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端丽娟秀,衬着衣服甚好。丽妃娘娘也只是希望殿下显眼些,让他人向之往之。”
“被你这神仙似的人这般说,我可受之有愧。”
……
下了早朝,君王召苏定在苍鹤殿议事。
“苏定,你先前与朕推荐六皇儿,为何今日在庭上改口。”君王整着今日大臣的奏折。
“皇上,诸位皇子中六殿下与四殿下才情,经纬治国最盛。而那六殿下的心性太过躁了些,怕是难为仁君。”
“竟与庭上老臣说得一般。不过皇儿羯羽少了霸道之气。”
“这谁为储君,是皇上所定,亦是天命。”
“几日后,朕去宗庙祭祀,回后再决此事。”君王用手捂住唇,“咳咳咳……”抖动的双肩带出一串剧烈地咳嗽。
“皇上,喝点热茶。”旁边随侍的太监抚着君王的背,奉上明黄茶盏。
他,怎么了……苏定在龙案下方,愣愣地看着不断咳嗽的君王,声声厉咳入耳,揪心。
君王推开面前的茶盏,只顾咳。
苏定捏紧拳头,克制自己不要向前迈步。
“皇上这病……你还不去传御医!”
“苏丞相,皇上病好些时候了,可不让奴才传御医……”
君王伏在椅手上,咳嗽未见停息。
苏定尽力克制不要向前迈步,但这脚失了主,来到君王身边。
苏定接过太监手里的茶盏,轻拍君王的背,微微颔首示意随侍下去。
“皇上,用热茶吧。”
喝下苏定奉的茶,咳嗽算是缓和了。
“绎君……这病漆雕一室每隔几代总有一两,看来此次是朕了。”君王搂住苏定的腰,衔住对方双唇。
“……”惊觉双唇被封,满口茶香,苏定极力地推开君王。
君王锁住苏定,“绎君,朕没多少时间了,这病……”君王双臂紧锁,誓要揉那怀中人入血肉。“药石无用。”
他说什么……时日无多……药石无用……苏定听了君王的话,愣了泪浥官服。
心灰尽,风雨消磨生死别。
“寒藤……”
君王听见怀中人喃喃絮语,双手捧住苏定的面颊与他对视,“绎君,你心里有朕……你心里有朕。”
看着君王若孩童般欣喜,苏定抚住面上的那双手。
“朕以为,用墨香挟你,你心里怨我,无奈才留于朝中。你今日道出朕的名字,你心里自是有朕。”君王用唇衔干面前人的颗颗泪珠。
“寒藤,我怨你,舍我了取天下,怨你拿墨香挟我。也怨自己,偏要片帆长川的自在,偏要你在我与江山中选择。”苏定将额头贴君王额头。“也怨自己,就算是你要挟,却还是放不下你,弃了片帆回到朝廷。”
“寒藤……”君王一吻堵住了惜惜话语的唇,热烈席卷苏定身子每一处,君王怀中人已是娇软不胜垂,匀泪偎人颤。把住苏定腰,那温润之地一如当年。
乱春衫,散发簪。君王睁眼,苏定依旧在自己身边。
竟与他在龙案下过了一宿。君王用手指描着苏定面廓,发丝,额头,鼻梁,双唇……
眼羽扇动,苏定醒来,吃吃地看着君王,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描着。
“绎君,我若是这样做,就将你的面容记住。纵使喝了那孟婆汤,这手指也记住了你的面容。”
“寒藤……”苏定防这君王的做法,君王脸上描。“三途河前等一等,黄泉路上三回头。”
木叶萧萧,判君莫回首,行影渐稀,才归,说不尽、离人话。诉不倾、忆君情。
第十三章:土木形骸蛇蝎生,储位争,伊巫蜮毒恶。
今日,是去宗庙祭祀的日子。诸位皇子随君王去央旗西郊的宗庙祭祀。
羯羽身着烟红宫莲锦衣,骑着褐色云驹与六皇子剧辛并肩而行。
“四哥,您这身衣物可是漂亮。”剧辛语带鼻音,“把您称的越发像那天上的仙女。”
“承蒙,六弟夸奖,母妃还为我做了一套,你若喜欢便将那套送与你。”
“那衣服还是配与四哥甚好。”剧辛冷笑,
双腿一夹马肚,跑向前去。
繁琐的祭祀活动整整要进行两天,夜晚君王一行人便在宗庙旁的行宫内歇息。
“皇上,皇上,你要为我皇儿做主啊。”
君王正要上榻休息丽妃哭哭泣泣地撞入君王怀。
“丽妃,为何哭泣?”
“皇儿中毒了,太医正在诊治。”
“可知是何人所为。”
“知道,说是九皇子。”
“小九,不可能。小九才四岁怎可能下毒。”君王扶住正在哭的丽妃。
“九皇子是小,但刚才九皇子一人来臣妾那,臣妾招呼他与我们一同用晚膳。那九皇子走后,没多久皇儿就……”丽妃用手拍拭着泪。
“丽妃这的无凭无据的不要乱说……”
“我不依,九皇子走后,皇儿就躺在那,皇上怎说无凭无据。”
“带朕去看看皇儿,这事朕会亲自查。”
君王到了那儿,一群太医围着羯羽。
“如何?”
