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泰国人这一灭,黎文还真快哭了,你这相当于砍他一条腿啊。”吴晰吃完了苹果,把手里的核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准确的扔进房间角落的垃圾桶里
叶苒对这点倒相当无所谓:“砍就砍呗,这不我也打石膏了么。”
“你打石膏也算不到黎文头上啊,拿他出什么气。”
叶苒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你不是说瘸子都变态吗,那我就变态变态,让黎文有本事来和我打,没本事就忍着。”
“你的意思是想和黎文开仗?”
叶苒仍然看着窗外:“也许吧,打打更健康,华埠也安定这么久了,不闹点事儿,说不定有人会认为我是吃素的。”
吴晰见他看窗外看得那么出神,就也瞥了一眼,外边的太阳很好,楼下的院子里,一排排修剪规整的树墙之间,有一株株独立的树,树上的花开得正烈,林西真拖着腿,有些蹒跚的穿过一丛丛的花与树,走到喷泉边歪着头研究喷水的雕塑,阿天跟到他身边在说着什么。
也许是感觉到注视,林西真突然抬头看过来,正巧见到叶苒正坐在二楼的大落地窗旁望着自己,林西真一时童心发作,象小时候放学后召唤同班同学一样,仰着头使劲挥手:“叶苒,下来玩儿,叶苒同学,下来和我玩儿。”
叶苒也挥挥手,心里忽然一热。
“我从来过没有那样的日子。”他一时松懈,居然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了。
“所以你是会爱他的吧?”吴晰问,“不是因为别的。”
“也许吧,”叶苒若有所思的说:“但这次我更想让他爱我。”
“你果然是个变态。”吴晰不以为然的说。
叶苒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简直太对了。”
林西真站在阳光下看着喷泉,忽然听到肚子咕咕响,他不好意思的看看阿天:“我都饿了,怎么叶苒哥还不下来啊。”
“我都跟你说了,他和吴晰没有那么快呢,你还是别等了,你这儿等他,厨房那儿等你呢,把我都等饿了。”阿天揉着自己的肚子说。
林西真又望望二楼,叶苒仍然坐在大落地窗旁,不过这次没有向外看,正面向里和吴晰说话,就只好无奈的点头:“那好吧,我们边吃边等。”
房子很大,餐厅在一楼中间靠里的地方,林西真跟着阿天穿过起居室向里面走,绕过一面玻璃砖砌成的墙,才豁然开朗,很大的一间敞厅,长长的餐桌已经布置好了餐位,传统潮州式的大盘大勺带着镀金的筷架,却没有饭菜。
“老常,老常,”阿天呜嗷一通大叫,“人呢,死哪儿去啦,这儿已经饿死人啦。”
“来了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先跑出来,说的是严重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小真少爷你醒啦?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叫人给你摆饭。”
林西真被这句小真少爷叫得一机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敢情这还是红楼梦时代呢,排场真足。他默默的想。
一会儿一溜工人端着大锅小盘的出来了,很快摆满了一桌,基本上是粤菜。
林西真这三天光睡觉,没吃饭,早已俄得前心贴后心,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好吃,也不挑剔,坐下来就近拿起一快金黄的纸包骨就撕。
“小真少爷,你睡了这么久,少吃点那个,不好消化的,不如先喝点粥清清肠胃,这个龙虾粥我煲了2个小时了,尝尝看。”有人把一碗粥推到林西真面前。
林西真抬头一看,见是个中年人,微胖,戴着厨师的白帽子,就说:“你是厨师老常吧?叫我小真或西真就好,不要喊少爷了,好不习惯啊。”
“光叫名字怎么行,”老常憨厚的说:“还是要喊少爷的,以前不都这么喊嘛。”
他话没说完,就被之前的大婶狠狠地踩了一脚。
厨房里,大婶拉着老常猛训:“老头子,朦咗了你,Ip明明下咗封口令的,你再这么说话,改天被Ip知道了,嘴给你缝起来。”
老常非常委屈:“我讲咗乜,我讲咗乜,我乜都冇讲过。”
(我说什么啦,我说什么啦,我啥都没说。)
也许是肚子空得久了,林西真眼大肚子小,兴致勃勃的坐下,以为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却只喝了碗粥就吃不下去了。又勉强喝了碗汤,就撑到不行了,他看看阿天,正埋着金毛的头吃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等了一会,看阿天根本没停的意思,只好说:“阿天哥你坐着慢慢吃,我去楼上了。”
林西真站起来往外走,一个工人见他走路还有点拐拐的,就赶过来说:“小真少爷你的腿还不舒服吧,别走这边的楼梯了,那边有个电梯的,你等下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带你去。”
林西真摇摇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绕过玻璃墙往外面走,过了起居室,有两三个出口,按照那个工人说的方向转出去,是条长长地走廊,两边的房间都关着门,因为没有开灯,走廊里有点暗,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有光线照射进来。
走了一半,林西真觉得不大对劲儿,这里面都是房间,不大象有电梯的样子。
转身回来,转了个弯,又觉得不对了,眼前是一个圆形的小厅,墙上的窗是弧形弯曲的,林西真并不记得过来的路上有这么一个厅。
弧形的窗子很大,照进来的光线异常的明亮,照得人有些恍惚,林西真毫无理由的喜欢起这个小厅来,也许是因为脚下格外柔软的地毯,也许是因为墙的颜色是他最喜欢的粉灰,也许是由于墙上的几幅小小的油画的柔和明媚的色彩,是仿得很精细的雷诺阿的红磨坊舞会,莫奈的日出印象,还有一幅莫奈的睡莲。
窗子边有一个门,虚掩着,林西真想也许可以找到个人问下电梯在哪里,就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轻轻地一推,门开了。
门内是一个明亮的小书房,看上去工人正在打扫,临时出去了,窗子大开着,抹布还放在电脑台上。
