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琅记(穿越 FZ)+番外——书墨

作者:书墨  录入:11-10

秦华琅仍然只是摇头。“好啦好啦,公子爷,我们推开门看看就是了嘛~”

桃夭率先推开了那扇门,灼华对于她的行为已经无法再说些什么不满的话语,仅仅是在心中又记下了她的错误,等有时间再一次性清算。

三人进了房才发现房内的烛火已经熄灭,透着那昏暗的月色隐约见到倾倒的桌椅,再向前些,才发现了地上的人。

那书生只是昏迷在房间,而小二却是不知所踪。

待三人的背影完全被房门掩去,靖帝的身姿才从阴暗中慢慢浮现。呵呵,似乎发现了不得的事情了。

秦华琅的武功与靖帝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桃夭灼华却是没有武艺的,她们是妖,而他身边萦绕着浅淡的龙涎香正好被木槿的气味掩盖,所以靖帝才能跟在三人身后而不被发觉。

“灼华,将他扶到床上吧。”

“是,公子。”对于秦华琅的命令灼华一直是奉为神谕。

“桃夭,将这些桌椅摆好。“

“是,公子。”

等她们做好了这些,秦华琅才不紧不慢的坐下,吩咐灼华点燃了一支烛火。“出来吧,那位小姐。”

周围的气息似乎冷了冷,烛火微微闪烁。秦华琅只是微笑。“我知道你在这里的,出来吧。不管你想对这书生做什么,店小二总是无辜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秦华琅的话,那烛火终于是完全被一阵阴风吹灭。屋子里一下便陷入了黑暗,片刻又渐渐亮了起来,整个房间被一种诡异的绿光所包围。

“小女燕娘,见过这位公子。”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身形从那书生的床边渐渐浮现,向着秦华琅盈盈拜了拜,然后目光复杂的看向了那书生。

她显然是不敢和秦华琅三人靠得太近的,她不过是只鬼,无法接近秦华琅以及那两个桃花妖。

“天哪,燕娘你好美哦~!”桃夭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那女鬼不过二八年华,一袭白衣虽然单薄朴素却也掩饰不了她那清水芙蓉的气质。

燕娘再次向桃夭拜了拜。脸上似乎有些羞怯。这样的一个女子,不,一个女鬼,任凭谁都无法把她和那些魑魅魍魉联系在一起。

秦华琅没有理会桃夭的惊叹,只是看着她问道“你和这书生到底有何过往?”

此言一出,那女鬼倒是被怔住了。又是一阵风吹来,那女鬼的身形晃了晃似乎比之前又透明了些,灼华连忙关上了窗。

“桃夭,点香。”

“是,公子。”桃夭从怀中摸出了一支淡蓝色香点燃,那袅袅升起的淡薄烟雾在空中轻轻转了转,最后萦绕在燕娘身边。

“多谢公子了。”有了那些烟雾的围绕,燕娘的身形又渐渐稳定。“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听小女慢慢道来。”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书生,温柔而又深邃。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5、公子爷,人鬼恋呐!

这一刻仿佛停滞了时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那些袅绕的烟雾在昏暗的房间升起又缓缓离散。像极了人世间的离合悲欢,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气去爱去感受去体会,最终所有的故事都只是幻化为一支香的长短,待烟雾散去,时间与情感都会化为灰烬。

燕娘不开口秦华琅便也不去催促,只是静静的把玩手中的檀香折扇。灼华替秦华琅收拾出了一套茶具,正用娴熟的手法泡着茶,淡淡的茶香和愈发浓郁的木槿香以及那支淡蓝色的定魂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沉醉的香味。似繁华中寻找到的唯一净土,清泉叮咚作响还有花朵盛开引来的翩跹蝴蝶。浅浅淡淡又繁华浓郁。看似矛盾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公子真是好脾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门外隐匿的靖帝都似乎不耐烦了,而秦华琅正合上了已经变凉的茶水,窗外月色清透。

燕娘开口道:“其实,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小女原是潼县人。”她的目光柔和,像是沉溺于遥远的温柔。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春天的草木长出新芽,路边的野花也就静悄悄的开放了。夏天的树枝开出繁花,牛背上的牧童就用短笛吹着呕哑的曲子。树叶的清香,阳光的温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那时候她还很小,娘每天很早起来替她和弟弟穿衣,做饭,然后和爹爹一起去田间劳作,相识的村民互相问好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她以为一切就是那样了吧。会在那样的村庄里生活下去,会有家庭有孩子,生活会像父辈一样,恬淡而温柔。

也是那一年,忽然就发了洪水,整个村庄都被淹没了,人们哭喊着,奔走着。所有值钱的事物都被洪水卷走,包括,生命。灾难终究会过去,可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的父母在那场洪水中失去了生命,弟弟也不知所处,一介孤女在外流浪,最后辗转被人收养,生活还是很眷顾她,他们对她很好。不说锦衣玉食也至少衣食无忧。她也便安心的做她的小家碧玉。每日祈祷上天保佑她唯一的弟弟平安健康。

