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骂我大可明说。不要这样指!骂槐。”
“这是我的自由。”琉墨抬眼,挑衅味十足。
“随便。”伴夏驳不过,拿起锦盒霍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
待伴夏离去后,琉墨转向桌上那一叠报告纸,眼神骤然转冷。
第二十九章:狠厉的少年
烈日当头,耀眼炙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笼照住整个大地。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地前行。
花袭夜拉开领口,白皙的皮肤立即露了出来。
贝席蹙眉,不露声色地向光晨这边移挪了几步。光晨被挤到了窗边,对着窗外射进来的强烈性阳光,不由得眯起眼睛
,不满地哼了一声。
花袭夜闻声转过头,盯着挤成一团的两个人,视线毫不修饰地直勾勾地落到了贝席的身上。
“怎么?怕我吃了你?”冷哼一声,花袭夜抬起右脚,不急不缓地搭到坐脚上,左手臂则全部搭在座边上,一副看猴
戏的样子。
“真是敏感。”男子眯起双眼,褐栗色的眼瞳变得有些迷蒙,隐隐荡着一层奇异的确光晕,“没想到你的脑里尽是这
种事。”
“真色。”话音刚落,贝席便涨红了脸,乌黑的眼瞳里噙满了怒气。
“谁……谁会去想那些事。”贝席,不自然地向外挪动,脸上的红潮鲜明得宛若红桃。
真是可爱。
花袭夜侧头,兴味盎然地观察着男子的表情。
“还是说看到了我的白皙美丽的皮肤,就觉得蠢蠢欲动呢?”
“胡说!”贝席怒瞪着花袭夜,两手握拳拽得紧紧的,似乎准备扑上去给他几拳。
花袭夜看在眼里,轻轻笑了笑,美丽的眼瞳满是戏谑,“你想扑我?”还没等贝席回话,男子又径自说道,“这是不
可能的。”话音刚落,满是柔情戏谑的眼神骤然变冷,宛若寒山上终年不融的冰块,刺骨,冰冷。
“不知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的药效快呢?”
闻言贝席立即松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男子,乌黑眼瞳满是无辜的不解。
花袭夜轻轻一颤,叹了一口气,面色一淡,“我杀过人。”
“很多。”男子扬唇勉强一笑,看了看闭眼熟睡的光晨,便侧过头,淡淡道。
“他们的眼里总是充满了仇恨,那种要把人拆骨入腹,饮血吃肉的恨意,会牢牢地印在被狠者的心里。但是他们没有
能力保护自己,只知道恨,在死前不停地咒恨别人,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贝席看着花袭夜好看的侧脸,一言不发。
光缕照在他姣好的侧脸上,披上一层淡柔的光晕,竟有一种宛若天仙的美,恍如梦境。一瞬间的失神,贝席似乎又看
到了在那个黄昏下,城门边上,绝色男子那悲伤的笑容,在橘红的霞光里,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最后他们还是含恨死了。双眼怒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后来那些杀死他们的人把开瞪的眼珠全部挖出来,喂猪
吃掉。”
“花……”贝席心下一个咯!,连忙开口。但是刚说了一个字立即被男子打断。
“所以说……只有最强的人才能保护自己,才不会被人贱踏在脚下。”花袭夜顿了顿,突然转头看向贝席,褐栗色的
眼瞳里闪过一抹冷光。
“首先在眼神上不能输给别人。”
“你这是歪理。”看到花袭夜没有异样,贝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要去担心他的安危?疯了才好
呢。正在贝席暗自对自己较劲时,花袭夜快速地翻身,侧向椅背,黑亮秀直的长发垂挂下来,遮住了他美丽的容貌。
“我很累,要睡了。”
留下六个字,花袭夜抱胸沉沉入睡。
感到对面的男子睡着后,贝席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了然地一拍额头。这家伙昨晚没有睡觉!
那他干什么去了。贝席右手撑着下巴,思考起来。印象中是在与黑衣男子打斗受伤晕倒,醒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个男人
,然后……
贝席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晚上自己是待在那个男人的房里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占了他的床位,而他自然得坐着睡。
这么想着,贝席不由得苦笑,这样值得么?明明自己是他追杀的人,却因为对自己感兴趣放弃任务,背叛自己的雇主
。而一路上自己对他的态度既恶劣又拒绝,可他却还是依旧一脸痞子样,黏着自己不放。
这样既没好处又没甜头,他却一如既往。难道他是认真的?!
