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没有说完,崔仁明就一脸的谄媚,握住阿劲的手:“亲弟弟,来,帮哥哥摸一下,摸摸我的桃花运怎麽样。”
周围的人不知道是被阿劲蒙住了还是想看看崔仁明耍什麽花样,一起起哄。
阿劲似乎兴致勃勃,手抬了起来去摸崔仁明的头,然後是他的後脑勺,他的颈脖,又不由分说地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摸他的胸,皱起了眉头。摸他的胳膊,他的手,又让他站起来,摸他的腰。又摸他的大腿,还有小腿。
戴齐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不相信算命。并不是不相信命运的存在,只是那种命运能够算出来的话,也就没有什麽玄妙了。阿劲的表情有点儿狡诈凶狠,他的手动得非常的暧昧,而崔仁明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显而易见,他被阿劲摸得很舒服。
戴齐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又抬头去看詹远帆。那个家夥得意的样子真是讨厌。为什麽那麽得意?因为阿劲太帅太醒目,还是……詹远帆跟崔仁明是朋友,却把打赌的事情告诉了戴齐。也许他很乐於看到崔仁明被摁死,那麽崔仁明很可能会出洋相。
詹远帆和阿劲的互动真的非常的奇怪。
崔仁明也非常的奇怪。这个生日会很肯定就是崔仁明一手操办的。为什麽?戴齐心中隐隐有不安。因为仍然没有对自己死心吗?很头疼,可是却有窃喜,那麽一丝窃喜。可是现在他在干什麽?被朋友的男人这麽摸来摸去,是喜欢被揩油吗?阿劲是在揩油吗?詹远帆为什麽不生气不阻止?
又想到了钱途和赵伟伦。是不是阿劲喜欢玩,所以詹远帆纵容他?或者是詹远帆想要炫耀,是阿劲在纵容他?
阿劲摆出深思熟虑的样子慢悠悠地说:“崔老板……我听说贵族要三代才能养成……崔老板富贵,不止三代了吧?骨骼浑厚,底蕴十足,崔老板的靠山,我想象不出……我们南方这地方……事业……不可说……至於桃花运……”
崔仁明的喉咙里发出了低微的呻吟。阿劲收回手,往後一靠,继续严肃地说:“桃花朵朵开,只是心仪的那朵,摘不到……基本上没有什麽可能……”
戴齐没有见过贵族,不知道贵族应该是什麽样的。而且他也讨厌贵族,贵族一般都是吸血鬼。崔仁明不像是吸血鬼,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稍微有点钱的花花公子。至於心仪的那朵摘不到……是指的自己吗?詹远帆怎麽什麽都跟他男人说,别人的隐私……余光却看到崔仁明幽怨地看著他,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劲转过身,嘴唇擦过詹远帆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什麽,很亲昵,却也有些懊恼。詹远帆只是轻声地笑,不回答。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这麽蜜里调油地甜蜜著。
也许自己对阿劲的看法太片面了吧?戴齐看著周围的人又吵了起来,纷纷要阿劲帮他们摸骨。阿劲哈哈笑了两声,又开始跟詹远帆咬耳朵,詹远帆靠在阿劲的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崔仁明幽怨的目光没有得到戴齐的安抚,不由得恼羞成怒,火气冒上来。詹远帆那个瘦竹竿他妈的太欠扁了,这个阿劲手上功夫不错,却对他不屑一顾……啊,本来就是个瞎子,怎麽看得到他崔大爷的玉树临风?邪火上来,崔仁明声音高亢地嚷道:“让开,让开!阿劲,怎麽办,我都要爱上你了……把詹老板踢了吧,跟我,我包你大富大贵,哈?”脸靠得那麽近,几乎贴上了阿劲的脸。
戴齐不悦。这个人怎麽总是这样?对自己这样,对别人也这样?
