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杜雷生正整理床铺,越子规觉得自己找的还是好男人。不过,自己造孽,从来都不知道疼这个好男人。
一想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走过去把杜雷生拖开,“我来做,你去洗漱吃饭。”
“一起吃。”杜雷生走到另一边整理枕头说了三个字。
“好。”越子规点头,从现在起杜雷生说什么他都听,一个字儿都不漏。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越子规先去厨房拿了碗筷,装好饭食,坐着等杜雷生来。
杜雷生穿的还是越子规给准备的衣裳,今天是淡灰色polo衫和浅色牛仔裤,怎么看都觉得清爽怡人。杜雷生从楼上下来,越子规就没有转过眼睛。
“看够了就吃饭。”杜雷生当然知道越子规那眼神儿,端上碗就笑话他。
“看不够。我打算看一辈子的。”越子规花言巧语学了一肚子就差在杜雷生的身上用了,“不晓得杜先生准不准我看?”
“准。”杜雷生笑了,捏着筷子看着他说的挺认真的样子。
“我要犯错了,你也准我看?”越子规端着饭碗,坐到杜雷生的身边。
杜雷生听了这句,就笑,再不说一个字儿。
“你还是会不准的是不是?”越子规埋头吃自己的稀饭。为了和杜雷生一起吃饭,刚才在白记他可是忍了嘴的。
“你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杜雷生夹了自己要的菜包子,掰作两瓣,拿一半问越子规,“要么?”
越子规摇头,反而手上拿着自己要的芹菜牛肉也学杜雷生掰作两瓣,问他:“要么?”
杜雷生就埋头直接把那一半包子咬进嘴里,对着越子规笑得可好看,越子规一看这笑挺不好意思,伸手拉过杜雷生的手,咬了捏着半个菜包子,吃得笑意盈盈。
吃完饭,一个要上铺子还早,另一个上理发店正当时。送越子规到小院儿门口,杜雷生指指园子里那长的蛮好的黄瓜秧,“要搭架子了吧?一起搭。”
越子规点头,“我带竹竿回来,晚上搭。”
“路上小心。”
那院子的小木门齐腰高,杜雷生趴在上面,笑眯眯跟越子规作别。
越子规就舍不得走了,拉着杜雷生的手说:“我去学做饭好不好?”
“呵呵呵呵……”杜雷生脑子里闪过那绿油油的菠菜圆子汤和惨不忍睹的厨房,不厚道的就笑了。
“笑什么啊?”越子规其实知道杜雷生一定想到他做的那些很不明物体的食物,可他就是想要听杜雷生说出来。
握着越子规那双蛮修长蛮好看的手,杜雷生慢慢的说:“做菜,还是算了。”
看着他那说话的样子,越子规忍不住抽回自己的手,假装生气的嘟嘴,“那你要我做什么?”
“早点回来搭黄瓜架。”杜雷生瞧他嘴嘟着,捏了越子规的小下巴,轻轻在上面啄了一口,“早点回来就好。”
“嗯。”越子规才不知羞咧,杜雷生亲了他,他就要做更过分的,赶紧伸过手去抱着人,“我也不想走的,等那个师傅回来就好了。”
“快走。”杜雷生见他开始粘人,赶紧扒掉他的手赶人。
“不嘛……”越子规不但不松手,还变本加厉的缠人。
“子规,别撒娇。”杜雷生拍拍他的手背。
越子规收了手,退一步隔着小木门,含羞带怯的说:“杜先生你说什么我都听。我走了。”
走一步三回头,越子规走出小区整整花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杜雷生倒也配合他,一直站在门口让他一步三回头的挂看,等到他必须转角了才转身回屋里去。
一回屋里,瞧见石原颂把他们家越子规带回来的爱心早餐狼吞虎咽,杜雷生有那么点儿不乐意。还没说话呢,原颂少爷发话了。
“看见我还没有被折磨死很高兴是吧?”
