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不自在（穿越）下+番外——张家小鱼

夏木微俯着上身，头部微扬，看着林蓄寒的时候又是自上而下，扭曲的视觉显得有几分阴鸷。林蓄寒一时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夏木一笑，“当初我从二叔手里接手林家的时候就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我夏木帮林家度过危机，担当家主之位，但我还是姓夏，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这根本不合规矩！”林蓄寒为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震慑住而恼羞成怒。

“林家的家规有这一条？我怎么不知道。”扭头看向林郁园，“有吗？”

“没有。”林郁园干干脆脆的回复，对上周围刀子似的目光，有些无辜的又说了一遍，“确实没有啊。”

“我知道夏家在你穷困的时候帮过你，你想报答也是情理之中，但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方式。”林蓄寒眉头紧紧皱起来，看上去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选的，与他人无关。”

“你要报答夏家的心情老老夫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用这种方式……”林蓄寒的声音半路沉了下来，“就算是夏老爷在世，也未必赞同。”林蓄寒说着眼睛撇了下旁边的夏枝，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在他眼里，向他这种小门小户里走出来的少爷，有多大能耐，有多少心思，他实在是见得多了。

夏枝视而不见，直接抬头看屋顶。但是林蓄寒没想过这么轻易放过他，嘴角抖了一下，“不知，夏先生以为如何？”林蓄寒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悠悠的踱起步来，“老朽可是听闻林先生在蔚阳一代是有名的才子，既如此，想必也是深明大义之辈。”

夏枝对自己的高帽子不以为意，“那是夏木自己的选择，在下不便参与。”又抬头看看屋顶，“私以为，家父在天之灵怕也是这样想的。”

“你！”林蓄寒抬起的胳膊重重的收回。

在夏木看来，事情发展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起身做最后总结，“该说的都说了，诸位没有其他事情是话，请回吧。”

“不管怎样，林家的家主绝对不能姓夏！”林蓄寒这话几乎就是吼出来的！“如果你坚持不认祖归宗的话，就别担任林家的家主。”

夏木松开夏枝的手走到林蓄寒身边，“知道为什么当初坐上家主之位的是林柏松而不是你林蓄寒吗？”夏木居高临下，神态不可一世的睥睨。“因为林柏松比你聪明太多。“阿左，把门关上，林家现在需要商讨一下以后的发展方向。”

站在门前的阿左应了声是，就要关门离开，夏枝这边抬脚也要往外走。

夏木抬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没看夏木的眼睛，只道：“大哥，你留下。”

林蓄寒更加不满，“他不是林家人，没有这个资格！”

“吝国之所以到现在还有林家的存在，都是因为你眼里这个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夏木冷冷接到，“他是我大哥，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在林家，地位也是和我平起平坐，对我的决定有异议的人现在站出来。”

林蓄寒不依不饶，“林家百年来从没遇到过如此荒唐之事！他是外姓！还是男人，到底有什么理由！”

“之后会有更荒唐的，如果叔伯看不下去的话，现在就可以从这里出去。”此时的夏木完全表现出了军人固执而又冷血的一面，一句话说的毫无道理，偏偏还没有丝毫的婉转含蓄。

“我是你伯叔！”

“现在的林家当家是我，如果伯叔要和孙侄儿过不去的话，那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商议的。”抬眼看着众人，看见他们面上各种各样的表情，夏木只是无所谓的耸肩笑笑，“我就是个当兵的，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是或者不是，点头或者摇头也全凭各位自己做主，只是同样没人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不肖子孙！”

林蓄寒大怒着丢下这么一句就甩袖离开，看样子真是气得不轻。

夏木走回椅子，衣摆的猛的一甩重新坐下，侧着身子一只手放在腿上，十足的兵痞子的模样，轻飘飘的朝着林蓄寒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如此，还有谁对此有意见？”

夏枝默默叹气，夏木这是在做给他看呢，明面上是他得罪了整个林家为自己的争取出了高尚地位，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的退路完全发封死，就算是看着这人阴沉的侧脸，他几乎也能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在想：夏枝啊夏枝，这下你可是再也跑不了了。

林家的事情在某方面来讲解决的还算顺利，至少通过这次“讨论”之后没有人再建议夏木改姓林，夏枝在林家的地位也得到了最有力的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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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贺牌位回典韦的日子几日后就到来了，当日全城人头戴白巾，一半人身披缟素，轩辕盛的一身素衣亲自到城门迎接。如此阵仗，算是给林了林家天大的面子，也算是给了天下兵将一个安慰。吝国自古重文轻武，林百贺的葬礼给吝国之后的发展方向提供了一个微弱的导航。

