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V的拍摄继续,地点从教堂换到万神殿,然后又转移至许愿池,几乎把罗马有名的景点转了个遍。
当导演的最后一声“卡”响起时,苏澜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妈啊,总算是结束了,真折腾人!”夸张地嚷着,他快步走到一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
“只是拍MV而已,居然把你累成这样?”言书航在这时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一个人拍我当然无所谓啊,问题在于张导他要我跟那女的上演感情戏啊!”苏澜夜眉头纠结着,一副苦不堪言的样
子,“她身上的香水味浓到我快吐了!”
言书航见到他这副模样笑得更为开怀。苏澜夜厌恶香水味,特别是那种味道浓郁的,每当他闻到,都会忍不住喷嚏连
连,赶紧避开十米远。由此可知,他刚刚的境况有多惨,想要躲,却躲不开,只能一直忍着,没憋晕过去就算好的了
。
“不管怎样,这四天的拍摄行程总算是结束了,可以回家了。”言书航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轻声说道。
苏澜夜晃了晃脑袋,眯起眼笑了:“怎么,才离开几天,你就想家了?看不出言书航还是个恋家的乖宝宝啊~”
言书航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我只是担心我母亲,这周没有去看她,不知情况好不好。”
苏澜夜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低下头,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任性了,硬是把你拽来……”
拍了拍他的脑袋,言书航见到他这副乖顺懂事的模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用自责,阿夜。”
每次听见言书航用这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苏澜夜就觉得特别窝心,常年缺乏亲人的关爱,让他对这
种亲昵的称谓,亲密的举动相当没有抵抗力,心里一下子就软下来了一块。
“书航,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母亲吧?”抬起头,苏澜夜盈盈笑着问道。
言书航对这个提议感到有些讶然,但接着,更加柔软的笑便绽放在了他的唇角。
“好啊,一起去。”
获得同意,苏澜夜面上一扫刚刚的沉郁神情,人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穿过忙着收拾道具的工作
人员,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刚刚进行过拍摄的许愿池前,将手伸进裤袋里掏了掏,接着,便是“叮”的一声,一个银
色的小东西“咚”的一下落入了清澈的水池之中。
苏澜夜站在水池边,闭上眼,默默许了个愿,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这才再次返回言书航身旁。
“许愿了?”言书航见他一脸轻松地走回来,低声问道。
“啊,本来这种女生才喜欢的浪漫玩意没打算去弄的,但是,为了你的母亲,我觉得应该试一下。反正这种事,宁可
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苏澜夜有些别扭地说着,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凯文在喊我们了,走吧。”
临走之时,言书航再次转头看了看那座雕刻精美的许愿池,又移回视线至已走远的苏澜夜身上,静静微笑起来,心中
默想:谢谢你,阿夜,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温暖亦或关怀……
次日,苏澜夜一行人启程回国,开始了新专辑最后的扫尾工作。
时间不断推移,转眼S市从苏澜夜获得最受欢迎男歌手的冬季,迈入了拍摄主打歌MV的春季,又经历过了专辑后期制作
的夏季,接着,终于来到了硕果累累的秋季。
苏澜夜第六张个人大碟《Only……》正式发行,首波主打歌的MV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各地电视台的音乐节目上。甫
一推出,立即在歌迷中间造成轰动。
那样深情而忧伤的苏澜夜,与他之前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从前的叛逆不羁任性妄为忽而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介于青涩与成熟,单纯与深沉之间的复杂感觉,让人心感迷惑的同时,亦被牢牢吸引。
低调了十个月,与言书航窝在录音棚朝夕相处了十个月,再次登上娱乐报纸头版头条的苏澜夜,明显改变了不少,但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股子对音乐的热爱与执着。
为了做新专辑的宣传,苏澜夜再一次史无前例地忙碌起来,而言书航也在从意大利回来后的一次公司例会上,获得了
尝试担任音乐制作人的机会。目前,他正跟着公司的前辈们专心致志地学习。
习惯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初一分开,苏澜夜与言书航两人难免有些不适,于是只能用尽各种通讯手段,时
时刻刻与对方保持联系,互通近况。
就如离开S市,展开全国宣传的现在,在首都的某家酒店内,凯文一进苏澜夜的房间,就听见他在跟某人兴致盎然地煲
着电话粥,事无巨细地将一日行程汇报给对方听。
“是啊……今天先是去上了一档娱乐节目,跟着又跑到电台去宣传新专辑,然后又接受了几家报纸杂志的采访,弄到
现在才回来……人都快散了。”懒洋洋地倚在双人床上,苏澜夜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一手握着手机,有些烦躁地抱
怨着。
“跑宣传不都是这个样子?阿夜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就没必要抱怨了吧。”最近言书航不再像以前那样,什
么事都宠着他,反而用一位专业音乐人的态度来看待他周遭的一切。
