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饭虽经江怀柔屡次抗议,却坚持不改菜式,看纪宁吃的欢喜江怀柔也不愿扫他兴,两人有说有笑吃了些。
晚饭后两人早早歇下,同以往在客栈时般睡在一起。
江怀柔这些天都在进补,再加上昨夜之事好比吃了道餐前开胃小菜,再加上纪宁光滑溜溜的身体在他怀中不停翻来滚去,心中便愈发奇痒难耐兴奋的睡不着。
纪宁察觉他身体变化,便小声问:“公子想不想要我?”
顾忌到他的身体,江怀柔拍了拍他的脸,道:“不要,睡吧。”
纪宁却拉住他的手放到嘴里,吮吸着他的食指道:“可是我很想要公子啊。”
60.容忍极限
深夜,南烛书房批完奏折后却仍无半点睡意,想起昨夜之事不自觉勾起了嘴角,起身对身边内侍道:“不必跟了,我自己出去走走。”
七月的夜晚凉风习习,将白天燥热吹拂了去,他穿过熟悉的御花园,脚步朝永乐宫方向走去。
束青正蹲坐在院门前台阶上赏月,看他过来吓了一跳,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慌张与恐惧。
江怀柔此时想必已经睡了吧?好像自大病初愈后,整个人都焉焉的没什么生气。
“皇……奴婢见过皇上……”
南烛皱眉制止她行礼,“继续做你的事,不必通传我自己进去。”
江怀柔房间的门是紧闭的,南烛还未推开便听到有暧昧的呻吟声从里面传出来。
“好好亲,小心牙齿别碰到了,就这样……嗯……”
“唔……”
房里人在做什么勾搭,他不用想都知道。南烛一脚踹开门,床上两人愣在当场。
江怀柔侧躺着,衣衫不整诧异的看着他。纪宁跪趴在床上,将含在嘴巴里属于江怀柔的东西小心翼翼吐出来,忐忑不安的躲江怀柔身后。
两人对视了会儿,空气中迸发出激烈焦灼的火花,江怀柔开口道:“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进门前不知道先支会一声么?”
南烛走进前,对纪宁干干脆脆道:“出去!”
许是被他眼中杀气吓到,江怀柔还来不及阻止,纪宁便已如兔子般窜了出去。
看着依旧坦然自若的江怀柔,南烛心中涌起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大半夜的能做什么?再说你不都看到了么,何必明知故问。”
南烛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把纪宁拖回内侍省依淫乱后宫罪论处,二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两人日后必须保持单纯主仆关系不得有任何逾矩行为。”
江怀柔坐起来不满道:“他是我的人,凭什么要受你这里管?”
南烛道:“先前我不管,但他既然入了宫立了契约便要依宫中规矩行事。”
江怀柔冷笑,“倘若我不选呢?”
“那就按第一个处理。”
“南烛你别欺人太甚!”
南烛对他的愤怒视若不见,转过身背对江怀柔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走了约两三步,身后抽泣声,“昨天你还说要疼我宠我,今天就又开始欺负人……你还我的药!还我的小蛇!以后我再也不,不跟你好了!”
那一刻南烛特别想拐回去安慰他,念起方才的情形却压制了下来,狠狠心朝外走。
出了房间后,纪宁畏畏缩缩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磕头行礼道:“奴,奴才见,见过皇上。”绣有金龙戏珠的靴尖进入视线中同时,脖颈也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钢刀所挟持,他初次经历这种命悬一线的恐惧。
南烛声音极淡,并未透出过多情绪,“我可以容忍江怀柔所做一切,却不能容忍一个没规矩的内侍。让你入宫的目的并不是在床上安慰他,若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应该安份守己,有些事朕不想说太多但你也应该知道,谁都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惦记。”
“奴,奴才知错,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南烛瞥他一眼拂袖而去,待那抹明黄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纪宁才缓缓舒了口气,用手摸摸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
次日一大早,南烛命人把江怀柔的东西送了过来,传话道:“皇上说了,公子只可用来脱险自保,倘若乱伤及无辜的话,随时都会再收回去。”
江怀柔一句也未听进去,确认东西不少后欣喜收了起来。打开锦囊一看,小蛇似乎比先前还大了一些,不过仍是比蚯蚓略微大了一点点。
用完膳后束青捧出一个小陶瓮来,“这是之前酿的酒,公子要不要尝尝?”
“让我先闻闻,好香……快点拿杯子来。”
束青倒了一杯给他,色泽比茶略浅了些,剩在琉璃碗中波光凛凛,仿佛剩着一杯金色流沙。
江怀柔饮了半杯,闭目回味道:“入喉绵软齿留余香,腑内清凉而不燥热,好生奇特的酒……纪宁,你也来尝一尝。”
纪宁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连忙摇头,“小的不擅饮酒,喝了皮肤会起红疹。”
“那你真是没口福,青姐酿的酒真是一绝,比我先前梅林喝过那次还要好。青姐,再给我倒一杯吧。”
束青却盖上封布笑道:“这可不是寻常的酒,里面泡有各种药草,每天只能在饭后喝一小杯。”
“再倒一小杯,一小口也好……”
束青不理会他,抱着酒瓮转向里间。
江怀柔叹气,放下杯子同纪宁道:“整天在这里闷的很,你能不能想些好玩的事做?”