夏木身披白麻，一丝不苟的将礼节进行到最后，夏枝以及林家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林家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从万川抬回来棺木中只是林百贺在战场上穿的铠甲和一把宝剑，但这时候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林百贺的七日丧之后，夏木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此时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稍作休息，林家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之后还要去一趟祠堂，去给林百贺上一炷香，烧一沓纸钱。

夏枝端着一碗参茶走过来，“赶紧喝了吧，忙完今天就好些了。”

夏木抓住他要抽走的手，顺着胳膊看过去，“大哥陪我说说话吧，这会儿不忙。”

夏枝无奈，只得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下巴处的棱角如今更加明显了，有些心疼道：“你能像那些官员一样告假么？”

吝国的官员除了平日里的假日之外，遇红白事或者及冠之类的还有额外假期，父亲故去的应该有一年的守孝期。只是看之前轩辕盛急着要把他安排到万川的势头，这一年的休假怕是很难。

“应该是能的，皇帝也不是小孩子，分得清轻重，有些事情多想几次总归是会明白的，再者，就算是他不放我，朝堂上还有一批人看不得我受此恩典呢，大哥不必操心。”

夏枝点头，“我倒是忘了还有这茬。”

“大哥……”夏木将整个上身放到夏枝腿上，“当年夏叔叔的病故的时候，大哥是不是也很累，又忙又乱？”

“当然不是，我爹只是个小县令，哪比得上大将军的排场，天底下能累成你这样的，也确实有限，别人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夏枝微微笑着，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夏木的脸枕在他腿上，难得惬意的闭上双眼。面上是一片平静，心里却狠狠的抽疼着，他这那算得上是苦？所有的事情都有底下的人安排好，他要做的只不过是行礼做个样子之类的活计，更何何况自己还是个当兵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在话下。

但是夏枝不一样啊，夏枝一向是敬重夏志远的，夏志远的故去对他来讲本来就是个不小的打击，更何况身边还有夏叶夏草需要照顾，夏志远是清官，在世时夏家的财产都有限的很，夏木记得那时候夏枝还要瞒着夏志远偷偷补贴家用，夏志远走了，只剩下夏枝……那时候，他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夏木慢慢闭上眼，那些事情想一次痛一次，他的夏枝，他的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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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如夏木所料，轩辕盛想要夏木继续留在典韦任职，理由是林百贺已经回到典韦林家，夏木继续任职并不耽误夏木的守孝。但是朝堂之上却差点为这件事闹翻了天，这是吝国的惯例，怎么能在一个人身上坏了规矩！皇帝不是提拔了那么多新人么？难道还没有一个能堪大用的？！

一件事情的利弊，有时候只是取决于主动方的把握时机。轩辕盛对此哑口无言，有些颓败的看着从一开始就低首垂眸一句话不说恍如局外人的夏木，心里空落落的疼，却也只得放行。

一个月过后，夏木给林百贺烧完纸钱回到夏府，见夏枝正在房里收拾东西，夏木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先是红了眼睛，紧接着二话不说将门一关，跪在床上展开长胳膊直接把夏枝卡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夏木的脸色狰狞的可怕，却又强制忍住怒气，他强怕自己放缓呼吸，“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离开典韦离开我么？！”

夏枝被他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把你甩掉自己走呢，不过这院子里那二百多个精英是白养的不成？”

夏木怔了一下，松了口气，他一着急倒是把这茬给望了，就算是夏枝从他这里跑了，可还有现住在沈家的夏叶呢！夏木觉得，就算是夏枝能扔的下他不管不问，也绝对不会丢下夏叶不管。可还是不敢放松束缚，瞥了眼已经收拾工整的包裹，“那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夏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放开自己。

夏木犹豫着站到墙角，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还有些小小的希望存在。

夏枝看他一眼，“你之前让我代管林家的大小事宜。”

“嗯，大哥已经答应了。”夏木又紧张。

夏枝真想白他一眼，“嗯，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祠堂，我也把林家里里外外了解了一下，既然你已经决定接下林家这个摊子，这些事情也是迟早的。”

夏木迟疑的点头。

“我们之前和沈家谈的那些关于学院的事情你还记得？”

“嗯，记得……”

“沈家两兄弟脑袋一个赛一个的精明，我们之间达成的协议单在上水这个地方看去还是公平的，但是各个地方的情况都不一样，你有一年的假期，我打算陪你把其他地方都查看一下，这样也免得以后会吃亏。”又看了眼夏木，“其实本来是想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你商量的……”

“大哥是打算和我一起？”夏木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飘在云端，晕乎乎的，又害怕忽然从上面掉下来。

夏枝将他往床边推了推，“林家那些人都盯着你呢，我是猜不透你当初接下林家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该做好，你是林家家主，就该做家主应该做的事情。”

夏木猛地欺身上前给了夏枝一个熊抱之后直接将人扑倒在床上，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大哥……大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哥……”

