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齐呵呵地笑,说nice to meet you。
汉斯愣了一下,也赶紧用英文回答,上前一步,说你就是崔的甜蜜爱人?戴齐点点头,说请进,请坐,请喝茶。汉斯
哈的一笑,靠近戴齐,就要吻戴齐的脸颊。戴齐也哈的一笑,避开了,转身去弄茶。
汉斯没吻到,有些不满,回过头对崔仁明说没想到你这个男朋友这麽保守。礼节性的亲吻啊,避什麽避啦。崔仁明说
我们家这个有洁癖,嫌你不干净。汉斯眨眨眼,那麽我去先洗个澡?崔仁明又摇头,说他不喜欢毛发重的人,看著不
舒服。汉斯继续眨眼,那我就剃毛?崔仁明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恐怕还不够,他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家夥。汉斯扑过
去要掐崔仁明,说你耍我,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通。
戴齐并不打搅他们,端茶送水之後就去了厨房,把做好的包子蒸上,又把粥盛出来晾著,买的卤菜装碟,摆上餐桌,
招呼那两人一狗吃饭。
汉斯先把狗粮给狗放好,这才坐到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打量戴齐。外国人看中国人长得都差不多,但是仔细看的话
,还是可以区别开来的。戴齐的鼻子没有崔仁明的挺,唇没有崔仁明的厚,嘴也不大,眼睛轮廓没有崔仁明的深,反
而有点外突,单眼皮,头发比较短,看上去有点硬扎扎,脸型比较柔和,不像崔仁明那样轮廓分明。
汉斯点点头,用英文说崔,你男朋友比你帅。
崔仁明口中那包子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差点没把他给噎死。汉斯那是什麽眼神,什麽审美观哪!
汉斯又用英文对戴齐说,甜心,我喜欢你,那麽的喜欢你。
戴齐很有礼貌地回答,谢谢你。不过我不喜欢你。
那块包子终於咽下去了。
汉斯很诚恳地说,真的,我一见你就爱上你了,你那麽漂亮,那麽迷人,让我的心怦怦乱跳。
戴齐皱著眉头在脑子里把英文单词一个一个翻成中文,呃,听不懂。便问崔仁明,说他说我pretty。我记得pretty是
指女人漂亮啊。他首先说我handsome,怎麽现在又改成了pretty呢。
崔仁明忍著笑说其实pretty也可以指男人长得秀气啊。戴齐就疑惑地问,我难道秀气吗?他骗人吧。他是不是脑子有
问题啊?要不然就是近视。
崔仁明终於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不是,他只是想泡你罢了。戴齐就更加疑惑,泡我?他不知道我们俩是一对吗?而且
他不是跟香水男在一起吗?崔,你是在跟他一起拿我开心吗?
崔仁明放声大笑,说绝对不是,是我们俩拿他开心呢。
你不厚道。戴齐说,带著笑意。人家是国际友人,还是你的朋友,而且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那是什麽精神?戴齐的笑
意越来越明显。万一他要是不卖狗给詹哥了,岂不是不妙?劲哥肯定很喜欢这狗啊。戴齐掉过头看著那规规矩矩的狗
狗,回过头对崔仁明说,你不要笑他了,真的。戴齐绷著脸,对手上拿著包子皱著眉头看著他们的汉斯,用英语小心
翼翼一字一句地说,sorry,I love this man。戴齐用筷子指著崔仁明。
汉斯鼻子皱了皱,对戴齐轻声笑著说,I know, I know。然後对著崔仁明,用德语滔滔不绝地骂了起来。崔仁明反骂
,一副流氓相,流利程度绝对不亚於汉斯。
戴齐一边喝著粥,一边笑,过了一会,等两个人消停了,夹起一块腊肠放在汉斯的碗中,殷勤地说,please, please,
this is delicious, intestine, pig’s intestine。
汉斯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戴齐继续给他夹菜,and this is pig’s stomach, pig’s tongue……
