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玉看着远处的舜玄若,单薄的白色背影显得很寂寥,而月色显得她越发的清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在了原地。
第十一章
萧梦远吩咐了彼楠等四女和副将带大军回京,自己只带了许空言一个人先行赶回王府。还是赶上了见萧术其最后一面。
冲进萧术其房间的文王世子,看到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瘦削的中年男子脸色苍白中泛着不正常的晕红,正是服用了提人精气的药物后的样子。你已经很难看出那曾经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
“大哥,我得胜归来了。”萧梦远沉声说。
萧术其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瘦得很厉害了,显得眼睛格外的大。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有气无力的笑意,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握住了自己弟弟的手。
“我会照顾好岚云和王嫂,还有我萧氏一族所有族人,放心吧,大哥。”萧梦远凝重的说道。
似乎是心愿达成一般,萧术其的手松开了,眼睛缓缓闭上。屋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萧梦远,他叹息着摇摇头。然后,突然爆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随即,整个王府就被哭声淹没了。至于其中的真实的有多少,谁又能有准确的答案呢。
许空言看着一个美丽的华服少女,她虽然尽力克制,却依然无法抑制住自己崩溃的情绪。许空言认识这是岚云郡主萧甄,在他的观察中,岚云郡主是真正最为萧术其伤心的人。他有些羡慕,因为自己连为自己父亲哭泣的机会都没有,对于他来说,从有记忆开始,萧梦远就是他全部的人生。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唯一的主人。
岚云郡主突然跑了出去,萧梦远眉头微锁,吩咐道:“空言,你跟着她,别让她出事。”许空言答应后匆匆跟出去了。
萧术其生前身居文王之位,手握大权,结交的人多不胜数。皇上也派了忠孝亲王彦昼前来慰抚。
彦昼自从上次见到萧梦远之后,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的总是想到萧梦远俊美无铸的脸庞。此次奉命前来,心中莫名的欢喜,看萧梦远不过瘦了些,并不曾受伤的样子,心中大为安慰。
虽说前来吊唁的客人大部分并不需要萧梦远亲自出面,但朝中高官前来时,少不得也要应酬一翻。彦昼主动留下来陪萧梦远与各种人物应酬。忠孝亲王毕竟宫廷出身,风度极好不用说,为人更是八面玲珑,几乎像是与任何人都能愉快相处的样子。萧梦远也觉得松一口气,觉得彦昼的帮忙让自己轻松不少。
好容易有个空闲,萧梦远去沐浴更衣。才出门就遇到彦昼,也是洗漱一新的样子,微微一怔道:“你回府了?”
彦昼随即笑道:“昨晚上就让小厮回去取了几套衣服及一些小东西过来。我帮你做事,要你一间客房用用,价钱不算高吧?”