夏木哭了，很大声的哭了，剧烈起伏的胸膛与夏枝相贴，再也掩饰不住这么多年的委屈，念想，辛苦，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总是会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陪着他一直走下去，能够和他并肩分享这世上的一切。

夏枝的手从他腋下穿过，一下下拍打着有些抽搐的背脊，心里念叨着：这到底是憋屈了多少年的眼泪啊……

第九十章：终结（三）

“吝国那么大，大哥想要去什么地方？”夏木骑在马背上，手里握着两根缰绳，回头问同样是坐在马背上，只是精神明显不怎么好的夏枝。

“先去……”夏枝抬头看看天色，两人是在半下午的时候从典韦跑出来的，给轩辕盛的理由是夏木现在守孝期，给夏家的理由是一家之主家业为重。不过说得倒是轻松，理由是在这了，能成功出这典韦城还要得到皇帝的默许，另外还有林家的放行。

最终，夏木将身边的最后二百精兵全部交给了皇帝，并且有夏家老三夏叶留在典韦作保，至于夏家那边，则是全权交给了林郁园。对于林家，夏木从一开始都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倒是夏枝的离开让林郁园有些为难。

“你有这个能力，别埋没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夏枝是这么对林郁园说的，“而且我看得出，你也相信自己有这份能力。”

林郁园这匹千里马终遇伯乐，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表示一定不负先生所托。

事情到此，也算是个没结果的结果。

“先回蔚阳吧，沈千年还托我给容先生传个话。”想起沈千年的事情，夏枝有些头疼，他该怎么跟容卓悦开口，这都是个问题。

夏木嗤笑，“沈千年本事不是挺大的么，自己的事情还搞不定了？”

夏枝抛给他一个“你什么都不懂”的眼神，有气无力道：“沈千年对容先生也算是用情至深，当初他在蔚阳的时候还好，现在人离开了，虽说情谊还在，但是凭先生冷淡的性子，就算沈千年热情如火，我看也难。”

夏木兴致勃勃起来，拉了拉夏枝的马，让两人可以并肩在这古木小道上，“那大哥怎么说？劝容先生到典韦来，还是说让他在蔚阳给沈千年留下一席之地？”

“都不是，沈千年是希望先生能等他三个月。”

“三个月？”夏枝咂咂嘴，沈千年也真够没出息的，才三个月罢了，想自己当年可是一去三年都没说一句话！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挺委屈，胳膊轻轻碰触着夏枝，企图寻求心理安慰。

“沈千年说他三个月之内可以解决沈家现在危机，到时候就会回蔚阳找先生。”

“你信了？”

“你是指什么？是先生会不会答应沈千年，还是沈千年能不能在三个月之内把自家的事情搞定？前者我不知道，不过后者还是可信的。”

“皇帝虽小，但毕竟是万人之上，他下定决心要整治吝国现在的格局，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沈家。”夏木显然没有自家大哥的乐观，如是道。

夏枝低下头看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随着马匹的动作忽近忽远，声音忽然放低道：“但是夏叶在沈家，咱们两个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也有这部分原因。”

夏木低头沉默，夏叶留在了沈家，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已经是事实，同样也代表着自己的自私。夏木也知道从离开典韦的那一刻开始，夏叶也成为了他们心中难以触碰的一点。

两人胯下的马匹靠的很近，两人的腿几乎都是靠在一起的，这是夏木之前为了和夏枝夕阳策马特地训练出来的，只是当初根本就没抱有什么希望，现在梦想实现了，却是奔波在崎岖坎坷的小路上。夏木心中是微微酸涩的满足。

“其实我们是可以把夏叶带出来的，我留在典韦的那些人虽然听命于皇帝，却还是完全忠心于我的……”夏木侧脸仔细的看着夏枝的表情，希望可以看出一点点端倪，只要这人一句话，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夏枝沉默片刻，在夏木以为不会再听到答复的时候，才道：“我没这样想过，让小叶独自一人待在典韦虽然有些对不起他，对他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他喜欢那里，我相信沈家也会给他最好的支持。”

夏木还能说什么？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明知道是最好的选择，却总是因为自己是选择的主导人而自责不已，这是夏枝的特性，却也让夏木又爱又恨，“我留在典韦的那些人会替大哥照看好小叶，大哥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该再胡思乱想。”

夏枝点头。

夕阳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黑影，骏马悠闲的甩着尾巴在小道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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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阳礼贤书馆此时正处在闭门歇业的状态，只在每天早上的时候会有小厮从里面出来，将门外路上堆积了一天的灰尘落叶清理干净，然后在路口的拐角的买一份馄饨一份小蒸包一份菜粥一份刚炸出来的有条，晃悠悠的走回去，之后书馆继续保持关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