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王族之新生(出书版) BY fo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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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林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里头人嘲讽和冰冷的表情了,这让他感到局促。

中士刷卡打开铁门,它无声无息地滑开,里面还有一道铁栅,但希林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帕伦。

刑室大约有二十平方左右,里面什么也没有,整个基地都有中央空调控制,但恐怕只有刑室里开的是冷气,因为门刚打开,希林就感到一阵森森寒意。那位王牌飞行员坐在地上,穿的仍是打架是那身衣服,双腕和脚踝上被扣着粗重的铁链,一动,便能听到它轻微的响动。

他身上的伤经过粗略的包扎,但一看就知道没进过治疗舱,因为瘀血和青紫仍看得很清楚,而希林经过一天的恢复,几乎完全看不到伤痕了。

你们就让他这样子坐一个星期?他忍不住想问,但忍住了没有这么做。因为帕伦的眼神。

和他想的一样,那个人用一副冰冷而嘲弄的表情看着他,微眯着眼睛,像在说「这个娇生惯养的白痴又想干嘛了」?

中士拉开铁栅,希林走进去,对方从外面把门关上,一边有点好奇地盯着这一幕。

「别关门,殿下很快就走。」帕伦叫道,然后警惕地转向希林,「你来干嘛?」

「我只是来看看你。」希林冷冷地说。

帕伦张开双手,铁链一阵响动。「你看完了,可以走了。」他说。

「你不用这么杀气腾腾,我并没有想让你进到这里来!」希林说,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声音。

「当然,你有什么错呢,你也只是弄断了我两根肋骨,给脚踝的骨头弄了点裂缝而已,你干的是你有权干的,我脑袋有问题,就是喜欢进刑室。」对方冷冷地说。后面的中士朝他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对王子不要这么大脾气,然后把门关上,帕伦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伤得那么重……」希林说。

「我知道你无辜得不得了,你只是不小心把我看成沙袋了,前天则是被怪风吹进了我的战机,仪表板也不是你动的。」

「我只是想帮你整备一下战机!你的战机有些磨损——」

「你学了多久的整备,一个下午?」帕伦说。

希林窒了一下,还真被他说对了。

「你他妈把我的仪表板弄得乱七八糟,菜鸟!我整场演练都在挽救你犯下的错误!」帕伦提高声音。

整场演练都在挽救错误?希林狐疑地想,回忆他演练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把一堆战机耍着玩的样子。

「没那么糟吧,你表现得……还不错。」他勉强说。

帕伦嗤笑一声,「没有您的大驾光临,殿下,我能提前半个小时结束战斗!」

「我只是看到你的战机需要整备,想让它变得更好……」他说,不愿意道歉。

「即使是莱米尔,我也不会让他碰卡珊卓拉。」帕伦冷冷地说。

希林吸了口气,进来时明明有些可怜他,可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再次让他感到恼怒。

「只是一架战机,你知道我是王子,这里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是我的。」他说:「我有正当的权力动用你的战机,这是国家财产。至于你,你是菲斯的军人,而我是未来的皇帝,你同样属于我,帕伦,不要好像是我得罪了你一样,实际上是你的行为不适当。」

帕伦冷冷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希林感到空气窒了一下,杀气加重了。

「卡珊卓拉不是你的。」他说。

希林怔了一下,他本来以为他会讽刺他一番,说他只会滥用权势之类的话,可是,帕伦竟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来。

「当然是的,我将是整个帝国的合法继承人。」希林说。

「她不是的。」帕伦固执地说,他既不讽刺,也不愤怒,只是近乎偏执地重复这样一句话。「她不是你的。」

希林没有说话,有点不知所措。

「我也不是,我们都不是你的。」飞行员轻声说。

希林感到一阵轻微的颤栗,「你当然是我的!」他声明。

帕伦不再理会他,只是倔强地转头看那面墙壁,好像钢铁的墙壁也比他更加有观察的价值。

「你自己也知道,我是的,是吗?」希林确认,那人的样子让他不舒服。

「你不是的。」帕伦轻声说,固执地继续。

希林几乎想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的脸掰过来看着自己,可是他忍住了没有那么做。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跟莱米尔一样和机械相处得过多了,毫不知人情世故,他对自己说,根本不值得这样生气。

他看了一眼那冷漠的脸庞,却无法控制地,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被忽视的怒意。

他转身按了铃,门很快被打开,希林毫不迟疑地走出去,没有再看帕伦。

让这个混蛋自己在这里待着好了,带着伤、铐着铁镣,这是他自己找的!我来找他说话,根本是个错误,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因为拥有一点天赋,就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帕伦也没有看他,依然倔强地盯着墙壁。

希林心中浮现那人倔强的、近乎孩子气的话语,「卡珊卓拉不是你的。」他说,那不是一句真实的话,但当他说起「卡珊卓拉」时,像在说及他的情人或妻子,他灵魂的交予者,那让他感到心脏一阵疼痛。

