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巴克尔——斯芬克斯

“我们遇到了些困难。”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指着自己的身后，“我和我的同伴们在这里等了很久，都没人愿意搭载我们一程。”他盯住巴克尔，“可以帮帮我们吗？”

巴克尔的视线绕过青年，看着青年身后的三个年轻人，他们的年龄都不大，看上去都是些学生——

“上来吧。”巴克尔歪歪脑袋，对他们示意道。

几个年轻人感激地看着巴克尔，接着急忙提着他们的行李上了巴克尔的汽车。

最初搭讪的青年抱住艾尔兰斯坐在巴克尔的身边，“你真是个不错的人。”他对巴克尔说道，老实说当他拦下这辆汽车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巴克尔的形象无论怎么看都和正派搭不上边，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看上去一点都不和善的先生，居然这样好沟通，“我叫亚当·巴特，你呢？”

“兰尼·巴克尔。”巴克尔从皮质夹克中掏出一包烟，然后叼出一根，又从口袋中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香烟，“你们来这儿干嘛？”

没礼貌的混蛋。亚当在心里腹诽道，他相信他的伙伴也会对巴克尔抽烟的行为很不满，从后视镜里就可以看到他们皱起的眉头。

巴克尔可没空搭理这些年轻人对自己的看法，他打开车窗，让烟随着风飘散开，“烟的味道与我往常闻到的有些不同。”亚当努力寻找着话题，“新的品种吗？”他突然有些埋怨起坐在后座的那三个人，居然把和这个奇怪人沟通的任务交给了自己，“你们说是吗？”他回头对后座的同伴说道，努力想把这三个人也拉进谈话中。

后座的三人一起望着窗外，就像没有听到亚当的话一样。

“里面加了些东西。”巴克尔说着又吐了口烟圈。

“什么？”亚当尴尬地说道，他从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搭车经历。

“大麻。”巴克尔说着转头看了亚当一眼，“要试试吗？”

“不，不用了。”亚当急忙转头看着身边的窗户，该死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样奇怪的家伙。

巴克尔沉默地吸着香烟，只有这样他觉得自己才能平静下来，他突然想起了巴克尔家族的诅咒，就在他的后腰上，从他被驱逐出家族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存在。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早知道就不放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上来，他们身上的味道走向失控的边缘，只有抽着这些香烟，他才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他问着这几个年轻人，语气里有了不善的意味——他讨厌这些年轻人身上浓重的魔族气味，他们究竟是从哪儿沾染来的？

几个年轻人一起僵住了身子，他们不明白巴克尔为什么会突然发怒，“我们从一个小镇中来的。”亚当对巴克尔说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都不是坏人。”

巴克尔斜睨了亚当一眼，“没有坏人会说自己不是好家伙。”他突然觉得这几个年轻人真是大麻烦，特别是那个叫做亚当的傻小子，他身上的魔族气味浓厚得能叫人窒息，“你们遇到了什么人？”他试图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狰狞，但是浓郁到令他呕吐的魔族气味还是让他无法平静地面对亚当。

“你怎么了？”亚当关心地看着巴克尔，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但是他至少帮了他们，而现在这个人看上去好像十分不适。

“没什么。”巴克尔拒绝了亚当的关心，他把香烟熄灭，虽然这个东西能够压抑他失控的情绪，但是却对身体相当不好，“你们是去那儿旅游的？”他放缓声音，装作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后座那三个家伙太安静了，这里的活人好像只有他和这个傻小子。

亚当看着瘦弱的巴克尔，这个可怜的家伙，他的身体被那些东西弄得太差了，他肯定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有了这样想法的亚当忍不住有些同情巴克尔，“是的，我们是去那儿旅游的。”他试图向巴克尔描绘旅途的美好，但是想了很久，却只记得那个小镇——隐藏在树林中的小镇。

“我们是一个星期前来到那个小镇的。”亚当对旅游一直有很大的兴趣，他兴致勃勃地向巴克尔叙述着自己旅途中的见闻，“那个小镇隐藏在森林中，如果不是汤姆告诉我们，我们还不会发现。”

“汤姆？那个小镇叫什么名字？”巴克尔努力回忆那些魔族聚集的地方，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有哪个地方和亚当形容的一样。

“森林小镇。”对于巴克尔打断自己回忆的事情，亚当好脾气的没有在意，他继续向巴克尔诉说那个小镇中的见闻，“汤姆是我的同学，据说那里是他的家乡。”他为巴克尔解释了一下汤姆是谁。