“回皇上,臣等无用,查不出殿下所中之毒,无法对症用药。臣等已尽力保住殿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咳咳……咳咳”听见羯羽无救,顿时血气上涌,不断咳嗽。
“皇儿……”丽妃扑到脸色乌青的羯羽身上大哭。
“皇上如今之计就是赶快查出凶手,找到毒源才能救殿下。”太医叩首回话。
“传沁妃。”
沁妃是九皇子,六皇子的生母。
随侍之人正欲往沁妃处,却见沁妃抱着小九跪在丽妃殿外,神色凄绝。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为臣妾的皇儿做主。”
一太医跑到沁妃那儿,为小九诊治,与羯羽的症状一致。
“皇上微臣无用,这九殿下中毒太深,臣无能为力。”
“九儿……”沁妃抱住小九,厉声道,“九儿就是在你这中毒的,为了掩人耳目你还给自己的孩子下毒,借故叫走所有太医,然我皇儿失去救治良机。”
“沁妃,你……你说我为何要毒害九皇子。”丽妃听见沁妃厉诉,走到殿外。
“皇上……九皇子没气了。”沁妃一旁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说。
“九……”沁妃嘶声嚎哭。
“咳咳……”君王走到沁妃身边,搂住她,“沁妃,朕定会找出凶手的送娘娘回去休息。”
君王示意边上的太监接过小九的尸身。
“九……”沁妃依依放开小九,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
“丽妃……”君王转身面对丽妃。
“皇上,该不会怀疑臣妾吧!”丽妃倏然跪在地上,“臣妾就皇儿一个,无论何样都不会让皇儿犯险,臣妾只希望躺在那儿的是臣妾。”
“咳咳,咳咳,丽妃这事朕会彻查,皇儿就让御医守着,你也休息吧。”君王向议事厅走去。
“菰蒲,你说这事是何人所为。”丽妃招过菰蒲悄声道。
“娘娘,这事儿莫不过两种可能。一是那沁妃蛇蝎妇人,现在储君之位候选就四殿下与六殿下,若以奇毒杀四殿下夺储君之位,沁妃他们嫌疑最大。为脱嫌疑,破釜沉舟舍了小儿。二便是有人借刀杀人。”菰蒲伏腰微笑道。
“你真是个伶俐人,他虽不是我亲皇儿,这么几年我已将他当做亲生。”丽妃望向殿内榻上的羯羽,不由泣泪。
沁妃恹恹回到住处。一宫人迎面而来,“娘娘一切具妥。”
“好好,这是别告诉六殿下……”看着那宫人缓缓倒地,沁妃伸出舌尖舔了舔白刃上的鲜血。
两日之期的祭祀已完,众人回到宫中。但羯羽依旧昏迷未醒。
“瑞哥哥,你在哪儿?”
“瑞哥哥,我知道你在那。”羯羽看见假山有一角衣带露出,抓住那衣带。
“……”那人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说的什么。为何看不清他的长相。
“瑞哥哥,你不要嫁给他人。”
“瑞哥哥做……的新娘……”话语中为何有缺失的地方。
……
“皇上,这都回来三天了,皇儿的气息渐渐衰弱,今天快只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了。”丽妃看着君王。
“丽妃,再等等吧!已经让刑部把所有关联的宫人抓起来拷问。”君王自宗庙回来后,气色也越来越差。
“皇上,前边有人来报说是前天下雨沁软了土壤,今早在沁妃住的行宫园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将那人和沁妃带到苍鹤殿来。”君王皱眉拂袖离去。
“皇上,传臣妾是找到杀吾儿的凶手了吗?”沁妃进入苍鹤殿安福后问道。
“娘娘,莫急。”随侍的太监,伺候她坐下。
“说你是如何发现的?”
“回皇上……”龙案下的人战战兢兢的回话,“前日下了雨,雨虽不大,但也沁软了土壤,除草很是容易。今早,草民照例打理园子,除完草,整理花泥时挖出断衣带……于是草民豪好奇继续挖,便发现了女尸。”
“刘之埜,那女尸是谁?”