门关上的瞬间,他回过头,帕伦依然坐在地上,只是已经闭上了眼睛,头靠在墙壁上,可能认为希林走了,他看上去疲惫而充满伤痛。

第四章 宫廷舞会

希林再也没去看过帕伦,他奉命待够了一个星期,和莱米尔继续一些关于整备功课的讲解,记者偶尔来拍照,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也不再提及帕伦,除了莱米尔话中不经意的提及,那个人像是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本来他就不该在那里,那只是突然冒出的一个不和谐音符。希林想,我该把他抛在脑后。

一个星期后,希林离开了空军基地,回到宫廷。这里过得是熟悉的慵懒奢华的生活,永远有盛放的玫瑰和精致的雕刻,全无空军基地的简洁和素朴。希林并没有太多时间回忆起那时的事,大型军事演习过后,便是建国庆典,虽然依然觉得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但他还是忙了起来。

偶有一次,他曾听到有人提起帕伦,那是几个女侍,她们正在花园悄悄说话。

「……我听说过,卡梅山那场战役,他是单枪匹马冲进敌阵的,演习里那些击坠和在真正战斗里的根本不一样,虽然那记录已经够吓人了,但是那种……要在真正紧张的实战里才特别能发挥力量的人,在反应协调方面,菲斯帝国根本没人能和帕伦匹敌!」一个娇小的女孩说,平时温柔的声音这会儿变得有点高亢。

原来是在说帕伦,希林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宫廷女侍开始对空军有兴趣了。

「他自己去,也不能说因为他特别不合群,听说是因为他的飞行方式一般飞行员根本跟不上。他以前演练过一些战术,可是每次出去都是他独自一人活着回来,这让他很伤心吧……」另一个人说。

「他真有点孤独。」第三个女孩忧心忡忡地道,为某个遥远的、从没见过的男人而满心忧郁。

「他现在已经很少用那些危险的战术了,在他更年轻时倒是用得很多。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很好的战术素质,知道怎么配合现在空军的力量,布置阵型和战术。」一个女侍轻声说。

这话倒是意外的准,希林有些惊讶地想,他确实怀疑帕伦在那演习中没有尽全力。无论多么真实,演习和实战确实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我想,虽然他已经明白了普通人的界限,也习惯了那种的方式,但一定还是会感觉到孤独的吧。」女孩继续说道:「全宇宙和他一样的人也就只有十几个,正值当打之年的,也不过那么六、七个。我倒觉得卡梅山那场战役,更像一次小小的、不甘心的任性。」

希林感到心里泛起了一阵细细的酸楚,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并没有打扰那些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女孩们,只是悄悄看了她们一眼,说话的女侍一头棕发,用白色手帕束在胸前,拥有清秀甜美的五官,从外表倒是看不出来她观察力这么强,有机会可以提拨一下,只当女侍太可惜了。

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反正他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个人很厉害呢,他想,虽然觉得他很讨厌,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他干过这么疯狂的事。单枪匹马?他默默地想,那是一种在这样柔软而勾心斗角的宫廷难以寻找到的感觉,那样属于飞行员和军人的疯狂和强悍。

但以后大概不会再见到他了吧,他回忆起那遥远基地上那个态度傲慢,眼神冰冷的英俊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军服,热爱着一架黑色的战斗机,和自己格格不入。他曾是自己想成为的人。

再见面,说不定是很多年后,自己登上了王位,而那个人没死的话,说不定真成了空军部的总司令,到时他也许会向自己述职,那时他还是像年轻时一般,如此的敌意和杀气腾腾吗?

也许会挺有意思的,希林想,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他现在所应付的,是这没完没了的宫廷中的勾心斗角生活。

开国庆典举行在即,整个王都星球都挂起了彩旗,装饰上鲜花和彩条,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庆典的气氛。整个宫廷处处装饰着的鲜花,人人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谈论着庆典时的礼服,和希望同谁跳舞,男人们虽然努力装成对此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已经开始悄悄行动,希望能得到心爱女孩的同意,能在庆典中共舞,无论是仆人们,还是整个贵族圈子,都处在一种期待和欣喜的氛围中。

希林王子虽然很忙碌,可仍觉得自己太闲了,看着周围的人忙着做自己的事、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却根本对舞会没有任何期待。

他照老样子选了一个贵族的姑娘,准备邀请她跳第一支舞,然后是第二支和第三支,以及最后一支,光是这些行为,就花费了足足两个星期时间。

虽然在这个时代,立后与否已经不重要,因为基因工程会帮助他完成子嗣的问题,但作为皇室成员,和哪位女士跳舞或长期交往,以及对她背后势力的暗示,仍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他必须注意不要引发平衡的失调,以及不要得罪那些没得到这样机会的姓氏,并小心应付那些目的没有达成而升起的怨恨。

这哪里是跳舞,这简直是在走钢丝!庆典的第一场舞会上,希林王子终于完成了前三支舞,他从舞池中逃出来,拿了一杯酒藏到角落的盆栽后面,它巨大的叶片庇护着他,让他暂时不被人发现。