直到半年前,有一个书生在雨夜敲响了她家的门。几乎是第一眼,那书生便爱上了她。从此他们频频传递书信,她的父母也是默许了她们的婚事。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包围着她,她愈发觉得虚幻惶恐,但是又不敢和任何人说起。直到县令要强行纳她为妾,他们在一群衙役的包围中分开,书生不甘心的哭喊,披头散发,拉扯中,连衣服都被扯开,露除了胸前的胎记。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周遭的环境。她甚至开始庆幸这一切的发生。

那是她的弟弟啊,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她的哭得撕心裂肺。他们分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都模糊了彼此的面容。上天是在惩罚她吗?惩罚她一个人过着安定平淡的生活忘记了自己的家人。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所以,那一晚你在县令家投水自杀了?”秦华琅开口道。

“是,我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他甚至不敢想像我的清白会毁在一个禽兽的手中。我情愿和爹娘一样死在水里。”她的表情及其哀婉,但是却没有泪水,因为她已经快要消散了。定魂香已经快要燃尽,她最终的心愿也不过是跟着这书生,看到他活着离开而已。

但是书生只是一个普通人呐,他也会害怕。就在燕娘的魂魄出现在他面前,而他无法触碰时,他便开始害怕了。他疯狂的转身逃跑,而燕娘一直跟着他追到了这里。她是要投胎去的,因为他,她已经错过了很多时机了。

“你,后悔吗?”为了那份说不出的爱情抑或是浅淡的亲情。

“或许吧。”她的眼中有着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后悔和他相爱?后悔选择死亡?还是后悔变成了鬼魂也放心不下他反而吓跑了他?

“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袅绕的烟雾散去,月色冷清而又孤寂。“公子,那位小二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我只是想和他安静的呆一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给他带来了伤害,请公子告诉他,燕娘走了。”

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形最终淡去,一滴泪从她的脸庞滴落。

“醒了吗?”等确定她是真的离开后,秦华琅向着床上的书生问道。

“公子爷您说什么呢,那书生怎么可能是醒着的……他若是醒着,怎么能……”桃夭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床上原本睡着的书生,真的流着泪睁开双眼。

“此番多谢公子了,小生感激不尽。”

“哎哎哎,我说你这书生怎么能这样,居然装睡都不愿意起来,之前还那样躲着燕娘。真是不要脸。”对于这样的人桃夭向来很是鄙视。

“这位姑娘骂得即是。是小生的错。可是我不能啊!我虽然一直不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可我是真的爱着她,我想要对她好……我听人说,若是我开口留下了她,她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再也不能投胎了。她不分日夜一直跟着我魂魄也会受不住啊,若是继续这样,她会魂飞魄散的!!”他双手掩面止不住的悲泣。

“放心吧,那支香补全了她的魂魄。”秦华琅说完这话起身准备离开。他之前点燃的定魂香也好,灼华煮茶的茶香也好,都是为了修复她的魂魄。以她之前的情况的确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书生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对着秦华琅磕头。

秦华琅示意灼华将他扶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6、四皇子,被轻薄了!

那些温柔缱绻的木槿香气渐渐淡去,溶入微凉的空气中。秦华琅对于气息向来很是敏感。比如说,他其实知道今天下午走进临江楼时有许多人都看着他,他虽然不喜,但也不会过于矫作去刻意指责他人,但是三楼那束目光却是穿越了众多人群,那样的目光让他不觉心惊。

就是那种不解,惊艳,以及浓浓的恶趣味。对,没错,就是一种无聊之极的恶趣味。让他想起了靖帝。

那个男人面容无疑是俊美的,身材伟岸,还有久居上位的霸气。记得很久以前,好像是他六岁时,为了躲避他那位便宜母妃的“恶作剧”偷偷跑到御花园的假山群中。或许是这宫中生活过于寂寥,他的母妃尤其爱逗弄着小小的他。比如教他绣花,教他弹琴,教他跳舞。一般的皇子五岁便要去上书房读书识字了,每每一天下来人都要累虚脱,可他母妃依然不肯放过他,这才有他躲藏的经历。

那个午后,他躲在假山山洞中昏昏睡去,朦胧中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平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久居上位的傲然霸气。似乎是他那位便宜父皇。

其实很早以前,他始终觉得皇帝也不过就是那样了,再如何也是个人。小时候他没兴趣像皇长子那样每日晨昏定省拿着自己的课业去询问,也不敢想五公主那样撒娇,虽然这些套路看上去靖帝也是受用的,但那也是基于他心情好才会配合。于是,时间长了,秦华琅也就愈发觉得靖帝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况且每每看见那人时他总是习惯于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于是久而久之秦华琅也就习惯了低头规避着他那威严的目光,将自己可以营造出平庸的姿态,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他一直都记得,那一年似乎有位苏州来的贵人格外受宠,基本上许多妃子都是不敢惹上她的,就连皇子公主也要向她行礼。惹得许多宫妃都哀怨不已。于是宫中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是每日安心蜗居在自己的宫殿里,安静的等待靖帝临幸。另一派就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了,每每与之争锋相对。茗妃就是其中一个。她是丞相的女儿,靖帝未立后,宫中四妃大概也就是她最大了吧。这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她靠着这个身份获得宠爱,也靠着这个身份欺凌他人。

秦华琅记得那日靖帝问陈之:

“陈之,你给朕猜猜看,这两个女人今晚又会给朕带来一出怎么样的戏?”