你的那个同学一定是个魔族，巴克尔在心里想到，他把你诱惑去了他的大本营，然后计划着把你吃掉，“然后呢？”巴克尔没多少诚意地继续问道。

“然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那个小镇。”亚当指着后座的三人，而那三人也对巴克尔露出了微笑，“他们都是我研究室的同学。”

巴克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示意亚当继续。

“然后我就到了那个小镇。”说到这里，亚当突然皱了下眉头，“老实说，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小镇。”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巴克尔。

“怎么了？”巴克尔对这个故事，突然产生了那么丁点儿的兴趣——或许该说是听别人不愿意说的事儿的兴趣。

“小镇中的人们都很和善……”亚当说到这里，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巴克尔叙述自己的见闻，停顿了一会儿，“但是这种和善，好像被设定好的一样，程序化的和善。”他转头小心地打量巴克尔，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不着边际的话，生出不耐烦的情绪后，又继续说到，“他们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被抽走了灵魂。巴克尔为小镇中人们的失常做出了判断，“镇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亚当低头努力思索了半晌，才说到，“镇子并不大，但是我们却无法出去。”他的目光突然有了迷茫的意味，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们总是会回到最初离开的地方。”

巴克尔一边开着汽车，一边听着亚当对那个镇子的描述，老实说，对于这种没有报酬的事儿，他从不像家族中的其他人一样，总是迫不及待地去找那些魔族的麻烦，但是那个诅咒……他想到了自己后腰上那个诅咒的标记，这个时候，代表着巴克尔家族的蛇与蔷薇的纹章，正发出能把人灼伤的高热——如果再不去消灭一些魔族，他想他会先被这个纹章上的诅咒杀死。

关于巴克尔家的诅咒，一直有着很多记载，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曾经在那一本本装帧精美的书中，看到过这个诅咒……更多的时候，家人都把这个诅咒当做故事一样告诉自己的孩子，不要背叛家族……兰尼·巴克尔的父母当然也不例外，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平和，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他们都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兰尼，家族中的诅咒一向很恐怖。”尤兰德把巴克尔抱到自己的膝盖上，让他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所以千万不要背叛家族。”

“爸爸，诅咒是什么？”巴克尔天真地看着尤兰德，换来尤兰德温和微笑——记忆中的尤兰德总是那样温和，不像现在这样的冰冷并且对一切都那样的冷嘲热讽。

“诅咒会烙在你的后腰上。”尤兰德指着巴克尔的后腰，而巴克尔则怕痒地在他怀里扭动，“担心一些，不要掉下去了。”他搂住因为扭动差点跌下去的儿子，“然后你必须去消灭那些魔族，否则诅咒封印住的东西，会吞噬你的身体。”

巴克尔不解地看着尤兰德，“诅咒难道也要吃东西吗？爸爸？”

“当然。”尤兰德耐心地对巴克尔解释道，“巴克尔家的诅咒是活物，它们靠吞噬魔族生存。”

“所以我们必须不停消灭魔族，让诅咒们吃饱？”巴克尔想了想，“就像养那些小兔子一样？”

“宝贝儿，你很聪明。”尤兰德点了下巴克尔的鼻子，亲昵地说道，“就是这样，如果不喂给诅咒们足够数量的魔族，它们就会把你吃掉。”

巴克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啧。”巴克尔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后腰，“我知道了。”他不满地对纹章说道，虽然不觉得它能够听懂。

因为车子里还有其他人，所以巴克尔并没有把话说完，他拿出自己的水管——这个水管可以把那些诅咒们需要的东西传给它们，所以他才总是拿着这个东西战斗，“我觉得你的运气一点都不好。”巴克尔同情地看着亚当，然后把车子停在路边。

亚当紧张地看着停下汽车，并抽出水管的巴克尔——他想干什么？难道想抢劫？他向后瞄了一下自己的三个同伴，“……我也觉得。”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上帝保佑，他可不希望刚从那个可怕的地方出来，又遇到强盗，“你准备做什么？”

巴克尔回答，只是突然回身子将水管刺进后座一个男人的脑袋里，“游戏结束了。”他抽出插进男人脑袋里的水管，混着一些液体——不过那些液体是黑色的。

亚当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组织言语的能力，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究竟是怎么了？他在心里呐喊，但是没人听见。

“你们身上的味道太浓了。”死去的男人化为一滩粘稠的水，巴克尔举着手中的水管，剩余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猛兽的形态，扑向巴克尔。

巴克尔挥舞着水管，杀死了那两个男人，汽车里的空间太过狭小，让他的动作有些不便，不过这两个只是低级的使役魔，所以没有对巴克尔造成太大的困扰。

“所以，我说你很不幸。”处理好那三个东西的巴克尔重新回到汽车上，他对已经呆傻的亚当这样说道，“老实说，你的朋友已经不在了。”

