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让他走吧。”驿站老板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是一张轮廓凛冽的脸,是紫竹。此刻他却像是倦了,懒懒的招呼了一声手里还握着短刀的伙计。
“刀上淬了‘眠无息’,他走不了多远的。”紫竹心有所感的点点头,像是在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念在大家一场交情,我在早饭里加了‘梦葬’,就让他死的好受些吧。”
“‘梦葬’?无色无味,死前会让人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最想达成的事?”伙计讶道。
“嗯,那个等他的人,这辈子怕是等不到了吧。”一向心如铁石的紫竹也叹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掉进了冬天的黯香湖里,周围是淡淡的梅香,手脚都没了力气,水一点点的漫过脚踝,腰际,脖颈……他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用尽力气抓紧了缰绳。他再驾不动马,他知道沿着这条官道直走下去,就是闲凉了。那儿有卖皮毛的小贩,有伴着铃鼓声跳着胡旋舞的胡姬,有烤的金黄的烤全羊和香的上头的马奶酒……最好的是,还有那个人,他每天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弹着琴,等着自己回来,白首不相离。
恍恍惚惚的,他看到天黑下来,星辰漫天,小院里的灯还亮着,有个人影站在半开的窗子边,俊朗疏逸的容颜,翩翩出尘的风姿。
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抵住他要关上的窗,眼前的青年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他笑呵呵的打窗子就跳了进来,一把抱住尚且呆愣的青年:“阿徽?你眼没花,也不在做梦。”
“阿徽,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他的语气温柔,带点安慰带点宠溺,像是哄孩子一般。
“嗯。”那人安静地伏在他的肩上应道。
“你病养的怎么样了?”
“好多了。”
“那天……我擅自做下决定,冲动了些……你不会怪我吧?”有些小心翼翼的。
“嗯。”
“阿徽,我们就在闲凉这样过一辈子吧。”
“嗯。”
他的笑容逐渐融化在五月的艳阳里,一人一马,慢慢的消失在了远处。
终于到家啦,最后的一丝意识里,他看着青年的眼睛,吻了下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