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纱帐之云水记——苏水纹

作者:苏水纹  录入:10-13

赶到。”

“本官明白了,有何需要,但凭吩咐。”

今夜是元宵灯会正式登场,扬州城里人面灯火相映,锣鼓喧天,小家大户里里外外皆是张灯结彩,红肥绿碎。坐在长

辈肩上的蓬头稚子睁着大眼新奇地四下打量,恩爱夫妻携手并肩、步履同一,执扇才子、待字佳人解谜猜字间秋波偷

送、情愫暗生,观灯楼上文人骚客凭栏远目水映霞天。

沿运河一溜火树,上置琉璃灯盏,花焰七开,光射牛斗。树下桥畔,众人燃放河灯,河灯沉浮回旋,光染彩晕,随波

逐流渐远而去,化作银川河汉,星火点点,闪烁荡漾,如梦似幻。运河中楼船画舫舳舻迤逦,舟灯轻荡,光华流转,

空中明月高悬,夜色氤氲。千灯万盏耀川陆,一轮明月映水天。春风不语含夜蕊,花间神仙正少年。

任凭院外欢声笑语,知府衙门内众捕快皆尽职听命留守,各就各位,一时虫落不惊,针落可闻。

“啊呀呀呀~俺家彼岸做了芝麻馅的元宵啊~”元宵佳节泡了汤,副总捕头苏维少不小心小声抱怨了一句,堂内师爷

大人方静斋一个眼刀扔出去,意思是总铺头戚老旧伤复发未愈,已经卧床半月有余,你有什么可抱怨的,立马苏维少

封了口。

其实扬州青冥分堂已紧急调出正在附近做任务的盟中好手,分做八路影守,布驻知府衙门四围三丈之内。戌时正千面

公子朱颜寞同鬼手司空影也赶到了,只多了这些帮手,苏蔻还不敢放松警惕。

头回遭袭时,白玉蜂虽寻花而来非贪图宝藏,且落入青冥堂手里,可使其他使毒之辈知难而退,却也可能已经暴露了

惧水攻这一弱处。那批东瀛人本欲占先机,未识彼况,吃了大亏,估计休整中,越是聪明的黑手越是按兵不动,只坐

山观虎。蟊贼小盗如独眼九头龙之类徒惹笑话,不过众大神混斗间瞎猫死耗子也非绝无可能。现在只看哪一路人马自

忖有实力又捺不住性子了。

已经蠢蠢欲动的有西域广寒宫,其少宫主寒千夜原本拖了一堆阜从于江南游历,昨日出现在金陵;五毒教忙于炼制毒

蛊,苗疆一带的药铺都开始做起活的毒虫生意了,猎户上山狩猎倒是安全许多;青城贼道絶茗子煽动唐门孽子唐三少

偷了唐老太的压箱宝,很可能是最新型的暴雨梨花针- -~,唐老太已经放话出来不认他鸟;还有一支百越太姥宫,青

冥堂不很熟,只道善驱蛇。虽然他们不大会急于发动大规模奇袭,但爪牙试探必不可少,也许就在今晚吧。

与朱颜寞、司空影及众衙役安排好明早上路各项事宜,已是月上柳梢,最重头滴轩辕名赶到鸟,苏蔻大大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偷会儿闲了。

“大内高手凌越、萧然、尉迟流景已过许昌,我等可在金陵候之。”除了近来交好的几个门派可能派人相助,向来独

善其身的各大名门正派若无无实际利益驱使也不会趟这趟浑水,武林盟主不过一个权威符号,除了天下盟中各派遣送

的弟子,并不能实际指挥调动整个独立门派。

“你都来了,还等他们作甚?……”将定下的计策同轩辕交代完毕,苏蔻拍拍他肩膀道,“兄弟,就酱哈,交给你了

,”又对朱颜寞、鬼手及众衙役道,“你们聊着,偶先撤了~”语声未落,“咻”的一声人已窜没了。

“他到底有没有自己是祸主的自觉啊??”轩辕名无奈地转向朱颜寞与司空影。

“他显然已经把祸事转给朝廷和天下盟了。偶制面膜去了,你们几个好好看着。”朱颜寞急着闪避似的甩甩袖子去了

方师爷的小药房。

“诶~不能吧~颜寞~”放下抬起的手,盟主大人万分无语,觉得颜寞怎么老避着他呢- -~

轩辕名与不很熟的司空影及众衙役寒暄后,众人只对着后院马厩十数匹摇头跺足的骏马发呆,最后还是方师爷发话了

:“明日随从上路的维少、小孟回家休息去,其他人依旧留守,今夜也辛苦盟主了。”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师爷果然都索狐狸,轩辕名笑笑道。

