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迟钝的家夥。
“如果他情绪不稳定,你还让他跟你一起出差?为什麽不给他放假啊,或者再给他介绍一个伴侣?你是个臭资本家,
这麽剥削别人。”这话虽然不好听,戴齐的声调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其实欧鹏也是没有办法吧……他不是纯gay啊
,本来就用不著走这麽难走的路……”
崔仁明纳闷地看著戴齐:“你很同情欧鹏啊?不应该啊,你应该骂欧鹏,那个对爱不忠实的家夥,那个……”
“啊,我一直都不赞同这样的事情,但是也没有权利骂他吧……事实如此啊,我……也没有办法要他舍易求难是不是
?再说,同志本来就……不能结婚……我跟你说,詹远帆希望项目组出面给他弄个婚礼呢。”
崔仁明憋不住笑出声来:“他怎麽跟女人一样,向往浪漫的婚礼吗?”
“不是。”戴齐摇头说:“也许并不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什麽男女要结婚呢?也许是为了生儿育女,但是其实也
是告诉别人,这个是我的伴侣,别人不要打主意。同时也是告诫自己,自己有伴侣了,不要乱来,要珍惜两个人的情
分。而詹远帆想要婚礼,也许是想让家人或者朋友或者别的人知道,他詹远帆跟一般的男人没有两样,也是向往安定
的家庭生活的……”
“呃……”崔仁明苦笑两声。“也许吧。他什麽时候跟你说的,你同意了?”
“没有。他是那天我打麻将後他送我回家时跟我说的,我跟他解释了一番,他很生气……但是他的想法有点自欺欺人
啊。明明同性婚姻是……不合法的,他却弄个噱头……但是其实爱人吧可以出面给他弄啊……你们这些朋友帮他弄。
我可以到场啊,以朋友的身份。”
崔仁明五官皱到了一起。戴齐还真把自己当棵菜了……不过他也知道,戴齐只不过是死守原则,并非自视甚高或者装
模作样。
戴齐突然跳了起来:“啊啊,是啊,我怎麽没有想到?嘿嘿,崔哥,你还可以帮我一个忙不?”
崔仁明疑惑地嗯了一声。
戴齐从桌子上拿过一本书,厚厚的内科学,解释道:“是这样哪。我们学院啊,内科学还有其他的临床只有见习没有
实习的,所以学过的东西都不怎麽记得住,我能不能够在你这里实习一下啊,你装病人,我来做医生,嘿嘿,实践一
下,记得牢靠些啊?”
崔仁明斜著眼睛看戴齐:“角色扮演啊?没做过,不过试试无妨……呃,你怎麽,准备考内科的研究生吗?不弄你自
己的专业?”
“我自己的专业?”戴齐说:“考我自己的专业的话,我要有把握得多呢……只是就算考上了,读出来了,工作的话
,不是还是那些?转学临床,出去後考个医生执照可以自己开业啊,弄个小诊所什麽的……维持生活应该不在话下吧
……嘻嘻,这是我的如意算盘。”
戴齐笑嘻嘻地到衣帽钩上把自己的白大褂取下来穿上,又拿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让崔仁明坐好,拿根棉签让崔仁
明张嘴,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咽喉,说:“干咳啊,扁桃体并没有发炎呢。我来看看有没有发烧……”找出一只体温表
让崔仁明夹在腋下,叮嘱说:“别动啊,动了就量不准哪,那样,就得……插你肛 门里面了……”
崔仁明再次黑了脸,眼珠子转了两下,又嬉皮笑脸地说:“其实让你插一下也无所谓啊……”
戴齐板著脸,却挡不住红晕涌了上来。他翻了翻白眼,看看书,又说呼吸困难啊,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崔仁明摆了个
二郎腿,说刚才还好好的,就这麽一会儿,呼吸就急促了。戴齐说原来病情进展很迅速啊,说不定等下子就会呼吸窘
迫了。掏出体温表看了看,原来发热了哦。这样子,弄点痰化验一下吧。崔仁明就假装咳咳了两下,抓住戴齐的手,
做了个吐痰的姿势,说在这里,你去化验吧。
戴齐差点没呕吐起来,狠狠地盯了崔仁明一下,又说还要从肺中抽取组织进行化验,见崔仁明假装害怕闪躲的样子,
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综合以上症状和检验结果,崔仁明是感染上了卡氏肺孢子虫肺炎,那是AIDS中最常见最严重的
机会感染性疾病,临床死亡率达70%到100%。根据你的AIDS检测结果,因为是阳性,且已经发病……
崔仁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拜托,我已经给你看过检测的单子了……我很干净,没有任何……”
戴齐笑翻了,说不是角色扮演吗?你演得一点都不好……而且,戴齐又看看旁边的另一本书,不晓得另一个角色你肯
不肯扮演啊,这里还有个……
戴齐露出鬼头鬼脑的笑,把手伸到了崔仁明的衣服里面,先在左胸摸了摸,捏了捏,碰到那粒小小的乳 珠,便用指腹
揉搓了一下,那一粒便硬了起来。
崔仁明抛了个媚眼,柔腻地说:“医生讨厌哪,调戏我……“
戴齐抖了抖,不做声,又用力地抓了两下,问痛不痛?崔仁明哼哼著说不痛,但是酥酥麻麻的,好舒服。戴齐竭力忍
住不笑,又把衣服撩起来,认真地看了看那粒,很严肃地说:“这里有包块,不痛,有些硬,皮肤和乳 头形状和质地
都有点改变……恐怕是乳腺癌了,不过发现得早,很好治疗,实在不行,把乳 房割掉就可以了。
崔仁明腾地跳了起来。什麽,乳腺癌,那不是女人的毛病嘛?戴齐继续忍笑,忍得好辛苦,点点头,露出同情的样子
:“怎麽办,这边要割掉,不如配一个假乳?”