汉斯的脸色变青了。
崔仁明推了推戴齐,说什麽呢。戴齐说我告诉汉斯,那个是猪肠子,还有猪肚子,还有猪舌头。崔仁明使劲憋著,摸
著戴齐的脸说,love,你应该让他吃下去再说的。然後也很殷勤地给汉斯夹了菜,用德语说了句什麽,就见汉斯扔下
筷子,跑到旁边生气去了。
戴齐无限好奇,问崔仁明说了什麽。崔仁明哈哈大笑,拍著桌子笑道,说我告诉他,那个是牛鞭。
戴齐轻推著崔仁明,说人家是客人,你这麽骗别人,要不得啊。便跑到汉斯的身边道歉,说崔仁明骗他的,那个不是
bull’s penis,是pig’s tail。
爱人吧(77)
汉斯在爱人吧引起了轰动。长沙的外国人本来就很少,是gay的就更少,既是外国人又是gay而且还那麽英俊的并且会
到爱人吧的,那就是屈指可数了──啊不,就这麽独此一份。
更何况汉斯的出场方式还特别醒目。他跟崔仁明一起都穿著长长的乳白色风衣,两个人身高差不多,汉斯比崔仁明更
加健壮。金发碧眼,旁边还跟著一条异常醒目的狗,要想不注意到他简直是不可能的。
跟在他们身後的戴齐被直接无视了。
那两个人跟明星似的,很快被人簇拥到一旁,献媚的,讨好的,揩油的,乱七八糟,不一而足。戴齐只是轻轻地笑了
一下,直接去找九娘,询问最近酒吧的新客人多不多,程康他们那些志愿者有没有继续进行防艾宣传,还有九娘和程
康最近的身体感觉怎麽样,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定期检查。
九娘一一回答了戴齐的询问,末了,好奇地问,那个外国人住在哪里,跟崔仁明什麽关系,还有啊,你瞧他们在那边
左拥右抱,你不介意?
戴齐回过头看崔仁明他们,果然一边高谈阔论,一边饮酒作乐,两个人都没有消停,打情骂俏,好不热闹。戴齐摇了
摇头,叹气,解释了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至於此时此刻崔仁明行为不检点,啊,那是他本性吧,从来就是这样子啊
。不,我倒不介意。
九娘愈发好奇,也顾不得唐突,追问道:“你真的不生气吗?我记得你是很不喜欢人乱来的,而且现在你跟崔老板不
是一对吗?”
戴齐呆了一下,又笑,有点讪讪的:“我仍然不喜欢啊,不过他……就是这样子的人吧。我说,你可以想象他会那样
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样子吗?就好像我不可能变得随便、变得知情识趣一样……我想,他不会真的乱来吧,只是喜欢
这样子的热闹,喜欢这样子跟人开玩笑,也喜欢无伤大雅地吃豆腐或者被吃豆腐。他……不会乱来的。起码跟我在一
起的时候不会吧?呵呵,说不上放不放心啊,他就是这样子的人,我就是那样子的人……啊啊,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说
啊。”
九娘也有点糊涂。他实在是无暇他顾,不过崔仁明总算是他的老板,也算是他的恩人,自然要站在崔仁明一边,而且
他九娘也说不上跟戴齐志趣相投。只是这麽久了,戴齐仍然像最初一样关心他,虽然没有什麽花头,可是却是那种润
物细无声的关怀……相处久了,竟有了那样的念头,欺负戴齐是非常人渣的……可是崔仁明就是人渣。
九娘摇了摇头。不能够理解。只是看戴齐,也没有什麽愤懑的表情。崔仁明玩崔仁明的,戴齐做戴齐的事情,仿佛就
好像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瓜葛的样子。
那边有一桌新来的客人,三个,似乎是一起来的,看著崔仁明这边H得很,想加入,又有些踌躇的样子。九娘看到戴齐
拿著宣传册朝他们去了,不由得又开始摇头。寸得很。明明那几个是蠢蠢欲动想要放荡,戴齐却不管不顾,一心想著
他的防艾宣传……不晓得会不会吵起来呢。
却见戴齐在那几个旁边点头哈腰,把宣传册依次递给那几个人,又在一旁坐下,摆他的那一套理论。那几个有些不耐
烦,脸色不怎麽好看,甚至有人推戴齐……九娘有些担心,刚准备跟小K交代一声,却瞥见那边搂著一男孩笑得正欢的
崔仁明放下了酒杯,直勾勾地看著戴齐的方向,然後推开男孩,跟汉斯耳语了两句,端著酒杯迈开大步朝戴齐所在的