“多谢忠孝亲王,多有劳烦了。”萧梦远真心感激道。
“嘿嘿,其实不过是我皇兄让我来做苦力好弥补一二,也没什么好谢的。”彦昼开朗的笑道。
萧梦远心知彦昼指的是先前让自己去攻打笠阳之事。也就一笑而过不提。心中突然有点淡淡的疑惑,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空言呢。
那晚上许空言依言跟了萧甄出去,正好看见哭晕了的萧甄跌入了池塘。许空言连忙飞掠过去将她拉了出来。见她并没大碍,就抱着她送回了她的园子,本来打算让侍女把大夫找来之后就走的。没想到岚云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旁边的侍女悄声说道:“许侍卫还是留在这一段时间吧,反正世子那边现在还用不到您。郡主现在太伤心了,我怕她会怎么样,您要是能在周围看着,奴婢们就放心多了。”
许空言想到萧梦远也吩咐过别让岚云郡主出事的言语,心中也觉得这个少女有些可怜,就答应了下来。
萧甄学过一些功法,当然并不高深,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当晚不过悲伤过度,外加受了些惊吓,很快就好转了。
许空言每日早上就会来萧甄这里,晚上再回去。萧梦远都是只能随便选个稍微空闲的时间休息一下,晚上还要作为唯一的男丁守灵。两人完全没有机会见面。
萧甄的个性与萧梦远十分不同,非常的活泼大方,同时也有着属于贵族的淡淡骄矜气息。对待许空言的态度更近似于朋友而不是主子。许空言暗想,这大概是由于自己救过她的原因。和萧甄相处有点像多了个小妹妹。
“这是做给父王的香囊,他很喜欢桂花的味道。所以我想做好了香囊之后,放上干桂花让他贴身带着。”
用那双与萧梦远有些相似的眼睛看着许空言认真的说道。
同样狭长的眼睑,但是少爷的神情不是这样的。少爷的眼眸总是很冷漠,即使有时候流露出笑意,也依然显得冰冷,可偶尔真正流露出的温柔,却会让你宁愿付出所有代价把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少女看着许空言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神,低下了红透的脸颊,心中有丝丝的甜蜜流淌。
许空言突然如梦初醒移开了目光,有些慌乱起来,向萧甄施了个礼道:“郡主,空言有点事情,先告辞了。”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一个侍女笑道:“我们郡主魅力真大,许侍卫刚刚害羞了吧!”
萧甄红着脸“呸”了一声,“贫嘴。”
许空言匆匆在府内走着,想要找到萧梦远,他很想看他一眼,只是看看就好。方才不过是看着岚云郡主的眼睛和少爷有些像,就无法克制的思念少爷。
“空言。”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空言惊喜的转身,果然是少爷。心疼的发现萧梦远有些憔悴。
“岚云好些了么?”
“郡主已经完全康复了。请少爷放心。”
“嗯,那就好。”萧梦远淡淡道。
许空言觉得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又不愿意就这样结束。
在许空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萧梦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一个僻静处。当他还来不及问明要做什么时,心中已经悄悄地兴奋起来。
而萧梦远完美的脸庞已经逼近,冰凉柔润的薄唇碰触到自己的嘴唇。
很快的,萧梦远的火热已经进入了自己干涩的通道。虽然很痛,但是转过头看到少爷脸上有些急切的表情,全身都莫名其妙的发烫了。
萧梦远轻笑,因为声音压得很低,笑声微微的颤抖着。许空言下身无意识的在萧梦远身上摩擦,萧梦远的吻猛然间变得激烈。
“转过去,衣服脱掉。”萧梦远简短的命令道。
许空言略犹豫了一下,便背对着萧梦远除去了身上的衣物。脱去里衣后,年轻光裸的身躯上泛起细细的颗粒,轻轻的战栗着。像是即羞耻,又有着莫名的愉悦。
贴上来的身体,光滑的是丝绸的触感。似乎就像在提醒许空言关于他想忘记的现实一般,随后一切情绪都被少爷温暖的手掌抚平了。
低沉的喘息混合着清冷的空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犹如湿气氤氲一般,充满了情欲的气息。
萧梦远激烈的动作之下,压抑着满溢的焦躁。这份焦躁究竟是来自于何处,他当然十分清楚。是因为这个在自己身下,永远顺从的男人。无论是见不到他的想念,抑或是真正有可能成型的爱恋。萧梦远隐隐的有些恐惧,似乎可以听见一直都坚定的心动摇时,那犹豫地跳动声。只能将情绪向着许空言发泄,暴戾的动作,即使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也没有停止。