贝席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男子,换了艳丽的大服,穿上了淡雅的素装,没有了往日的妖冶腐糜,秀色长发毫无顾忌地
披散开来,仿若主人的性子,冰冷,目中无人。但是一身素装的打扮却给他添上了另一种不同往日的气质。
就好像淤泥中的莲花,却又似烈火中的糜树。这个性格多变的男子,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贝席无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在霞光的官道上缓缓行进,整齐排成一列的树木不停地往后倒退。一阵轻风吹来,夹带着温热的气息,让人昏昏
欲睡。
天边,是一片无边无尽的蓝。
傍晚时分,伴夏拿着一个黑色镶金的小锦盒气势汹汹地走进专给锦绛使用的东二大厅。
重重地把锦盒拍在案几上,伴夏扫了一眼低头正在整理资料的部下,怒气便不打一处来。
“说!谁泄露了机密。”伴夏抬手又重重地一拍桌面,搁在墨砚上的毛笔经不住突如其来猛烈力道,翻滚几下便掉到
地上,随后发出一声脆响,毛笔光荣牺牲成两半,英勇牺牲。
守墨闻言立马瞪大眼睛,脸色一下子青了。
啊!皇上御赐的青镶笔!
男子悲痛地一捂脸,咽了一口水,“老……老大。”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伴夏倏地转过来,火辣辣的视线落到了他的
身上。
“守墨,你来说。”
“呃……”守墨抬手抹掉从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缓缓道,“是……是首域自己过来拿的。”
“恩?!”伴夏眉毛一挑,换上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是他自己过来拿的?”
守墨点点头,用眼角瞄了一下同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果然也是一脸惶恐和不解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老大可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虽然有时看到首域会有些色变,但这仅仅只是不成气候的斗嘴罢了。
只是现在……
难道老大刚从首域那里回来?
守墨转头看向两边的人,他们耸耸肩表示不解。男子只好看向陷入思考的伴夏。
“什么时候的事?”依琉墨的性子来推测绝不可能是前几天的事情。
“一周前。”守墨抬起眼皮回忆道,“是老大您从皇上那里回来的时候。”
“什么?”伴夏闻言一惊,倏地睁大眼睛,眼神变得有些冷锐,“后来呢?”
“后来我告诉他您出去了,问要不要留下口讯。他却推脱说不用了。所以我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您听。”
“这样呀——”听了男子的话后,半夏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眼中突然闪过精光。
既然从那时候开始跟踪,那么行程报告上记录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说得过去了。
哼,这只狐狸!半夏暗自怒骂一声,平淡的面容变得有些阴霾。
“对了,格息去哪里了?”想起皇上交待的事情,伴夏顺了顺气,淡淡地问道。
“在审问室。”七史突然开口,并朝守墨使了一个眼神。男子恍悟,立即接口,“前阵子军域那边抓到了一个刺客,
后来把他带给格息处理。
“一抓到就带往这边?”
“是的。原本那个刺客准备咬舌自尽,刚好格息怒在附近,所以刺客没死成。”七史说完立即抹了一把冷汗。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好。”伴夏神情怪异地耸耸肩,“愿上天保佑苍生。”
可惜上天是不存在的,苍生的命运自有苍生自己决定。
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沉钝的鞭打声以及隐忍的呻吟,显得如此刺耳。
“唔……”被鞭打的男子已经面目全非,一条条血淋淋的刀痕、鞭痕布满了全身,触目心惊。
格息怒紧拽着鞭子,狠狠地抽打着男子,而男子这紧咬着下唇,压住顶到嗓子眼的呻吟。
“挺顽强的嘛——”一丝狠厉从少年清亮的眼瞳里一闪而过。
“唔!”一鞭甩过,一道长而深的血痕深深地留在了男子的脸上。男子稍稍一皱眉,五官便曲扭在一起,异常难看。
但即使被抽打得厉害,从头到尾他都没哼过一声,仅仅只是皱着眉毛,紧咬嘴唇。艳红的液体湿润了刺客苍白的嘴唇
,这让格息没由来地一阵怒气。
“啧!嘴真硬。”少年扔开鞭子,找了个凳子,赌气地重重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格息霍然转向没有光线落射的黑暗角落里,一抹奇异的神情悄然闪过。
“既然这样,只好把你分尸了。”
第三十章:“美人计”VS“以脚还牙”
格息怒扬起唇角,露出恶神般的笑容,竟意外的诱人。
“我要把你的肉一点一点地割下来。放心,你不会死的。”少年顿了顿,冷笑一声,眼瞳里满是嗜血的亮光,“落到
我手里,除非掉了头或心脏被损坏,不然就得忍受千刀万剐的痛苦,恩……这叫什么呢……哦——生不如死。”少年
一边说一边向角落里走去。
刺客闻言一颤,不可竭制地挣扎起来,“唔……嗯!嗯!”半睁的双眼射出一丝怨恨与惧意。
“你害怕了?”格息笑得邪魅,拿起一个纹有花图的小瓶子,凑近男子的面前,淡淡道,“想咬舌自尽?哼!!门都
没有。”少年还未说完话,刺客挣扎得更厉害了,铁链相碰发出冰冷的声音,异常得刺耳。
刺客蹙眉,竭尽全力凝聚着有些浑浊涣散的视线,面目狰狞地瞪着少年,嘴里不停地传来“唔唔”的压抑声。他的舌
头,早已被少年残忍地割掉,断面涂上特舒的药膏制止住了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并在断面结成一片血块,硬且冰,所
以咬舌自尽的做法,对想尽早脱离苦海的人来说,已发挥不了作用。
少年迎上刺客怨毒的眼神,略微一挑眉,低声道,“早知道要受这些苦痛,当初何必嘴硬呢。”少年耸耸肩,“真是
一只尽忠的狗。”
“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以。”格息轻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既然如此,现在就把你给杀了吧
。”少年说完裂唇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等一下!”正当少年抬手靠近刺客的时候,一声低沉的怒吼在少年身后响起。
一阵厉风从格息身旁划过,一袭黑衣霍然挡在了刺客面前,淡淡的野性气味顿时弥漫在空中。
少年看着来者,不满地皱起了细长的眉毛。
“门介,你来跟我唱反调?”