纪宁道:“我才来几天,哪里想得出什么好玩的。”
到院中转了会儿,江怀柔瞥见天空的纸鹞,当下吩咐侍从道:“去找些纸、浆糊还有长竹子,咱们也来做纸鹞。”
“纸鹞?”
“对,他钟离荣紫放小鹰,咱们就来做只鲲鹏,气死他。”
纪宁不解道:“钟离荣紫是谁,公子为何要跟他斗气?”
江怀柔沉下脸,“他是南烛的玩宠,也是我仇人之子。”
不多时东西便已经准备停当,江怀柔并未做过手工,但是劈竹蔑一项便吃足了苦头。
束青一边紧张道:“公子想玩何必自己动手,让人去宫外买只回来便是。”
江怀柔吮着指上血珠道:“那不一样,我就想要只大的,亲自做的。”
束青叫了两个太监过来帮忙,好半天才绑好了骨架,整体约有五尺来长、三尺之宽。糊上宣纸后,江怀柔取了笔在上面重墨涂抹绘描,一只黑色大鹏慢慢呈现了出来。
最后系上绳线,再将翅膀向上绷成半月弯弓状,放在一旁晾干。
“公子画的真好,”纪宁观摩着担忧道:“只是这么大的纸鹞,一般人怕放不起来。”
“说的也是,看来得找个会功夫的人。”
几人宫奴婢皆慌忙摇头,束青道:“奴婢认得几个侍卫,去看看有没有空闲的。”
不多时便叫回来个赤红脸膛的强壮男子,同江怀柔道:“属下秦江海见过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江怀柔指着风筝,道:“你能不能将它放起来?”
此人原本在休息,被束青急急叫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个公子哥儿在玩耍,心中有气,只瞟了一眼便毫不留情道:“怕是不能,这风筝做的头重脚轻两翼失衡,而且身体太过单薄,稍微用力便会扯破更别提飞上天了。”
江怀柔大受打击,“飞不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那侍卫本打算就此告辞,见他一脸失落沮丧却生出几分犹豫。蹲下身将宣纸小心拆掉修改了结构重新糊过,完工后居然从表面完全看不出修改痕迹。举起来试了试,道:“应该可以了。”
江怀柔道:“那有劳秦侍卫他放飞,飞的越高越好!”
这日天公作美,阳光并不毒辣,风力也极大,纸鹞左摇右摆着飞上高空。
“再高些再高些,看到那边那只小鹰了么,一定要超过它!”
蓝天白云下,两只纸鹞飘在高空甚是显眼,西宫那边似已注意到这边动静,见风头被抢很快收了纸鹞。
此举引来江怀柔同纪宁一阵欢呼,束青却在一旁隐隐担忧,据宫中流言来看那位钟离公子并不好惹,此行为无疑是在挑衅,不知是否会因此惹来祸端。想了又想,最终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江怀柔却道:“我怕他么?我怕他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
纪宁也帮腔道:“对对,凭什么他能放我们就放不得?他惹敢来闹事,就让他有来无回!”
江怀柔大笑着在他脸上摸一把,纪宁立刻僵着脸后退。
“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束青仍是不放心,出宫转了一圈回来急道:“不好了不好了,我看到那钟离公子带了几个人,好像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江怀柔道:“来的正好!”
束青紧张不安道:“公子有所不知,那钟离荣紫身边人都是有功夫的,平素嚣张跋扈不说,有次还差点烧了太后寝宫!即使这样皇上都没有责怪过他,所以宫里头没有人敢惹他……”
“别在我面前提南烛!”这几天的事都让江怀柔窝着股邪火,此刻听束青提起来无疑更恼。
永乐宫中一片沉闷,钟离荣紫带着三个内侍趾高气昂的走进来,看到江怀柔并不意外,扯着嘴角笑道:“月前便听说这里住了个有心疾的家伙,几近濒死却给救了回来,原来是你。”
他依旧是圆脸圆眼睛,长的跟记忆中出入不大,气焰也一如既往的嚣张让人无法忍受。
江怀柔道:“没办法,阎王不肯收我。倒是某些人,被当成傻子似的拐卖走,末了还帮别人数钱,最可悲的是居然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被南烛欺骗一直是他的伤疤,此时被江怀柔当众揭了出来便口不择言骂道:“你以为自己好得多少,不过是他圈养的一条狗罢了!仗着还有些利用价值就狂吠不已,待月华灭了后不照样将你像破鞋一样丢弃!”