看不见的锁链,束缚住了许空言,尽管觉得身后男人的进入已经让自己觉得痛苦,可又无法逃离,心甘情愿承受他带来的一切。只要还能碰触到那个神祗一样的男人,就算其中夹杂着痛苦、失望、屈辱,似乎也都变得不重要了。
渐渐感到愉悦的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向身后的男人贴过去。萧梦远强行扳过许空言的下颔,啃噬着他的嘴唇。
心醉神迷的感觉,逐渐急促的性爱。萧梦远按住许空言的背让他躬身,好能更深的进入。
柔嫩的内部被重重的摩擦,许空言脚一软,萧梦远及时抱住了他的腰。
湿液从结合的地方渗出,每一次的进入都会发出拍击的声音。暧昧的声响持续着。
如果说,有一个人,已经心甘情愿地被锁链束缚住。那么,在锁链的另一端,又是谁。
那一端隐藏在耀目的白光中,在许空言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的意识时,模糊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萧术其死后,文王之位自然由萧梦远继承。皇上决定在丧期六个月后再举行封王大典,不过萧术其实质上的权利,已经全盘转入萧梦远手里,所欠缺的,只是个虚名而已。
忠孝亲王彦昼常来王府走动,萧梦远对他也还算亲近。彦昼实在是个极精乖的人,对萧梦远也是倾心相交,若惹了萧梦远生气自己马上就能察觉,立马赔礼道歉。有时候萧梦远冷漠些也不生气,只笑嘻嘻的随便坐坐就走。若是萧梦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随便露出个口风,就想尽办法弄了来。一来二去的,萧梦远先是感其丧期相助,而且是真心把自己当好朋友看待。也觉得此人颇为可交,待他自然也就亲近了许多。
依附于文王府的人,对于他们而言,主人是谁并不太重要。可是对于昔日的萧王妃,现在的萧太妃而言,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岚云郡主在萧术其死前就已经许给了翰林梅永,以萧家权势,自是不用担心受什么委屈,何况梅翰林谦谦君子,温良儒雅,一定会善待萧甄。只是萧太妃多少有些尴尬的感觉。她是萧梦远的嫂子,两人一年也不见几次面。若是萧甄出嫁,自己留下定然十分寂寞,可总不能住到女婿家里去。这么着思前想后,心里对萧梦远生出一些怨愤之意。
萧甄虽然丧父,但却不如萧太妃一般的消沉失落。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连空气都会带着甜蜜的味道。
“唉,你喜欢什么样的图案?”萧甄笑吟吟的问道,手中拿着几块图样让许空言看。
萧甄看到许空言奇怪的看着她,霞飞双颊,羞声道:“我想给一个人做件衣服,不过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式样,所以问问你。”
许空言听萧甄这么说更觉奇怪,心想自己怎么会知道那个人喜欢什么式样。于是问道:“郡主,您想做给谁衣服。”
萧甄扭捏半响,方才小声道:“是我喜欢的人。”
难道她说的是梅翰林,可是她从没见过梅翰林啊。许空言纵然不解,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并非自己能够插手。
随便胡指了一个图样,道:“空言觉得这个不错,至于是否让您喜欢的人中意,这就不是空言能够妄断的。”
萧甄嘟着嘴咕哝了一句:“真是个呆子。”
许空言知道这呆子多半就是指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也并不生气,在许空言心里,萧甄就是个天真的小姑娘而已。这种小妹妹向哥哥撒娇的感觉,他并不讨厌。
不过萧甄很快就高兴了起来,毕竟她想知道的东西也已经问到了。
许空言看着萧甄微笑的眉眼,不禁感叹血缘与性格的冲突。明明是相似形状的眼眸,可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念及至此,心下不禁黯然。萧梦远自从那一日的亲热之后,对自己便有些疏远了。萧甄好像却很喜欢让自己陪着她,萧梦远也都准许了。萧太妃似乎曾有微词,不过抵不住萧甄的恳求,并且萧太妃也知道许空言并非单纯的侍卫,也就不再过问。
他见到萧梦远的时间,就愈发的少了。两个人再也没有过什么亲热的举动。
以前每日萧梦远都要去后山桃园练剑,自己总是捧着少爷的剑鞘,跪在一旁专心的看着少爷。
那样的时间是单单只属于许空言的幸福。自从萧术其病后,萧梦远百事缠身,已经很久没去桃园练剑了。