崔仁明恨得一把掐住戴齐的脖子使劲地摇:“你个家夥,越来越飞得起来了!我来看看到底你有没有那啥割掉一个乳
房?!”
戴齐笑得喘不过起来,我说你角色扮演一点都不认真啊!啊哈,别闹了,还要继续复习呢……你不过是扮演一下角色
啊,不用这麽激动。其实做医生……
啊呸!崔仁明笑骂,你要真是温习功课,我怎麽牺牲都没关系啊,就怕你借这个机会整我……说,为什麽要整我啊?
戴齐忙告饶,说不是整你啊,这样子的确让我记得更牢靠一些。啊呸。崔仁明再次呸了一声,乳腺癌,那个是妇产科
吧?你不是准备考内科的研究生吗?戴齐叹了口气,考内科的也不少,不过考妇产科的男生很少,如果我去考妇产科
,说不定录取的机会大一些啊。
崔仁明木了一下,男人考妇产科,你不怕人家骂你变态?戴齐就笑,医生无论学什麽科,都是治病救人呢,更何况在
妇产科男人当医生,你以为人家想要揩油吗?他们看的可都是病人啊!更何况我是gay,别的男生就算有企图,也不会
有人认为我有企图啊……其实妇产科是有男医生的,男科也有女医生呢,只有你这样下流的人才会想下流的事。
崔仁明佯装大怒,哼哼冷笑,说你投机取巧,什麽容易考就去考什麽,难道你就没有自己非常想要做的职业吗?特别
喜欢的科目?戴齐呆了一下,喃喃地说,有啊,其实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可是我是项目组聘用人员,这个期限一
到,我就不能再做了。以後有没有别的项目,还需不需要我,谁说得定啊?便很有些沮丧的样子。
崔仁明叹了口气,说你别著急。我嘛,人脉还是有些的,想想办法,说不定也可以进去呢?戴齐强打起精神笑,说没
关系啦,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你不用为我操心啊,gay这个身份,是个困扰,就算别人愿意帮
忙,能把我弄进去,进去之後呢?总不能一辈子让别人罩著吧……其实看来看去,比较自由的还是你们这些人啊,自
己做老板,无论大小,都能够自力更生,社会的压力不会那麽严重吧?其实如果我真的有一份好工作的话,欧鹏的无
奈,也许就是我的无奈呢?虽然我不会像欧鹏那样为了生活更如意就去勉强自己弄一个无爱的婚姻,但是……哎呀,
别操心了,实在没办法的话,再请你帮忙,好不好?
崔仁明点点头。行。这麽说定了。
戴齐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有点乱,於是继续开始角色扮演。他见崔仁明若有所思的样子,有点儿闷,便麻起
胆子,手放在崔仁明的裆上,说让我来看看小东西怎麽样吧?
崔仁明不愧为好玩之人,马上换了个姿势靠著,双腿张开,笑问:“医生,我那个小东西是有些问题啊,医生这麽一
弄,小东西就发胀发骚啊……”
戴齐慢慢地拉开崔仁明的裤子拉链,把小东西释放出来,眼见著在他的手下,小东西果然茁壮成长起来。戴齐哼了一
声,摸了摸那头部,见小东西越发张扬,蹭著他的手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便做出一副沈思的样子,手动得很情 色,话
却说得很让人不爽:“呃,这个部位有丘疹,呈扩大趋势,好像有些溃疡啊,腹股沟这儿淋巴结肿大,是不是早期梅
毒啊?需要做梅 毒血清反应……呃,不是的哦……或者尿道口红肿,有脓性分泌物排出……有没有尿频、尿急或者明
显的排尿不适……你别瞪著我,我是医生哈……那样就是淋 病了,不过也需要验尿还有验前列腺液……不是?完全没
有?我想肯定是尖锐湿疣啊,你看这里有淡红色丘疹,有没有瘙痒感?”