“你这说话的态度,让我十分不厚道地想起了身边某个比进入更年期的妇女还要罗嗦百倍的经纪人。”视线不着痕迹
地往一旁的凯文身上溜了一圈,苏澜夜朝天翻了个白眼。
言书航在手机那头听到这话不禁笑出了声:“凯文要是听见你这话,可是会哭的。”
顺着他这话,苏澜夜再向凯文那边看去,果真见某人正在无比怨念地挠墙中,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
心领神会地莞尔一笑,他继续应道:“书航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这会儿还真就在哭了。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嗯,我已经开始试着帮刚进公司的新人制作单曲了,有公司里的前辈帮衬着,目前一切都还算顺利,除了……不,
算了,没什么。毕竟是半路出家,有些事情还挺麻烦的。”犹豫了一会,言书航才继续将话说完。
苏澜夜眉头皱了皱,虽然不知道他刚刚那一下的停顿是为了什么,但见他似乎状态不错,也就没再追问。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苏澜夜与言书航之间已产生出某种默契,有些事,如果不会对彼此的情绪造成相当大的影
响,一般就不会去过问太多,让对方自行处理。
“慢慢来吧,你从歌手转制作时间还不是很长,总归有个适应学习的过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你接手新人的单曲
,已经很不错了。”苏澜夜垂下眼,轻声劝慰道。
“嗯,我知道。那阿夜,我先去忙了,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想去看会制作方面的书。你记得早点睡。”
“嗯,好的,明天再联系,拜拜。”苏澜夜也没多磨蹭,十分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凯文见他们已聊完,便走上前来,将明日的工作安排交到了苏澜夜手上。
“看你们现在这状态,还真不错。”凯文带着些许羡慕的口吻说道。
苏澜夜挑眉看向他,露出了挪揄的笑:“嫉妒了?那大哥你也赶快去找个知心爱人啊,就不用成天对着我俩红煞了眼
。”
“死小鬼!连你的经纪人也要调侃,看来最近没有言书航管着你,你就越来越放肆了!”凯文说着,一颗爆栗敲到了
苏澜夜的脑袋上。
“靠,很痛啊!”苏澜夜又露出了他孩子气的一面,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将床上的枕头狠命地朝凯
文砸过去。
就在凯文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弄得晕头转向之时,苏澜夜正想开口嘲笑,却被电视里播出的一条娱乐新闻吸引去
了注意力。
电视上,一个留着微卷长发,妆容精致,活力十足的年轻女星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斯雅,这次历时半年的全国巡回演唱会终于圆满结束,你的心情怎样?”记者问道。
“很好啊!这是我自出道以来历时最长,场次最多的一次演唱会,每一场都让我收获到了很多,也让我深深体会到了
歌迷们的热情。在这里,我向所有喜爱我的歌迷们致谢,因为有你们,才让我有机会站在这个舞台上尽情歌唱!”说
完,虞斯雅便当着镜头,深深弯下了腰。
“从香港红磡开始,一路北上,这次斯雅的演唱会可以说是将祖国各地的主要城市都走了个遍,不知有没有留下什么
遗憾?”
“我今年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忙着演唱会,结果错过了自己父亲的生日。在这里,请让我借着你们的镜头,对我爸
爸说一声,爸,祝您生日快乐,明年,我一定丢开所有工作,好好地陪您在家过您的58岁生日!”虞斯雅对着镜头,
露出略带歉意的甜甜笑容。
苏澜夜看着电视上这个无论说话、动作亦或是情绪细节都表现得完美无缺的女人,喃喃自语道:“呀呀……这女人要
回来了啊……又要头痛了……”
同一时间,准备进入书房看书的言书航,也在从客厅起身的一刹那看见了这条新闻,他站立在原地,看着屏幕上巧笑
盈兮的女子,陷入了沉默。
Chapter.18
坐落于城东的虞家大宅前,我们游戏人间的大制作人周南站在那扇仿古的朱红大门外,手里提着一些礼品,按下了一
旁的门铃。
门内迅速有人回应,接着,大门打开来,周南推门进入。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周围绿草茵茵,不远处,有一眼小塘,塘内一座造型精巧的假山静静矗立,水中鱼儿游弋,如同
一副旧日水墨画般清逸雅致。
周南抬头看向面前几十米开外的主屋,颇有些古时皇家园林的古朴大气之感,飞翘的屋檐,墨绿色琉璃瓦,褐色雕花
窗框,纯白墙壁,灰色石阶。
踏上门前的那五级石阶,原木色的门轻掩着,他恭谨小心地推开,在门口换下鞋子,抬脚走了进去。
“虞老师,祝您生日快乐,虽然,来迟了一天……”周南熟门熟路地来到客厅,向正在泡茶的虞天说道。
“你来了,周南,快坐。”端着茶,虞天和善地笑着走到沙发前,将白瓷杯放到茶几上。
“多谢,老师。”周南一改往日的痞子形象,举手投足都颇为周正。
“唉,谢什么。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培养了那么多学生,也就只有你,逢年过节的都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虞天
说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周南见自己的恩师落座,这才跟着也坐了下来。
“这是作为学生的我应该做的。当年如果不是有您的指导与推荐,我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周南由衷地说道。
虞天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颇感慨地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周南。懂得感恩,知进退,思进取。我当初在教你们
这一批学生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你日后绝对会是相当出色的音乐人才,所以才会向我的老同学推荐了你。”
周南恭顺地颔首,又接着问道:“老师最近身体还好么?”
