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科——转灵

看着余奕扬耳廓上的可疑红晕，玄慵懒依旧心情却相当愉悦，不过……那个陌生的妖族着实令人在意，他本来是不用在意的，但是谁让他们家多了一只小猫呢？

至于旁边那一对……早在玄和余奕扬你来我往的时候就离开了，而且因为这边吵太凶，腿软被架走的子华所发出的无助求救声，余奕扬压根就没听见。

「欸~小猫你一定吓坏了。」雪承一到店里来听说了整件事情，对事件本身一点评论也没有，倒是对着余奕扬作势要抚摸，做出表面顺毛实则让余奕扬炸毛的举动。

「滚！」余奕扬举着咖啡壶送他一个字，目测攻击范围就等他踏入。

余奕扬承认他当时是觉得很诡异，说完全不怕也是骗人的，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的举止，当然被当面嘲笑挑衅更是不能容忍的。

不过身手灵敏还被余奕扬试图灭了很多次的雪承也不容小看，攻击范围什么的他掌握得准准准，余奕扬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反之亦然。

「啊，有客人在对你招手。」雪承绕着圈圈避开余奕扬的攻击区，突然手一指就比向了店内的另一头，转移话题的幼稚等级跟你看有幽浮的招术差不多。

只是雪承讲的是真的，余奕扬虽然看起来容易被挑拨，但事实上他还是非常有责任心的，课堂上的分组报告他从来就不是会只丢给别人的那种人，而来打工领人家薪水，他也是会好好把事情做好的。

目光如剑地瞪了他一眼，余奕扬决定先去招呼客人再来想办法整死那家伙。

暂时解除危机的雪承往柜台边一坐，喘口气看都没看地就拿起他刚刚点的柳橙汁灌下润喉，柳橙的香气重，刚含进口雪承还没什么感觉，等到吞下去了他才面孔扭曲，表示对此杯橙汁的真实评价。

「这什么鬼？」雪承瞪圆微勾的眼眸，看了看杯子里颜色有些黯淡的柳橙汁，再看了看抱着手臂在柜台后看戏，等着他自投罗网的玄。

那杯疑似被加料的柳橙汁倒是没有冒出恶臭或是沸腾冒泡之类的，而雪承到现在还活蹦乱跳，就表示加的料至少没有毒，只是那味道实在不太和谐……咖啡口味的柳橙汁？

「本店研发的新口味，看起来是失败了？」玄说得非常敷衍加没有诚意，连摆个样子他都不想摆了。

「……」雪承又不是眼睛瞎了，他当然看得出来，只是不晓得是哪里惹到他了。

玄笑得慵懒笑得惬意，一点都瞧不出做坏事后被揭穿的心虚感，他家小猫是谁都可以逗的吗？

「……关于昨天撞上门来的那只蛇妖，最近似乎有传出一些风声，突然变得强大的默默无名妖族、诡恶的气息，弱小的妖族好像也消失了许多，人类方面也增加了不少失踪人口的样子。」雪承决定不再深思饮料加料的问题，转而低声讨论起关于昨天那个令人感觉不好的蛇妖。

妖族的善恶很难有一定的规则，弱肉强食是天性，但大多数的妖族融入人类社会后，为了不被极度排外的人类反弹，会在一定程度上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人类虽然个体弱小，但他们数量众多，还发明了各种可以毁人毁己的武器，双亡可不是大家所乐见的结果。

而且妖族不一定要靠吞噬同类才能强大，吞噬快归快，但副作用也不少，靠吞噬来增进修为的妖族通常会被恶念所影响，进而神智混乱且偏执，简单的说，就是心理不正常的变态杀人魔了，所以其实现在用吞噬成长的妖族已经很少了。

而恶念实在太好分辨，像昨天那只蛇妖的气息就是了。

「……」玄眯起本来就没怎么张开的眼睛。

原本以他的个性他是不怎么想管的，反正犯不到他头上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家有小猫在，那就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余奕扬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摇摇晃晃地前进，总觉得最近时间都被打工占满了……事实上也是这样，玄那家伙当初可是看着他的课表插时间的，塞得之刚好的。

一忙起来就觉得没有玩耍到，那余奕扬只好牺牲一点睡眠时间来上网打电动了，虽然早上上课有多少补一下眠啦，不过撑着睡就是有种睡不饱的感觉，所以余奕扬此时才呵欠连连的。

虽然知道这样不行，但电动不破关，余奕扬就觉得心中老挂念着什么……估计他今天晚上就能破关了，等等买瓶咖啡再接再厉，人不爆肝狂少年嘛。

懒得到大街上人挤人，余奕扬都是直接走小路到玄那里的，除了偶尔窜出的几台机车外，整条马路就像余奕扬家开的似，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小路一向比较安静，余奕扬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却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好像有种压抑的气氛般……是他没睡好上火吧？明明就没人哪来的什么气氛……

才这样想着，被不良小屁孩们追打两年所训练出来的直觉本能让余奕扬迅速地往左侧一挪，他就看到有坨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过他的脸颊旁边，落在他前面五米的地方，滋地一声冒出阵阵白烟，把柏油路都蛀出了一漥坑坑洞洞的痕迹。