为了不辜负石原颂的期望,杜雷生捏起一个菜包子吃一口后点点头。
“生哥,咱们十几岁就认识了不是,你这么没良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唉~我也就不计较了,好兄弟嘛!有一件事儿我想给您通个气,我怎么都觉得家里那帮子老头老太太算计着你的样子,老爷子这么久都不召见你真稀奇。”石原颂是扛不住了,在家连续相亲大战一周多了,每天就是看姑娘和姑娘吃饭,要多不健康就多不健康。好不容易今天李管家叔叔那条该死的小狗儿和姘头在草丛里做苟且之事,自己得空跑了出来,就再也不要回老宅了。什么地方老娘他们最不会来找,思来想去还真只有生哥这藏越子规的小金屋了。家里人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十分的模棱两可,这个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来搜,自己也就不用再过每天相亲的鬼日子了。
“原颂你想躲在我这里?”杜雷生见石原颂吃得也差不多了,开始收拾碗筷,一语道破石原颂的心机,十好几年的兄弟不是一起白过的。
“生哥,老宅我是万不能呆了。”石原颂捡起最后一个包子往嘴里送,“你必须收留我,你看你现在收拾碗筷了都,整个人都善良了,你不会放任我不管吧?”
“洗好碗,你爱留多久留多久。”石原颂不说还好,一说杜雷生还就甩甩手不干了。这么轻巧就能达到目的,那还用说石原颂立刻就立正站好,盯着他们生哥没有二话:“包在我身上。”
第十八回
越家小院子可清净了,那鸽群飞过不但可以听见鸽哨,还能听见鸽子翅膀拍打时发出的扑棱棱的声音。
石原颂手里熟练的洗碗,一看就知道从小就被当做新好男人培养长大的。洗完了瞅着他们家生哥在客厅里看报纸,手上滴着水就过去了,一屁股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生哥,你真沉得住气。我要是你这样,拉达就能进我们家门儿了。”石原颂想他那身材火爆脸蛋一流的米金发色美女情人。
“你不用沉得住气,拉达说就喜欢你风风火火的傻样子。”杜雷生翻着手里的地方日报,上面大篇幅说某同性恋明星真爱神话破灭,被爆出和新人过分亲密照等等,杜雷生没有兴趣跳过去看有关索马里海盗的报道。
“你就别跟我还天南海北了。我都能看出来老爷子他们算计你了,你还没看出来?他们要把你和越小七送做堆,这不太稀奇了么?还有越小七,你要跟他演多久?估么着我们看戏的都觉得不适应,你们俩怎么挺享受的?”石原颂不是蛮牛、不是老走火的枪,实际上观察能力不错,分析能力也不错,热爱家乡、关爱家人,对兄弟更是忠贞不二。你说他费那么大神跑出来还真有点为他们的原因,不光是相亲生活太过刺激。
报纸照翻不误,杜雷生没抬头说:“挺好,以前没这么过过。”
“嘿嘿,觉着越小七好了吧!”时刻不忘夸奖他的好兄弟。
“他一直很好,用不着你再夸了。”当初就是你夸出来的事!杜雷生终于搁下报纸肯看着石原颂说话了,“他笑嘻嘻的上来,我不会把他往外赶。”
“他那是演呢,你也跟着演。我跟你说他哭得被注射镇静剂的事儿你没听见么?都那样了你一回来他就没人事儿一样,你信么!别磨蹭行不行,我都着急。”石原颂看他们生哥挺有要讨论的样子,赶紧直起身来,“生哥你看看啊,我弄了那么些男人放你床上,比越小七好看的多了去吧,你没一个动心的,你喝醉那晚真是叫他名字来的,要不是拉达说你的样子很难过,我早给你录下来了,你喜欢他,你喜欢越小七。别嫌弃我们乡下孩子啊!”石原颂这走出中国走向世界的黑社会成员,经过这么多年的浸泡,居然还带着浓浓的乡土情怀,不禁让人觉得咱们乡下孩子就是好,从不忘本!
