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小竖谷阳

“李加，你最近在忙什么？”佩林张开双臂走过来，不像是多日不见温情脉脉的思念，而像是要确定什么。李加一闪

身躲了过去，用行动给了个否定的答案。

果然佩林的脸也沉了下来。

“李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佩林你回去吧。”

佩林的表情僵硬了，明显看到情绪紧绷“为什么？”

“佩林，”李加咽了口唾液，两手团在一起，肩膀微微向后缩，看起来有点懦弱却又坚定的答“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女

人。”

佩林怔了一下，然后大睁眼睛，回身咣的一脚踹向房门“你说什么？”

佩林的动作过大，隔壁聊天的声立刻消失，李加咬牙切齿的哑着声音向佩林低吼“你闹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吗？”

这里住的都是老邻居，佩林也哑着嗓子控制着音量“怎么突然之间说这个？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李加一度怀疑自己有同性恋倾向，等他确定明白当然要坦白告诉佩林 “可我不是，佩林，我真不是。”

佩林忍不住抬腿踢了一脚椅子“他妈的。”

李加整张脸都憋红了“钱佩林，你要嚷得全院子人都知道吗？”

“出去谈，”

“不，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要说的话就这些。”

佩林两手抓着李加的肩膀“李加，别以为看到女人有反应，你就不是，有的时候女人坐到我腿上，我也有反应的。”

李加用怀疑的眼光看他，眼神就好像在控诉一样。

佩林单手捂住了脸“李加，你别这么看我。”

李加垂下眼睛“佩林，我现在知道我真的不是，我不介意你骗我，可是和我在一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不要好处。”

“那对你就更不公平了，我将来还是会找女人结婚的。我不可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过下去，江江大一点或者再过几

年，我都要给他找个妈。”

“若是再往后推一推，等孩子工作后独立，我也是要找个伴的。这个伴不可能是男人，只能是女人，你明不明白？”

“佩林，如果你真的很寂寞，我们可以常聚聚说说话聊聊天，可是你那个圈子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你在那

里不是很受欢迎吗？随便抓一个都可以安慰你的孤独。”

佩林脸孔紫涨，低吼一声“李加，你当我是什么人？随便抓一个？我是随便抓的吗？”

李加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说错了，对不起。行吗？”佩林那么优秀，不可能没有人喜欢，在酒吧里佩林离开的一段

时间内，那种惶恐不安感李加不会忘记，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有佩林这样的男朋友那当然完美。可是，“我本来就不

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为什么非要往里挤呢？”

李加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对佩林真的没有什么好处。他是欣赏佩林，甚至有时哈得都要流口水了，可那也只是羡慕而

已，不会因为同男人上过几次床就改变什么。

佩林摇头“李加，你是真自私，你从没爱过谁，也从没试着爱过谁，你这么说我不公平。”佩林说这话时眼眶微红，

李加觉得惊诧不已“佩林，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不爱你我就不爱别人了？”

“李加，那么你爱过谁呢？你的前妻你爱吗？你摸着心口想你爱吗？你喜欢的不过是她的条件而已，你喜欢的不过是

你和她在一起时的那份虚荣感而已，如果真爱的话，哪里会因为一点琐事就分手，如果是真爱的话，多大的问题都能

挺过去，如果是真爱的话，不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李加喃喃摇头“不是那么回事。”

他曾经是真的很喜欢前妻，但是被佩林说得好像变成了工于心计的势力小人，就像丈母娘看不起的那一类人。

前妻的相貌、前妻的家境、前妻的学历、前妻待人接物时的大方得体，虽然不是顶尖，却是李加觉得最舒服的那个度

。

李加觉得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李加，那样的女人现在看来都是相当优秀的，又是个大女人会照顾人。为什么会喜欢你呢？你不觉得当初你们结婚

太仓促了吗？而你，不过是被表面现象迷惑了。”

“李加，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无意中看我的眼神还有你的感觉，李加，心里感觉最重要，在床上我带给你的激烈感受，你以前尝试过吗？”

佩林抻出手来要抱李加，李加连忙躲到一旁，用把自己揉进墙角里的力度，盯着佩林的手“现在不是用床上的事来证

明这些东西的时候。”

佩林的脸沉了又沉，免不了继续剖白“李加，如果你是真正的直人，我第一次碰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让我得逞。”

李加傻傻的看向佩林“是你用强的好不好？”

佩林偏着脑袋看李加“后面有多小你也知道，我用强怎么可能会进得去，你潜意识里是喜欢我的，而且和我在一起的

时候你回想一下。”

李加不敢回想，如今一想起和佩林上过床，在床上的那些激烈行为，就觉得浑身掉鸡皮疙瘩。“不行，佩林，不是这

么回事，你先回去，让我冷静冷静，我得好好想想。”李加觉得他得把这事儿想明白了才行，佩林怎么可能会让他想

明白，好不容易把他说晕了，当然要趁着晕头转向时再度洗脑才好，李加这样的人，不在精神上征服他，他就永远都

不知道怎么回事。

和女人们抢男人真的很累，佩林不知道怎样才能把李加从女人的世界里拉出来，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胸前挂着两坨

