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别那么看着我,”锦释忽而调笑道:“你怎么确定我就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才去的?”
闻言,镜瑜瞪大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才不是呢,我感觉得到。至少……这不是全部的理由。”
下一秒,锦释一把抱住了他:“谢谢……”
“说什么傻话呢?我说过,我是了解你的。如果你真能这么快忘记一个人,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锦释了。况且,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我自己不也是一样……”镜瑜爱怜地摸摸他的头。
锦释不做声,只用手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镜瑜的后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承认,选择镜瑜的决定,确实是自己自私任性的产物。但他自认绝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一旦选择了,他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去努力经营好这份感情。他要努力的,爱上眼前这个人。不是喜欢,而是爱。
至于弈书,他让他苦守十年,他对他舍命相救……
扯平了,只当他们真是无缘。
慢慢的,锦释感觉到此时自己靠着的这副身体正在难耐的躁动着。镜瑜鼻腔里喷出的热气洒在自己的颈窝边,一阵阵的发痒。
“呵呵……”锦释笑出了声,一抬头,将脑袋靠在镜瑜的颈边,调皮的伸出小舌在他的脖子上只轻轻地一划拉——
“啊!”镜瑜小声叫了出来,却将他拥得更紧。
“镜瑜……镜瑜……”锦释沙哑着嗓子不住地蹭磨着镜瑜的颈窝:“你想不想要我?”
“你……你……唔……啊……”镜瑜刚开口,接下来的话语便被锦释用唇舌生生堵在了口中。
锦释灵活湿濡的小舌在他口中肆无忌惮地翻搅着,勾缠着他的舌头,互相吸吮着彼此分泌出的蜜汁……
许久,两人才慢慢分开。一缕银丝被拉扯出老长,挂在嘴边,说不出的魅惑。昏暗的小屋内霎时绽放了两朵艳艳的桃花。
镜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锦释的脸,柔声道:“锦释,我……”
“嘘——”锦释伸出右手食指附上他的唇:“我猜,你的答案是……要。”
说着,不给镜瑜反应的时间,便拉着他向后倒去。又一次压在锦释身上,镜瑜禁不住想起锦释生辰那天晚上的情景,脸更红了。
“你都不知道害羞的吗?”镜瑜哧道。
“不知道啊。”锦释摆出一副无赖的脸,伸手死死勾住他的脖子,“况且……”
“况且什么?”镜瑜笑。
“况且你得承认我的技术很好,”锦释无所谓地摆摆头,冲他眨眼,笑得一脸猥琐:“那天……你不是很舒服吗?”
镜瑜瘪瘪嘴,猛地抱起他,翻了个身:“哈!你这个惑人的小妖!说,勾引良家男丁,该当何罪?”
锦释伏在他身上,笑得合不拢嘴:“那就……罚我这辈子别想娶妻生子,一辈子呆在你身边!”说着,大大方方的动手开始解镜瑜的衣带……
“锦释……锦释……唔……啊……”
“抱紧我,我想要你……抱紧我……”
“锦释……”
“我喜欢你,镜瑜……”
“锦释……”
“真的,喜欢你。”
“啊……唔……嗯……”
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响起在姜大夫床上那薄薄的纱帐之后。两幅年轻的躯体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描绘出京城冬日里别样的温情。
21.情愫两地
“哐当”一声巨响,疑似大型瓷器碎裂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出去!滚——”尖利的男声歇斯底里的吼着,嗓音中带着无可忽视的微微沙哑。
又是“哐当”一声,接着,就看见三、四个小厮慌不迭地从房间里倒退出来。一边退还一边打哈哈:
“哎哟喂!您别生气啊,生气伤身,气坏了您我们怎么跟少爷交代啊……”
“哎哟!求求您别再砸了!您手里的那可是前朝宫里的东西啊!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还不行?”
“滚!”
