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的人?
他与白皎洁的地位不同,若强说他们两人认识的人,除了后来白皎洁进宫后所认识的宫内人外,只剩骆云霏,是他们两人共同识得的人了。
霹雳的青雷仿佛打在卓梦莲的头上,他脸颊失去了血色,却还是硬挤出话来,「两个男子在一起的事,这……这龙阳之癖,未免也太惊世骇俗。」
「会吗?在我们那个时代,你想爱谁就可以爱谁,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关别人什么事。」
白皎洁回得自由奔放,让他听得更加刺耳,以骆云霏予取予求的个性,也许白皎洁正是他会喜爱的人儿。
「但是对方不一定喜欢你。」他尾音都在颤抖了。
「我想了这件事几乎快想破脑袋,我觉得他应该喜欢我,因为他光是碰到我的手,脸就变成红通通的。」
「怎么可能?」
他从来没看过骆云霏为了什么事脸红过,从他担任伴读开始,甚至是那一夜,他也没见过,而白皎洁见到了他从未有缘见过的骆云霏的另一面,这岂不是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
「这是真的,所以卓相国……」
白皎洁后面讲什么话,他已经无心再听,他敷衍了几句,几乎从宫里逃出来,他脸色发白的进了自己的房间,明明知晓不能回想那一夜的任何事,但是所有的事情就在他脑海中一幕幕的绕转着。
自己的生涩无知,骆云霏的大手扳开他的大腿,然后施与他无法想象的感觉,后臀被整个扩张开来,光是雄伟的热物在他体内强劲抽送,就让他叫出疼痛却伴随快感的可耻吟叫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娇媚淫荡,仿佛这就是自己等待一生一世。
「不!不!不能再想了!」他对自己低吼起来,但是脑子里充斥着混乱与嫉妒。
没错,那一夜后,他嫉妒起骆云霏曾经临幸过的嫔妃,被那一双热力的手臂用力的搂抱,被他深深的探进嘴里亲吻,还有他火热的热物在体内温暖着身体。
那不只是疼痛而已,更是无法形容的快感。
但骆云霏不再像以前一样老要他留在宫中陪他,以他无人能比的聪明才智,是不是在那一夜,看清了自己对他有非比寻常的肮脏感情,他虽不说破,对他却不如往昔了。
自己如此的迂腐守礼,怎能配得上天纵英明的骆云霏?也许狂放不羁的白皎洁,才是能让他动心的人物,他今日的笑声如此高昂,全都是因为白皎洁在他身边的原因。
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悲惨的哭出来。镇定,镇定些,他在心里不断的制止自己快要崩溃的感情,他只是骆云霏身边可有可无的人物,别用肮脏的眼神看他,也不能再回想淫乱放荡的那一夜自己。
他的坚实双臂,充满热力的胸怀,甚至是他醉人的热吻都不是属于自己,是属于全部嫔妃的,他必需要冷静。
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他终于冷静了些。
「哥哥,你在吗?」
小蝶在外头唤,他起身开了门,他脸色青白,而小蝶的脸色也憔悴了些,她小声的问道:「哥,皇上好久没叫我进宫吃茶点了,你想皇上最近有空吗?我想要谢谢他那一天救了哥哥。」
「我会跟皇上提的,你早些睡吧。」
他犹疑了一下,以前小蝶不会主动提及想要进宫,为何她今日会对他这么说,他忍不住问道:「你很想进宫见皇上吗?」
一抹红晕散乱在小蝶秀色的芙蓉面上,他心里霎时明白了一大半,他大受打击,小蝶也爱上了骆云霏吗?
骆云霏如此英俊、聪明、懂调笑,又是当今一人独尊的皇上,也怪不得妹子对他充满了向往,若是妹子进了宫里,起码当个贵妃是没有问题的,那也算是荣贵一生。
他哑声道:「你去睡吧,我今日事多,有些累了。」
「好的,哥哥,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早些休息吧。」
他合上了门,用双手才能掩住自己发出呜噎声音的嘴唇,他竟为了一个英俊尊贵的男人如此心痛,竟然会嫉恨自己年轻貌美的亲生妹子,他不只有肮脏的感情,更有不堪的人格,才会如此的痛苦难当?