破纸窗外一人多高的蒿草在风中轻摇,舒暮城不能清廉成这样吧,估计是方师爷“特意”安排的,还好被褥都是新的

偏院客房内,“一定要分开走么?”池忧潞正伤怀,背向苏蔻,强自仰头看向窗外。

“你不是还要北上盘查铺子么,云水就算放在皇宫大内也未必安全,不如护送去蜀中,让朝廷趁早取了宝藏出来。”

见池忧潞面色郁郁,苏蔻心下欢喜,上前拥了池忧潞入怀,“明日一别,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见上,今夜花好月圆,

你我莫负良宵啊!”说着就将池忧潞打横抱起往床边去。

“什么啊!啊~诶诶……别呀……嗯哈啊……”

……

08.三江巧月

一场欢好过后,苏蔻枕着自己右手,池忧潞则枕着苏蔻左臂。

“明日我便同轩辕他们护送云水西去蜀中,颜寞留下来护你,你大可在扬州盘桓几日,虽然错过今夜花灯,明日还有

一晚。”苏蔻左手手指卷缠着池忧潞的发梢,把玩得不亦乐乎,见池忧潞一语不发,又补充道,“可不是我毁约,这

也是无法,盗匪都知晓云水在你手里,而我和池甯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又比池甯显眼许多,只有我带云水走,他们才

会相信,你才会安全。”

池忧潞还是不出声,只把脑袋蹭蹭蹭进苏蔻颈窝里,纤指发泄似的在苏蔻胸口腹部敏感处挠啊挠,直挠的苏蔻无名欲

火又横生。

“你故意的,你自找的,反正明晚灯市没我陪你,你多在衙里(床上)呆几天也安全点!”语毕一个饿虎扑羊,反身

将池忧潞压下……

“嗯嗯啊啊”“吱吱呀呀”,无比美好滴正月十五,两只就酱在床上度过了。

“宝贝儿,我要走啦,我会尽快到洛阳和你相聚的。”一大清早苏蔻在池忧潞丹唇上印了个吻就起身了,池忧潞迷迷

糊糊间挣扎着睁眼,想爬起来却全身酸痛,只赌气地背过身去将头埋进被子里。

苏蔻开门那一瞬,听得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声:“平安回来,我等你。”顿时心中暖意盈盈,自觉很肉麻地应了一声“

恩”,后脚还是毫不停留地迈出了门槛。

衙门里,龙旗飘飘,马鸣萧萧,众高手整装齐发,往金陵奔去。为嘛不坐船??扬州到金陵虽是逆流而上却河道平缓

,虽然某只功夫最彪悍的有点小晕船也不怕- -|||,但是方师爷算出今后几天都是逆风,跑马出城,迎面而来的西南

风果然很劲,船必定快不过马。

池忧潞在床上待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勉强起身,小朝伺候梳洗间,小瑾报舒大人相邀今夜游河。

“若是身子难过就不要去了。”小朝递了巾子低声劝道。

“这知府客房可不是好住的,若不去,他们更要当我拿架子了。古来官贵商贱,当朝亦无甚大改观。”池忧潞擦过脸

,嘴角边露出一丝嘲讽。

“那我们也弄个官来当当呗!”