“哐当”“哗啦”——那“前朝宫里的东西”跟着小厮们前后脚地出了房门……
当石公子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入自家位置偏僻,风景却甚好的别院小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别有韵致的画面。
只见那几个小厮心有余悸地抹了把头上的汗,回转头来,便迎面撞上了他。
领头的小厮名叫阿吉,常年在别院当差,看见了石渊,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了过来:
“少爷回了。”
“嗯。”石渊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手里的折扇,随即低低下头来悄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阿吉满腹牢骚:“那位小祖宗您还不知道?又闹着呢!”说完,掀起自己的袖子,给石渊看身上刚添上的淤青:“您瞧,让他给掐的……”
石渊认真地端详着阿吉手臂上的伤,叹道:“委屈你了,回头上管家那儿讨点金疮药,再上账房领十两银子。”
“哎!哎!”阿吉一伙喜滋滋的点头,埋头窃笑。
“哎……没想到他性子居然这么烈……”石渊摇着头,向那“前朝宫里的东西”被摔出来的房门口走去。
身后的小厮们冲着他一个劲地瘪嘴:“还不是让你这傻子给惯的,怎么就没见别家的相公这么闹腾……”
“还敢回来!”房内的人见又有人影过来,举起手边铜胎鎏金的香炉就要砸。
“别砸别砸!”石渊忙展开扇子遮挡脑袋:“是我……”
“哼!”白衣玉面的男子轻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将香炉扔了出去:“是你照砸不误!”
“当咚”一声脆响,香炉直直的落在石渊脚边,就势滚了两下,掉落台阶。
石渊歪着脑袋,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一瘪嘴,委屈道:“琅嬛——”
一个“嬛”字故意拖得老长,撒娇一般。
“别跟我来这套!”琅嬛气急,往四下里看看,准备找点东西再次砸过去。
可惜,房间里再也没有能砸能扔的东西了。能扔的现在全躺在了门外,能砸的则全铺在了地面,厚厚的一层。
“呵呵……”门外的石渊却轻轻笑了起来:“照你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我家就是有个金山银山,过几天也该被你砸得差不多了……”说完抬脚进了门。
“那你就放我走啊!你这样软禁我,我可以报官!”琅嬛继续高声叫嚷。
“哦?”石渊依旧一脸笑意,面不改色。
“我是在籍的,你这样霸着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可惜,”石渊冲他一摊手,“从今天起,你就不在籍了。”
“什么意思?”琅嬛斜眼望他。
石渊闻言,高兴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宣纸,摊放在琅嬛身边的桌子上。
“今天我去了一趟藏香阁,顺便……销了你的乐籍。”
桌子上大咧咧放着的,正是琅嬛的卖身契。
琅嬛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张纸,一时说不出话来。末了:
“你傻呀你?花了一万两银子就换回了这么一张破纸?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石渊不解的望着他,耐心的听他继续叫骂。
“都已经两个月了,他们早以为我死在外头了!你现在去,不是给他们送钱吗?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琅嬛将卖身契死死的攥在手心,低着头,越骂越小声。
“可我不想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我想让你光明正大的。”石渊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什么意思?”琅嬛微微抬起头。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做朋友也好,做兄弟也好,做……嗯,做什么都好。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
万没想到石渊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口齿一向伶俐的琅嬛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词来应答。
认识石渊已经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里,他始终没有看清这个人。这让阅人无数且自认为最擅长察言观色的琅嬛总感到一股隐隐的不安。说白了,就是石渊,总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人,有着纯真的外表,就像他初见他时那样,石渊总给人一种天真与不谙世事的感觉。虽然周围的下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甚至在背地里直接叫他“傻子”,但是琅嬛却总能从很细微的地方隐隐地感觉到:这个石渊,绝不是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具体要说为什么,琅嬛也说不上来。就好比现在这种状况,忽如其来的,让他感到大脑一片混沌。
“我不明白。”
“我想天天看见你,就这么简单。”石渊说着,在桌边慢慢地坐下。
四目相对,琅嬛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微光。咽了口唾沫,琅嬛不确定地说:“你这是要……收我?”
“哎?”吃惊于琅嬛的理解,石渊急忙道:“不是收你,我从没想过要收你做……额,你知道的。我只是单纯的想把你留在身边,不行么?”说着,伸手抽出了琅嬛手里的卖身契,一晃眼,撕得粉碎。
“噗——”琅嬛笑了出来:“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
“你不走了?”眼神满含期待。
“走,干嘛不走?你把我卖身契都撕了,现在走就更加光明正大了。”走?开玩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才没那么傻。
“怎么这样……”石渊有些懊丧,“难道我就留不下你吗?一直以来,你都想尽方法的要离开这儿……”
“我那是……”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
琅嬛顿了顿,暗自揣摩着要不要告诉他。
“那是什么?”石渊又追问一遍。
“你帮我个忙,我……我就考虑留下来。”
“什么忙?”