和整栋房子华贵沉稳的装修不同,这个书房的设计非常的现代与年轻,大玻璃与黑色钢架的电脑台,上面架着白色的苹果电脑,配着一张线条平直的黑色金属椅子,椅子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好像是主人刚刚放学回来,随手扔在那里的。墙边是一溜设计简单但十分现代感的黑色金属书架,架上除了书之外,还有许多的CD,并放着好几个奖杯。
林西真走过去看看奖杯的底座,2003年本拿比少年冰球赛最佳射手,2005年大温地区社区冰球赛最佳球员,2006年U大冰球赛最佳射手。
2003年的最佳射手杯的后面竖着张照片,二十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排成二排,有洋童有华人,穿着统一的冰球运功服,举着二三个奖杯,林西真正待仔细看到底哪个才是这个最佳射手杯的主人,突然有个尖锐的声音颤抖着在他身后响起:
“小槿少爷你回来啦?”
21、封口的方式
夏日和煦的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带着花的甜香和刚被修剪过的草地的青涩气,阳光里有细细的晃动的光斑,林西真转过身,看见打扫的女佣,手里拿着吸尘器,呆在门口。
看见她的表情,林西真有一时的恍惚,仿佛自己是个死去之后无处安身的灵魂,回到了生前的家。
“你叫我什么?”他轻轻的问,唯恐惊了那女佣。
“她叫你小真少爷,怎么,不习惯?”叶苒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门口,他把女佣向旁边一拨,冷冷的命令跟在身后的金毛:“阿天,这个人可能有点不舒服,你带她下去。”
“Ip,Ip少爷,我那个……唔唔……”女佣被阿天拖下去了,也许还捂住了嘴。
林西真有点担心这女佣的命运:“你,你不会因为她说错话就……”
“说什么呢,她没说错话啊。”叶苒一把将林西真抱到自己的腿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的脸转向自己。
“她叫我小槿……,”林西真在叶苒的掌控下,不得不正对了叶苒的脸,在阳光下,叶苒的眸子呈现出一种异常漂亮的紫萝兰色,神秘妖媚。
“你听错了,她们中山人,真字就是这么发音的。”叶苒把嘴唇贴在林西真的脸上,用气声轻轻地说,一句这么普通的话,居然被他说得像情话一样极致诱惑。
林西真极力抵抗着叶苒的勾引:“可是……唔……”林西真一张嘴,就被叶苒的唇堵住了。
为了不压到叶苒的伤腿,林西真用力撑着身子,在叶苒得手臂撑托下,几乎弯成了向后的弓形。
叶苒一边吻一边扯开了林西真的衣服,手在他的身上游走,极尽挑逗。
‘唔……嗯……’林西真受不了了,可是叶苒的手象钳子似的匝着他,逃也逃不掉。
“坐上来。”叶苒微微喘着气说。
“门,门还开着呢。”林西真还保持了一丝清醒,可惜也没有坚持多久。
“没关系,”叶苒说:“没有人敢再来了。”他握着林西真的腰,慢慢地把他压下去。
坐下去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唔’的叫了一声,林西真紧紧抓着叶苒的肩,头支撑不住的仰了过去,天花上晃动的光影,彻底模糊了他的神智。
“乖,说你爱我。”叶苒在林西真的耳边说。
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从身下冲到头顶,将林西真淹没,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想要得更多,林西真死死抓住叶苒,一刻也不想放手。
“我爱你。”林西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经过了这次,林西真发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变得分外的困难,他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找那个女佣,很不得把房子里的每个佣人都问了一遍,没有人说认识这个人,甚至直接有工人说林西真记错了。
虽然林西真不知道叶苒下了封口令,但也知道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女佣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他问了几次老常,得到的回答都是,“什么小槿,那不是少爷你吗?呵呵,别笑我,我们家乡的发音就是这样的。”
问金毛,金毛皱着眉头,看着林西真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又没事找事了。”
后来林西真去找了阿强,因为他记得那天在河边,阿强说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衣服,是阿槿的,林西真想,阿槿,小槿,应该是同一个人。
阿强更绝,一句话就把林西真堵住了:“那衣服是Ip让我给你买的,可惜已经在丛林里搞得又脏又破,被Ip哥扔了,你要喜欢,我再去给你买件一样的。”
林西真只好不问了,心里默默的发堵,那天那女佣好似见了鬼的眼神,让他及其不舒服,可他跟叶苒提都不能提,但凡他拐弯抹角的说起“我身上这件衣服是谁的啊?”或“那个书房的装修很特别啊”这样的话,叶苒回答林西真的方式就是把林西真拖到自己的怀里或直接按在什么地方,扯掉裤子做得他死去活来。
林西真很悲催的发现尽管叶苒的腿上打着石膏,自已仍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叶苒一条腿的灵活程度,让林西真怀疑他平时坐在轮椅上完全是装模作样,轮椅压根是他的装饰,腿上的石膏说不定是他的秘密武器库,因为叶苒可以随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变出把刀或枪来,划开林西真的衣服或抵在他的背后,逼他就范。
相比之下林西真才明白原来那天在书房,叶苒对自己是多么的温柔,现在的叶苒一次比一次凶猛,还很可恶的不给他痛快,常常做得林西真几乎晕过去或眼泪流出来才罢休。
林西真郁闷了几天,几经周折找到那个小厅,画还在,可整个书房都搬空了,大开着门,有工人在里面刷墙。
正在发呆,叶苒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你很喜欢这里是不是,我让人刷上你喜欢的颜色,布置成你的书房可好?”
