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穿越）下——金凤山

芦苇的波涛一浪连着一浪，红岭鬼随着这波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她的剑变得很软，如同毒蛇吐信，向叶浪刺去。叶浪突然伸出了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红岭鬼的剑尖，红岭鬼的剑犹自发出嗡鸣。红岭鬼显是未料到叶浪的武功又有精进，更未料到这招指夹长剑。她只觉内力源源不断从剑尖涌出，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而手中长剑却是越来越弯，眼看就要折断。

林枫手中的银锭终于打出，分别打向红岭鬼的上中下三路天突穴，膻中穴和梁门穴。林枫自信天下没人能躲开这三颗银锭，红岭鬼却躲开了。红岭鬼象是早已料到林枫的出手一般，将手中剑反向而弹，借力跃起，一刹那不仅避开了林枫的银锭，也将长剑从叶浪指中抽出。就连叶浪也不得不赞，这一躲一抽实在是妙着。

“接剑！”林枫唰的将背上长剑抽出，扔给了叶浪。

就在林枫眨眼的功夫，叶浪与红岭鬼竟已过了十几招，二人剑法之快，实为当世少有。红岭鬼的软剑时左时右，诡异无比，又毒又狠，招招攻向叶浪要害。叶浪却是剑招无形，浑然天成，从容不迫。

“我就说嘛，玉英怎么会是红岭鬼。”芦苇荡中走出来朱西西。

“这人剑法好快。”朱东东摸着下巴，目光闪动道：“她中计倒也容易，我在城中散布了消息她便赶了来，倒挺快。”

红岭鬼闻言全身一颤，剑便慢了一拍，只这破绽一露，叶浪的剑光便将她层层笼罩，她也是步步后退。

忽然有人“啊～”了一声，林枫和朱东东、朱西西都回过了头。这惊呼的人，正是玉英。只见她脸色苍白，张大了嘴，此刻更是扑到了林枫怀中。女人的胆子总是很小的，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女子，见到鬼鬼神神，也难免花容失色，更何况玉英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只是这一叫之间，红岭鬼一个虚招，手中几颗霹雳弹炸响，红岭鬼的身形便隐入了芦苇丛中。叶浪与朱西西同时掠出了身形，正待冲进芦苇丛中，岂料一股浑厚的掌风夺面而来，叶浪与朱西西竟是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芦苇荡中寒光又现，一蓬透骨钉“唰唰唰”的随风而至，叶浪与朱西西被这掌力与暗器一挡，便已失了先机。再待叶浪与朱西西要追时，眼前已是茫茫一片芦苇涛，无从找起了。

“此人武功好高！”朱西西的眼里充满了兴奋。叶浪却是一声冷哼。

玉英仍在林枫怀中籁籁发抖，也不顾有人在旁，声音里带了恐惧：“小枫哥哥，不要走，不要走，答应我。”

林枫心中歉疚，今日与朱东东、朱西西布下这个局，本就是为了引红岭鬼出现，却无意吓倒玉英。玉英抬起了头，眼里含满了泪水，一双手却将林枫抱得更紧。林枫本欲安慰玉英几句，却突然浑身一僵，象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

林枫看了看玉英带泪的脸，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说的，我都答应。”短短的七个字，说得一字一顿，这七个字竟似重锤一般打在林枫的心头。

这无疑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重的承诺。玉英欣喜的将头埋进了林枫怀中，林枫的眼神却没有再看她，他的眼中，只有对面站立不动的叶浪。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她？”叶浪冷冷的声音很平静，他的眼里却已有了痛苦。

林枫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有满腹的话，此刻却再也无法说出来。

人生总是那么多无奈，一日行差踏错，便要用了终生来后悔。林枫恨不得将心剖开，给了叶浪，却不知道他的心，早已不在。

漫天的飞絮飘扬，这一群人来了，又散了。

芦苇荡里又空无一人，刚才的一切，就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只剩下这无声的芦苇，片片的红草依旧。

