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将军,您身体怎么了?”
“没什么,连续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太累了而已。”流亭笑着安抚,他可不希望因为他的过错引起末缁城军民的恐慌。
蓝肆放下一颗心,叹口气道:“将军,您不知道,当我看见您被李将军扶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啊~呜~”一颗葡萄飞进
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将要说的话。
“少废话,说正事儿。”李思衍放下刚刚扔葡萄的手,提醒蓝肆。
将嘴里的葡萄咽下去,蓝肆看看李思衍警告的眼神,压下心中的疑惑,正色道:“将军,这次的情况是这样的。”
清晨的眼光温柔而耀眼,刚好让人感到温暖的热度。蓝肆专门给流亭准备了住处,虽比不上誉王府,但是环境也十分
清幽。蓝肆知道流亭的喜好,所以专门为流亭留出了这个院子。流亭从躺了几天的房间中走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右手
边的花圃中迎着清晨的朝阳而摇曳生姿的朵朵鲜花。
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身着白色单衣的流亭系紧了腰带,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提气跳入院中,一抖手舞起了剑法。锋
利的刀刃反射着冷光,冷气逼人。身体辗转腾挪,剑舞狂澜,剑影连闪。
李思衍刚进小院就看见了这样的画面,流亭柔软的身体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有些动作简直不是人
的身体能够做出来的,这样违背常理的剑法,流将军究竟是在哪里学的?他见过王爷练武,王爷的剑法虽然精妙,但
也是很正常的剑法,完全不像流亭的剑法这样──嗯,奇怪。
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舞剑了,流亭脸上露出兴奋的微笑,汗水顺着脸颈部的优美线条渐渐下滑,浸湿了单衣。滴
滴汗水随着流亭的动作洒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足足半个时辰,流亭才收招,软剑又挂回腰上,拿起旁边放着的布巾擦擦汗,流亭对站了很久的李思衍说道:“来了
也不坐着,站在这里干什么?”
李思衍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李思衍迟疑着
开口:“将军,你的剑法还真是奇怪。”
“剑法?确实和一般的剑法不一样,这套剑法对身体的要求比较高。”流亭也在桌子边坐下,倒了杯茶,笑着对李思
衍说。
刚运动过的流亭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润,闪亮的笑容耀着李思衍的眼,让他呆了一呆。
流亭没有注意到李思衍的表情,他接着说:“师傅给了我很多选择,是我自己选的这套剑法。”
“这套剑法练得时候岂不是很累?”
“刚开始很辛苦,后来就好了,越练越舒服,很锻炼身体。”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听说王爷和您是同一个师傅。”
“啊,是啊。”流亭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怀念。当时学习剑法之前,师傅让自己选的时候,焕誉十分反对自己选这套
,说是太虐待身体,他知道焕誉是为了他好,不过他还是选了这套剑法,他真的很好奇,这样的剑法究竟能练到什么
地步。事实证明,这套剑法真的是很好,能够出其不意地打败对手。
“将军还没吃早餐吧?”李思衍没有接着问,事关别人的隐私,他还是不要问太多的好。
“等我洗一下一起去吧。”流亭站起身,准备回房。
“我已经吩咐下人等会儿送来了。”李思衍也站起身,对着快要进门的流亭说道。
流亭站住,愣了一下,他忘了,这里不是誉王府,下人们也都知道他是“飞龙将军”,不像誉王府的下人,因为焕誉
不然他泄露身份,下人们完全把他当成男宠之类的人,没有丝毫尊敬可言。至于焕誉为什么要他对他的身份保密,他
也不知道,曾经问过焕誉,但是焕誉避而不答。
“好,我知道了。”声音消失在闭合的门间。
吃过了早餐,两人接到了下人来报:“二位将军,蓝将军有请。蓝将军请二位吃过饭后到议事厅。”
“好,一会儿我们就去。”李思衍应道。
又是战斗。
激烈的战况比那天更甚,流亭这次没有参加,他只是在城头上看着。
“将军,你看……”蓝肆凑近流亭,低声问着。
“诱敌。我派给你的工作你都做好了?”
