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到欲望。
这是不对的,他皱眉。他和帕伦是最要好的朋友,那一夜荒唐,什么也不能代表,只有友谊才是真实存在的。在以前,他也有过一些床伴,但是那丝毫不会影响正常的关系,下属仍是下属,同事仍是同事,关系不冷不热,就仍是不冷不热。
他在这个人身上也该做到这点,他们将只会是朋友。帕伦不喜欢床上关系,那就不要床上关系,像以往一样,它该一点也不重要。
但看到他的脸,他还是感觉到欲望。
他记得这身体像弓一样紧绷时的性感,记得他轻微的呻吟,和他修长有力手指抚过自己身体的感觉。
希林苦笑,是不同的,这个人和辛格尔毕竟还是不同的。
他从没对辛格尔产生过欲望,他记得他在他身边沉睡,自己跪在床边看他睡着的样子,他心里只有对父兄般的爱和尊敬。即使他因为他爱上了别人而嫉妒,即使他为了他离开而心碎,即使他为了他的愿望,而决定付出一生。即使,他确实对那人产生过关于「爱情」的奇特念头,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都是不一样的。
那种感觉,和同帕伦在一起是不同的。即使真有一天,他和辛格尔喝醉了酒,发生点超友谊的关系,那也绝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交往。他不是帕伦,他是辛格尔,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而他真的……好喜欢这个人。他轻轻凑过去,吻上那人的唇。
帕伦猛地张开眼睛。
在那一剎那,希林明白帕伦根本就没睡着。也许他睡着了,可是以他的警觉性,在自己刚靠近他时肯定就醒了,他没有张开眼睛只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懒得睁眼而已。
直到他感到自己偷偷亲他。
那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他,既不像是敌意也不像是不满,只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希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迅速站起来,回到电脑跟前,装作他还有工作没完成的样子。
「你可以回床上睡的。」他说。
对方没有说话,他可以感到那双眼睛正紧盯着他的后背,他装作没注意到。希望这小子也体谅一点,装成什么也没发生吧……
千万别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能回答他呢!?
他听到帕伦站起来,离开房间的声音,大概回去睡觉了。他长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从此以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吧。
他盯着全息萤幕,摆弄着那些小小地图中的星球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他的脑袋又不自觉转到那个人身上。
我真的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一个念头跳起来。他真的能控制那些奇特的愿望,和帕伦做回以前的朋友吗?
他叹了口气,责备自己的贪心。他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却想要更好的,他知道,如果他得到那个人,他享受到的远不是一场普通的性爱,而是那被称之为爱情的东西。
他不该再奢望那些东西,朋友,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身后的门打开,帕伦走了进来,希林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起来。
帕伦走过来,放了杯咖啡在他旁边,那双漆黑的眼睛依然盯在他身上,希林忍住不去看他。
「谢谢。」他说,拿起咖啡,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帕伦说。
「什么?」希林转头。
另一个人用有点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你浑身都绷紧了,我感觉得到。」
这混蛋没事感觉这么灵敏干什么,希林恨恨地想。
「我没有生气。」帕伦说。
「真的?」希林狐疑地问。
「真的没有,殿下。」帕伦笑着摇摇头,带着些宠溺,「你要干什么尽管干,在高华之顶,你还有什么没干的吗?那么紧张干嘛啊。」
希林死死盯着他,「真的?」他再一次问,只是这次眼神更加露骨。
帕伦窒了一下,「我开玩笑的。」他说。
希林站起来,「你说干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见我跟见鬼一样,告诉你犯不着这么如临大敌。」帕伦说:「我希望我永远是你能感到安心的对象。」
希林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然后分开,专注地看他的反应。对方并没有躲闪,也没有拳头挥过来。
「不生气吗?」希林说。
帕伦叹了口气,「我说了我不会对你生气,不过你以后最好别干这种事了,很别扭。」他嘀咕,转头去给自己拿饮料。
希林盯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
也许我可以奢侈一点,他想,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得到这个人,只要花费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帕伦一直在忍让他,他意识到那人对他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对他来的少。
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友谊,却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寻找到爱情。他从没有想到,那种和真正喜欢的人做爱的感觉,会是如此的完美和令人激动。
同样的身体,同样的动作,只因为那个人是帕伦,便彻底的不同了,和以前那些性交根本不像是同一种东西。
尝试到这些后,他真的不想放弃。
帕伦回过头,希林的眼神让他吓了一跳。
「干嘛站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希林笑眯眯地说。
「你在想什么?」帕伦警惕地说。
「一些有利于幸福生活的事。」希林说:「有时间吗?我要去采购一些衣服,你来帮忙。」
帕伦长长叹了口气,「我讨厌逛街。」他嘀咕。
当然,你只习惯逛星球,希林想。他走过去,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别啰啰嗦嗦的,去开车!」
帕伦不情愿地往前走,在希林跟前他只有听话的分。
希林回去把电脑关掉,一个放在下面的文件夹跳了出来,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它,点开其中一张全息相片。
辛格尔站在那里,永远带着那温柔高贵的微笑,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仿佛透过这么多时间,直看透了现在的一切。
「那天我对你说,『我会死掉』的时候你就知道的,对吧,辛格尔。」希林轻声说。
那个人把额头抵着他的头,「人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费尔,你是个好孩子,活得很好」,他说。
当时,自己一点也不相信。那些人总把那样天大的伤痛说得什么也不是一样,仿佛是正常的经历,他却完全不知怎么应付,只觉得是世界末日。
「你知道,我若继续活下去,就会长大,看到你曾看到的东西,领悟你曾有过的情感,然后从你这里毕业的,对吧?」他说,温柔地看着那个人。
「我找到了,辛格尔。我现在很好。」他说。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转过头,帕伦正在那里等他。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人,关掉萤幕。小小的辛格尔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现在很好,他翘起唇角,走向门口,外面阳光灿烂,帕伦正坐在车里,对他微笑。
《完》
后记
之所以会有这篇文章,是因为前几天整理文件夹时,突然发现了一篇写了很久的文,只有两万字左右的开头,最后的更新日期竟是零三年的。
故事讲的是一个被严格封闭的监狱小行星上发生的事,出场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故事,但是只开了一个头,便成坑了。这篇故事里的两个角色,甚至连提也没提到过,只是预定在六七万字的时候,会作为配角出场。但影子还没见,就在N年前无声无息地被卡嚓了。
把小小的开头看完,竟然还回忆起了当初的大部分设定,于是就想,既然设定了那么多故事,也有那么多角色,不如趁还没忘记,写个大纲记录下来吧,不然再过个三年,恐怕真连影子都没了。
于是就这样,一口气写了差不多一万字的大纲,把各个故事包括在内,真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然使回头审视,发现自己对这一对的故事特别有兴趣,于是想,就写两行试试嘛,反正好玩嘛。然后一写,就是这么多字,竟然也写完了。
自己都觉得很惊奇,果然有些家伙注定是不能被遗忘的,这么多年后,终于还是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