辞官吧!就算妹子嫁进宫里也无所谓,只要眼不见,心就不会烦腻痛苦。
从十初岁时,明白自己对骆云霏有难以启齿的羞耻感情后,他有很多次都有痛苦离开的冲动,但是只要一见骆云霏对他无意的一句笑语,他的心就像扑进火自焚的飞蛾般,无法自拔的留在他身边。
虽然心中总是一再强调着,骆云霏一定会找回他,狠狠的折磨他一番,但是夜深人静时,他明白自己无足轻重,论国事比不上尊国公的老练、贺将军的带兵、李王爷的谋事。
论私下,有那么多美艳妾妃侍候的骆云霏,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一分一毫,就连那一夜,也是自己求他留下的,而尝鲜,正是骆云霏会做的事情。
要对骆云霏谈及妹子进宫的事项吗?骆云霏之前也提过要小蝶进宫服侍,说什么邻家有女初长成,看来骆云霏也不是无意,这一切早已有了迹象,他还在犹豫什么。
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只求有一刻地宁静,让自己忘记这些烦杂的事情,也同时也忘记自己的不堪感情。
窗外明月高照,只是凄冷的微风,摇撼着房间旁的小竹,奏出凄清的低语。
第八章
「相国大人,我就说那白皎洁一定是想要勾引皇上,他昨天一夜都留在皇上的寝宫里,今早上我进宫殿里时,他躺在皇上的床上呼呼大睡呢,他一定用他那种难看的美色勾引皇上,皇上看惯了美女,所以才会想要试一下丑男的感觉。」
今早福福又来啰唆,卓梦莲没有应声,福福讲了好一会后,再发现一向会回应的卓梦莲两眼无神,眼白都是血丝。
「相国大人,您今日看起来很憔悴呢!」福福担忧的问道,会让他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人这么问一句的,全天下里,用五根手指都还数不出来呢。
「我没事,皇上在御书房吗?」
「没有,他在寝宫里,还跟白皎洁混在一起呢,我不敢进去,万一撞见白皎洁脱光光腻着皇上,那我的眼睛可会翻白的。」
闻言,卓梦莲指甲几乎掐进了自己的手心,他求见骆云霏,骆云霏也让他进了寝宫,只见白皎洁还躺在床上,一副睡饱后,正要下床的脸面。
骆云霏与白皎洁两人昨夜明显的同床共寝,他努力的别开眼睛,白皎洁叫道:「这个扣子有够难扣的,干嘛不设计拉链呀。」
「别再抱怨了,朕帮你扣,以后若是发明拉链,朕第一个就想试用看看。」
「快帮我扣,我都不会,你是我朋友,帮我扣吧。」
骆云霏万金之躯,竟帮白皎洁结扣穿衣,两人情谊之深,外人难以窥见,卓梦莲只觉得自己心跳不稳,浑身发冷。
「卓爱卿,有什么事让你一早就来陪朕?」骆云霏对他和蔼道。
「臣恳请皇上,请让吾妹卓梦蝶进宫。」他语音没有颤抖吧,脸色看起来没有失常吧,他说出了今早考虑无数次的事情。
骆云霏没有应声,卓梦莲抬起头看骆云霏,骆云霏两颗聚集精光般的眼睛也直射向他,仿佛要烧得他挫骨扬灰。
看得他心慌意乱,该不会自己露出无法言露于外的肮脏感情吧,他马上低下头去,但他嘴角颤抖起来。
「进宫的意思是什么?」白皎洁问了后,马上大叫的自问自答:「该不会是像电视上演的,就是要进宫来当你小老婆的吧!」
「吾妹卓梦蝶姿色秀丽、端庄贤惠……」
「把你妹子都卖给了我,卓爱卿,你到底是想要多大的官呀?相国还不够吗?若是这么想要卖身求荣的话,不如你也脱光,到朕的床上来吧。」
骆云霏声音阴寒了起来,也立刻坐正,浑身散发出轰天裂地的怒火,卓梦莲握住自己抖个不停的指头,小蝶有意,况且成为宫中贵妃,对妹子而言也是喜事,骆云霏这样说,也不过是像往常般的逗弄自己,自己怎能当真。
