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生子)——柏沙沙

作者:柏沙沙  录入:12-13

也许就连凛冽也没有想过玉汶离敢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夜来香里,而他确实是迫不得已。早些时候鬼医被他拖着到了夜来香,谁知夜林月却被夜秦恒带走了,按照玉汶离现在的情况本不该轻举妄动,但他就是不放心,硬是跟去了。还好他去了,看着夜林月痛苦地在床上辗转,他也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好了吗?时间来不及了。”上官飞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玉汶离去找夜林月的时候,他们已经大概计算过时间了,如果再不走,就不能乘凛冽发现之前到达内海,那麽玉汶离他们就来不及走了。让他现在和凛冽碰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把原先的血腥气盖掉一些,玉汶离抱着手臂远远地站在一边,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鬼医还坐在床边,收拾着医具。夜林月身上最後一根银针刚刚被拔掉,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听到上官飞洺的声音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鬼医遂又看了一眼玉汶离,诚实地说道:“他现在不宜移动。”

现在玉汶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让他丢下夜林月他做不到,不然也不会冒着这麽大的风险来了。既然来了,就更不能只是看上这一眼就走,江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来了就是给他们惹了麻烦了,一定要带他走。只是现在,这麽强行带他会不会事与愿违,反倒是害了他?

像是怕玉汶离权衡完利弊会冒险为他留下来一样,夜林月哑着嗓子着急地说:“我要跟你走。”鬼医还想说什麽,但是玉汶离已经走上前去了,他很难得在有别人在的时候这麽温柔,“好的,我带你走。”那一刻夜林月甚至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虽然苍白但是好看地冲他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起自己走出这间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屋子。

看到他们这样,鬼医只能加快收拾东西,不多言语,连走在前面的上官飞洺也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倒是郤沁呈在外面等不及了亲自过来看看,他看到他们一起的时候,像是早就了然於心一般,带着他们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而上官飞洺则调整好情绪,按照约定好的那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一行人上了这辆豪奢的马车,马车连踏板上都铺着软和的貂皮,踩上去轻飘飘的。玉汶离抱着夜林月走进帘子内侧的厢房,轻手轻脚地把夜林月放在厚厚的软垫上,细心地帮他垫好枕头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然後就和鬼医一起坐在一侧。

马车绕到夜来香的正门停了下来,在车内几乎感受不到动荡。郤沁呈下了车,等着上官飞洺带着“夜林月”出来,再把他们一一扶上车。关上厢门,马车开始全速行进。假的夜林月原是一个身材纤细的侍卫假扮的,若是只有他一人,定是骗不了多少人。倒是好再从夜来香出来的这一路,上官飞洺都拉着他,两个人又都带着斗篷,所以也没人会怀疑。至於那两个探子,已经被郤沁呈的人今早解决掉了。他们两人分别是清早和午後向凛冽汇报这里的情况,解决他们之前先取来了他们通常用来通信的纸笔,又找了专门临摹的人来临摹他们的字迹,总之能拖一时是一时。

第十九章

马车的内阁坐着夜林月他们五人,帘子外面有两名侍卫和两个丫鬟守着。马车车身是用特殊的藤条和玄铁打造的,不但轻盈而且刀枪不入。轮子上又裹了绸布和兽皮,防震的能力极强。马车周围有十名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骑马包围着,连负责赶车的两名马夫都不是等闲之辈。再加上四周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有数十名,皇帝出宫也就这阵仗了。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内阁的气氛虽然不算轻松,但是没有人感到任何不适。鬼医为夜林月搭了会儿脉,又喂他吃了颗保胎的丹药,等他睡着了才坐回原来的位置。“现在不用藏着掖着了,快点把衣服给脱了,伤口要是在恶化,也用不着那些名门正派过来杀你了。”与其恶劣地对着玉汶离。

上官飞洺这才注意到,玉汶离总是保持着抱臂的姿势有点奇怪。现在夜林月睡过去了,他才松开手,按在左下腹伤口上的手已是满是鲜血。看他现在连脱掉外衣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刚刚抱夜林月的时候硬是一声都没吭。缠在伤口上的纱布早已被血沁透扒在外翻的肉上,就这样被他“嘶啦”一下拽了下来,连郤沁呈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上官飞洺没有多看,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只觉得那个伤口的造型很特别,不像是寻常的刀剑伤,想来也是寻常人哪里伤的了他。

上完药又重新包扎好伤口之後,玉汶离把外衣重新套上,还好他衣服颜色深,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那里印了一块血迹。玉汶离盘膝而坐,开始调息。车厢里变得好静,只有鬼医隔一段时间帮夜林月把脉,然後让外面的侍女煮药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看着玉汶离的伤口太紧张了,上官飞洺和郤沁呈的手不知道什麽时候握到了一起,两个人都是手心都出汗了才发觉。上官飞洺不动声色地抽了回来,郤沁呈也不好旁若无人地把他拉回来,转过头来看到他一脸温柔地看着夜林月,只觉得掌心有些微凉。