肉一身绵软的靠在李加身上，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哪怕是上手术台也心甘情愿，问题是如果真的变身了，或许会把

李加吓跑掉。

而他现在能做的，除了自后方侵入一再添满李加，掇改他的意愿，不停的洗脑之外，似乎也别无良方。浑身无力，身

心俱疲，还是不想放弃。

李加的态度很坚决，看得出来不希望佩林在屋子里多站一分钟。

佩林不知道没有李加会怎么办，如果以前没有得到过，或许会怀着遗憾放手，可是现在明明已经握在掌心里，在一起

时感觉又是那么好，根本就无法放开。佩林想不到，失去李加以后他要怎样活。

22.悲伤的男人

李加第二天出门时发现门锁被佩林踹坏了，惊诧的盯着破败的门锁愣了半晌。昨天佩林走后他气得坐在床上呼呼喘气

，只顾脑子里嗡嗡巨响，一时忘了看门，结果就是在这个“门不闭户”的状态下睡了一夜。

李加发了两分钟的呆，才气急败坏的抓紧头发低吼一声泄愤。

时间来不及了，这门又不能凑合，李加在心里将钱佩林骂了不下二十余遍，然后给他妈挂电话。

李加妈年后与亲戚合开了个小饭桌，给附近学校的孩子中午提供一顿饭。一荤二素饮食简单，老太太忙得不亦乐乎。

心情好，遇到乌龙事件就特别淡定，系着围裙手拿螺丝刀来亲自搞定。边鼓捣边叮嘱李加“晚上回来吃饭，江江最近

发烧，饭不吃药也不吃，闹着找爸爸。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一天就知道玩。”

“拧不动。”李加妈放弃修理，上下打量李加“怎么搞的？发的哪门子邪火？这得使多大劲啊？我今天忙，你早点回

家，先带江江去医院看看。”

李加闷闷的点头。

走得晚了，紧赶慢赶还是迟到，李加看着打卡机上的数字郁闷，全勤奖又没了。

李加心情不爽诸事不顺，早上领导开会时他打了个哈欠，便被不点名的批评一番。中午吃饭时，除了土豆炖白菜外还

吃出了头发丝与刷子头上的塑料丝。下午，一个喝多了的客户直奔售后，撞进办公室里叫骂。

售后调度只有李加一人是男的，自然全力阻挡。

“你是经理吗？”

“不是。”

“不是你上来装什么 逼？”唾沫星子喷在李加脸上还带着青啤的味儿，“你们的破电视，半年不到图像就压缩，还好

意思告诉我C40叉叉的的电容短路，短个屁路，短路你不换件直接给我返厂？”

“对不起，这个是新品，确实没有件，机器也没返厂，不信你看看，就在维修室呢。等总部件到，立刻就给你换。”

“屁，我电视在你这放半个月了，我知道你们是换件还是换板子啊？破东西，质量真烂。”

“电容短路的原因有很多，C406G出问题一般是电源电压不稳，为了不伤主板，机器的自动保护设置。”

“保个屁护，你个小白脸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你长得就不地道。自我保护它不好使啊？它要是真保护，就不会出

问题。告诉你，我走好几家商店才相中这机器，结果它在这儿躺着，你让老子看什么？再不弄好，我把电视台的和报

社的全找来，给你们曝光。”

李加擦掉脸上再次被喷上的口水“我们不是给你提供周转机了吗？而且那天您也看到了，还亲自选的，我们一般周转

机都是21寸的，这是准备摆出去展示的样机，新到的29寸就给你当周转机了。”

“屁，破电视半夜咔咔响，老子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新电视是有这个问题的，不仅是我们的产品，所有电视都这样，里面既有塑料又有螺丝，电子原器件的膨胀系数都

不一样，热胀冷缩...”李加话没说完，客户的拳头就挥过来了，红着眼睛冲李加吼“你再他妈编，热胀冷缩个六，我

都睡着了，它自己在那儿响，午夜惊魂啊？”

用户嗓门太大，把楼上的领导全部惊动下来，顾客晃着膀子在地中间发飚“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不讲理，还名牌呢

，什么玩意？电视不好，空调也不好，冬天制冷夏天掉掉，那里面装的不是氟利昂是杜冷丁。”

李加小声解释“夏天制冷的时候，如果屋子小、空调设定温度太低、挡风板又向下的话，吹出来的凝露会在挡风板处

结成冰珠，掉下来的冰粒很微小，这是正常现象。冬天的时候需要一段预热时间，看似冷风其实吹的是自然风。”李

加觉得他完全是在按照总部的技术咨询口径在说的，结果顾客抡起椅子就要砸他。一边抡一边喊“让你扒瞎，我今天

非劈了你不可。”