崔仁明低下头看著,可怜的小老二已经萎靡不振了。
戴齐肯定是想让男人都变成阳 痿,然後防艾大业的成功指日可待。崔仁明再一次肯定了戴齐的险恶用心,一伸手拨开
戴齐的手,反身将戴齐按在了沙发上,开始使劲地哈痒。
可是戴齐的迟钝真的非同寻常啊……连痒筋都分外的不发达……
爱人吧(67)
圣诞节那天崔仁明和厉剑就出发去北京再转机去柏林。之所以选在这一天完全不由崔仁明决定的,那都是签证和机票
定的日子,当然还有生意。不过对於所有的洋节崔仁明都没有什麽兴趣,甚至就是中国传统的春节啊什麽的,他也没
有觉得是与平时不同的日子──照老太爷的说法,崔仁明的每一天都像是过节,而每一个节日都像是打工……崔家人
那麽多,来探望老太爷的时候就是崔仁明的工作日。
不过崔仁明也想了想,也许戴齐很喜欢过圣诞节呢?25日那天动身,圣诞夜就陪他一起去玩玩吧。结果戴齐对洋节也
没有什麽兴趣。他说洋节在中国,只不过是一种商机而已,他又不是基督徒,身上也没有什麽钱,对购物也没啥兴趣
……不过还是可以一起去看看电影吧。
却发现电影院人满为患,都是些男女搭配的,他们俩站在那边,挺突兀,最终也只有放弃了,去爱人吧厮混了一晚。
到柏林,崔仁明带著厉剑逛了两天,然後到法兰克福找熟悉的店子定做衣服。厉剑说崔仁明臭美,崔仁明笑了笑,说
有条件,为什麽不臭美呢?厉剑就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给戴齐带两套,他们身材也差不多啊。崔仁明摇头,用不著
,倒还真不是我小气。给他新衣服,他也不会穿哪。其实也说不上是什麽自尊心作怪吧,只是对於昂贵的东西,戴齐
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厉剑不作声了,崔仁明也沈默了下来。起初给戴齐找又旧又小的房子,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他,是怕戴齐以为自己
拿钱去砸他。但是到了後来才发现,即使不考虑这一点,戴齐似乎也对高档的东西没有兴趣。崔仁明带他去大饭店吃
饭,往往都被拒绝,戴齐说他宁愿在家里做香肠煮饭吃。崔仁明追问,戴齐只是简单地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
崔仁明难免会想,戴齐是怕以後两个人分开,他将无法再适应清贫的生活吗?心中不知怎麽,竟有些愤懑,又有些心
酸。他想跟戴齐说,即使两个人没有以後,他也会照顾戴齐的生活的。就好像九娘,虽然只是曾经有过一小段,但是
崔仁明也并没有分手就翻脸──不过似乎也不算在一起,当然也说不上分手了……不过崔仁明再人渣,也不会把这个
拿出来当理由。
尽管并没有想过要跟戴齐分手,但是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啊。
可是戴齐为什麽就那麽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温柔和关心呢?这个不比富足的生活更不容易舍弃吗?
抬头看厉剑沈默地看著窗子外稀少的行人,崔仁明叹了口气,说巴基斯坦的那个生意还是不做了吧。时间又长,又危
险,而且厉剑这段时间心情又不好……
厉剑摆摆手,说那是个大单子。而且危险的地方才有趣,他能做的,擅长做的,同时也是乐於做的,就是这样危险地
勾当啊。再说他们又不是去打塔利班,不过是给那家公司的上层做保镖罢了,能危险到哪里去?
崔仁明耸了耸肩膀,说确实是个大单子,人家出价也挺高,不过相应的,危险总是有的吧,何必去冒那个险呢?因为
欧鹏结婚?因为伤心难过所以去找死?真要出了问题,堂叔会饶不了他崔仁明的。
厉剑靠在墙上,看著裁缝在崔仁明身上量著尺寸,淡淡地说,即使欧鹏没有结婚,这一趟他还是很想去的……冒险早
就成了他血液中的一部分,就好像吸 毒一样,戒不掉。这个你很了解的啊。至於欧鹏……厉剑声音低缓地说:“最愤
怒的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在他婚礼的前一夜,我把他几乎都要弄残废了。结果在婚礼上,他硬是能够那麽坦坦荡荡
,那麽幸福地微笑著,那麽……像正常人一样。我本来想把他弄得下不了床,可是当天他却好像毫发未损,只是偶尔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吧,大概从来没有吃过那样的苦头,肉体的折磨
,他居然也就这麽扛下去了。”
崔仁明皱了皱眉头:“你把他弄伤了?没意思吧?不好看哦。”
“就好像魔鬼附身,我也不能理解为什麽我会那麽折磨他……我们吵了一架。为了爱情,他为什麽不能放下那些?他
居然嘲笑我,说成年人,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以为有情饮水饱……他说男人不可能只考虑两个人的感情……他说我责
备他,不肯为我们的爱情放弃家庭和事业,那麽标榜著那麽爱他的我,为什麽不能牺牲自己呢?更何况我所要做的牺
牲远远比不上他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他跟我在一起,永远没有办法结婚,没有办法有小孩,而他是非常喜欢孩子的
,他自己的骨肉……还有他的事业。如果跟我在一起,不出柜,又能熬多久?出柜,他将什麽都不是……”
崔仁明低声叹了口气。欧鹏的难题,几乎是所有同志的难题。国人跟洋人不同,最注重血缘的延续。而且父母总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