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弱攻强受/虐心
关键字:重生
非传统重生文一篇。
楔子
梅雨天气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
姜宸独自一人挺立窗前,脸色比这雨天更阴郁几分。我窝在沙发上,揽住抱枕蜷缩成一团,偶尔偷瞄他不苟言笑的脸。
雨点被风吹打在玻璃上,“啪啪”直响,他本就耐性无多,这时终于回过头看我。
“你真的记不起来了?一点也记不起来?”
他绷住脸,眉心紧蹙,一副吃人的表情。起初我还有些惊惧,经过一个礼拜的相处,我了解到那是他情绪不佳时惯有的表情,对我不构成任何威胁。
“对不起……”我瘪嘴,微微抖动起下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见状,他即刻冲过来拥我入怀,拍着我的脑袋宽慰道:“没事,想不起来算了,只要你平安。”
我又小小声试探他:“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行!”他斩钉截铁。
我故意惊得一抖。他烦乱起身,绕着沙发来来回回走几圈,不时停下来,张嘴,没想到要说什么,又继续转圈。
“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他看我一眼,理了理头发,朝门的方向走去。
门口候着三人,两人守卫,一人刚刚前来。
我往沙发另一侧挪两下,探头张望。由于姜宸高大身躯的阻挡,我只听见有人恭谨道:“二少爷……”
话才开头,姜宸立刻抬手示意他收声,接着扭头望向我,牵动嘴角:“等我。”
我看着他,乖乖点头,而后移开视线盯住地上的棉布拖鞋。他合上门,随那人走远了。
Chapter 1
我本是S市人,自幼遭父母遗弃。祖父将我养到14岁,就此撒手人寰。初中毕业后,承蒙某位恩师的资助,我顺利考入本市一所颇负盛名的戏曲学院。
七年学艺生涯异常艰辛,好不容易盼到了假期,我约一帮朋友到山上蹦极,怎料有去无回。
某天,当我自昏迷中苏醒,我便已不再是我。
根据短时间收集的有限信息,我得知我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名叫徐晓,是姜宸的同性恋人,因一场“意外”事故丧失性命。
对于重生,我有过震惊,但更多的是庆幸。上天待我不薄,不仅赐予我第二次生命,还附赠一个英姿飒爽、帅到掉渣的男友。要知道,做GAY不易,做名戏曲学院的GAY实属不易。除了寥寥无几的假期,我鲜少与外界接触。满园水灵灵的青少年,又只看得见吃不着,学院的制度和师长的彪悍程度绝不容小觑。
然而我的欣喜没能维持多久便消磨殆尽,姜宸以保护之名施行的监禁,使我转喜为悲。和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中,我认识到一个不太乐观的事实:与其说徐晓和姜宸是恋人关系,不如说是从属,两者的地位明显不对等。而且,姜宸的身份明摆着不简单,假如我继续老老实实地陪在他身边,那么我下半辈子的自由绝对堪忧。我向来不喜束缚,进戏曲学院是为讨生活,没办法的事,但,既然我重获新生,我没有任何理由亏待自己。
床头柜和书架上各有几副他俩的合照,照片里的徐晓意外地与原来的我很有几分相似,仅止于容貌。站在高大英俊的姜宸身旁,他笑容恬静,是那种里里外外干净、通透的人。两人相貌并不十分相称,爱却能填补所有缺憾,但如今这份爱已然随他去了。
“唉……”
我趴在宽大的床铺上翻阅旧相簿,那些我未曾经历过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虽然我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翻看着一张张被相机定格的回忆瞬间,也禁不住叹惜。这远比某些抢劫人眼泪的悲剧真实多了!
姜宸貌似公务繁忙,外出的次数盖过回家。大多数时候,我一个人宅在家里。悠闲的日子过惯了,从前练唱的功底基本荒废。所幸他没把网络切了,每天上上网,看看动漫、小说,我不至于闷得发慌。
门口守卫每隔6小时换一次班,安全问题很有保障,想逃出去也实属不易。我早已打消一走了之的念头,未来的事说不准,急不得。
正想着,隐隐听闻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熄掉台灯,将相册往枕头底下一塞,更换了个舒适的侧卧姿势,闭眼假寐。
与此同时,门外守卫恭敬道:“二少爷。”
尔后姜宸开门入室,见屋里熄了灯,他刻意放轻脚步,似乎不愿吵醒我。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他动作轻缓地爬上床,挨着我睡下。
午夜静寂,窗外几声蝉鸣,他的呼吸尤为轻浅。若不是他投注在我身上的视线过于热切,还真以为他睡着了。我不敢乱动,保持同一个姿势,久而久之,身体渐渐地变得有些僵硬,睡意尽退。这时,一只大手倏忽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反射性伸手一拍,铆足了劲儿。
他低沉地笑了笑,说:“原来你没睡。”
我翻过身面朝他,张嘴打了个呵欠:“我梦见咸猪手了,才醒。”
他瞅着我,没再搭话,好在夜够黑,应该看不清楚我脸上尴尬的表情,我小声对他说:“过去的一切我全忘了,或许永远记不起来也说不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从头开始?”