陈之在靖帝背后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在心底悲愤的吼道: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当然,他的口气依然很是恭敬:“回陛下的话,陈之不知。”

“哦?这样啊,那就再等等吧,朕可是有些不耐烦了。啊……朕忘了问,那个贵人是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婉贵人闺名沈婉。”陈之一边回话一边在心里吐槽,哎哟我的皇帝陛下哎,您好歹都宠幸了快半年了,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朕倒是真忘记了。”在他的心目中那女人反正又不是个什么重要东西,不过是拿来解闷的玩意儿。

“好了,不管怎么说,朕要的是丞相手中的权利和茗妃的命,至于那女人你随便找个名号把她丢进冷宫去吧。”

“是,殿下。”

秦华琅躲在假山中,分明看见了靖帝眼神的冰寒,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眼中永远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寂寞。然而还没有任何人有那份殊荣能够将他从那冰冷却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拉下来,所以他还只是一个皇帝,而不是一位丈夫或是父亲。他的情感依然只是取决于他的兴趣。

秦华琅看着靖帝的背影远去,那身黄袍格外遥远。

那一晚,宫宴。

婉贵人恃宠而骄不守宫规打入冷宫,茗妃善妒,陷害他人,经查证曾多次鞭笞宫人,甚至使人丧命,打入大牢。丞相教女无方,遭贬责。

秦华琅坐在距离靖帝最遥远的位置,看着这出由靖帝一手策划的戏,心中冷笑。至此时真正下定决心远离。

深夜的凉风吹散了他的思绪。他能感觉那股视线一直凝视在他身上,也似乎闻到了那股子龙涎香的味道。

桃夭和灼华此时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走着,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朝着靖帝掩身的地方望去。柱子和墙角形成一个完美的角落,阴暗。

靖帝不由得笑出了声。

“啧啧,好敏锐的听力。”他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出,无视秦华琅因他的声音而有些不敢相信的苍白脸色。

刚刚,刚刚的事情他全都看到了!!!

天哪,秦华琅不禁拿扇掩面。

“不用遮掩了,朕的儿子,朕还认不出来吗?你说是吗,苏篱,嗯?”那个嗯字微微向上扬起,带着无限暧昧的勾引,秦华琅悲哀的看见靖帝眼中的兴味,放下手中的折扇。

此时他也便不再习惯向靖帝恭敬的行礼,只是微微欠身,身后的灼华桃夭倒是直直跪了下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

“免了吧。你们先回去,苏篱跟朕来。”

“是。”桃夭灼华跟秦华琅侧身离开,秦华琅则是羡慕的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怎么,苏篱不喜欢朕这样叫?那不如朕唤你华琅如何?”喂喂喂,您那是什么语调啊,人家和你没关系好不好,那种怨夫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儿啊~!!

“华琅还不跟上来?”靖帝率先踏出了脚步。秦华琅低声答了,便跟在靖帝身后走着,那委屈的模样真真是丢了华琅公子的脸!~

秦华琅以为靖帝会问他的,他在脑子里思考了诸多可能的问题和回答,可事实上靖帝只是将他送回了他的房间。

“好了,时间不早了,去睡吧。”说着还不忘在秦华琅的额前印下一吻。很好很好,他这是被轻薄了吗?还是靖帝想要体味一番父子亲情?打死他都不相信第二点。

靖帝很满意的看到秦华琅惊恐的眼神,他甚至能感觉他吻上那白皙细腻的肌肤时,嗅到的淡淡香气,不由觉得心神安定。

宫中的生活真是太寂寞了,秦华琅,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若是一直向前不回头看那一眼,朕是决计不会把你扯入朕的生活的。

7、公子爷,帮帮忙!

靖帝的背影渐渐淹没于黑暗之中,秦华琅倚在门边,目光深邃而悠远。他抬起手轻轻拭去早已不存在的湿濡感,这才转身进房。

房内留了一盏灯,在淡黄色的薄纱下朦胧而又温柔。房间被灼华打点得很是整洁,桌上温热的茶水,床头矮几上的温柔烛光,床褥已经铺开,明日要穿的衣物也已经备好。

烛火微漾,仿佛幻化出一个朦胧而又虚幻的梦境。夜已经深了,秦华琅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辗转反侧的滋味已经离他太过遥远。而今日却是一个意外,一个足以改变未来很多事物的意外。

他不禁伸手去触碰额上靖帝轻吻过的地方,他无法忽视靖帝突然出现给他带来的紧张,无法忽视靖帝印在他额上的亲吻。那双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譬如——掠夺。

他是真的累了,从帝都到洛镇,一路风餐露宿,让已经习惯奢华的他有些承受不住。桃夭说要在临江楼休息,倒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这也就是她们体贴的地方。一个看似粗线条却内在体贴;一个看似古板严谨却内在温柔。对于她们的笑闹给予包容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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