“你当官场比商场好混么!”要扶植一方官员做后盾不难,只是池府生意不仅遍布大江南北,且西出阳关,南下泉州

,若容得处处做大,洛阳夜幽殿中那位是吃白饭的不成。还是谨守商家之分,顾民生护国本为正道。

扬州胜景池忧潞并不曾细赏,虽然腰腿酸软,精神也还好,却是心念情人,兴致不高。舒暮城见他身体不适仍勉力作

陪,颇感愧疚,直把真话说了。原来扬州盐商西门鹤为了垄断盐运,背地里指使地痞流氓毁盐池、砸盐锅、折秤杆、

抢存盐,甚至用皮鞭、棍棒毒打盐民。盐民被迫将盐低价买与他,直弄得衣食无着,生路断绝,怨声四起。

将主从众犯一干人等拿下后,西门家便墙倒众人推,四分五裂。其他小盐商趁机争抢地盘,也闹了个鸡飞狗跳,竟无

一家能稳定盐市。而盐运官商两支分家已久,要官府贸然插手,也不大合适。于是想请信誉第一、筹谋不二的池大老

板来接这票,条件无他,只需分摊每年运河维修费少许。池忧潞欣然应下。

毕竟初次接手盐务,盘查完扬州的铺子,打出池府商盐的旗号,平息盐商争端,物色个中人才收为已用,稳定盐市后

,一旬已过。忙得脚不着地是真,同舒暮城、方静斋都成了好友,新的随身护卫‘朱颜寞’也混熟了,一停下手头之

事便想起远赴蜀中的苏蔻,亦常常夜半惊醒血痕满目。舒暮城多方挽留,池忧潞在扬州却一天也不想多呆了。明知蜀

中万里之遥,且山水隔阻,往返至少一年半载,但池忧潞仍坚持早些上路,仿佛早到洛阳便能早见苏蔻似的。

一路春意渐浓,山野间绿意渐盛,百花渐放,驿道上两匹通体红棕、膘肥体壮的挽马撒开了蹄子,拉着香车赶赴金陵

“朱大哥,苏大哥他们现在该到哪了啊?”小朝一是自己好奇,另外也替自家少爷探问。

“按照计划,他们十日前在金陵与大内三大高手会合,找上楼船军使徐之灏和震远镖局张怀玉总镖头,兵分水陆两路

。水路由徐将军副将的凌云小舰压阵,若是顺风今日可到岳阳,逆风的话也该过了安庆,估计在浔阳附近。陆路自然

由张总镖头护镖,若无甚差池则已到了夷陵荆门附近。”

“为嘛要兵分两路?”

“古有外族人欲抢夺佛舍利,帝命工匠用玉石仿制了三颗足以以假乱真之佛指骨,曰,巧月映三江。”

“哦,乱其视听。”

“亦分其力尔。”推给了天下盟和朝廷,助力有的是,只看两宫一教和其他散兵游勇如何出手了。

“巧月映三江……”池忧潞喃喃自语。

池忧潞天生懒洋洋的骨头却是操劳的命,现下更是一心要忙完诸事往洛阳赶。这日到了金陵,马足停了,人却不歇停

。原本大老板亲来盘查一事并未事先通知各地的铺子,只各地的心腹得了风声。池大老板人一到天佑当总铺,半个时

辰内,金陵城内所有池府分铺去年年底结算的总账册都临时匆忙地运了过来,堆在天佑当总铺账房里,随池忧潞抽取

。三五一抽也叠了三尺有余。

盯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同时一手噼里啪啦拨着算珠子,既要迅速还要不出错,初春还未回暖,池忧潞额上不久便布满