洺川下游汇通内海,内海其实并非是海,还是一片非常宽阔的湖,骑快马从岸边绕一圈至少得一十来天,於是便被称为内海。内海因为当地气候原因,水面上常年弥漫着浓雾,船只进入其中,哪怕是经验在丰富的海员也会迷失方向,往往是有去无回。这麽多年来,竟没有人知道内海的中心究竟有些什麽。还有人盛传,内海之中其实住了一只海怪,吞噬来往的船只。像夜林月这样,哪怕知道汶教的总部在内海中心,却也是从来没有去过。

随时要躲避凛冽,但是毕竟是打着出游的幌子,若是做得太过,反而是觉得有些什麽了。表面上这次是太子带着出游,想来就算凛冽来了也不敢公然和朝廷做对。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洺川靠近下游的一处草地上休息,夜林月也被扶出来晒晒太阳,早前沾了血的衣裤已经被换了下来,现在腹内也没有那麽痛了,气色都看起来好了很多。侍卫一个个拿着从洺川里插上来的鱼,下游相对湍急,里面的鱼儿也比上游那块儿健硕肥美,连多日来孕吐缠身的夜林月都抵不过烤鱼的香气,尝了几口。原本只是放了宫内秘制的香料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玉汶离还调皮地把鬼医给夜林月准备的安胎药碾碎了撒了上去,没想到还别具一番风味。

如果不是赶着要走,夜林月真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阳光好的让人舍不得睁眼,草地上软软的冒着一股青草的香气,洺川就在身侧,跳跃的流水声,好像把把前些时候心里的郁结都带走了,身体都变轻盈了一样。

玉汶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等以後,我一定带着你和肚子的宝宝一起过来,我们再一起捉鱼,烤鱼,晒太阳,然後也许还可以放放风筝什麽的,你说好不好?”一边往马车上走着,一边眼前就这样展开了一幅画卷,在困境中描绘的未来总是特别的美好。

“那还得带着鬼医的安胎药。味道太好了。”夜林月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是,我得先藏上一些。”玉汶离偷偷地在他耳边说。

夜林月感到耳边有些痒,微微地让了一下,转头看见玉汶离痞痞的笑脸,连那双让人流连往返的眼睛里都是笑意。突然身不由己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问话,玉汶离停住了脚步,然後就那样温柔地笑开了,“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出事的。我要好好地陪在你身边,等这个小家夥出世了,我要收他为徒,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让他可以保护你,当然也要保护我。等我以後老了打不动了,就让他保护我。我仇家很多的,要贴身保护才行。”

夜林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跟着温柔地笑了。“好。我许了。”

“我不想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不过能不能快一点?我们不是真的来郊游的。”郤沁呈从马车里探出了身子。之前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没有催促他们,可以这麽拖下去就真的难办了,只能当回恶人,提醒他们一声。搭了把手把夜林月抱上了车,马车再一次全速行驶起来。

第二十章:郤沁呈的告白

做回车上夜林月好奇地掀开窗帘,草地刚刚就过了,洺川边上多是沙粒,为什麽马车走在上面竟然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玉汶离把他拉了回来,毕竟他才刚刚感觉好一点,别给江风有吹出什麽毛病来。

“奇怪为什麽车这麽平稳吗?”郤沁呈得意洋洋地问完,也不卖关子,“其实玉汶离早在七天前就派人偷偷通知了我会有今天的行动,他想到夜来香定是有凛冽的眼线,传消息太不方便了。而太子府内外守卫森严,家仆又是几经筛选,怎麽看都安全多了。随後我就过来和飞洺商量了,也决定先不告诉你,免得引起凛冽的注意。确定了这个计划之後,我就派人把这条路连夜给修了,把大块的沙石移除,再铺上沙粒,这辆马车也是几经改装,才能做到如此这般。”

看着他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说他幼稚好,还是说他心思单纯的好。“你这麽劳师动众的就不怕被凛冽察觉到?”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打的是喂父皇南巡做准备的旗号。谁都不会怀疑的,不知道的只当皇帝老儿不体恤民情,知道的就当是本太子处事豪奢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会让凛冽怀疑的。”郤沁呈说得轻松,但是此举无疑是在他的叛逆行径上再一次浓墨重笔,皇上恐怕再不会姑息。

能救夜林月上官飞洺自然是什麽都愿意做,只是他没有想过要断送郤沁呈的前程,这个代价太大了,他负担不起。他连最基本的,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都做不到,怎麽能让让为自己放弃这麽多。如果做这些出格的事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的话,应该会有转机,毕竟认识自己之前,郤沁呈一直都是以为好太子,皇上他们一定会顾念着他之前的好,一定会原谅他的,只要自己不再拖累他,他还有他的美好未来要走。

午後的车内温度稍稍有些高,鬼医和夜林月都开始犯困,尤其是夜林月,孕期本就嗜睡,现在更是靠在玉汶离身上睡的正香。鬼医也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了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按照上官飞洺原来的身体,忙碌了一个早上早该累了,可他就是端坐在那里不肯靠着郤沁呈入睡。郤沁呈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做些什麽才能让他完全地依赖自己,看着对面的玉汶离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又过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轻咳了一声。