****

奕汾城龙府里，浓荫翠盖，今日却是特别的安静。

朱东东坐在花园里眉头深锁，朱西西在一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朱东东。

“你为什么看我？”朱东东瞪了朱西西一眼。
“你都想了一整天了，在想什么？”朱西西也瞪了朱东东一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为什么不问？”朱东东喃喃道，“奇怪，奇怪，实在是很奇怪。”
“也许他们都是傻子，又或许林大傻瓜有苦衷，”朱西西白了朱东东一眼，又道：“你以为叶大冰山就是那么好欺负的么？他想要的东西好象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朱东东只得叹气，对着朱西西摇了摇头，用‘你好蠢’的表情道：“人跟东西，是不同的。”

朱西西刚要开口，见玉英端了盘桂花糕，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远远的，朱西西仿佛已闻到了那甜甜的香味。

“这样的女孩子，要想不喜欢她，也很难。”朱西西叹息。

****

林枫坐在书桌前，也是眉头深锁，他握着笔，不停的写着什么，只是每写完一张，却又将它撕成了碎片。

玉英轻轻的走了进来，自那日之后，她对芦苇丛中之事只字未提，只是她眼里的林枫，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林枫。

“小枫哥哥，我刚做的桂花糕。”
“嗯，好。”

林枫并未抬起头，也并未因玉英来到桌边而停下笔。玉英悄悄将林枫撕碎的纸袖了几张，又轻轻的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花园中已有丹桂飘香，点点鹅黄洒满了石阶。玉英拿出了那几张残缺的纸，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对不起，那天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一件——我喜欢你，不，我爱——明晚三更，黄——。倏地将碎纸捏在了掌中，玉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小夕急匆匆的走进了花园，见玉英神色有异，投来询问的目光。玉英勉强笑了笑，站起了身，慢慢的走出了花园。小夕看着玉英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忙忙的推开了林枫的房门。

“哥，有个人给你送了件东西。”打开层层白绸包裹，小夕手中拿着一柄小小折扇。

林枫怔住，他已认出了这折扇，这便是当日在地窖中送与叶浪的折扇。他不要了么？他终是不要了......林枫的心已灰了大半，接过了这小小的折扇，却觉得它仿佛有千斤重。

“哥，你没事吧？”
“送扇的人呢？”
“走了。”

林枫手中紧紧握着折扇，突然又将它揣进了怀中，仿佛这折扇烫了他的手，又仿佛他要将这折扇藏在胸口。

卷起了桌上的纸，林枫打着了火摺，张张写满字的纸刹那间便成了灰烬。微凉的风将它们吹出了窗外，吹到了园中，直到消失不见。

第 65 章

奕汾城龙府的房顶成了林枫最爱去的地方，只是今日无月无星，房顶上也只有林枫一人。

远远的，院中传来诵经声，庄严肃穆又带了几分离世出尘，那是少林宗圆法师的弟子——道真。也不知这道真和尚给龙小笑带来了何种消息，龙小笑当夜便离开了奕汾城，倒是留下了各门派的青年高手们，整日惺惺做态，盘峺龙府已有月余。

林枫已是醉眼朦胧，龙府外座座相连的屋檐上漆黑一片，忽然一个白影闪动，竟似远远对林枫招了招手。难道是他？林枫心中一跳，不会，不会是他。虽如此思想脚下却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那白色人影轻功卓绝，几个起落，便到了城墙边上，见林枫落后，反而又慢了些，直到林枫赶上，又才展开身形向前急奔。

“别跑了！金四郎！”林枫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是我？”金四郎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
“因为你掉了件东西。”林枫苦笑，手中拿着块玉佩。

金四郎也苦笑，浅绿双眸在夜色中分外醒目，而他抛给林枫的剑，则更醒目。林枫刚接了剑，金四郎便一剑刺向林枫胸口。林枫忙挥剑来挡，谁料金四郎这一剑又中途变了方向，刺向林枫双目。林枫大惊，这金四郎的剑法不复在芦苇丛中所见般凌厉，却是充满了诡异，一招一式又辣又狠，这样的剑法，只有一种人才会去练，那就是杀手。

