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妒忌过,憎恨过,可是都没想想其中原因。只认为是男人对他不忠,见异思迁。
话说回来,任何人被这样伤害,都会退而求其次,让第二次伤害得以避免。这是人之常情,要怪只怪他太没肝没肺。
他现在总算有点懂得,挽回是多么痛苦而难熬的一件事。
看着他昔日厌恶的人坐着轮椅,面色呆滞,再看肖腾那一脸柔情,似乎在时光的蹂躏中不曾更改。他五味杂陈。
想来一个好好的人被自己逼得那么惨,就算侥幸活下来,或许比华泽元不如,顿时心如刀割。
还记得对方冷然地说,不可弥补的事情永远无法弥补。他就觉得害怕。真是如此,那他还能如何自处?
原先,肖腾和他是邻居,常常一起闯祸。后来成为街头的混混,然而他比对方更渴望出人头地,阴差阳错之下走上了
雇佣兵的道路。
几年后,肖腾仍是混混一个。而自己已经成为雄霸一方,令人闻之色变的人物。并沾沾自得,常对他嘲讽挖苦。
可想回来,自己并不比他混得好。肖腾有了深爱的人,与之终成眷属。而他的感情生涯,并无着落。
现在,他更是衰到谷底了。心中愤懑又无处发泄。他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而对方却找到了永远的归宿。
他以为自己是可以不爱的。并非常人那样离不开感情生活。现在才知道,他错得离谱。每个人的七情六欲怎能不彻底
交代出?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当华泽元被推进去,和男人共处一室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止。奇迹,会出现么?
李先只有一点微弱的意识,而华泽元更是口不能言,是否能起作用,还是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肖腾不断地安慰他,他还是觉得恐慌。这也许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赌博,已经死掉的心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复活
,也未必太神乎其神、邪乎其邪了。
华泽元真的能唤回他远走的灵魂么?
两人挤在一条细细的门缝边,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如果那个人也无能为力,便没有谁再可以胜任了。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也不要轻易失望。肖腾不停地给他打气,希望他能振作。
袁风握紧拳头,眼睛突然涌上湿液。我错了,你回来,好么?
人人都说,爱一个人是无需理由的。理由大多时候是以借口的形式存在着。
爱,其实是错,深爱,便是一错再错。一旦没了自我,爱情它是不成立的。
正如生和死处于平等的地位,同样爱一个人,不可以对他对自己有任何私心。
如果不小心爱上了不该爱上人,那么,只求解脱。
如果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么,收回,好么?
如果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那么……
请绝了自己一世爱恋吧。何苦傻傻地执着?
感觉自己像一缕空气,不能着地地漂浮着。
虚浮单薄的身体无一处不疼痛,为什么还没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世界呢?
李先很困惑。
然而就在他无比绝望的时候,他最放不下的人出现了。
虽然华泽元从没为他做过什么,但是他的不幸让他愿意单方面地付出。
他的老板曾经是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呐,可为了爱,落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
而自己同样也有过不畏一切的洒脱,可是至从那个男人与自己的视线所接触,便毫无预兆地沉沦了,宁愿在苦苦挣扎
里窒息,也不愿责难这份不值。
他怨恨人性带他的绝地,他憎恶苍天赐他的深情。可是没办法,仍要幸苦地爱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尽管视线一片模糊,他却看清了老板脸上的痛苦。
想伸出手,但是没有力气,张嘴,也发不出声音,只得用口型:“你还好吗?”
半晌,华泽元才点点头。
李先突然觉得很开心,继而发现手被缓缓握住。
只见那人轻轻地开了口:“一定要珍惜自己。”又说,“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
以痛之名190
至从接管了李先的研究所,张帅帅变得异常忙碌,还好某人偷偷摸摸的身影被他眼尖地逮着了,想在他忙得几乎抽不
开身的时候浑水摸鱼,没门!
“你来干什么?!”把手中的病例交给身旁的护士,众目睽睽下张帅帅毫不客气地把他当过街老鼠喝住。
队长非常郁闷,等到那人好得差不多,该接往家里的时候,差不多有大半年了。这段时间来,不断受着精神上的欲求
以及肉体上的饥渴的双重折磨,眼开就要拨开云雾见日月,可又怕被姓张的拦住。没想到他小心翼翼地潜进来,打算
悄悄带李先走,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我来办出院手续。”虽然这话说得极其委婉,暗地透露出望他网开一面之意,可张帅帅就是不放行。
“想接他走,他同意了吗?”
被这么残忍地一针见血,本来就够低声下气的队长不由局促地握了握拳,还好他急中生智,及时反驳了回去,这才没
有窝囊到底。
“不问问怎么知道,难道你就那么笃定了他不跟我走是不是?”
