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瘾更深 上——盈月流光

叶扬只是躺着，没有理会。

忽然看见叶扬的那一瞬间，林衍的心猛烈的疼痛。

叶扬赤裸着下半身，大字型的躺着，地上一滩白浊，是从他的身后流出来的。白浊上混着鲜红的血迹，蜿蜒了一大片。究竟，是有多少人上了叶扬，才会有这样的景象。

林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林衍只知道，他宁愿躺在地上的人是他。如果是他，他的心不会痛，眼泪……也不会打转。

如此污秽的事情，就让污秽的自己来承担就好。

为什么是叶扬……为什么是自己心上唯一一缕圣洁的阳光。

“扬，你没事吧，我带你回家。”林衍走过去，把叶扬揽在怀里，叶扬的身体很烫，烫的连手都无法触碰。林衍将他的裤子从一片的空地上捡起来，穿好。

似乎感觉穿上裤子有了一点尊严，叶扬发直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他将眼神从夜幕中收回来，看过林衍的脸庞。林衍正在望着自己，那双锐利幽深的眼睛里，含着眼泪。不是气愤，不是嫌弃，不是爽快。而是……伤心的眼泪。

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叶扬不明白。因为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因为心疼自己而哭泣过。

自己的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任何人都没有。

“林衍，这就是你的喜欢。”叶扬微微一笑。“铭心，刺骨，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了。现在……我已经彻底的体会过了。你的喜欢……是不是可以停了？”

“叶扬，不是我干的。相信我。”林衍无法回答，他一把将叶扬抱在怀里，几乎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对不起……”

“我已经不行了。”叶扬的声音从林衍的胸口处传出来，闷闷的，带着乞求。“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林衍。我求你了……”

林衍的手在发抖，心上像是被人划了一道，无法言喻的疼。

这么多年，他没来没真正体会过，“伤心”这个词，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之前骗了你的感情……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为什么还不原谅我！”叶扬的精神亢奋起来！他挣扎着！嘶吼着！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林衍也不能再冷静了，他抓住叶扬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伤心的低吼。

“既然不是你干的！为什么你在他们上了我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地点！为什么你都清清楚楚！你要我怎么信你！”

世界一瞬间，安静了。

叶扬精神极度不稳定，他一把推开林衍，自己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向巷口走。林衍赶忙爬起来，跟在他的身边。哪知叶扬忽然站定，回头望着林衍。林衍被那一瞬间冰冷的气质所震慑，停下了脚步。

“不要再跟过来。”叶扬冷声，微笑。“不然，我就死在这。”

林衍终是定住，一步都不敢向前挪。

夜色漫长，林衍终是看着叶扬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色中。

叶扬费劲全身力气才挡了一辆出租车。

他坐进去，神智恍惚。

“请问，你要去哪？”

“秀禾路，19号。”

意识恍惚之际，叶扬只觉得，这是他唯一的归途。

Part.20

简安下了夜班向回走，远远的就看见街口站了一堆人。他们围成圆弧状，站在一边指指点点。本想就顺着人群边缘走过去，但是脚步却莫名的停了下来。好像有一种牵引，简安侧头向人群里看。仅仅是这一眼，他便看见的趴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叶扬！”几乎是冲进人堆里，简安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叶扬从地上托起抱在怀里。“叶扬！醒醒……醒醒！”

叶扬全身都很烫，他的意识好像不清醒，嘴里喃喃念着什么话。简安仔细一听，只能隐约分辨出“别走……”这两个字。看着昏迷中的叶扬紧紧皱着眉头，简安觉得心中一阵难言的疼痛。他将自己的额头顶着叶扬的，想以此给予他一些安慰。

可是无济于事。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反而使得一种味道窜进简安的鼻子里。

淫靡，放荡。

虽然已经被夜风吹散了很多，但是以简安灵敏的嗅觉，依旧可以捕捉的到。焦急的心情渐渐沉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扬，我先带你回家。”简安这么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架起叶扬。一米八三的叶扬对于简安来说无疑是一个太过沉重的负荷。

光是背着他站起来简安就觉得很困难了。更别说还要这样背着他……背上五楼……

但却不知是什么力量，使得他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去。

看热闹的人群见这件事有了个初步的了结，便散去了。

夜晚的风很凉，叶扬只觉得昏沉的自己正躺在一叶小舟上漂流。小舟随时都会翻，但却是唯一承载自己的东西。

简月开门，第一眼看见的不是简安，而是叶扬昏迷不醒的脸颊。

世界恍惚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叶扬紧蹙的眉。

“哥……哥哥……”再一转视线，女孩这才看见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咬牙忍着的哥哥。她连忙上前，帮着简安把叶扬扶进门。