石原颂此番就是送佛送到西的典型行为。杜雷生抄起双手,看向石原颂,似笑非笑。
石原颂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生哥对越小七那一套不就是典型的包二奶手法嘛?买房子,金屋藏娇、给钱、给铺子,不定时回来一趟,恩爱一番,平时就拿钱什么的夯着小宝贝不出事儿,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不给正室地位,不给承诺!
“生哥,你玩儿越小七都快十年了,他没有功劳有苦劳吧……”石原颂看他们生哥老神在在换了计策准备唱哭戏。
看这石原颂如此这般,杜雷生终于放下了报纸。这么些天来,石原颂是第几个跑到自己面前来教他怎么待越小七的了?算一算。
练龙舟的第二次,于大爷偷偷摸摸拉他到边上,张嘴就是你们家那越子规,谁都骗不了他,唯独你说什么他都信,你发发善心送他几句爱听的?
第三次龙舟训练,那李意见四下里无人,恶狠狠的对他说你要真心想玩儿他,就好好玩儿,别把人弄得死去活来,好好玩儿行不行?
再来是马奶奶独一人上铺子来,笑眯眯的旁敲侧推,你看看咱们这青龙啊好山好水那不是一般的地方,雷生啊你看看江老师啊王胖子啊都能够小日子过的圆圆满满,不羡慕啊?
今天又是石原颂着胳膊往外拐。
杜雷生想就他和越子规这事儿,兴师动众到这种地步简直已经可以写进地方志了。
“……生哥……靠,你没听我说是吧?”
果然杜雷生是一句也没有听他说的,石原颂这一句蹦出来了,他才微微抬头,看着石原颂认真的点点头。
“原颂,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杜雷生叠好报纸,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石原颂把这话一听,听出来了,他们生哥的意思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于是事情是这样的,该晓得的都晓得,自己是不该晓得的人,所以他现在必须选择继续当那个不该晓得的人,去睡觉,为了跑出来他可是起了一个大早,“哦……这样啊……生哥请问我上去睡觉,客房有被褥吧?”石原颂嘴上的客气和他的行为特别不相称。
“没有,你去主卧柜子里面拿,别拿海绵宝宝那套就行,那是越子规的命。”杜雷生看着外面金光灿灿,想这一天一定很热,得浇点水到黄瓜地里,浇完水去开铺子不迟。
杜雷生开铺子做生意已经许多天了,左右两边儿人缘挺好,刚到,隔壁卖女装的年轻店员们就叫他过去拿吃的,推辞不过捏走了一些瓜籽儿。
打开门面还没扫干净地,刚才给他瓜子儿的小伙子惊慌失措的就跑过来了,“杜哥,借你这儿躲躲。”
杜雷生把后面库房门给打开,小伙子直接冲了进去,杜雷生把灯给他打开,小伙子感激涕零,“杜哥,大恩不言谢。”
杜雷生笑笑合上门儿。回过头来继续扫地。没过多久,隔壁店果然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这事儿杜雷生听另一个隔壁卖烟草的老胡讲了。老胡觉得杜雷生识货,知道烟这玩意儿的好歹,不像那些年轻小伙子抽烟抽不出个味儿,只当是装酷耍帅的道具,肤浅。没事儿就串门子跟杜雷生唠叨。
这小伙子的事儿完全就是嫉妒。你说这高档女装店,请年轻小伙子当店员图的就是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这小伙子那女朋友十万个不放心就算了,这正跟老主顾试穿衣服呢,拉拉扯扯,说说笑笑的自然都有了,还真就召来了女朋友,这一回仿佛捉奸在床的气势,越闹越不消停,说也听不进去,闹也讲不清楚,得,躲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上门大闹的剧目三、五天来每天上演。
今天又不知道要闹多久才消停。
拧干拖布,杜雷生站在铺子门口看着那几位年轻姑娘在店子里又喊又闹的样子,着实生出些害怕的,女人悍如虎。那么,越子规真的算的上的是榜样,有委屈、有不甘都只在家折腾而已,绝不扩大事态。
“呵呵,今天又换了一拨姐妹金兰上门来闹啊?”隔壁老胡看着杜雷生拄着拖布往那边看,捏了两支自己卷的烟,递一只给杜雷生,点上,无不得意的说:“老规矩,只抽三分之一啊!这叶子今年的,高原的太阳晒出来的,PH绝对和人体血液的一样,爽。”
杜雷生看着那深褐色的烟叶,就知道是好货。俩烟枪对着街面正吞云吐雾呢,马奶奶如神兵天降。老胡赶紧的灭了烟扔垃圾桶,对着马奶奶道:“老马同志,我这儿知错马上改啊!”