书房装修好了,叶苒拉林西真去看,看得林西真啼笑皆非。
墙壁髹了林西真最爱的粉灰,白色的大电脑台是直接做在墙壁上的,另一边画了一幅几乎半面墙大的日本风格的漫画,画面上两个妖孽华美的少年相拥而坐,白色的书架上摆着一整套变形金钢的手办,做工及其精致,一尺多高,一看就价值不菲。
叶苒见林西真盯着墙上的漫画看,就问,“你看像不像我们,阿天说像的。”
“漫画是阿天选的?”林西真问。
“是啊,他选的,可是我定的,你喜欢吗?”叶苒得意的问。
“喜欢,可我哪里有那么妖孽,这估计是阿天眼里的我。”林西真说。
漫画是邪道里的柢王和桂花,不过林西真认为叶苒不可能看过这套漫画,事实上,林西真认为叶苒压根不可能看过任何一本漫画,因此提都没提。
“叶苒哥,我不是那种很小的小孩子,干嘛把书房搞成这样。”林西真再次强调。
叶苒倒回答得斩钉截铁:“对于我来说,你就是。”
最后一点儿关于那个小槿的存在证据也被毁灭了,林西真彻底失望了。
这天上完课林西真要求回家,回他五十七街的家。
这段时间林西真上学总是有人跟着,他向叶苒抗议了无数次未果,最后一次叶苒烦了,威胁林西真,如果他再抗议就把他关小黑屋里,不给上学了。
林西真只好不吱声了,但叶苒还是让了步,让保镖们尽量隐形,不露面。
所以就演变成了这样的局面,上学的时候,林西真开着辆红色的宝马X3在前面跑,接着就是一辆黑色陆虎或卡迪拉克Escalade在后面追。
卡迪拉克的这一款,豪迈的不得了,是许多黑帮分子或有点黑帮情结的人最喜欢的车,在路上见到这样的车,几乎立马儿就可以判断出里面的人不是善茬,自认不敢惹他们的人往往退避三舍。
林西真上学被这样的车跟着,头都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在额头上贴了个横幅,上书五个大字,我是黑社会。
林西真也就只看到面子上这点事,他不知道,最近华埠的江湖已经被叶苒搅了个乱七八糟,成了一滩混水,叶苒一定要保镖跟着林西真,其实是怕有仇家对林西真下手,说起来林西真现在已经成了叶苒的一部份,还是他最弱的那部分,软肋,不派几个人跟着,叶苒实在放心不下。
林西真哪里知道这些,他对叶苒做了什么完全不了解,他还异想天开的想去到黎文那边打听小槿的事。
虽说林西真的脾气和顺,很少和人起冲突,叶苒的话他也听,但他骨子里其实是很执拗的,叶苒对小槿那件事的委讳莫深的态度大大激起了林西真的好奇心,更何况这事还跟他自己有关,林西真犯了拗脾气,非得要找出答案不可。
在叶苒这里打听不到那个叫小槿的人,林西真就想到了黎文,在他的印象里,黎文同叶苒的关系相当不错,而且似乎黎文很巴结叶苒的样子。
林西真记得自己上班第一天见到黎文,黎文的表情就很蹊跷,不仅问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在第二次见到的时候,直接就把自己叫到包房去,搞自己得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那晚上他实际上是在为叶苒拉线,似乎在那时候,黎文就已经十分肯定叶苒会喜欢自己了。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同那个叫小槿的像么?到底能有多像呢?林西真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默默的想。
一张脸上不过就是眼睛鼻子嘴,要是愣找,总能找到共同点的,难道这就是叶苒喜欢自己的原因?上帝也有思路枯竭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多么相像的人都会有,但为个相像就会肯定喜欢?听着好像很不靠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