“是。刚刚完成,您看什么时候开始?”蓝肆的话中有些兴奋。那天他和流亭谈了很久,最后流亭想出了一个计谋。
想起那些,蓝肆感觉血液开始沸腾。
“一刻钟之后。你也去吧。”流亭眼睛依然看着战场,吩咐道。
“是!”蓝肆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
印有“蓝”字的大旗加入了战局,将局面引导到了另一面。
己方节节败退,向西方退去。凌乱的部队,恐慌的表情,在在显示着他们的后继无力。山贼们见了,兴奋地嚎叫,跟
着大部队退却的方向冲了过去。
站在山岗上的一个男子摇摇头,有些遗憾,就知道靠这些乌合之众是不行的……男子身穿藏色长袍,年龄在三十岁上
下,面如冠玉,衣袂随风飘荡,颇有飘飘欲仙之感。
闪身离开山岗,男子暗想,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蓝肆很快就把山贼引到了他为他们准备的葬身之地。回身勒马,大喝:“包围!”士兵按照事先演练好的那样分成两
队,以半圆形转开。山贼看着他们的动作,警戒地停了下来,但是──已经晚了。
“轰!!”一声巨响,山贼们所在之处陷落,激起了浓厚的灰尘,马嘶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噗噗”的利器扎入的
声音,即使是蓝肆也听得头皮发麻。不禁对流亭更加敬畏。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一切才尘埃落定。入眼的惨况让蓝肆即使高兴又是不忍。密密麻麻的木锥上都是殷红的血迹。人
的尸体和马的尸体有些挂在上面,被穿了个透心凉;有些是活生生被压死的。这一次下来,几乎没有活口,即使有,
也只是没有断气而已。己方围观的士兵露出的表情十分复杂,想起“飞龙”的威名,不禁又敬又怕。还好,“飞龙将
军”是己方的……这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
李思衍和关志坚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们看过比这惨烈更多的场面。关志坚久经沙场,而李思衍……
“回城!!”蓝肆一声大喝,让众人收回了心神,纷纷往回赶。
流亭远远看着军队回城,转身下了城楼,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了吧?罪过他来担就好。放过那些无辜的士兵吧。
抬头看天,阴沉沈的天气乌云正在酝酿,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第五章 回京
军队刚进城门,大雨就哗哗下了起来。流亭站在高台上,任雨水冲刷。没有披战甲的流亭在雨水湿透了衣服后露出了
瘦骨嶙峋的身形,让见者惊心。这样瘦弱的身体,是他们的“飞龙将军”吗?李思衍、关志坚和蓝肆神色复杂地看着
流亭,是什么将他折磨到了这种地步?
“明日再去清剿,务必要保持没有余孽。”流亭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不禁为没有穿战甲而懊恼。说完,他提气飞身
离开。轻如飞燕的身姿让众人眼中的崇拜更甚,不禁怀疑,是因为他的瘦弱才会轻功那么好吗?
李思衍、关志坚跟着流亭离开,留下了蓝肆和剩下的士兵面面相觑:都跑这么快干什么?蓝肆愣了一会儿,说道:“
明日辰时城外集合!散吧!”
“是!!”
清晨大点兵,流亭率部到了晏山,寻找山贼的老巢。
他只带了他带来的那三千精兵,虽然这些人在战斗过程中有所损失,但损失并不多。不能大部队齐上,只能分开行动
。
流亭轻装上阵,身后跟着李思衍和几百的士兵。对于清剿这件事,本来是不需要流亭参加的,但是流亭总是有种预感
──有什么事在等着他。所以他不顾李思衍的反对,坚持要亲自带队。李思衍争不过,只得顺从,不过他的条件是,
他要亲自跟在流亭身边。那天流亭受伤他就已经被那位责罚了,如果再出了什么差错,十条命他也赔不起啊!结果就
是流亭和李思衍率部清剿,蓝肆和关志坚留守。
单单上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茂密的丛林成为他们上山的最大阻碍,枝枝杈杈,像刺猬一样。拿着大刀看着多出来
的枝叶,李思衍看看流亭纤细的身板,不禁怀疑,这样的身子他家的大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只是上到半山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喊杀的声音,流亭和李思衍一震,加快了速度。
看见的那一幕让流亭和李思衍倍感疑惑。
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正在杀着山贼,将一把宝剑挥舞得熠熠生辉,一条条生命不断在他剑下消失。仅仅二十多秒的时
间,一百来号人就这样丧命。
男人身穿藏色长袍,头发高高挽起,面容清俊,只是眼神中透着些许邪气。
这人是谁?
男子杀完了人,转头看看流亭和李思衍,眼中邪气更胜。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没用的人当然要杀掉。”郝自在不在意地挥掉剑上的血迹,淡淡说道。
“为什么要煽动他们造反?如果不是你,他们虽不至于荣华富贵,却一定会好好活着。”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却说道:“没想到他还有这样能干的手下……”
他?焕誉吗?还是皇帝?
李思衍紧紧盯着这个人,似是想要把他的样子记在脑海中。男子完全没有在意李思衍,他只是看着流亭,问道:“他
很在乎你吧?”
“我?你是说誉王爷吗?”流亭奇怪的反问,“如果你说的是他,那你就错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就是我。”
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是吗?……我是郝自在。”说完,一个纵身,跳下了悬崖,消失不见。
郝自在?
那他就是自在散人了?