阿劲笑著伸手把他的脸推开:“多谢哈!不过远帆旺夫的,你知道吗?就这样一步一步,永远都是往上的!你就算把全部都给我,都比不上远帆能够给我的呢!”阿劲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说:“而我,也有旺夫像,我跟他,珠联璧合。我告诉你,远帆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钱,越来越性感。只有我,才能让他这样,而只有他,才能做我的眼睛……你不懂的。”
戴齐鼻子一酸,对阿劲油然而生崇拜之情,再看他旁边的詹远帆,那厮已经笑到了极致。
崔仁明却不气馁,哈哈打得震天响:“我懂,我当然懂,只是跟他,你太浪费了……我跟你保证,就算我身边桃花开得再烂漫,我都不会看一眼,不会碰一下。全心全意只对你好,成不?给你大房子,别墅,高档车,兰博坚尼,就算是直升飞机……”
阿劲只是对著崔仁明笑,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那些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了不起的诱惑,但是对阿劲,什麽都不是。
戴齐摇了摇头。崔仁明从来不是这种爆发户的样子,他到底要做什麽?
崔仁明说不下去了,就来强的,一把抱住阿劲,亲上了阿劲的嘴。
之後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到戴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不说戴齐,周围的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劲毫不犹豫,张口就咬住了崔仁明的嘴唇,疼得崔仁明尖叫起来。再然後,阿劲抬起脚,对著崔仁明的肚子,踹了过去。
这一踹力道想必非常之大,崔仁明立刻就被踹翻。身旁的小桌子被砸到,酒杯果盘烟灰缸,洒落一地。崔仁明仰面倒在地上,岔了气,几乎呼吸不得。好容易喘上气,崔仁明暴跳如雷,各种方言的痞话和洋屁滔滔不绝冒了出来。
阿劲并不惊慌,一伸手吧詹远帆拉到自己的身後,稳稳地站著,等待著崔仁明的反击。但是旁边的小徐想必气了很久,这个时候终於按捺不住,对著阿劲的头死命地给了一拳。阿劲头往後一仰,伸手捉住小徐的胳膊,用力一扭,往旁边一推。
又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
崔仁明总算挣扎著爬了起来,嚎叫著摆出架势准备报仇,动作之快,戴齐想拉都没有拉到。还来不及为阿劲担心,阿劲就已经伸出了手,挡住了拳头。然後又是一脚踹过去,差点踹中崔仁明的命根子。
这一脚更狠。虽然有了准备,崔仁明还是再次被踹飞。
阿劲喘了口气,刚准备揉胳膊,詹远帆就大叫说:“阿劲,别打了,咱们快跑!”詹远帆握住阿劲的手,带著他往门外跑去。
好像看电影一样,戴齐眼睁睁地看著詹远帆拖著阿劲飞奔著穿过人群,一边跑,那家夥还一边喊:“让开!这边!右边!门槛!”
就这麽著,这两人出了门。
戴齐目瞪口呆,跟著旁边的人一起惊叹:“怎麽可能是瞎子!”
嗖的一声,旁边又跑过去一个人。崔仁明,脸色铁青,怒火万丈。戴齐暗叫不好,跟著也往外跑。
出门,正好看到那两人的影子从楼梯上消失。崔仁明和戴齐一前一後地跟著跑了下去。
这个地方除了开工和打烊的时间外一般都比较安静,不像解放路和化龙池那边的酒吧始终是人声鼎沸的。戴齐听到前面的詹远帆和阿劲奔跑和喊叫的声音。詹远帆一直在指著路,嚷著有台阶下,往左拐往右拐,有消防栓,左前方有人,这边,那边。阿劲一直在笑,大声的放肆的笑声,听上去那家夥十二万分地爽快。
崔仁明不知道为什麽没有吭声,拼命地追著。戴齐也没有喊崔仁明停下,只是奋力地跑著,左拐右拐,到了五一路。
崔仁明突然停下了,戴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两个人喘著粗气,看著前面停下来的两个人。
两个人弯著腰直喘气,喘著喘著,两个人又开始大笑大声地说话,再然後,阿劲牵著詹远帆的手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话。
崔仁明也开始动了。戴齐没有说话,和崔仁明远远地跟著那两个人。
又走了几百米,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突然,詹远帆抱住阿劲,在明亮的路灯下,两个人十二万分缠绵地热吻起来。再然後,阿劲蹲下,詹远帆趴在他的背上,阿劲就背著自己的男人欢快地越走越远。
爱人吧(45)
“他真的是看不见的吗?”戴齐偷偷地看崔仁明的脸色,低声问:“总觉得不像啊,盲人会那麽拽那麽嚣张吗?有点儿像不良少年哦。”戴齐的心怦怦乱跳,不仅仅是因为跑累了,还因为害怕。刚才崔仁明的样子太可怕了。
崔仁明吁了口气,把视线转回来,看了看两个人紧握的手,巨狰狞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是……难道没看到詹远帆在领路吗?他那一声声的左边右边,难道是喊给你我听的?”