那一桌走去。
到了戴齐身边,崔仁明低下头去捏戴齐的下巴,给了个缠绵悱恻的吻,接著在戴齐旁边坐下,搂著戴齐跟那几个人打
哈哈。那几个人面色迅速发生转变,也开始哈哈大笑,一边说话,一边低下头看手中的宣传资料。
没过几分锺,汉斯好像挺无聊,也分开人群往那边走去,旁边的黑狗亦步亦趋,姿态优雅。汉斯到了那桌,伸手去摸
戴齐的头,戴齐也不知怎麽的,动作那麽灵巧,不露痕迹地避过了。
汉斯满脸的尴尬,跟崔仁明说戴齐太不给他面子了。崔仁明哈哈大笑,说戴齐已经很不错了,要换到从前,肯定一巴
掌把你的脸拍开。
九娘站在不远处看著,突然有些酸楚。崔仁明对人好,那是好到你没法抗拒的地步。此後,他仍然会游戏人间,到处
撒播暧昧。可是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恐怕就是那个戴齐了。
而戴齐……有著一种大智慧。
九娘转过身,看到詹远帆走了过来,那家夥大声地跟崔仁明打著招呼,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汉斯旁边蹲著的那条
狗。詹远帆眨眨眼睛,脚步慢了下来,居然有些发抖,蹭到了狗的旁边,蹲下,凝视著那狗,说不出话来。
崔仁明哈哈大笑,拖著汉斯和詹远帆,带著那狗就去了九娘的办公室。
詹远帆的眼里没有帅哥,只有那狗,激动得想伸手摸又不敢,似乎那不是一条活生生的狗,而是水晶做的,名贵的,
一碰就碎的宝物。他慢慢地坐在地上,看著狗,想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崔仁明笑著跟汉斯说,就是这人,他想要给他的那个瞎子弄条导盲犬。怎麽样,这样的主人,还过得去吗?
汉斯变得沈稳,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他很满意这个主人。詹远帆对著这狗,就好像对著他爱人的眼珠子……狗狗在这
里,应该会得到珍爱吧。
崔仁明一脚踢过去,对詹远帆说:“别看了,以後你带回去,怎麽看都行。快过来,我跟你算一下账。狗的身价,还
有汉斯和狗的来回机票,以及老子的三陪费用,这麽个数,交钱吧。”
詹远帆依依不舍地把视线转过来,对著汉斯做死地谄媚的笑,说著感谢话,然後又谢过崔仁明,说价钱没问题。不过
可能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他已经筹备了一些钱,还不够。两三天後,他一定把钱交齐。
崔仁明纳闷,这家夥也不讨价还价?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按长沙的房价,可以在市中心买套大房子并且装修好了。
当然这个价钱有点水分,崔仁明是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打算跟詹远帆就地还钱,顺便损损那家夥的,没想到居然会答
应得这麽爽快。
詹远帆白手起家,小气得要命,为了那个瞎子,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啊。不过崔仁明也知道,这钱凑起来不容易。就算
詹远帆再有钱,做生意的,钱都在资产上面,身上的闲钱不会太多,更何况他跟詹远帆刚刚合作了一家美容美发休闲
馆,那是一笔大投入……这一大笔现金拿出来,恐怕资金周转就……妈的。崔仁明暗暗骂道。跟詹远帆合作做生意,
他的资金周转有问题,岂不是意味著自己的投入也……我靠……
崔仁明摆摆手:“先交首期吧,然後按揭……我他妈的没有想到这茬……”转身跟汉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汉斯不
乐意。就算詹远帆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主人,可是汉斯还是舍不得跟他的狗宝宝相隔千里没法见面。既然不能一次结清
账,不如作罢。崔仁明跟他磨了半天,威逼利诱了一番,自己又做担保,汉斯这才苦著脸答应了。
詹远帆高兴得五官都挪了位,两人拿了纸笔签了合同,约定第二天交钱领狗。崔仁明又来名堂,跟汉斯说让他看出好