“嗯,差不离吧,就那老样子,走也走得,坐也坐得,前阵子还跑去国外见了见昔日同窗,他如今都已经抱上孙子了
,唉……”说到这个,虞天流露出些许羡慕的情绪。
毕竟到了虞天如今这个年龄,劳碌了半辈子,确实也有些累了,想要歇一歇,享享天伦之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周南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这一丝微妙,不禁笑了起来:“可惜斯雅如今身为圈中人,正是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再加上
她那工作狂的个性,您若想要含饴弄孙,只怕还要等等了。”
“谁说不是呢?她当初说要进这一行时我是真的犹豫过,毕竟娱乐圈不比那些公司企业,诱惑更多,关系更复杂,最
重要的是,受到的关注太多,没了自由。”虞天摇着头,眼中满是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担忧。
“斯雅是个坚强的人,当年师母突然去世她都挺了过来,相对于这个来说,娱乐圈那点事又算什么呢?更何况,她现
在可是Union传媒旗下的当家一姐,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周南宽慰道。
说到虞斯雅的母亲,虞天的眼神微微黯了黯:“当年……是我亏欠了她们母女的啊……”
喃喃说着,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周南,你现在,还在Etemal吧?”
周南见他问到自己的事情,有些茫然,但仍点了点头:“对,我还在那里担任音乐制作人。”
虞天闻言,又低头稍稍思索了一下,才下决心开口道:“那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叫言书航的艺人?”
周南一怔,没想到会从自己老师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对……他是。老师怎么突然想到了他。”
“哦,当年那场选秀,他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虽然之后闹出了那样的丑闻……但是我最近听说,他帮苏澜夜制作了新
专辑,还有意要借此机会转做制作人,所以就顺便问问你。”虞天掩饰般的解释着。
听到这,周南心下有些了然:“对,公司是有这个意向让他去做幕后,毕竟那件事之后,他想要再次翻身确实比较困
难。”
“既然这样,那他也算是你的后辈了,又在同一家公司……虽然不清楚他当初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但苏澜夜的新专
辑我听过一些,与他之前相比确实进步相当大,由此可见那孩子确实还是有才华的。你身为他的前辈,如果有能够关
照他的地方,就多关照一下吧。毕竟,让一个有抱负有才能的人的音乐前途就这样毁了,我看着觉得可惜啊……”虞
天语重心长地说道。
周南笑了笑,干脆应道:“既然老师您都开口这样说了,可见他确实不一般。那我,就尽我所能帮帮他吧。”
“嗯,那就麻烦你了。”虞天舒心地笑说道,放下心来。
从虞家出来,周南走在回公司的路上,有些困惑。
沉寂了三年,言书航这个名字突然毫无预兆地又再次跳了出来,上次是因为苏澜夜,这次,居然连自己的老师都出面
了,究竟该说这人命太背还是命太好?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周南想到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世界,还真是挺奇妙的。
而说到我们这位受到上天眷顾的言书航,此刻他正窝在Etemal的录音棚中,一边向身边的同僚请教着,一边摆弄着面
前那些繁复的音乐器材和合成设备。
在苏澜夜外出做宣传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的度过的。
白天7点起床,然后从青竹湖的别墅出发,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公司,接着便进录音棚,研究关于制作方面的各类事
情。下午,就坐在电子琴边创作新的曲子。晚上7点回家,练习三个小时的钢琴或者小提琴,之后,再看一会儿书,11
点准时上床睡觉。
周而复始,在没有苏澜夜骚扰的这段日子里,言书航的生活规律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从来不会出去消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