由于叶扬昏迷着站不稳，仅仅向边上一偏便将简月一起带倒在地上。

忽然间被叶扬压住，少女的脸庞瞬时间红透了，一种男人特有的气息瞬间将她萦绕。这种气息对于简月来说很新奇，因为她从来没接触过简安以外的其他男人。

“哥哥……这个人是？”女孩子抬手，擦了擦叶扬额头的汗水，轻声问。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叶扬。”简安费力的拉起叶扬，擦擦汗。“以后，他可能会跟我们一起住，你就叫他扬，或者扬哥哥都行。”

“可是他……”

“月，他现在发烧了。我先把他扶到我房里去，你去烧点热水。”简安一边扛着叶扬，一边说着：“要想问什么……以后再说。”

“嗯。”眼见叶扬的情势不容乐观，简月应了一声，立马去烧水了。

夜深了，简月困了。

简安来到简月的屋子里，给她盖好被子。他摸了摸少女的额头，便要离开。

少女抓住简安的袖子，轻声问。

“哥哥，扬好像病的很厉害，不要紧吗？”

“没关系，有哥哥在呢。”简安笑，然后又说。“以前你生病的时候，比他还严重呢。”

“哥哥……我好累。”少女清亮的眼睛渐渐变得朦胧，她握着简安的手，低低的说：“我要先睡了……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哥哥尽管叫我起来。”

“嗯。”简安温柔的理了理简月有些凌乱的发丝，便出了门去。

感觉到少女在极限中挣扎，简安心里针锥般的疼痛。

然而这种疼痛日日夜夜随着简安，一晃二十年。

简安将这种疼痛取名为爱。

将门从里面反锁住，世界瞬间就剩下简安和叶扬两个人。简安的脸瞬间烧红，他走到叶扬身边，轻声的叫了他两声。叶扬好像深陷梦中，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扬，我帮你把身上清理干净……不然这样病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简安自言自语的走过去，双手慢慢放在叶扬的衣襟上。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的，害怕被叶扬发现。然而今天，就算为所欲为，这个睡梦中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被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吓到，简安赶忙摇摇头，专心给叶扬解扣子。

随着空气的渐渐燥热，简安大汗淋漓。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么冷的天气，他居然会热的口干舌燥。将毛巾在热水里浸湿一遍，简安细细擦拭着叶扬的身体。每一寸细小的肌肤都不放过。他的眼睛不能挪移视线，手也离不开这种美好的触感。

直到他退去叶扬的裤子时，他被裤子里粘着的浊物吓了一大跳。里裤是绝对不能穿了，他将之退下来，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又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一条。确切的说是新的，自己虽是买回来，却还一次都没有穿过。

“扬……”心虚的叫了一声叶扬，没有得到回应。简安看着叶扬的裸体，声音都在抖。

他气息不稳的将叶扬的下半身擦完，然后把他翻转过来。似乎受到了强大的冲击，简安手中的毛巾瞬间抖掉了，视线集中在叶扬的后庭上挪不开。

“扬……里面，只能用手了。”他轻轻蹭到叶扬耳边，说。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眼见水就快要凉了，简安终于抬起食指，试探性的伸进了叶扬的菊口。

“嗯！”似乎伤口被碰裂，叶扬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的表情变得极度痛苦，唇角也被咬破，流下一丝蜿蜒的血迹。

简安的全身就像被电打了似的，半天没有回神。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下身不自觉的起了反应。

“叶扬……”泪水顺着简安的眼眶流下来，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却依然止不住悔恨的泪水：“叶扬……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颓然在这一刻明白，爱与爱的区别。

简安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以崇拜为名而接近叶扬的骗子。

后半夜的时候，叶扬烧的更厉害了，简安拿出温度计一量，42℃。叶扬睁开眼睛，朝着简安这个方向看。简安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至少不是自己。他朝着自己伸出手，简安立马上前握住，但是叶扬却依然伸着手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他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可却又因为抓不住而流着绝望的泪水。

“叶扬，我带你去医院。”

眼见不能耽搁，简安当即帮叶扬穿衣裤。就在这时，敲门的声音响了。简安一惊，问道。

“是谁？”

“哥哥，是我。”门口传来了简月的声音。“我担心扬的病，所以睡不着……现在……是不是又严重了？”