林枫险险化去了金四郎的剑招，向后一退便退开了七八丈，道：“不用比了，你的剑法好。”

金四郎却是不依，脸上也没了笑容，沉声道：“好个林枫，不肯使出你的本领么，比不比也由不得你！”

言罢又挥剑而上，林枫见金四郎不依不饶，已是不耐，极想脱身，那金四郎却又将剑法一变，杀气去了七八分，束缚之意却增了十分。几十招后，林枫心中纳罕，又猛的一惊，已是顾不上什么光明不光明，手中数颗银锭飞向金四郎，银光四射中，林枫已飞一般的向龙府掠去。

虽是三更时分，龙府中却已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大厅里站了几个人，均是面色铁青。

秋怀壁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各派青年高手，目光最后落到了道真和尚的身上。道真身上的袈裟已被划成了一条一条，他的双目圆睁，眼里充满了不信和恐惧，喉咙上还有一个正在冒血的窟窿。

苏若水闭上了眼睛，即使她少于行走江湖，这样的场面也只能让她想起江湖中的一个人——红岭鬼。近日江湖中有关红岭鬼的传说已是数不胜数，直至今日，苏若水才亲眼见到这一剑穿喉。

“他，他为什么不出招？”苏若水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有人回答她，她也不指望有人能回答。

“红岭鬼于千里之外杀人，依在下看来，只不过是个幌子。”司徒敬拍的打开了折扇，见众人都注视着他，便冷笑两声又道：“道真大师的推山掌和双锁功得宗圆禅师真传，若非是熟人，他怎会被一剑刺死？”

“那依你看是谁？”朱东东坐在一旁边的矮几边，双手托腮。

“凶手自是早已逃走，这龙府中有些什么人，诸位心中也都有数，此时有谁不在，谁就是最大的疑凶！”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了变，司徒敬见状眼中更添了几许恶毒。

“现在只有林公子不在，难道就是他？”说话的是崆峒派的百里元，一双小眼睛此时显得更小了。

“恰恰是不在的林公子才最没有嫌疑，”苏若水一声冷哼，瞪着司徒敬道：“道真大师死时不过三刻，林公子早就出了府。若真是他杀人，他又何必要离开让人猜疑？”

司徒敬见苏若水帮林枫说话，心中更是厌恶，已有几百条林枫杀人的理由从肚里钻了出来，正欲开口，只听秋怀壁道：“诸位，道真大师死时在下曾看到一个白影，进了花园便消失不见。在下倒是抖胆说一句，在这龙府中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杀害道真大师！”

苏若水松了口气，这秋怀壁平日不苟言笑，今日倒显得冷静果断，苏若水不禁对秋怀壁轻轻点了点头。

司徒敬和百里元满脸不屑，朱东东和朱西西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小夕却是一脸茫然，余下的各派高手又人人自危，生怕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只有墙角的玉英，抖抖瑟瑟，显是被这场面吓坏。

苏若水走过去拉住了玉英的手，一双小手冰凉。玉英感激的对苏若水笑笑，又将眼睛看向了门口，脸上竟又带了笑容。苏若水回头一瞧，门口站的，正是林枫。

自林枫踏进厅中，诸人的话语神情，已听了、看了个七七八八，见玉英在苏若水身旁，便也安下心来。只是见到道真尸身，也难免有些悲凉，刚才还朗朗诵经的道真和尚，此时已魂归极乐，只是他这一走，这少林寺怕也要卷入武林纷争之中。

“在下有事先行一步！”说话的是华山飞剑邵怡俊。
“既然各位都有嫌疑，怎么能走？”朱东东对邵怡俊笑了笑，又对秋怀壁笑了笑，无比真诚。
“为何不能走？除了凶手，谁都可以走！”司徒敬又啪的将折扇收起，沉声道。