经理连忙推李加让他出去躲躲，李加一边上楼一边生闷气，手抻到兜里摸到一块糖，气呼呼扒开后塞进嘴里，进了卫

生间放开水哗哗冲脸。

李加很郁闷，非常郁闷，今天这些事纯是无妄之灾。他什么都没干啊！闭着眼睛动了动嘴，糖果的香味充盈口腔。

随身预备糖块还是佩林的习惯，他出去喝酒飚得高时便会吃一块，解酒。

李加两手捂在面孔上，如果佩林是客户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喝多了，也不会散发那种恶心人的酒臭。

脑子一闲下来就会想佩林，可是佩林骗他，没有什么比这更恶心的了。

越是回想，那些可疑的细节就越明晰。佩林与他喝酒时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指点而是诱导，恶意的把他引向误区

。再往前想一点，就连上学时佩林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都不对劲了，似乎佩林的根在童年时代就已经坏掉了。

越想越不敢想，怎么就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佩林说，想想你和我在一起时的感觉。

两个人缠在一起在床上翻滚的场面就闯入脑海。

李加惊觉自己竟然在癔想，而且想的还都是那些出轨镜头时吓得打了个冷战。掬起一把水摔在镜面上，里面男人的呆

像变得模糊而又朦胧。

胳膊上泛痒，李加连忙双手抱臂，在胳膊上撸了撸，将那些鸡皮蹭掉。佩林太恶心了，想这些事情的自己也不正常。

钱佩林一直以来都是高傲的，李加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会粘人。

李加最近几天回家很早，虽然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每次回头都看不到踪迹，便以为是自己多疑。

几天后在回家的路上，李加在水果摊前挑水果，抬头时惊见佩林，才知道原来那双目光来自哪里，头皮一阵阵发麻，

扔掉水果压低声音质问佩林“你到底要怎么样？”

佩林把李加拉到一边“李加，你从公司出来我就一直在跟着你，我想和你谈谈。”李加觉得自己都要炸掉了，佩林什

么时候养成的跟踪习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星们分手要封杀对方了，不想见的人总是在眼前晃，真的很讨厌。

李加疯了般猛力推开佩林胸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黄经理找你，你为什么拒绝？”佩林心急火燎的质问李加，难道李加真以为他们公司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说给安插到哪里就能安插到哪里？他好容易盯住这么个紧俏岗位，周旋半天不动声色的明点暗点才给李加争取到这

么个机会。

李加冷笑“佩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求求你了，离我远点儿吧！这地球离谁就转不了啊？我就不信没有我你就不

能活，没了谁都一样，活得还更好。你好好的过你的，别来打扰我好吗？”

李加阴阳怪气的说词令佩林抓狂，一把拉住李加的胳膊往回扯，李加不自觉的转身甩了佩林一个嘴巴，佩林的眼镜被

打落挂在胸前，连忙用手接住。李加趁势又推了佩林一把，然后照着佩林的下巴补了一拳，佩林的头撇向一边，眼镜

嗖的一声甩了出去。

李加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暴力倾向，可是看见佩林就是有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受了这么多年欺负，以至于在原则性问

题上还要受压迫，李加受不了了。

打不打得过暂且不论，他就想大干一场。捏指算来相识多年，两个人还没这么对欧过，他现在不怕佩林打他，打他更

好，可以借此掰脸，就算分道扬镖老死不相往来也无所谓，如果打不过再被色狼猥亵了不如让他去死。

李加双手握拳胸脯剧烈起伏，做出一副迎接佩林猛烈报复的姿态。

佩林眯着眼睛看李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也就是你。”

同李加好时，李加就时不时的抽他一下，力度不强可以忍受，佩林全当它是情趣，从来没想过要纠正这个毛病，结果

就养成今天这种抬手就抽的恶习。

佩林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想和李加激化矛盾，强压下一口气，用手背蹭了蹭下巴，似乎刚刚被蚊子叮过，不甚在意的

问“打够了吗？能听我说两句吗？”

李加鼓足勇气对佩林大喊“不能。”

两个人最开始拉扯时就有邻居看到，见两人像乍毛的公鸡，恶斗一触即发。立刻上来劝架解围“这不是佩林和李加吗

？怎么了？就因为点水果值得吗？”

李加没说话扭头就走，佩林笑着解释“没事，没事，小争执。”看着李加逃窜的背影暗自较劲。

李加同佩林绝裂的很彻底，佩林的电话拉黑，佩林的短信拒接，佩林打到单位的电话，同事代接后的答复永远都是“

他正在忙，一会给你回过去。”

李加惹了麻烦，大家都看得出来，可是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说。

李加把秘密闷在心里，只是在江江睡得很熟时，李加才敢把脸埋在儿子的小胸脯上低声呢喃“除了你，爸爸再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