裹黑衣的青年盯着少年,摇摇头,“留下他。”
“为什么?”格息挑眉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面色冷淡的青年,既而移向半睁眼喘气的刺客。
“人是我抓的,交给你仅仅只是希望你能撬开他的嘴,逼他说出消息,而不是……”门介停顿了一下,睨了一眼少年
手中的匕首,稍微提高了音调,“让你把人给杀死。”
“哼!”听到青年的话,少年狠狠地扔掉手中的匕首,侧身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搁在木桌上,撑着头,一副鄙视
的样子。
“我还不想弄脏我的手呢!”
少年朝刺客昂昂下巴,然后转向门介,“不然你来吧。既然人是你抓的,理应就应该负责到底。”
“格息。”门介淡漠地看了一眼刺客,走到少年的面前,把一块镶金的木牌放在桌上。
“最近在城门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恩?”少年看清桌上的木牌后,瞬间收起无所谓的休闲样,皱眉等着青年的下文。
“就是这一个月来进入皇都的丝绸商也太多了。”门介于清咳一声,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据守城门的侍卫说,有
一辆货车很奇怪。”
“奇怪?”
门介皱眉回忆,“那辆货车在进入城门被守卫拦下,经过检查发现里面只是一些丝绸。守卫没有发现异样就放他们走
了。但是过了一天后,又进来一辆,之后便是这样。”
“什么?隔一天来了两辆?”听到这里,格息也认真起来手指轻点着下巴,“我记得皇都的供应商应该是地洛府负责
的,怎么……那些货物印有标记吗?”
门介摇摇头,抬手拿起木牌,借着微光端详了一阵后才淡淡道,“后来我暗中调查了那些货车,发现最早进城的那辆
货车不见了。”
“不见?”
“我猜它一定是以丝绸伪装的。”少年眯起眼,似乎没看到什么异样,看了几眼后便把木牌放下。
“别动。”少年在门介放下木牌的一瞬间快速地伸出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腕,挑眉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门介,“记起
得吃饭前洗手。”
“什么?”也许是适应节不了少年飞跃性的思维,门介微微睁大眼睛的表情有些傻愣。
格息轻叹一口气,朝青年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不会杀他的。”
然而门介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许久才抬睑,面色一肃,“记得不要弄死他。”
“知道了。”格息直翻白眼,不满地皱眉,“这么关心他干嘛,他是你的谁?”
“我的俘虏。”
门介刚说完,少年脸色一青,不满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既然他是你的所有物,干嘛把他交给我,你自己去问他好
了。”
青年闻言皱眉,“你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我……”格息深吸一口气,咽下欲从而喉间迸出的怒火,赌气地转身背对着青年。
“反正和你无关。”
门介闻言辞蹙眉,沉默许久后才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刚探出半个身子突然顿了顿“注意休息。”
铁门刚被关上,屋内突然响起一记清脆的鞭子声,格息怒狠狠地抽打着铁门,哼了几声,便转身朝刺客走去。
来到皇都已是三天后的事情。
检验过后,贝席便想奔向皇宫,却被花袭夜拦截阻止。
我要去王爷的府院,花袭夜一手拉着马车的缰绳,一手拉住贝席的衣袖,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自己去。”贝席也不想与他磨蹭,找准位置便想往下跳。
不能用马车,自己走路还不行?
“等……等一下。”花袭夜眼见来历不及阻止,干脆扔下缰绳往贝席的背后扑去,紧紧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