「请皇上不要开玩笑了,微臣一介男子,怎么侍候得了皇上,小蝶是皇上从小看大的,她对皇上情丝缕缕,若能进宫侍候皇上,是小蝶的福气。」
空气沉闷的仿佛这里是大型冷冻库,连神经大条的白皎洁都感觉到了,他自己扣了很不拿手的衣结,一边朝门口移近,若是发生什么事的话,他还能及时逃跑。
「皇上,小蝶温柔秀婉……」他还继续劝进。
「我后宫那么多天香国色的女人,小蝶若真的想要进宫的话,她斗不过那些人的,我恐怕很快就会对她腻了。处子虽然纯洁可人,但是玩过一阵就厌了,如果她又是跟他老哥一样古板无聊,也许一夜之后,我再也没兴趣上她的床了。」
骆云霏恶毒的评语如往常般毒辣,以前的他一定会气得回嘴几句,现今他却觉得酸辣聚合在心口,那一夜果然对骆云霏而言,是索然无趣的一晚,只有他自己深陷于纠缠的感情间,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看着骆云霏的肮脏神情,还有在内心澎湃不已、羞耻不堪的情愫,自己怎么能这么无耻的爱着不能爱着的人。
「若说那些女人的花招,说出来可能会吓掉你的耳朵,所以朕还是不说罢了,卓爱卿,你回去跟小蝶说,朕不会让她进宫的。」
「皇上只是推辞而已,臣不相信皇上会喜欢那些女人的花招。」
他该制止自己的嘴巴,但是话就是一直从他的嘴里讲出来,他明明不想听骆云霏怎么和女人在一起的。
「那朕透露一些给你知晓好了,首先呢,那些女人会脱光衣服,当然也会帮朕脱,然后她们主动坐上朕的腰,让朕连力气都省了,不过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他语尾的嘲笑让卓梦莲羞愤不已,他的确不太懂,因为他太过古板无聊,和他上过一次床后,骆云霏绝对不会有兴致再来一次。
而那一夜的事,骆云霏不会承认,这不是他早已知晓的事情吗?在他的心中,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存在,只有自己是如此痴恋。
他想要起身,却双脚酸软,想要说话,却语不成声,想要抹去眼前的蒙然,却有更多的泪水流了出来,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破碎,自己的心在地上被人碾成空气中看不见的灰烬。
「你出去吧,朕与白皎洁还有事谈。」骆云霏对他语气非常冷酷,只因他的新欢正在一旁。
白皎洁已经缩在门口,似乎随时就想要从门旁溜出去,他扶着酸软的脚,寸步难行的往白皎洁的方向走,白皎洁却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间,眼神充满了怜悯,因为卓梦莲哭得梨花带雨。
自己已经可怜到被白皎洁怜悯的地步吗?他哽咽的哭出声音来,明明要自己不能动摇,但是此刻却有生不如死的悲痛。
明明深爱着骆云霏,却什么都不能说出来,也不能用充满爱恋的眼光看他,甚至还被他说得如此难听!
他很想死,此刻的无地自容让他再也失去了在骆云霏身边的勇气,为何自己不在十初岁,发现自己对这个即将拥有天下男人有着肮脏感情时,立刻离开他的身边?为何痛苦的看着他纳妃?还想着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
二十多岁,却没有任何女子的经验,每夜都留在宫中晚膳,只要能伴着骆云霏说话,他就心满意足,聪明绝顶的骆云霏,怎么可能没看出他对他有非份的感情?
是他没有说破,是他让自己还有一丝颜面可以退步而行,他却以为自己能够这样伴着骆云霏一生一世?偶尔的拌拌嘴与争吵,就让他有飘飘欲仙的幸福感,自我认定他对骆云霏是重要的。
他怎会错得如此离谱!