——而现在只是陌生人,我对他没甚感觉,即使拿枪指着也逼不出分毫。
他依旧沉默,盯着我看了老半天,直到我实在扛不住了,才听他开口道:“那好。”
我松了口气,阖上眼睛准备入眠。他又说:“你不是一直想出门走走么?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出于好奇,我睁大眼睛问他。
“救你一命的人……那小子虽说不大中用,但关键时刻要不是他为你挡掉几枪,恐怕我真要失去你了。”
有这回事?!我心想,结果徐晓还是难逃一死,这人何其悲催,值得探望。
“他现在状况怎样?”
“前几天刚醒,已经脱离危险期。”
“噢。”
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谁知道他又贴过来,双手紧箍住我,令人动弹不得。
“放开,我难受。”
“让我抱一下。”
“……”
翌日清早,由保镖驾车护送我们前往位于K市中心区的私家病院。
车内空间极为宽敞,我和姜宸并排坐在车后座,中间空出一人的位置。我头靠窗,一面观赏窗外景色,一面用眼角余光偷瞄身侧闭目养神的姜宸。平日他都是一身笔挺西装,今天改换休闲装扮,瞧着年轻了好几岁,倘若忽略掉他那紧皱得足以夹死蚊子的眉心,整个人简直完美到天理难容。仿佛是响应我心中的慨叹,一时间天雷滚滚,大雨倾盆。
“这鬼天气,看得人心烦。”他用手指掐揉眉心,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谁叫他昨晚不依不饶地抱着我睡,结果一夜无眠,我倒是好梦连连。
“这地方偏僻,貌似还有段路程,要不你先睡会儿?”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护颈枕,往右边一扔。
他接住,握在手里捏了捏,笑道:“我用不惯这个,借你的肩膀给我。”
“行呐~”
我答得挺爽快,可等他靠上我的肩膀,将全副重量交由它担当的时候,我后悔了……
大约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在我的肩膀抵达极限之前,姜宸幽幽转醒。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两个保镖迅速下车打开车门,我跟随姜宸挪了出去。右边肩膀酸痛、发麻,导致我走路有点偏驼,这副身体不比从前,缺炼。
“需要我搀着?”他看我行动迟缓,停下脚步等我跟上。
“别,我是来探病的,不是看病。”
我紧走几步跟上前,与他并肩同行。
搭乘电梯至六楼,直走、左拐第一间房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这一层的病房均是单人病房,我们进门的时候,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倚靠在雪白的病床上,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中的小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访。
“咳。”姜宸干咳一声,走过去拿掉他手上的书本,一瞥封面,“百鬼夜行……这么快就有精神看书了?你明天干脆收拾出院好了。”
“大、大哥……”他愣了愣,而后手足无措,眼巴巴望着被姜宸随手摆弄的小说,欲抢而不能的样子。
我走到近前,待看清那人的长相,心里“咯蹬”一下,话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我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庞,想起早不是原先的样子,稍稍放宽心。
“宸,把书还给人家吧。”
小说应声坠地,姜宸诧异地看向我,眼中满布惊喜:“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是不是……”
“没有。”我打断他的话,顺便弯腰捡起地上的小说递还给病人,“貌似这个称呼也不怎么特别吧?亲爱的你想太多了。”
“谢谢。”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灵动的大眼睛眯成两轮弯弯的新月,脸颊肉肉的,隐约有个酒涡,相当欠掐。
我忍住揉捏他的冲动,心想:你丫明明比我老,却仍是如此这般少年无知、单蠢可爱,这也就算了,为毛“少年”你老人家偏偏要混无间道啊……不欠虐欠的是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此刻坐于病床之上再度陷进故事情节的人,正是我的中学同学——苏晓。他们苏家世代为警,听说他自小父母离异,母亲改嫁他人后,不知是否出于情伤,父亲不久便因公殉职了。他原本比我高一届,后来因为搬家的缘故留级一年,成了我的同班同学。最初我们确实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彼此之间算不得熟络,然而我对他的印象却十分深刻。那时他个头矮小,怎么看也不像留级生,搁人堆里反而特别显眼。
历届校运会上,他唯一报名参加的项目就是1500M耐力跑,记得每次决赛他都被其他选手甩在脑后,渐渐的距离越拉越大,直到别人结束比赛,观众散场回家了,他还在坚持不懈地跑啊跑、喘啊喘……
有一回,他还没跑完全程就直接晕菜了,是我和一位体育老师送他去的医务室。他像现在这样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面容苍白,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执着……
“可以重新认识你吗?过去的事我刚好忘了。”我将手伸到他眼下,阻隔了他专注于字里行间的视线。
“啊?”他反应迟钝地抬起头,怔怔盯了我一会儿方才醒悟,忙握住我的手左摇右晃,“哦、哦!许晓,我的名字。”
“咦,具体是哪两个字?”