听到声音,玉汶离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我实在睡不着,有什麽你就说吧,我就当没听见。不会打扰你们的。”说完就真的闭上眼睛,一副你们就算打起来我也不会管的样子。

意外的是确实上官飞洺先开口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是当朝太子,你有你的命,我有我的,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郤沁呈最怕他说这样的话,像是要把自己剥离开他的生活一样,“谁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就是要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太子没了可以重立,我不介意没有荣华富贵,我只想要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你在我身边能做什麽?你摆脱掉太子的身份在我身边还能做什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我夜来香养不起这样的大闲人。还是你愿意为一个小倌暖床吗?”上官飞洺知道自己的话是说重了,但是为了能让他抽身而去,恨自己又何妨。

郤沁呈沈默了一会儿,“做太子之前,我先是一个叫郤沁呈的人。我有我除了太子意外能做的事情。我可以保护你。再说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麽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了,不会的我慢慢学。我就是要待在你身边。”

没有想过他会说这样的话,说没有感动是骗人的,但是让他放下身段去做那些下人的事,上官飞洺想都不敢去想。“你别固执了。你想想,你能待在我身边多久呢。我这样的身子,说不定哪次就过不去了。何必呢?不值得你……”上官飞洺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他的吻堵住了。不忍心让他说出那样的话,就是因为他没有一辈子的时候等自己,才要做到这样,尽量多地陪在他身边。这种心情,他会懂的,以後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懂的。

第二十一章:我怕你後悔

等他们到洺川和玉河交汇的地方的时候,接到探子来报,凛冽果然带着人马追过来了,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天就能赶上。自那次之後,上官飞洺在没有和郤沁呈讨论过所谓未来的事,眼前最主要的是能让夜林月他们顺利到达内海。下了马车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大船,怕夜林月和上官飞洺会晕船,才选了这一艘,虽有两层楼高,但是吃水比较深,内海有没有什麽大风浪,全速行驶也稳得很。

安顿好夜林月,玉汶离才走出船舱,走到甲板上,这一带他再熟悉不过了,按照这个速度还有半天就能到达内海了。这些天来和夜林月朝夕相处,几乎是寸步不离,友情的界限早已经模糊到所有人都认可那是患难与共的爱情。可是那是爱情吗?玉汶离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夜林月从凛冽身边抢过来,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从他拥有的爱情里抢过来。只是想作为他的朋友,陪伴在他身边,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重要的是,他可以感受的到,夜林月也是这麽想的。

现在想来也算不上相逢恨晚,他们明明相识的比他和凛冽要早,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吊儿郎当,错过了萌发爱情的时机。只是现在还可以自嘲的话,以後呢,再和夜林月这麽相处下去,他真的怕自己没有办法潇洒抽身。

“在想什麽?”上官飞洺靠在他身边的桅杆上,虽然笑着,脸上却没有平时那种轻松的表情。也难为他了,从小过着安逸的生活,虽说後来家道中落,但是遇到夜林月也没吃什麽苦,现在却要和他们过着逃亡的日子。哪怕生活上和平时没什麽不同,心理上一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又要担心凛冽会追过来,又要担心郤沁呈这样一直忤逆皇上的意思会被罚,还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夜林月已经这样的,自己不能在添乱。还有就是这两个人别扭的关系。看玉汶离要拿“没什麽”来敷衍自己,干脆抢在他前面,“是不是担心我们走了之後,你和月的关系会朝着你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听他这麽说玉汶离只能以叹息回应,真不知道是他太会看人,还是自己真的喜怒太形於色了。既然被识穿了,再狡辩也没有意义,“你真的要和郤沁呈一起走?郤沁呈是太子,凛冽自然不敢拿他怎麽样,你就不一样了。就算郤沁呈能在凛冽那边保你,那在皇帝面前呢?”

上官飞洺不看他,也不介意他拙劣地转换了话题,“我也要陪在他身边啊。和你们一样。”语气轻松地像是要和郤沁呈与江南一游一样。“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麽要害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月?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凛冽的?还是你担心他和凛冽还是相爱的?还是你其实和凛冽一样习惯了过刀上舔血的日子,让你放弃现在的一切和他一起归隐山林,你不舍得?”

面对上官飞洺的咄咄逼人,玉汶离显得很平淡,“我不在乎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在我眼里他就是月的孩子。我也不在乎他们是否还是相爱的,说不爱了才奇怪吧。这些刀上舔血的日子我确实是习惯了,但是归隐山林也未尝不可。”回答完所有的问题,玉汶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再次开口,这样的顾虑他恐怕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怕他爱的不是我,我怕他做了错误的选择,我怕他会後悔。”说完就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吧,风挺大的。”

第二十二章:凛冽追来了

刚刚才送走上官飞洺,郤沁呈就来了,“有探子来报说,凛冽的人马已经赶到邳州了,水路你比较熟一点,凛冽你也比较熟,你觉得他追的追不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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