林枫转过了身，身后各派高手已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有坚持要追查真凶的，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也有胆小怕事的，有居傲不屑的，还有剑拔孥张，随时准备出手的，人人都仿佛忘了他们的身份，忘了他们的师门，更忘了还躺在地上冰冷的道真。这一个大厅中遇事已是争端不休，谁也不服谁，更何况整个武林？

什么叫江湖，什么叫武林？难道这无尽的纷争和仇杀才叫江湖？难道这争名夺利、尔虞我诈才叫武林？

林枫的心里突然觉得很落寞，满院的灯火人声让他觉得很想呕吐，就如同那日在荒漠中的一场屠戮，林枫不想要的，却偏偏送到他面前，而林枫想要的......

悄悄的退出了大厅，林枫推开了龙府的大门，长街上空无一人，林枫闻到黄尘在风中飘扬的味道。他默默的在长街中游荡，就好象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林枫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夏园”，不知为何，他还是走到了这里。

月亮爬上了漆黑的夜空，刹那间明月的光华仿佛夺去了黑夜的力量，银色的光将林枫的影子拖了老长。如水的月色下，林枫突然想到了叶浪，想到了龙小笑，想到了他们的江湖，他们的武林。

若是没有这个风起云涌的江湖，没有这个波澜壮阔的武林，又怎会有叶浪的一身傲骨，夺目光彩，又怎会有龙小笑一身侠气，潇洒自如?

若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浩气长歌，这江湖还叫江湖？这武林也已不会再是武林。

有些人在江湖中浮浮沉沉，在武林中庸庸碌碌，有些人则是造就了他们自己的江湖，他们自己的武林。

不管这江湖怎样，这武林怎样，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变的。

林枫翘起了嘴角，他甚至有了去叩门的冲动。

长街一角露出了二个小脑袋瓜，两张小脸挤到了一块儿，四只眼睛盯着林枫滴溜溜转个不停，正是那对兄弟，朱东东和朱西西。

“我打赌他肯定没打开过那把扇子。”朱西西咬着朱东东的耳朵。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看过？”朱东东不高兴的皱起了眉。
“嘿嘿，我当然看过，”朱西西意味深长的盯了朱东东一眼，“昨天晚上你趁他睡着了摸到他房里，将他身上的东西翻了个遍，等你走后，我也......嘿嘿。”

朱东东一跺脚，揪住了朱西西的耳朵，“谁让你跟着我？以后不许跟着我！”
朱西西苦了脸，握了朱东东的手道：“你为何没告诉他扇上写的东西？难道他不知道叶浪早已离开了奕汾？”
朱东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瞪着朱西西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是他自己笨！再说我只是去找藏宝图的！”

此时林枫的心思纷乱，竟未察觉有人隐在街角，还争吵不休。他只是抬起了手，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那黑色大门的一刻，长街尽头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人一马飞驰而来，林枫认得那匹黑色的马，那曾是叶凌之的座骑“越影”，林枫也认得骑在马上的那个人，他是蔡丹书。

林枫只眨了眨眼睛，蔡丹书便到了眼前，灰色的衣衫上沾了几滴油污，一张脸仍是红润无比。

“咦？林公子清减了些，可惜啊可惜。”蔡丹书摇头晃脑道。
“嗯，蔡堂主又臭了许多，想是多年未曾洗澡了，可惜啊可惜。”林枫忍了笑回答。
“那只是因为我从不在别人面前洗澡。”蔡丹书的脸上带了戏谑。

林枫闻言哈哈大笑，想不到这蔡丹书竟还记得当日林枫在暖玉楼中洗澡之事。

“若是你现在给我八百两银子，就是在这大街上洗澡，我也是愿意的。”林枫对蔡丹书眨了眨眼睛。

蔡丹书摸了摸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枫一回，又见林枫突然将身体挺得直直的，也是忍俊不禁道：“我倒是想看看。只是，”蔡丹书顿了顿，才道，“我现在想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