细密的汗珠,其耗神之甚可想而知。一旁的‘朱颜寞’不过整理整理,帮上点小忙。好还小瑾已经能够独挡一面,自

去暗访城北的绸缎庄。

身边小朝不时递个巾子、进些茶水,否则连续几个时辰下来,不仅汗滴入册,把纸给浸湿了,人都要脱水晕过去。额

角汗珠又汇成一丛溪流而下,眼看就要突破眉梢,那巾子径自伸来贴面轻轻拭去,却不是小朝。池忧潞自束发(十五

岁)后不喜人触碰,小朝伺候了他四五年亦不曾逾矩,只苏蔻是个例外,这会儿心下一紧,却并不反感。

“在下唐突了。”‘朱颜寞’抱歉道。

听得语声温柔,池忧潞自认得他十天来终于留心看了他一眼,却原来杏眼利眉,眼角带温柔,又不失男儿英气。暗自

啐了自己一口,难不成世间温柔男子都能动你的心,又想起与苏蔻种种,更是飞红了脸,一时相思化作摧心箭,只能

苦自埋头斗玉珠。

“小朝方才去浣巾子了,已经算了一个时辰,还是歇会吧。”‘朱颜寞’见池忧潞不理他只得暂时作罢。

于是又过了一个时辰,‘朱颜寞’觉滴不行了,虽说如此急巴巴地要是真赶完了,赶到了洛阳,倒是真能早些见着‘

苏蔻’,大老板这纤弱滴身子骨却如何受得住啊!‘朱颜寞’犹豫再三正要开口,池忧潞合了一册账本,拎起算盘“

嗒~嗒~”、“刷~”的一振,潇洒利落、意气风发地重新开场了。‘朱颜寞’要先晕倒了,却不是自己气闷,而是

真的心疼池老板来着,身为护卫站上三天三夜都不在话下,何况账房内点心茶水、香枕软榻,原本伺候着池大老板的

,大半都伺候他了。

“你信得过我么?”‘朱颜寞’突地问了一句。

池忧潞楞了一下道:“当然,你是青冥堂的人,又是苏蔻的朋友。”

‘朱颜寞’还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将剩下半尺高的账册抱到一边,取了架上闲置的一方算盘,“滴滴答答”对起来,

算珠子倒是越拨越顺手,对完三本不曾出错,却叫池大老板刮目相看了。

有‘朱颜寞’倾力相助,两人在日落前盘完了账册,小瑾也自城北回来报告了情况。叫来各铺的众管事、掌柜,池忧

潞将几处做作假账径往几人脸上摔去,当场让他们卷铺盖滚蛋,将五十多岁的金陵总铺王管事撤了职,按惯例美其名

曰“体其年迈,回家养老”,又将心腹池副管事池风扶了正,这才鸣金收兵。

一日连轴转,总算到松口气时,没倒下也去了半条命,今夜是赶不了路了,在小朝的撺掇下,池‘朱’朝瑾甯五人上

了莫愁湖畔抱月楼,池忧潞自然是竹丝软轿一路抬到楼前。全楼已由池风事先包下,楼上醉月轩中撤了屏风,大门及

三面镂花回纹窗大敞相对,视野开阔。

时令三草菜清甜爽口,宫灯虾茸细致精美,入口即化,盐水鸭虽无秋时之肥美,亦不失鲜嫩。佐以金陵春,天上瑶池

宴也不过如此。

杯盘一空,换上糕饼茶点,湖面清风徐来,湖上月黑星繁,湖边灯火辉映,冷暖如手中盏,盏中茶。正对着窗外春水

万顷,行思渐远间,原本留守轩外的池甯进轩来报。

须时,‘朱颜寞’觉察到一个轻柔无痕的脚步声上楼来,回首轩外楼梯口处一个幽蓝的身影进入了视野。轻纱蒙面,

银色长发月光流水般披散,只耳际编成几缕细细的发辫,上好的宝蓝缎子泛着幽光,莹蓝的飘带随风轻扬,足下踏一

双尖头靴子,颇具异域风情。那蓝衣人在轩门外停住,偏着脑袋慢慢转过脸来,细柳飞眉下一双善睐明眸,脉脉含情

,狡狡能言。

‘朱颜寞’心下一惊,竟然没能成功引开广寒宫么,其少宫主寒千夜据报应已逐震远一行而去,怎会在此露面?

09.醉月轩中

据池甯报,寒千夜还带了一干白衣侍女,却都留在楼外了,且看他来意如何罢。

寒千夜将池‘朱’五人细细打量了个遍,方才对着池忧潞点头道:“这位必是天下第一池大老板了!”闻声男女莫辨

,若非事先知晓他年将弱冠(初出江湖时自曝的,却没几人相信),必只当是个不过舞勺之年(十三至十五岁男孩变

声期)的孩子。

来者是客,池忧潞起身还礼:“天下第一不敢当,正是不才池某。还问阁下是哪一位?”

“小可寒留月(寒千夜字留月),避世之人,不知池老板可听说过西域广寒宫?”

“听是听过,只池某一介儒商,不详江湖之事,还望寒公子见谅。”

“呵呵~池老板过谦了。小可久慕大雍之盛,不远万里特来一游,以长见闻。传闻池老板手中有一云水箫,价值万金

推书 20234-12-19 :还君江山亦难(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