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简月的预感一向很准。

“嗯，烧到42℃了。”简安皱眉。

“那……我先去楼下找计程车，哥哥等会下来就可以直接上车了。”简月说着就准备出门，却被简安阻止了。

“现在已经四点多了，街上哪会有什么计程车。现在天又这么黑，气候这么冷，你出去要是病倒了怎么办。”

“可是……”不想再给简安添麻烦简月忧虑道。

“放心吧，不管以什么方式，我一定把叶扬送去医院的。”

简月帮着简安把叶扬扛下去，两人均是满头大汗，再一看路口，正巧停着一辆出租车。兄妹二人感觉这车就像及时雨，来的太巧了。也没多问，简安就把叶扬挪进车里，自己坐在前面的座位上。

“市中医院，麻烦了。”简安焦急道。

简月站在路灯下，看着计程车缓缓离去，合十双手，祈祷。一直到那辆计程车开进黑暗里，她才转身准备离去。

可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却看见离这不远的另一个街灯下，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跟自己一样看着计程车离去的方向，却没自己回神得快。

Part.21

“叶岩！你根本就不爱我！”

哗啦！

模糊的梦境中，叶扬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段梦魇一般日子。

只听玻璃碎裂一地的声音，小叶杨揉揉眼睛，从床上做起来。他循着声音的来源向外走，最终扒在了二楼的扶手边上。

叶扬的家是一幢私人别墅，他很讨厌住这样的别墅。因为这个大房子使得自己与其他人的距离变得疏远，使自己的世界变得孤单。

只见自己的母亲气愤的站在客厅中间，身边一地的玻璃杯碎片。而自己的父亲坐就在沙发上，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叶扬不懂，如此温柔的父亲，怎么会让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

“扬扬还在睡觉，别吵醒他了。”过了很久，男人低声说。

“扬扬！扬扬！你就知道扬扬！”一听到叶扬的名字，女人更生气了：“也不知道那是你从哪抱来的野种！居然稀罕的当个宝贝似的！你就为了他活着吗？这房里所有的人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他不是野种。”男人的眼神定了定，女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坚决的神色：“他是你儿子。”

“儿子？我儿子？哈哈哈哈哈！”女人反问了两句，尖锐的笑了起来：“我儿子早都死了！他是你抱来的野种！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来抢夺我幸福的东西！”

啪！

还不等女人说完，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印。叶岩悬在半空中的手不停的颤抖，眼神中充满哀伤。女人也没好到哪去，记忆中的叶岩一直是个温吞有理的男人，他从来没有大声的跟自己说过话，更别说扇自己耳光！

偌大的别墅瞬间寂静了，叶扬睁大眼睛，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你居然为了他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小畜生打我！！”倏地，女人尖利的嘶喊声划破夜空！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尖锐反而显得房间里更加突兀的宁静。

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一眼。

“妈妈……”叶扬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很伤心，很难过。他也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痛苦，难以呼吸。

“你……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过来！”叶扬的声音正好提醒了女人自己所在的地方！女人的眼光瞬间变得阴狠起来！她拿起桌上果盘里的小刀就朝着楼梯上面冲！

“扬扬！回房去！”叶岩见状，整个人大惊失色，他连忙从另一边的楼梯向上跑。

可是叶扬并不想回房间。

女人伤心的眼睛是叶扬心中难以磨灭的疼痛，他想好好抱抱自己的妈妈，希求能给与一丝安慰。

小小的叶扬抿着唇，执拗的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从楼梯下面冲上来的女人！

只见女人冲到他面前，毫不犹豫的举起好刀！刺了下来！

哧——！

小刀完全没入皮肤当中，时间停止了。女人也停止了动作。眼见鲜血顺着刀沿一点一点的流出来，女人跌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爸爸……”叶扬被叶岩抱在怀里，叶岩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叶扬知道那是因为被刺中的原因。

“扬扬……别怕。”叶岩摸了摸叶扬的头，看着叶扬大而纯真的眼睛笑着说：“妈妈生病了，有时候精神会有点不正常，所以……”

所以……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严谨而端庄的人。

母亲很美，叶扬觉得她的美貌胜过所有的女人。母亲笑起来很甜，就像巧克力的味道，丝滑，香醇。只是母亲很少笑。记忆中，她也只在父亲拥抱她的时候才会微微一笑。叶扬喜欢看见母亲笑。因为莫名的，自己的心情也会很开阔。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叶扬渐渐发觉母亲不喜欢自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的时候，母亲从来不出门，从来不理会自己。叶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玻璃上向下看。阳光中的母亲会给小花浇浇水，打扫庭院。叶扬开始嫉妒花花草草，因为母亲望着它们的眼神比自己温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