刘子埜已为刑部侍郎。
沁妃低着头,紧捏拳头。
“回皇上,那女尸,正是沁妃娘娘的宫女。沁妃娘娘,皇子中毒与宫女被杀同一时间。”
“沁妃。”君王神色肃杀。
“皇上,不能单凭一个宫女就……”沁妃欲做辩解却被之埜打断。
“沁妃娘娘,这匕首……”之埜拿出匕首,“这匕首是同女尸一块发现。”
君王看着这匕首厉声道:“果然是你,这匕首是朕赠于你。押下她。传剧辛。”
“慢,是,是我。”沁妃咧嘴狞笑,“是我要毒杀四皇子,将伊巫的蜮毒涂在小九手上。算到丽妃宫中什么时候用膳,叫他去丽妃宫中,递桌上的糕点给四皇子。”
“为了储君之位,你竟杀亲生孩子……”君王面色暗沉,眼里满是杀意。
“宗庙祭祀是个下手的好机会,错在将那宫婢埋得太浅。这太子之位本该是我皇儿的,我娘家人在朝中无权无势,我又出身低贱,若不自己筹谋,他日定当为人鱼肉。”沁妃举起一白玉瓶,“这是解药,此事皇儿并不知情,求皇上赐皇儿封地让他做个安乐王。伊巫的蜮毒不是他药可解的,皇上若是不答应,我便摔了解药。”
君王沉吟。“传朕旨意,封六皇子漆雕剧辛为鸧邑王,赐食鸧邑。明日前往封地。”
沁妃颓然瘫坐在地,之埜从他手上取过解药。
“陈氏沁妃,心如蛇蝎,毒杀皇子,赐死。”
“立四皇子漆雕羯羽为玦国太子。明日早朝召告与大臣。”
“机关算尽,却是为他人嫁衣。”沁妃凄厉笑道。
君王拿过之埜递上的解药,往檀心宫去。
第十四章:羯羽绮梦缱绻情,夜戟乘刀杀敌惊
羯羽服了药,醒了。君王见羯羽无大碍便离开了。
“皇儿,你可是醒了。”丽妃扶羯羽靠枕坐着,“你身子虚,将这喝光。”
“儿臣让母妃操心了。”
“你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沁妃多行不义,已被正法。你父皇已下旨立你为太子”丽妃抚着羯羽的背,顺他慢慢咽下炖品。
“那六弟?”
“你父王仁慈,遣六皇子去了封地。你就是心软,不关心自个被立的事却关心他们,他们可是计算着你死。”丽妃拿过空了的玉碗,又扶羯羽躺下。“你在多多休息。母妃就不打扰你了。”
丽妃走后,羯羽盯着床幔,蘼芜香炉烟袅袅,不觉视野迷离昏昏睡去。
月下,湿烟绿荷畔,一人坐于石凳上,自斟自饮,自酌自吟。羯羽走到那石凳前,与他并肩而坐。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
“瑞哥哥……”
那人并不理会他,沉吟道:“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
“瑞哥哥……”他知道那人在哭,但不知为何那人哭却让他心痛不已,似有千双利爪在挠,也让他簌簌泪下。
那人拉过羯羽,欺身吻上,和着泪,和着酒香。顺势将他压在石凳上,细细吻,惜惜吻。玉额头,黛柳眉,灵明眸,粉鼻梁,朱绛唇,巧下巴,依依向下。玉润脚背,处处不落。羯羽面红阁泪与那人在石凳上缱绻。
“呜……嗯——”羯羽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因欢愉叫出声,而显轻浮,可哼声还是从指尖溜出。
“殿下,醒醒。”守床的宫人轻轻叫着,“殿下,殿下想是做恶梦了吧!”宫人叫醒梦呓的羯羽。
“……”羯羽翻身背对着宫人,不让他看见通红发烫的脸,拉过被子捂住头,在被窝里蜷的似只虾。“我……我……没事……”
“啊……这种梦……未见过的人……”
宫人满脸不解地看着羯羽自言自语地在被窝里滚动。
“羽哥,你还睡,你睡这么多天还未睡够?”紫冥老样子从轩窗爬进。
“五殿下。”宫人欠身道福,紫冥挥手让所有的随侍下去。
“羽哥,好些没?从你中毒到现在,庶母这些天都在,我自是不好过来,你不要怨我。”紫冥扒着被子。
“我冷。你别扒。”羯羽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羽哥,你这样捂着,不好的。”紫冥用力将羯羽剥了出来,看着平日里似玉肌肤透着桃粉色,紫冥咽了咽,不由压身吻住平日少见的殷红的唇。
不对。紫冥的吻和梦里的那人不一样,从前紫冥这样我会很是欣喜,只觉那是亲近。但是现在我不想和紫冥这般。羯羽推开紫冥重新裹进被子。
“羽哥……”紫冥失落地拍拍被子,“你歇息吧,我走了。”
苏夜戟……
云澹澹,草莽莽。一曲横笛萦狼烟。夜晚,玦国边陲玖塞。
苏夜戟伏在草丛里,狭长的双眼凝视着前方敌营的一举一动。
“夜戟,苏夜戟,原来你在这儿啊。”一女子匍匐到夜戟身旁,面色潮红,双唇微启急急的喘着,头束巾帼髻,红色骑装。“苏夜戟,我找了你好……”女子嗓门大了些,险些叫敌人发现,夜戟捂住女子的嘴。而那女子趁机靠在夜戟怀里,偷食夜戟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