他松了松领口,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习惯这些氛围,不过还是觉得有些无聊。

「殿下,您不去跳舞吗?」一个穿着蓝裙的贵族少女柔声说,发现了躲在角落的希林。

希林迅速站直身体,恢复王子的派头。他穿着一身正式的白色晚礼服,衬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和双眼,说不出的和谐。宫廷礼服总难免有些复古,高领和长袍更显得他玉树临风,俊美得不可思议。

而他的表情,永远是彬彬有礼和温文尔雅的,他声音永远温和而磁性,轻声慢语得像你是他最重视的情人,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你,有让人心醉的深情和忧郁——即使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忧郁,也根本不认识你。

他朝对面的少女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您的领花真别致,斯文德公爵小姐。」

「我喜欢银色,看上去很纯净,我想用来做领花一定很漂亮,所以特别制作了这个。」公爵小姐柔声说。

「这是您自己设计的?真惊人,我可不常看到这样雅致又个性十足的款式,幸好您不是位设计师,不然可能又要引发王都一次关于设计领域的混乱。」希林轻声说。

「我第一次做这些东西,您太过奖了,殿下,我知道您是说给我高兴呢。」女孩掩嘴轻笑。

「这句句是肺腑之言,公爵小姐,您是位令人惊叹女士。」希林用一副真诚的表情说。

「如果您真的这么想的话,愿意证明一下吗?」她笑道。

希林拿起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社交礼,因为他立刻反应过来她是想和他跳舞,而他一点也不想进舞池。

「没什么东西和行为能表达我的感受,公爵小姐,虽然这只是一个吻,但我只能给予它最大的诚意和崇拜,希望您能够勉强满意。」他柔声说。

「如果我还需要证明呢?」她说。

真是难缠。

「任何东西都是对您独特的亵渎。」希林真挚地说,表情忧郁,「我没有任何能给您的东西了,除了我无限的诚意,也许这对您这样特别的姑娘,还是远远不够的吧。」

透过调情打太极这种事情,他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断过。

另一侧传来一声惊呼,「对不起——」一个女声惊呼,希林转过头,在心里头欢呼终于有事发生,能让他把话题扯开了。可是那边的景象,让他张大了眼睛。

帕伦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正式的空军秋季礼服,仍是那一身黑色,笔挺的立领上缀着精致的银色钮扣,中央则由水晶镶成空军的标志。军服的肃杀中,调和了奇特的纯净和优雅,恰到好处的剪裁完全地衬托出他修长匀称的身形,一头黑发梳理整齐,腰间挂着贵族的银色配剑,希林注意到他的军衔变成了上校——看这架式,他打了自己一拳倒不像被降过职,反而像是升上去了。

这服装才叫做「设计」,他羡慕地想。

那位穿着帅气的军人正拿着一个大号的花瓶,里面装满白色的玫瑰,一滴水也没有撒出来。

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正道歉,「谢天谢地,吓死我了,我一时不小心——」她拍拍胸口。

虽然是她不小心弄倒了了花瓶,却被站在旁边的帕伦一手抓住了,希林领教过这个人可怕的反射神经,他即使在十尺开外,恐怕也能及时稳稳操住花瓶,不让一滴水撒出来。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帕伦说,把花瓶放在架子上。

再一次看到他,那身体因为极高协调性呈现出的优雅,仍让希林惊叹。

红衣女子本来在惊叹地看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然后像是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么个军人的存在,突然说道:「您是帕伦勋爵?」

对方摆好花瓶,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我是帕伦,你认识我?」

希林几乎笑出来。这个人一到了宫廷真是单纯得要命,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只要跟军方有点关系,又喜欢八卦的女士,还有哪一个不知道他,他竟真以为她认识他?这位伯爵夫人根本是想和他拉关系,跳支舞什么的。

果然,对方掩嘴轻笑,流转的眼波无限妩媚。

「我听过您的名字,我前夫曾经在陆军供职。」她说,露骨地看了眼舞池,希望对方请她跳舞。

可是帕伦完全没感觉到,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跟陆军部的人不熟。」他说。

伯爵夫人会伤心的,希林想,她根本不想跟你聊这个。

「我知道陆军部有时候会有舞会,不像宫廷里这么盛大,但也挺有意思。」对方果然开始更露骨的提醒,「军官们都很热情,我和我前夫就是在舞池里认识的,所以对此有特别的感情。空军部里也有舞会吗?」

「有啊。」帕伦干脆地说:「不过很少,每年年末或建军日,各分部都会举办舞会,建国庆典时也有,不过高级军官得到宫廷来参加正式庆典,我去年时就是在基地上过的建国庆典,这次被调回来参加正式庆典,那边希望我留守一阵的样子。」

这小子是白痴吗?希林想,傻瓜也看得出这位女士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关于军队在什么情况下举行舞会的长官大论,她想要你请她跳舞,然后在舞池中表达她已经钓到了你,然后再和你调调情。

「哦,那么您也会在舞池上和某位女士跳舞吗?」对方问,再次提醒,希林都有点同情她了。

「我只有刚进空军时,跳过两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帕伦老实地说:「基地里的女性本来就少,其他人可比我喜欢和女孩子跳舞多了,我不喜欢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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