戏,便要求詹远帆先不要告诉瞎子阿劲,他们要看詹远帆是怎麽给阿劲一个惊喜的。如果这个惊喜不够惊喜的话,这
个合同就撤销。要知道,这狗最终交付给阿劲之前,还必须有汉斯在此训练一段时间。干,还是不干,詹老板,自己
好好琢磨一下。
詹远帆仍然很爽快。也许会惹恼阿劲。但是那个不要紧。给阿劲一双眼睛,哪怕是狗眼睛,也足够弥补一切。
这麽著第二天下午,詹远帆接了汉斯和崔仁明到瞎子阿劲的家里去。他们都没有喊戴齐,戴齐忙得很呢,而且那家夥
知道底细的话说不定会讲大道理。就算不讲,心里也会觉得不对。再说人太多的话,不好隐蔽……反正不知者无所谓
哈。
崔仁明看到詹远帆和费劲的小套间,愣了一下,先说詹远帆小气,有钱也不弄套大房子,搁这小屋子趴著,也不怕费
劲觉得委屈。詹远帆就特得瑟地说崔老板你怎麽还是那麽俗呢?大房子大车子对费劲来说根本就不算什麽好东西。地
方大了,东西多了,就很难收拾,也不容易记住东西在什麽地方,弄不好就碰个鼻青脸肿。再说了,费劲上班的地方
就在楼下,要换大地方的话,我总不能找个人再伺候他吧,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自立啊,才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够自由自
在啊。
崔仁明囧了,突然想起自己和戴齐曾经住的那个破屋子,虽小,虽破,虽然不方便,却也是很开心很愉悦很温暖的呢
。便不再多说,催詹远帆打电话把瞎子叫过来,然後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等著,顺便跟汉斯交代一下待会儿该怎麽做
。又跟汉斯解释费劲的名字,两个人乱笑了一通。詹远帆只是不管他们,一会儿看看门,一会儿看看狗。
对讲机突然响了,传来费劲的声音,在喊詹远帆。詹远帆忍著没动。崔仁明和汉斯也安静下来。
门开了,费劲进了门,顺手把门关上,然後站在门口不动,侧耳听著,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可能是因为没有注意
,两只眼珠子不在点上,看上去有些诡异。
这个样子,才真正地像个瞎子了。
费劲皱了皱眉头,慢慢地移动脚步,到了屋子中心,又停了下来。
汉斯轻轻地摸了摸狗,一指费劲。狗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到了费劲身边,去嗅他的裤子。
费劲脸上出现狂乱的表情,似是惊恐,又似生气。
狗继续围著费劲打转,碰一下他的腿,又嗅了嗅他的鞋子。
费劲慢慢地蹲了下来,手轻轻地伸了出去,准确地摸到了那条狗。先摸到了狗的脊背,然後是头,然後顺著脊背这麽
一直往下摸,摸到了尾巴。狗伸出舌头,转身舔著费劲的手。
费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表情变化莫测。羞怒,惊喜,感慨,然後是微微的笑。费劲看著狗,低声骂道:“你他
妈的还不做声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几天都下不了床?”
詹远帆终於出声了:“啊,那啥,其实这狗吧……”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得意,那种讨好的献宝
的表情。
费劲转过头,歪著脖子,对詹远帆说:“我怎麽能养狗?狗跟著我,都委屈了。只有你啊,比狗还经得折腾,才乐意
跟我这麽闷的人在一起。过来,跟我嘴一个。”
虽然好像在嗔怪,费劲的脸上却流光溢彩,欣喜若狂,感激莫名的样子,嘴角微微地翘著,皮肤都在散发著光泽。
詹远帆呆子一样,就这麽走到费劲的跟前,蹲下,在费劲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却被费劲一把勾住脖子,火辣辣
地吻了起来。
那种气场,把崔仁明给镇住了。说起来这家夥有点贱,念念不忘当初初见时费劲的张狂摸样,想著这次怕也能一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