医生些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满嘴讽刺:“不见棺材不掉泪,有种就随我来。”
两人踏进病房时,李先正合眼休息。
身心皆损伤得极其厉害,不管恢复的状况有多好,吃下多少补品,仍是形销骨立。
张帅帅进去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拈好被角,似乎知道他并没睡着,慢悠悠地说:“有个不要脸的说是来接你,是否需要
把他打出去?”
靠,这人咋这么阴损,袁风生怕他的怂恿坏了自己的好事,一把将人拽过来,倾身上前,对着床上的李先有些不自然
地清了清嗓子,柔声地:“我来接你回家了。”
张帅帅一脸怒意,准备上前破坏他的柔情攻势,却被队长有先见之明地踹了回去,一边又急急地趁火打铁:“车就在
外面,起来吧,我帮你穿衣。”
不理那个被自己的拳脚阻扰在外的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怕迟则生变,很是等不及地伸出手,搂住男人的背,见他并没
拒绝,心中狂喜。
一直以为李先绝不会跟队长走的张帅帅见状,不禁有些泄气,原地站了几秒,便闷闷地退了出去。
袁风兴奋得脸都红了,有点不敢相信。仔细看了看男人那张淡漠的脸,很想凑上去吻一吻,但又怕惹对方生气,只好
压抑住心中的雀跃,步步为营。
轻轻搂紧了男人单薄的身子,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本来打算把他抱出去,可突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深
知,人家是不喜欢被他当女人看的,就算他的行为是好意,也难免不被误会,还是小心为妙,他可不想搞砸了这难得
的契机。
男人面无表情,任袁风把他扶起来,给他穿上衣服和鞋子,而他自己也试着向外迈了几步,跛了一只腿不太方便,但
并不妨碍他一步一步慢慢地,不完全依靠对方地走出去。
离开之前,队长对李先的救命恩人,挨着道了谢。说实话,他很少这样细心,这样煽情。但他真的很感谢这些鞠躬尽
瘁的医生,这个救死扶伤的职业。
他学肖腾在一处环境极佳的地方购置了房子,他花钱向来毫无节制,也不注重途径,赌博和娱乐都是一项不小的开支
,只要花出豪气,就觉得物有所值。
因为这事还被肖腾教训了一通,叫他以后别再挥霍浪费,学会持家才是好男人,否则李先永远都不会给他正眼。于是
他赶快点了点账目,让肖腾帮着理出个开销计划,发誓一定要李先看到他的改变,成了家便不可再游戏人生,得担起
一家之主的责任。
突然要成为居家宅男让他很不习惯,因此手下那些兵问他是否要退役时,他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实在舍不得在
战场上驰骋的快意,然而此生最让他感激的失而复得,务必会和前者自相矛盾。因此他很为难,只好先瞒着对方再作
打算。
新家早就布置妥当,要什么有什么,可谓一应俱全。只是差一个佣人,但肖腾极力反对聘请菲佣管家之类的主意,说
什么凡事只有亲力亲为才能表现出你的诚意,再说何必花钱请个人来破坏你们的两人世界。
队长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他极其信任肖腾这个经验丰富的军师。若是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定得事倍功半,或许还
会惹得李先不开心。
以痛之名191
把人接回去才安顿好,又开始患得患失。
记忆里男人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经过了一场惨痛的劫难绝不会再接纳他才是。可是对方却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这让
他惦惦不安,于是打电话给肖腾,让他问问华泽元,李先究竟是什么心思。
肖腾在那边回答他:“你个猪,别管这么多,东想西想就不怕节外生枝?你放心就是,李先绝对是心甘情愿的,否则
也不会答应和你同居。”
袁风说:“他没有答应。”
“操!”肖腾开始跟他急,“你动动脑筋好不好?你也知道他的个性,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你怎么对自己就这么没
有信心?”