这个人,真狠……
流亭和李思衍对视一眼,有震惊有无奈。
清剿就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结束了,其实流亭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事,所有的事都是那个自称郝自在的人做的。
蓝肆简直是感激涕零地看着流亭:“将军,您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抓着流亭的不放。
流亭看看挂在自己身上的蓝肆,仰天长叹:这是将军吗?分明就是个无赖!
次日清晨。
剩余的两千多人在末缁城外整装待发。流亭、李思衍、关志坚环视了一圈,回身向城楼上的蓝肆示意,下达了命令,
启程回京城。
蓝肆看着没来几天就将叛乱镇压下去的大军消失在地平线,“飞龙”的旗帜也渐渐不见,感慨良多。他从没想过“飞
龙将军”的身体已经恶化到了那种地步,前几年见他时他还英姿焕发,这次见了却已经消瘦至此。流亭受伤晕倒后,
他派了大夫为他诊治,大夫私下告诉他,将军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只能慢慢疗养。他问该怎么治,那位老大夫摇摇
头:“能拖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有人在为他想办法医治了,老朽没有更好的办法。”“病因呢?”“不知道。不过,应
该是毒。”
将军不知道他中毒了吗?不过既然那个为他诊治的人都不愿意告诉他,想必是有原因吧?希望将军能早日康复……
回去时比来时速度快了很多。兵士们都离家很多天了,这次离家的时间跟以前比起来虽然不算什么,但是要回家的兴
奋还是感染了全部的人,包括流亭。只是他知道,那里并不欢迎他。哪里才是他的栖身之所?这真是难住了他。流亭
仰头看天,有一天他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家,那里有家人,有温暖的亲情。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有能力给别人幸福吗
?
“王爷。”暗卫呈上刚刚得到的消息,让焕誉过目。
看完,焕誉撕了信笺,看着窗外的天空,他要回来了吧?
“还有,最近打听到了一个西域的游医,不知道王爷要不要请他过来?”这次暗卫没有急着走,而是接着说。
“哦?”焕誉一听这个,登时来了精神,他寻找已久的东西终于有了眉目吗?“请他过来,一定要有礼,知道吗?你
们不行的话,就让管家去。”
暗卫无语,王爷为了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他们这些人都知道,但是只有当事人不能知道,真是作孽!!
“我们一定会办好的,王爷放心。”暗卫保证到。
“嗯,去吧。尽快请过来。”焕誉喜形于色,他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这次如果有了眉目,那么……
“飞龙将军”凯旋,举国欢腾,朝中大员受皇上之命到城门迎接大军归来。城中百姓夹道欢迎,想一睹“飞龙将军”
真容,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飞龙将军”并没有出现。只有两个副将带着军队进城门。
流亭不愿意以后出个门都要带面具,所以每逢这种场合他都会想办法逃避,因此,直到现在,见过“飞龙将军”真容
的人也只有朝中的官员。他的美男子之名正式从这些官员及其家属嘴中传出的。正因为有了这么个名号,让更多的百
姓对“飞龙将军”感兴趣,想方设法想要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
流亭安顿好了一切去见焕誉的时候,刚好从书房走出一个人。此人五官深刻,眼珠不是黑色,而是略带蓝色,一看就
不是中原人。他看见了流亭,眼中光芒一闪,闪身过来抓住流亭的手腕把起了脉。流亭看他没有恶意,就没有反抗任
他施为。那人越探查眉头皱得越紧,最终抬起眼看着流亭,嘴里喃喃说道:“怪不得这么急呢,唉,可惜没有那个东
西,我也没办法呀……”
说完,那人就摇摇头离开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流亭。流亭摇头失笑,他可没什么可急的。转头发现焕誉竟然应经到
了书房门口,流亭正了脸色,单膝点地:“流亭参见王爷。”
焕誉看着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的人,俊脸上的心疼显而易见,这个人,又瘦了。
流亭奇怪焕誉的无反应,不会连在这方面都要惩罚他吧?
焕誉在流亭抬头的瞬间转身走入书房:“起来吧。”
流亭站起来,失落地看着那挺拔的背影,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清瘦的脸上都是伤心,流亭站了一会儿,转身欲
走。
“进来。”冰冷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止住了流亭的动作。流亭停住脚步,再一次嘲笑自己的怀旧。
“王爷。”流亭再次躬身行礼。“王爷有什么事吗?”
焕誉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伤好了吗?”
流亭看看焕誉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绽开了笑容:“已经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脱了上衣我看看。”
流亭轰得红了脸,看着焕誉的眼睛因为难为情而染上了水色。焕誉看见这样的流亭,缓了脸色,几乎可以用温柔形容
:“让我看看。”
流亭无奈地暗叹,无论如何,还是会对他心软,这样的自己有勇气离开他找寻自己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