敛了去,随即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
迟疑了一下,少年伸出略有些沁凉的手指,在他额上试了一下,随后收回手,淡淡道:“烧已经退了,很快就会恢复。”
转过头,少年取了碗,喂他喝了点水。见兰澧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少年似乎有些不自在,略偏了偏头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说完也不待兰澧反应,走到那个架在火堆上的容器前,伸手摸了摸容器壁,见还是温热的,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取了碗,用一个木勺将里面的东西舀了出来。
待到被少年扶起来倚在石壁上,看到碗里的东西时,兰澧不由满面讶异地看向他。
那是一碗荷香什锦粥,不用说这种荒郊野外,哪怕是普通人家,等闲的厨艺也做不出。
“这是我在秀水人家取的。”顺口说完这句话,少年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恼地皱了皱眉头。
秀水人家是笃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衡王宫的一些特定的小菜甚至常年在秀水人家采买,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这种荷香什锦粥,就是兰澧最喜爱的食物之一。想到这里,兰澧的唇边露出了一丝温润的笑意,就那样笑着看向旁边的黑衣少年。
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碗放到他手里,起身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喝了。
兰澧大病初愈,哪里端得动碗,连勺子都握不稳。少年看他吃力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又起身来到他身边,将碗端起来,一勺一勺舀了送到兰澧唇边,兰澧微微一笑,便也顺从地喝了下去。
眼见着粥下去了大半碗,兰澧便摇头不再进食,少年也不勉强,扶着他躺下。随后净了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盒。
有些犹豫地看了兰澧一眼,少年似乎怔怔的。
兰澧看着那个玉盒顿时愣住了,随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潮红,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自己来吧……”一行说着,兰澧一行朝着少年伸出手去。
少年皱着眉头看看他,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随即走近,俯下身,手便抚上他颈后。
“别!”兰澧急急出声,他知道少年想干什么,急忙轻声道:“别把我弄晕,我自己来就可以……”声音却愈加低了。
少年犹豫了一下,却突然手中用力,兰澧一个不察,被按到颈下部位,眩晕已经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少年接住兰澧软倒的身体,将他慢慢翻过身来,顿了顿,方才如同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褪下他的衣服,挖了玉盒中的药膏,重复前几天的动作……
兰澧再次醒来的时候,洞中没有人。心里突然有些恐慌起来,难道他走了么?可是身后那难以启齿处的清凉触感,却让兰澧心里安定了下来。
衣衫完整,显然上完药后自己已经被他料理过了。这样想着,兰澧缓缓起身,扶着洞壁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无力,但是感觉却比前几天好了太多。
慢慢扶着石壁走出去,眼前豁然明亮开阔。正是日暮时分,阳光褪去了白日的灼热,温柔而又多情。眯着眼看向西边天际,那里的云如同棉絮般丝丝缕缕,映着西下残阳,似是笃城街头的龙须糖,让人亲切且心安。
略略打量了一下,兰澧愕然发现自己落脚的山洞居然是距内城不远的青岚山,心里一紧,随即又是一松。当日逃走时一把大火烧了朝仪殿,泙儿也不见了踪影,丰邪和兰洲即便是不相信自己已经葬身火海,多半也会认为是有人潜入王宫将自己和泙儿带走。这里毕竟是衡国,自己又是受了暗算,他们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在笃城内搜寻,考虑到自己的伤势,多半会在笃城内的医馆、药馆以及出城城门处严加盘查,或许也会在一些士卿大夫的府邸中搜查,却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山中藏身。而且这片山丘虽然位于外城,但是绵延起伏,占地颇广,这个时节因为蚊虫活跃,游人多在外围,少有人入内游玩。
呵,置于险反以求生,果然不错。
兰澧唇边噙着一缕微笑,背山而立,夏末的风从山林前穿行而过,撩起他的衣摆,虽然犹带病容,却依然风姿卓然,令人心生向往。
从林中钻出来的少年,看到那个立于风中的挺拔身影时,突然心中一动。
“你的身体,最好不要吹风。”左手托着一片偌大的不知名的树叶,少年在兰澧微笑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勉强他进去。
“这是……”兰澧报之一笑,随即有些好奇地看着那用大树叶包裹着的,上面还带着水珠的青青红红的果子。
“哦,我也不知道。”少年随意答道,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没有毒,我试过了。”顿了顿又继续道:“先吃一点吧,等天黑了我再出去。”
天黑了再出去“取”食物么?兰澧微笑起来,轻声道:“好。”
少年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山洞,随即兰澧也慢慢走了进来。
果子的味道并不好,又苦又涩,倒是带点甜味。兰澧吃完一个,看了看,又伸手去取第二个,耳边却传来少年平静的声音:“不想吃就不用勉强。”
兰澧笑笑,便也罢了,将手收了回来。
少年又吃了一个便也将果子扔到一边,打量了兰澧一眼,又看看外面天色,说了句“你等着”,接着就闪身出了山洞。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少年的身影便出现在洞口,走到兰澧身边,少年从身后摸出一个水囊,将水注入旁边的陶盆中,又从怀里取了一条帕子出来,浸到水中,随即端到兰澧面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年就走到洞口位置,像过去几天中一直做的那样,盘腿倚在石壁上,合眼假寐。
兰澧看了他一眼,慢慢洗漱了,随后将陶盆推到一边,走到少年身边坐下,手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这才低低唤道:“泙儿。”
4.兰氏少年
少年睁开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平静地看着兰澧,少年淡淡开口:“我不是你口中的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