福福伴着他,一直走到宫外,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怕麻烦的福福绝不会这么做,这一路上福福搓着手,一边偷觑着他的泪眼,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安慰话。
「相国大人,皇上最近就只看重白皎洁,对任何人讲话都是那股酸气,您别太在意,隔日来,皇上就好心情了。」
「谢谢你,福福。」
他心灰意冷,真有一死了之的绝望,福福大概是看他脸色太坏,竟然还拉了他衣袖,有点害怕问道:「相国大人,您真的没事吧?」
「放开他,福福!」
骆云霏火爆的大踏步而来,刚才在寝宫中的对话让他气血往脑袋狂冲,他无数的牺牲与自制,卓梦莲看不到,他长期的忍耐与痛苦,卓梦莲也无视。
从十初岁起,他就已经恋上这个长期陪在身边的稚嫩伴读,他那清雅接近于呆瓜的一言一笑,让他禁不住的捧腹大笑,也禁不住的眼光强留在他的身上。
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他搞了些心机,强迫他当相国,使出手段摆平那些反对势力,他拥有天下的疆土、至高的权势、后宫无数的女子,他可以予取予求、放肆狂欢,却不敢对卓梦莲稍有一丝丝的失礼。
深怕只要一有失礼,个性极为拘谨守礼的卓梦莲,会立刻飞逃而去,再也不肯见他。
他知自己的权势可以强迫他、拘束他,甚至链上他,但是他不要卓梦莲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要他崇拜他的眼神失落,更不要他爱自己的心毁灭。
是的,早在十多岁时,他就看得出来卓梦莲也爱他,爱得像他一样深刻、认真与无悔,但是卓梦莲不会承认,他也不会逼迫他去承认。
因为只要卓梦莲一承认,他就会立刻离他远去,哪怕毁灭自己也在所不惜,他就是这样死心眼的可爱人儿。
只因他是君王,必须高高在上,必须德行圆满,卓梦莲绝不会容许他骆云霏被冠上喜好龙阳怪癖的君王恶名,而让自己成为污蔑君王的污点。他如此真心真意的爱护他,纯洁无私的心疼他,宁可毁了自己,也不要他的名声受一丝的伤害,他都知晓他的心。
就是卓梦莲如此清怜可人,才让他不愿松手,宁以君臣的名义相聚在一起,他不愿提起那一夜,也是为卓梦莲设想,他知只要他稍有提及,千忧万思的卓梦莲一定又会夜不成眠、痛苦不已。
他爱护他的名声,他也舍不得他难过,但他今日竟要把小蝶送进宫里,他再也无法忍耐。
不,自从听了白皎洁的话后,他再也无法忍耐,以前的他,不敢想象能与卓梦莲在一起的一日。
但是,若是与他在一起是可能的呢?只要打破现在的框框,换另一个角度来想,他与卓梦莲为何不能在一起?
男女只是皮相,他们深爱的明明就是对方的灵魂,难道只因为皮相,就要断了自己的情与爱,让自己一生都在痛苦中度过吗?
他还在纠结之中,想不到卓梦莲今日竟提出要让小蝶进宫来,简直是撕碎他的心,践踏他的感情。
就这一句要他把小蝶送进宫中,就伤害得他支离破碎,他疼卓梦莲的心与爱,难道他连一丝丝都感觉不到吗?
他不是强者,在爱情上,他也是脆弱的弱者,他想听到的,不是卓梦莲要把亲妹子小蝶送进宫中的鬼话,而是他梦寐以求却永远无法听闻的话语。
粗暴的挥开福福揪着卓梦莲的手,反手握紧了他的手,那手力之大,几乎要让卓梦莲整个手骨碎裂。
「你为什么哭?该哭的是朕才对!」
骆云霏粗暴的言语让他再也不堪受辱,他哇声哭了出来,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骆云霏就按得越紧,紧得让他的手腕几乎从中断掉。
「只许你伤朕的心,伤得千疮百孔,就不许朕伤你的心吗?」
骆云霏说出像小孩子耍赖般的忿恨言词,他揪着他,一路的往自己寝宫拖,他跌跌撞撞,骆云霏也完全不理,浑身散发着凶暴之气,仿佛随时会从身上喷出火来。
「你以为朕一向嘻嘻笑笑,就认为朕不会难受,也不会痛苦吗?竟说要把小蝶送进宫来,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朕的?你认为朕只是个嗜色肤浅的登徒子,还是认为朕被你百般伤害、千般作践、万般凌迟,也不会有感觉?」
他一路被他拖进寝宫,福福在后面害怕的跟着,想阻止又不敢,想说话又没分量,他跟到殿门,没有逃之夭夭,已经是他为了卓梦莲,这一生做过最有勇气的事了。
骆云霏砰的一声关上殿门,宛如怒火直冲云霄,那殿门就算再结实,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惨不忍睹的惨叫。
福福吓得腿软,他不曾看过向来谈笑风生的骆云霏如此暴怒忿恨,他再也不敢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