被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大嗓门轰得耳膜发胀,队长又喜又忧,百感交集:“但愿如此。你还是帮我问问那位……”
而对方狠狠挂掉了电话,懒得对牛弹琴。
袁风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有些尴尬。自己确实太罗嗦了点,也怪不得人家没耐性。
可他就是不放心,这么大的便宜世间的人争着要轮不着他来捡,却偏偏被他撞到这么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而且他的担忧是有根据的。跟李先相处了几日,人家压根不理他,言语上的交流更是没有,眼神也从没和他对上过,
简直就把他当空气,他总不能死皮赖脸缠着对方好言好语。
哎,头都大了。怎么就这么难搞,只好三番五次地对肖腾电话骚扰,让他出个主意。
而那人始终就一句话:“自己看着办,我帮不了你。”
最后肖腾实在受不了他的纠缠,终于肯放慢语速跟他细细道来:“很正常,最先,阿元还不是这样,即使在同一个屋
檐下也不肯和我多说一句。李先还没他死倔,你温柔点不就是了,有事无事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哪怕他把你当苍蝇
,也算有进展。然后在晚上……”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旁边的人听见:“是你和他拉拢关系的最佳时机,好好和他
接触一下,慢慢软化他,反正都是你的人,未必还相敬如宾?当然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需要用力听才听得见
只字片语,哪知话筒里突然爆发出哎呀呀的痛呼声,“阿元,我错了,我没说李先的坏话啊,我以我的胸肌发誓……
”
袁风:“……”
放下电话,队长咬了咬牙,来到男人的卧室门前。
先乖乖的敲了敲门,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我允许你进来了吗?”一把冷硬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步伐。
袁风心头一慌,赶快转身回撤。哪知李先居然站在门外。
原来房间里根本没人,好蠢……
队长抹了把血泪,硬着头皮迎上习惯性眯紧左眼的男人:“嗯,晚饭做好了,我来叫你吃饭。”
李先对他的丑相不感兴趣,一跛一跛地与他擦身而过:“我不想吃。”
“那怎么成!”突然发现自己的口气太硬了点,赶快端正态度,放轻声音:“不如我给你端来,你等等。”
听他这么说,李先又转过身,往他这个方向走来,袁风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微微一愣,居然莫名其妙地就窘红了脸,
男人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依然与他擦身而过,往外走去。
“你去哪?”好半晌才回过神暗骂一声,放开步子追过去,下意识去抓对方的手,在半途又收了回来,满心的挫败和
郁闷。
真是可恶,他怎么总是处于弱势?但是任他想破脑袋仍是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只好继续纠结。
男人不吃,他也没口味,但还是给对方热了一份,等人从花园里散步再端去。
只是没想那人故意回来得很晚,他不得不用微波炉热了几次,马铃薯都快成了焦炭,只好照着食谱做了些简单的菜,
尝了一口,操,这水平,完全没有拿去讨好人家的资格。
还好他脸皮够厚,越挫越勇,硬是等门等到晚上十一点,非要让他进食否则誓不罢休。
李先回来后,还是没打算理他,往床上一倒,关灯睡觉。
和自己千辛万苦做出来的爱心晚餐一起沉浸在黑暗里,别提多沮丧了。越想越不爽,不妥协地开了灯,走到床边:“
起来吃饭。”
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李先眼皮都懒得抬。
心里气恼至极,又不敢用强的,队长可怜兮兮地望着男人对他透着鄙视但更多是无视的睡颜,也顾不得后果很严重就
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
以痛之名192
结果只听‘啪’地一声,正暗自悸动的队长被结结实实扇了个响亮的耳光。
“……”他错愕片刻,便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地拽住他格挡自己的手臂,嘴唇狠狠地压下去。
妈的,那是什么眼神,既然用这种眼神瞪着他又何必跟他回来?如果是要报复自己对他的伤害,永远离开就能达到目
的。欲擒故纵,就那么好玩?
不管了,队长如饥似渴地吻着他,手伸进他的衣肆意抚摸,光是抱着他就无尽沉迷,更别提做那种事,他都憋了大半
年了,从来没出轨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还不明白么?
“给我好不好,我很久都没要你了。”这句是肖腾教他的,让他行鱼水之欢前怎么都要征询下受方的意见,是尊重,
也是情趣。但是手掌所过之处,全是骨头,一点肉感都没有,好不容易爆发出的强势就这么熄灭了,强取豪夺他已经
做不出了。
放开男人,见他衣襟散乱,发丝遮住半边脸,只露出那只完好的眼睛,而另一只几乎看不见,也许是光线原因,脸上
那条疤痕极度狰狞,胸口不由一痛,抽出了流连在对方腰上的手,抚上那个丑陋的印记,摩挲着,大概这就是柔情万
种,从心里涌出刹都刹不住:“我……刚才有些失控。你别生气,不准生气!”
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队长涨红了脸,踌躇不安地瞅了瞅他的表情,突然想起,刚才男人都没挣扎一下,无比
消极。又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不管怎么收敛都藏不住暴躁的性子,太恼火了,袁风,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他不敢多做停留,又没头没脑地说了几句,才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转眼又过了半年,他近乎有一年没有再接任务,委托人差点打爆了他的电话,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走,必须要等两人之
间的感情稳定下来再说。
这半年,他的软泡硬磨虽然不比肖腾技巧很多,但好歹也尝到了甜头。只是,在床上那个对他热情似火的李先已经不
复存在,每次都像是在唱独角戏,索然无味至极,而且男人总湿不起来,好不容易争取到春宵一度居然如此不济,实
在遗憾。
别的事肖腾不肯跟他多谈,可是一说到床事他就非常来劲。
本来这是难以启口的事,可如果不找到突破口这一辈子都只有奸尸的份。而肖腾,花花公子出身,以前两人在一起时
,这家伙就很妒忌他的尺寸。如今见他搞不定李先,自然幸灾乐祸,摆出一副师傅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