“你明天再去一趟藏香阁,帮我……打听两个人。他们那天和我一起去的晋王府,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琅嬛犹豫着,最终还是开了口。
“这个好办,你要打听谁?”
“一个是侍画,他和我一样是红牌,应该很好打听,另一个……”
“侍画?这个名字好熟啊……”石渊打断,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今天去的时候,听人说起过他。不过听说好像被搅入了平叛,再也没回去啊……”
“什么?”琅嬛心里凉了一半。
“额,”石渊有些后悔自己的直言,接着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虽说梅园被烧了,但也不一定就……毕竟,如果从那里逃了出来,不会有人想着再回藏香阁去吧?”
被他这么一说,琅嬛倒安了些心。是啊,自己不也是没回去吗?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好不容易趁乱逃出来,谁还会回去?
那天,在皇帝派出的杀手到达之前,石渊就半拖半拽的将琅嬛带离了梅园。二人前脚刚走,后脚梅园就着了火。也就是说,他们没遇见宫里派来的杀手。只在后来知道那天皇帝派兵到梅园,平了晋王尚在计划中的叛乱。
见琅嬛半天不做声,石渊问道:“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叫锦释,是住在藏香阁后院木屋里的小倌。”
“居然住在后院?”石渊有些疑惑:“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傅。”琅嬛平静的答道:“拜托了,只有他,你一定要打听到。”
看着琅嬛一脸的焦急,石渊重重地点头:“嗯,我会的。”
“谢谢。”琅嬛舒了一口气。
“你就因为这个,才一直闹着要走?”冷不防的,石渊开口。
“是。”简单答着,也无需隐瞒,琅嬛冲着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师傅,锦释,他心尖尖上的人……可千万不能出事。
“真羡慕他们……”石渊独自嘀咕。
“你?羡慕他们?”琅嬛觉得好笑。这个傻家伙,又说胡话了。
“嗯,羡慕。”石渊很严肃的重复着,点头。
琅嬛没有那个兴致去问“为什么”,反正得来的答案,也无非是些说不通的鬼道理。现在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去考虑——他自由了,彻彻底底的自由了。卖身契什么的,已经不再了。现在的他,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他自己。打从进了藏香阁起,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梦见的好事。
而那些走出藏香阁的小倌的下场,他是看过的。年华老去的,被卖出去做苦力,然后硬生生的被折磨死;年轻貌美的,就随便拉出去配个大户人家做“相公”,然后失宠,继而被流言和主人家的明争暗斗所埋葬。
锦释有句话说得对。藏香阁里像他这般年纪的小倌,能保全自己,真得算得上天大的本事。想到锦释,琅嬛心里又是微微的一揪:
“明天,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
“哎?”石渊有些吃惊:“你也去?”
“嗯,我不放心。”
锦释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拆开又重新装上去似的酸痛着。这种感觉,自从自己在藏香阁摘了牌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昨天……真是折腾到很晚呢。这么想着,锦释嘴角擎起一抹腼腆而惬意的笑。屋子里弥散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让他觉得精神极其放松,差点头一歪继续昏睡过去。出人意料的,镜瑜竟然不在身边。感觉着空荡荡的床铺和房间,锦释微微的有些失落,呆呆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金色阳光。
看这日头,怕是已经日上三竿了呢。锦释想着。
日上三竿!
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一瞬间运转起来。这么说……他们已经走了?
迅速地穿好衣服,锦释飞身跑去医馆大堂。没有人。今日歇馆。
“药儿!叶儿!”在后院里冲着各个厢房无助的喊着,锦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天旋地转。
“哎哎!”叶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怎么了阿南?”
“你师傅呢?”
“啊?他没跟你说?师傅被招去做军医,今早已经随军出征了啊。亏他瞒的这么严,我和药儿也是今早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