“许仙的许,晓风残月的晓。”
“这么巧!虽然姓氏不同,但念起来同音,你和我可算是同名同姓了。”起这名字的用意很是微妙,也不晓得谁给他出的主意,反正铁定不是他自己。
“啊?真的假的?!”他震惊的表情异常真实,不认识他的人看不出他是否伪装,认识他的人不认为他有所伪装。
这么说,他连自己抵命相救的人是毛都没搞清楚,就挺身而出——于是这只是场意外么……为求证实,我狐疑地望向姜宸。他双手插袋,倚墙而立,回我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Chapter 2
我又陪着许晓聊了会儿,决定不再打扰他“休息”,随姜宸返回了城郊别墅。估计他近期就能顺利出院,往后的日子多得是。
回去的路上,我委婉地探问过姜宸,如何能毫无顾忌地任用许晓这种脑袋不大灵光的人。看得出来他重视许晓,不亚于左膀右臂。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觉得那人有趣,身家背景也简单,不费心。他一直莫名微笑着,让我觉得这事未必简单。
一个礼拜后,我终于挥手告别了笼中鸟的生活。姜宸撤走日夜在我房门口站岗的两尊门神,我的活动范围终于由别墅室内扩展到楼下庭院。一个月前的夺命枪击事件不了了之,我想他应该没有放弃彻查。保命要紧,如今自由于我,仍是件奢侈品。
夜色深沉,当窗一轮圆月,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月光的普照下,静宁森幽。以我房间所处的角度,看不到别墅正面广场上巨大的喷水池,只约略瞥见远处繁花盛放的花圃。
我正自出神,门被人敲响,随之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徐先生,晚餐准备好了。”
我收摄心神,说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女佣个子很高,据我目测恐怕有183以上,身材匀称修长,相貌则平淡无奇。她手捧托盘,缓步走到大理石观景凸窗前,应我的吩咐,弯腰将托盘稳稳地放在窗台上。
我不习惯到楼下餐厅吃饭,一来那地方大得离谱,二来被一众仆人围观用餐,我总觉得食难下咽。即便姜宸在家的时候,由他陪着也是极不自在的。
“请慢用。”她转身便走。
“等一下。”我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阿罗。”她回答。
我又问:“你家二少爷今天上哪儿去了?”
“不清楚。”
“你家有几位少爷?”
“不知道。”
“房子这么大,除了主人、保镖、仆从……还住了谁?”
“不了解。”
……
她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回答了我不下数十个问题,仍旧神情木然,未表露出丝毫异状。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从事的职业是女佣,而不是模特?以你的身材,即使样貌平凡,大可以寻求彩妆的帮忙。”
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转身走到门边:“徐先生,如果烦闷的话,您不妨下楼散心,月色正好。”说罢,轻轻带上房门。
饭后,我当真下楼到偌大的庭园中散步。不同于别墅地中海式的风格,园中布景格局大多采用中西合璧,气派又不失雅致。
我专门挑些花间小道来走,大雨过后的石板路面上倒映出昏黄的灯影。我驻足,深呼吸一口清新空气,正待往前行,不经意瞥见附近草丛中一个黝黑的脑壳。
我甚觉有趣,蹑手蹑脚地靠近目标物,抬手一巴掌拍向那人的脑门。
“哇——!!!”
许晓大吃一惊,捂着脑袋跳起身,瞪着我语无伦次地道:“你、你怎么会出现……什、什么时候来、来的,也不说一声……”
我伸手拈掉他肩膀上的一片树叶,轻笑道:“别怕,我不好听人隐私,刚来。”
“哦……”他左顾右盼,不敢正视我,双手悄悄绕到身后,好像努力在把什么东西塞进口袋,貌似不太顺利的样子。
“既然出来了,陪我散散心吧。”
我调头,往庭园东面的人工湖走去。
“什么时候出的院?”我一边踱步,一边问身后的许晓。
“昨天。”他的回答有些谨慎。
“今后都住这里了?”
“是的。”
“真好,我不怕无聊了。”
湖畔恰有张长椅。我走过去,拿手绢抹干上头的水渍,招呼他一同坐下。
“和我说说姜家的事,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好的……”他低头思索片刻,娓娓道来,“如你所见,姜家并非普通的黑道帮派,而是现今在进出口市场呼风唤雨的GES集团的负责人,也是它的创立者,但在四十年前,它也不过是地方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至于具体的发展过程我了解得不是很详尽,只知道他们当时的头领,即姜宸的祖父,姜庭云,把握经济走势,带领帮众进行一些在当年来说并不算违法的买卖,逐步形成今日的规模……近几年K市不太平,一连发生的九起枪杀案件,从表面上看,和姜家脱不了干系。由于缺乏直接有力的证据,又因姜家的地位和影响,警方一直按兵不动,然而去年破获的两起毒品和枪械走私案件,据警方透露,嫌犯指证了是姜家的地下帮派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