亚当僵硬地转头，他看着一脸轻松，重新发动汽车的巴克尔，“发生了什么？”

“一些使役魔而已。”巴克尔开着汽车，调整好后视镜，“你要去哪儿？”他不介意带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程，虽然他有些唠叨，并且脑袋里还充满了奇怪的念头，但是他很有活力，这比什么都有趣，他之前的生活太无聊了些，他有预感，只要跟着这个年轻人，他一定会有很多有趣的经历。

“不不，等等先生。”亚当急忙挥手，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太无法理解了，自己的好友突然变成了怪物，被这个载他们一程的男人用一根水管捅死了，而他的朋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滩水，浸湿了后座的地毯……最可怕的是，身边的这个家伙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我在做梦？”他喃喃自语，跟所有遇到无法接受的事情的人一样，希望他们遇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叫我巴克尔。”巴克尔热心地说道，“你当然不是做梦。”他打碎了亚当的幻想，“你以前从没有遇过这些吗？”他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亚当，有些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从没有见过魔族，“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在天界吗？”就连驱魔人家族中都有不少的魔族，比如大名鼎鼎的巴克尔家族的族长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魔族。

“魔族难道是这样随处可见的东西。”亚当觉得自己一定也是疯了，居然会和这个家伙一本正经的讨论生活中的魔族，“我觉得你应该停止嗑药。”他诚心地建议道，他觉得这一定是巴克尔嗑药的原因，导致他的精神出现了些问题——为什么他也会出现幻觉？亚当努力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觉得一定是因为那些添加了大麻的香烟，“你看，你已经出现了幻觉。”就连我也是，亚当在心里抱怨道。

巴克尔停止了自己抽出一根香烟的动作，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不会相信这一切的……可怕的唯物主义者。想到这里，他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又抽出一根香烟，“你说得对。”他从不期望别人能相信他经历的一切，但是这样断然的否决，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那么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觉？”他指着后座，“那么你觉得你的朋友去哪儿了呢？”

亚当歪头思考了一下，老实说，他已经很久不做这个动作了，因为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这个动作看上去很娘娘腔，“我不知道。”对于这种无法理解的事儿，他干脆的不准备去思考，反正这一定和魔族什么的无关，在这一点上，他坚持得可怕。

巴克尔奇异地盯着亚当，不由地放慢车速，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见过了够多的奇怪家伙，但是这个叫做亚当·巴特的年轻人，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巴克尔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能够清楚地闻到亚当身上的味道，相当吸引魔族的味道，他们喜欢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灵魂，所以他敢肯定，只要亚当的灵魂还在，那些魔族就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而如果巴克尔没有杀死这些使役魔，那么不久之后，亚当会被剖开身体，十分凄惨的死去，高级的魔族喜欢灵魂，而这些使役魔则相当喜欢人类的血肉，城市中经常有一些死相相当凄惨的尸体，这些尸体或许在红灯区的小巷中，或许在一些小区的垃圾桶中……这都是这些东西的杰作，而巴克尔的那些亲戚们，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狩猎这些使役魔，因为它们相当好对付，驱魔人家族中的小孩，总是和一般人家的不同，他们的娱乐方式少到可怜，因为在没有学会足够多的本领前，这些孩子也是魔族的猎物，就和孩子们总喜欢拿杀死的魔族数量以及质量向其他人去炫耀一样，魔族们对于狩猎这些孩子们也是相当热衷。

“驱魔人是最接近魔族的人。”巴克尔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所以那些驱魔人中，有很多人都堕落成了魔族，获得传说中的永生和力量。”

亚当不解地看着巴克尔，其实他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巴克尔踩下油门，“你要去森林小镇吗？你的朋友或许还活着。”他的朋友当然不会活着了，他们的身体早已经被那些使役魔吞食干净了，但是对于欺骗亚当这件事儿，巴克尔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恩？”巴克尔拿出突然响起的手机，在亚当愤怒的目光下，接通耳机，“又有新委托了？”

“我想你得去一趟森林小镇。”委托人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我的女儿似乎进入了那里。”他平静地告诉巴克尔，没有一丁点儿焦急的样子。

“你的女儿可真不幸。”巴克尔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语气没有一点同情的意味，“她怎么会去那儿？”

“你永远不会明白叛逆的少女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委托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乎对此相当烦恼，看上去他也十分明白森林小镇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而对于巴克尔也知道森林小镇的事儿，他倒不是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