偶尔见到少爷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有些烦躁,似乎自己的存在令他无法忍受似地。对于许空言来说,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要问,许空言对于萧梦远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大概他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因为那并不是单纯的爱情,有对主人的忠心,和一种莫名的依恋。
对萧梦远的感情,组成了许空言这个人当中,所有关于快乐,痛苦,幸福,绝望的部分。如果失去了对于萧梦远的感情,许空言不过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而已。
萧甄看着满眼深情望着自己的许空言,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至于她已经许了人家,许空言不过是个侍卫这样的事情。她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她知道母亲和萧梦远都绝对不会让自己嫁给一个侍卫。不过她并不介意和一个侍卫私奔,只要他爱着她,肯对她好,这对萧甄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在那些偷偷藏起来的才子佳人小说里,私定终身的情人,最终不是也都在一起了么。
这只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女孩子的想法,不过她并不愚蠢。她太年轻,还无法分辨真实和幻梦。尽管此刻似乎已经注定她的爱情并不会顺利,可谁能够责怪她呢,天真总是既甜蜜又残酷的。
萧甄看着许空言选中的暗色云纹,甜蜜的想着什么颜色才能与这种花纹相称。萧甄的几个贴身丫鬟看着眼前的主人,既有为了主人高兴的,也有为了她抑或为自己的前途不安的,还有偷偷打算着将此事告诉别人的。但无论心中作何感想,都是带着着笑容,似乎她们郡主的快乐也感染了她们一样。
萧梦远与许空言的关系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对于萧梦远的身份而言,就算再多几个美妾娈侍也是很正常的。这几个丫头多少也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一点。不过这样的闲话当然不可能同郡主这样高贵的小姐讲。这几个丫鬟就算心中有所怀疑不安,俱都聪明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郡主,就算许空言也不是她们几个大丫鬟能够惹得起的。
许空言从萧甄那里回去,萧梦远尚未回来。许空言在外屋练了会儿字,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烦躁的丢开毛笔,来到庭中,慢慢的打了一套拳,却见林沙白同萧梦远一同走了进来。
“刚刚练功了么,看你一头汗。”萧梦远柔声说道,抬起袖子想要为他拭汗。林沙白要笑不笑的瞄了萧梦远一眼,萧梦远面色一沉,将手又缩回来,寒声道:“空言,你先进去。”
萧梦远近来难有的亲密举动,而且表情声音都那么温柔,就是在以前也是极为难得的,何况是现在。本来不知道多开心,转眼间,周围的空气就冰冷的仿佛寒冬一般。许空言勉强收敛心神,压抑着情绪行礼进去了。
林沙白看着他的背影呵呵一笑,道:“空言最近大有长进,若换成以前,只怕会带着一脸失望的表情回去呢。”
萧梦远冷哼一声,微怒道:“你找我就是想说这种事吗?”
林沙白朗然笑道:“当然不是,封王大典就快到了,王服不算,祭天祭祖的衣服都要另作。内务府拿了几套样子来,虽然只是一件衣服,可事关国体,总要让你亲自过目,才好定夺的。”
萧梦远闻言也不好发作,沉声道:“我自然会去看的。可你一定不是为这事而来,快些说完就滚吧。”
林沙白微笑道:“本来都不想说了,你偏偏还要问我,倒是不说也不行了。”
萧梦远斜睨他一眼,道:“你要说空言的事情?”
林沙白叹口气,“本来想问问你究竟想把他怎么样,你封王之后,选妃之类的事情即使你不急,皇上也会帮你操心的。不过…”
故意顿了顿,正色道:“看了刚才那情状,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只是将来,不知要多出多少是非来。百般俗事我并不担心,唯独许空言让我放心不下。你的每一步,都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太相信他了,可惜他还不能成为你的助力。如果是个女人还可,偏偏是个男人,这就更难了。”
林沙白神色颇为复杂,像是既无奈,又十分担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