戴齐缩了一下肩膀。
“因为有詹远帆在旁边吧。”崔仁明缓和了一下脸色,吞了吞口水──他妈的太疼了──又说:“我敢打赌,平常,那个阿劲肯定温顺得像个小猫似的。詹远帆不在旁边,他肯定小心谨慎,否则,一个瞎子,被人家欺负死,都找不到可以报仇的人。他肯定知道他不可能是花满楼了。”
戴齐吐了一下舌头:“花满楼是谁?啊啊,好痛……”戴齐突然甩开崔仁明的手,差点跳了起来。举起手,便看到他的那个手上好多的血,手掌心刺痛:“嘶,好痛,怎麽搞的?”
崔仁明直翻白眼,这家夥不光脑子迟钝,连感觉都那麽迟钝。崔仁明的手痛了好久了,被戴齐握著,没舍得松手,一直都在忍著呢。”
“也没有什麽。“崔仁明轻描淡写地说,捉住戴齐的手腕,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感触著:“不过是第二次摔倒的时候手撑到玻璃渣了,你那麽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自然会有玻璃渣扎到你……应该不多……”
戴齐脸白了一下,反手把崔仁明的手高高举起──那个手掌,血乎血海,怪吓人的,忙翻自己的口袋,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血迹,嘴里埋怨道:“你怎麽不早说,刚才太紧张了,我都没有察觉到……”
“老板,上车吗?”一辆车停在他们身边,小李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身边:“怎麽出血了?去医院吧。”
崔仁明汗下来了,不仅仅是手痛,连肚子都好像吃了毒药一样绞著疼。他蹲了下来,咒骂道:“他妈的一个瞎子下手这麽重,看老子不整死他……还有你,小李,我的保镖,老子挨打的时候你去哪里啦?”
小李规规矩矩地说:“我在吧台那儿,不敢靠得太近,怕坏了老板的好事。”
崔仁明气得说不出话来。
戴齐也跟著蹲下,担心地说:“是不是那两脚让你受伤了?是不是内伤啊?去医院吧……我也觉得是你自讨苦吃……那个阿劲也是的,故意撩拨人……”
崔仁明这心中不晓得是苦是甜,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晃了晃,往车子那边走过去,说:“回爱人吧去吧,这点子小伤,不碍事。靠,被个瞎子整得上医院,老子的脸还没有丢够啊?”
等戴齐上了车,崔仁明又说:“我喊詹远帆过来的,看著他跟你比较合拍,让他来陪你玩,谁知道带了个嚣张的漂亮的男人──詹远帆就是个暴发户,有点儿好东西,不拿出来炫耀那是过不得的。啊,可能是终於有把握了……我靠……”
戴齐咬了咬嘴唇,终於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犹犹豫豫地放在了崔仁明的小腹上,轻轻地揉著。
崔仁明哧地一笑,头就顺势靠在了戴齐的肩上,低声呢喃:“你到这边也这麽久了,吧里的人,稍微拿得出手的,不都是很嚣张?不嚣张,这人堆里,怎麽出头?不出头,怎麽会有人追逐,怎麽会有豔遇?”