江怀柔身体虽弱,反应却丝毫不慢,辟手一记耳光打到他脸上,“你什么东西,竟敢骂我?”
钟离荣紫何许人也,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挥拳反扑了上去,“你这个死病殃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两人都不是省事儿的主儿,旁人不敢劝阻更不敢轻易插手,眼睁睁看两人扭打在一起。
钟离荣紫比江怀柔个头略矮,身板却要更强壮一些,眼瞅江怀柔就要落了下风,纪宁忍不住冲上去帮忙,两人合力将钟离荣紫按倒在地。
钟离荣紫脸上沾着尘土,嘴上叫骂不停却无法翻身,狼狈不堪的冲随行之人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上来帮忙!”
江怀柔压住钟离荣紫,“谁敢上前,本公子将他五马分尸!”
“混账东西,你们究竟……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哎哟!”
“你老子那笔账还没算完,你个兔崽子还敢跑来找小爷麻烦,这次非给你点教训不可!”江怀柔将手腕贴近他的脖颈,上面缠绕的小蛇本能在钟离荣紫下巴上舔了下。
钟离荣紫身边虽然跟着几个高手,对这位江公子事迹也略有耳亲,知他有心疾更不敢轻易触碰。此时见三人均没什么本事,混战起来推推搡搡全然不知如何使力,料也捅不出什么大乱子索性一旁围观。
院中正打的热闹时,忽听一个尖锐古怪的声音道:“大胆!皇上驾到,还不赶快住手!”
院中登时跪倒一片,江怀柔两对一多少占了便宜,听到声音便松了手,由纪宁扶着勉强站了起来,弱不经风摇摇欲坠的模样跟方才彪悍作风完全判若两人。
钟离荣紫狼狈的趴在地上,黑白分明的圆眼睛蓄满泪水看向来人,委屈的叫道:“皇上!”
南烛着赭石色朝服玉树临风,沉默的看着院中闹剧,良久后才开口道:“怎么回事?”
江怀柔拍着前襟踹一脚钟离荣紫,“靠山来了,赶紧哭诉去吧!”
钟离荣紫捂着屁股爬起来,同南烛哭诉道:“我在西宫看到天上有只大纸鹞,好奇过来看一看,结果江怀柔不由分说就上来打我,将我手心都擦破了……呜呜……”
南烛走上前,将他花脸抹了两下问江怀柔,“他说的可是真的?”
江怀柔道:“是真的又怎样?”
南烛道:“做错事就要道歉。”
“道歉?我跟他道歉?!”江怀柔两手扶着后腰道:“本公子可从来没做过这件事!纪宁我们走。”
南烛冷冷提高嗓音:“今日所有在场奴仆无视宫规纵主不知规劝,一律仗责五十。江怀柔教吮内侍禁足三月,即日起不得踏出永乐宫一步。”
江怀柔闻言推开纪宁,冲到南烛跟前道:“哈,禁足?你罚我?你当自己是谁!”
南烛瞥他一眼冷冷道:“江怀柔,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里是夜池皇宫,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钟离荣紫耸耸鼻子露出得意的笑,却觉得眼前不由一阵阵的发暗,脸色都开始变成诡异的青色,手脚也跟着变的冰冷。内侍掩唇惊叫出声,“公子你的脸!”
江怀柔失笑,“哈哈,中毒了吧!活该!我们走。”
南烛抓住他的手腕,道:“果然不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江怀柔驳道:“你也知道是还,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把他毒解了。”
“我——不——要!谁让他先招惹我在前,等死吧!”
南烛指下微微用力,江怀柔却强忍着痛,狠狠的瞪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不可理喻,”南烛扯着他另一只手腕送到钟离荣紫跟前,“他的血就是解药。”
“南烛!”
南烛全然不理江怀柔,同钟离荣紫道:“还在犹豫什么?等毒发么?”
钟离荣紫看了看乌青的指甲,狠心在江怀柔腕上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纪宁也被强行按倒在地,板子辟喱啪啦的落在他身上。他咬着袖子呜呜的哭,却不敢再看江怀柔求助。
江怀柔蓦然睁大眼睛,疼的全身发颤却没有叫出来。
谁知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做了什么?被一个男宠吮血!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低贱的药引吗?
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悄然碎了一地,那是他的自尊跟骄傲。
在这里,他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而是被随意软禁折辱的质子。
他怎么会以为这人满腹心计却始终会善待自己,怎么会忘了他笑眯眯表情下另一面残忍?什么宠他疼他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话,不过是床上一时情动的戏言,自己怎么就傻傻的抱有期待上了心呢?
方才居然还笑钟离荣紫笨,其实在南烛眼里,自己跟他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仗着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真是当局者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烛松开他的手,让人
把钟离荣紫背走。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太医前来替他草草包扎了两下又去看其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