杜雷生还俩指头夹着烟头,看着马奶奶笑。
“老胡啊老胡,你这就是毒害年轻人啊!雷生啊,奶奶先解决这个事情,待会再到你那儿跟你谈谈吸烟有害健康的事情。”马奶奶先批评老胡才回转来跟杜雷生说话,说完往吵得热闹的女装店去。
老胡十分愧疚,拍拍杜雷生的肩膀,“得,把你给害了。”
“没事儿。烟真不错。”杜雷生都不担心马奶奶来找他的,就那姑娘的气势,马奶奶今天午饭之前恐怕都没有时间来管他们当街抽烟的小事儿了,下午练龙舟关门儿走人就是。
老胡最爱听这个,挺满足的回了自己家铺子。
越子规那面相一看就属于乐得一塌糊涂的那种。
今天上午好几个修面的老熟人都问他是不是中奖啦是不是有喜事儿啦等等。越子规这才惊觉自己这是过了。
过会儿美娜姐抱着个大瓦罐往铺子里进来,惹得大家伙全部稀奇了。
放下大瓦罐,美娜姐可得意了,“最近生意好,我给大家煲老鸭酸菜汤,我们家祖传的泡菜手艺,不吃后悔啊!”说完抱着大瓦罐往铺子后面厨房去。
越子规可清楚,他们家陈珣的妈除了剪头发的手艺好,就只剩下煲这老鸭酸菜汤的手艺能用好来形容了,连王胖子喝了都要竖大拇指的,这汤不喝十分的可惜了!越子规想到这儿又是一乐,今天早上杜雷生送他出门那阵美还没过去,这么一来越子规就决定要拿上汤送到铺子上去慰问慰问杜雷生。
没到饭点儿呢,美娜姐的汤刚刚好,越子规就蹿进厨房装了一保温桶开溜。哼着小曲儿唱着小调儿往自己铺子去。还没走到,远远就看见铺子门前群众围了一大圈。越子规自然就加快了步子,拨开人还没看清明,就听见一个尖利女声叫骂,“你他娘的谁啊,你才来几天啊,就敢把他藏起来了,你是哪根葱啊!把人给我放出来,我告诉你……”
靠,那根葱不是他们家杜先生么?这疯女人哪儿来的?
越子规心想道,反了天了敢骂他的男人!拨开人群,奋力挤进去,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往外一甩也扯开了嗓子,“你又哪根葱啊?敢在小爷铺子上撒野,找谁啊你找错地儿了吧?”
“哼哼哼,我找错地儿,你问问他,是不是藏了我男人!”姑娘早就面红耳赤和谁都撕破脸了,“给我放出来,我告诉你,你不放出来我今天跟你没完!”说完食指指着越子规,气急败坏。
“呸,你找男人找到我铺子上,还骂我的人,你没搞错!”越子规火了,“他不跟你计较,我跟你计较,你男人跟人跑了管我们屁事儿,死丫头别以为披头散发我就可怜你,你给我听清楚,我这没人,你再闹我报警。”
“报警啊!我就想着只有居委会的来了不热闹呢,你报,报警我们正好搜!看看我男人是不是在你铺子上,要是在你铺子上你可别想脱干系!”姑娘边说边推搡越子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越子规么,有钱就能睡的越、子、规,没人要的贱、种!”
这一声又亮又响,一下子周围都静下来。
越子规咬咬唇儿,像要把嘴唇儿咬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