戴齐一边帮崔仁明揉肚子,一边反驳:“到酒吧来,就是为了豔遇吗?”
“不然还为了什麽?”
“休息,娱乐,交朋友?”
“呵呵,”崔仁明不由得摇头:“终极目的还是要弄人上床。你别看詹远帆说得那麽正,什麽天长地久的伴侣,还不是要上床?不过就是跟一个人上一辈子罢了。他现在把阿劲看成一个宝,我就不信就没有别的男人让他的鸡…巴硬了……”说完,崔仁明又有些後悔,侧抬著头看戴齐的脸色,还没有看到呢,车子就停了。
他们从侧门上去,到了九娘的办公室,崔仁明就吩咐小李喊九娘过来帮忙,被戴齐一把拦住,说不用了,他自己在这里就行。等小李离开,戴齐跟崔仁明解释说:“咱们都出了血,他过来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倒不是说我们怕,是怕他心中介意……你真的不怕?”
崔仁明一摊手:“我相信九娘不会故意把自己弄出血再把他的血涂在我的伤口上的,那又有什麽好怕的呢?不过九娘很细心,不会弄疼你啊……喂,你这麽能想到九娘的心情,怎麽就看不懂詹远帆和阿劲的用意?”
戴齐一边拿络合碘给崔仁明的手掌消毒并清理玻璃渣,一边回答:“我做这个项目啊,当然要揣摩工作对象的心理,否则可能会无意中伤害到他们啊……詹哥和阿劲有什麽用意?啊,你说了,詹哥把阿劲带过来是炫耀……”
“不完全是吧。”崔仁明咬著牙。戴齐真的不是心灵手巧的人,但是这麽认真地给他清理伤口,忍著就忍著吧,况且这种伤还真不算什麽。“我估计,那个阿劲,平日里,你说,一个瞎子,做按摩的,服务行业,左一个笑脸相迎,又一个笑脸相送──我靠,詹远帆是在宠著他呢,瞧他那副花痴样,想著平时可能也难看到阿劲这麽狂放吧……阿劲也是给詹远帆挣面子。你瞧今天,詹远帆多有面子,老子多没有面子……好了,我来给你弄……”
戴齐手上只有一两个口子,很快就弄好,两人清理了东西,突然间找不到话题可说了。崔仁明眉头一皱,呻吟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佝偻著身子,喊肚子痛。
戴齐歪著头轻笑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又给他开始揉肚子。崔仁明愈发疯癫,一歪,头就靠在了戴齐的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有点儿陶醉了。
“你其实是挺无聊的。”戴齐忍了好久,终於还是说话了:“干吗要去强迫别人呢?”
想看看你是不是会吃醋。崔仁明心里说道,嘴巴里却说:“闹著玩呢。出来放松心情,自然就不那麽克制自己……你说,亲个嘴算什麽啊……”
“当然算啊。”戴齐不高兴地说,手就有些重了:“又不是礼节性的接吻。”
“可是他首先也说要送你香吻呢。”崔仁明的头在戴齐的腿上蹭了蹭。
“呃……那个是在开玩笑的吧……”戴齐有些不确定。阿劲到底是随便还是不随便呢?其实崔仁明的吻技比自己的强多了。这麽一想,戴齐的脸就红了。特别是崔仁明很不老实,头在他的腿上磨蹭著……戴齐还是穿的上次崔仁明给他的牛仔裤。
正有点儿暧昧的样子,有人敲门。崔仁明极不乐意地坐了起来,看戴齐去开门,门打开,九娘进来。那男人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打搅了。不过崔老板,你好像还有生日礼物要送给戴齐的……你别摇头了戴齐,那份礼物你绝对会喜欢。”
戴齐迷惑地回头看崔仁明,崔仁明举起那只缠了纱布的手,很笃定地说:“那确实,你一定会喜欢。”
戴齐被九娘拉著又到了吧厅。吧厅的舞台被清理干净,旁边有几个穿著奇怪的衣服的人,棕绿色的毛绒绒的东西把那几个人装扮得好像圆球,看著让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