靠……他遇上随机泼硫酸变态了？最近硫酸腐蚀性这么强，连柏油路都可以腐蚀了啊？他跟化学不是太熟的……

余奕扬想也不想的，直接拔腿冲了出去，那个变态都逼到他后面来了，这么近的距离他还转头装英雄，那就是自找毁容的份而已，他对自己的跑步速度还是有点信心的，至少那个变态捧着硫酸也不敢跑太快晃太大力吧？

可是后面那个家伙显然变态值很高，捧着强酸竟然还能紧紧跟着他，不时还喷过来几泡强腐蚀性攻击弹，妈的……肯定是平常训练有素、勤加练习的结果吧。

没有一直线的跑下去，余奕扬窜向两旁更小的巷弄，现在直线后方那人都可以紧追他不放了，而且因为他也没时间回头看，闪避硫酸攻击完全是靠本能，谁知道他的本能可以灵验到什么时候？转弯起码能有一瞬间消失在对方的攻击范围里、争取些时间，当然能甩开他就更好了。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变态非认准了他，不管余奕扬怎么左弯右拐，那人就是死跟着他，奇怪，他最近又没抢人家女朋友什么的，怎么会有仇家非要毁他容不可啊？

这样不行，迟早他的亡命狂奔会跑输那变态的。

接下来余奕扬就不只是单纯的绕路而已，每转个弯都不忘推倒些什么给后面的人制造障碍，因为这样的动作，余奕扬难免向后回望，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孔，细得快要变成一条线的眼睛透着不祥的血红，裂得很滑稽的大嘴边跑边吐口水……那口水滴在地上还会冒烟蛀出个洞来。

最好是啦，硫酸可以含在嘴里在吐出来的吗？

变态障碍跑的能力明显也很高，差别就差在他是直接把障碍物踩扁而不是跳过去，结果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被拉近了不少，余奕扬大危机。

一招不灵他只好试第二招，余奕扬边拔腿跑边捞起路旁放置的竹竿，在跑过下一个转角后回身狠力直直地往后戳，在防守性行为失效后他只好改用攻击性行为了，相信法官大人会原谅他的正当防卫的。

但也不晓得是不是竹竿太细还怎样，这一戳竟然没戳飞那个变态，而是和他作拔河状伫立在竹竿两端对峙，而且对方力量很大，幸好竹竿还有点弹性才没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不过也差不多了，因为余奕扬已经听到竹竿发出不祥的啪啦声。

余奕扬相信人性本善，但请原谅他对一个死咬着他不放的变态善不起来，他只想说这竹竿也不粗，怎么就没把这变态戳个对穿呢？

只见那张有些扭曲的苍白脸孔张大了嘴，亮出两颗特别明显的勾状虎牙，然后……余奕扬就遵循野性直觉地迅速往下蹲，手上紧握的竹竿由下而上地顺势发力把人推出去。

余奕扬不用去看头顶上飞过的东西也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此物凝结力不强，已经落了几滴到他身上来了，幸好只是几滴、幸好碰到的地方刚好有衣服隔着，肩膀上的布料多了几个小洞洞，皮肤有些刺痛。

余奕扬也就瞥了自己肩膀那么一眼而已，下一秒马上就转身逃跑，至于肩膀上到底多了几个洞，待他以后再来研究。

到目前为止，应该就是刚刚那一竹竿最有效，虽然没有把他推到天边去，至少也把他推远了点，争取了些时间和距离。

虽然余奕扬看起来像是四处乱窜，但他大致上还是朝着玄的咖啡厅跑的，中途可能因为忙于逃命偏离方向，不过余奕扬总会在后面修正回来，老是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找个有屋顶的地方那变态总不会再撞进来吧？

余奕扬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找个便利商店躲躲，但这一带都是住家哪来的便利商店，想敲门借躲一下还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人在，而且其实余奕扬也不是很有把握，便利商店不知道镇不镇得住变态……

便利商店要是镇不住他还得跑第二次，想想还是玄的气场比较强大，直接冲到那里一劳永逸比较好吧。

余奕扬跑的方向是咖啡厅后门，如果可以他也想往人比较多的正门跑，但就方向不对啊……再绕路的话天知道他还跑不跑得动，余奕扬祈祷一向不锁的后门今天不要突然锁了，锁了就死定了，那是条死巷……

才刚拐进咖啡厅的后门巷弄，余奕扬就体会到什么叫功亏一篑，一路上跑得顺顺顺，竟然在离目标地不到十公尺的地方被绊到了，虽然不是整个扑出去，就是踉跄了几步而已，但对咬他咬得很近的变态来说已经足以赶上他了……说不定扑出去搞不好还闪得比较远一点。

就算没回头，余奕扬也感觉到危险逼近了，知道不妙，可余奕扬也没打算停下来抱头尖叫，虽然那该死的硫酸可能会把他的背烫烂，但停下来不动他更可能被变成一滩水。

重新迈出步伐冲向后门，余奕扬边咬着牙等着身后的剧痛，这辈子没被硫酸泼过，不晓得到底有多痛，现在不多跑几步搞不好等下就脚软了。

预计中的疼痛来得比他想像中得慢，还没来得及想这中间的前因后果因为所以，就听到碰地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直觉告诉余奕扬危机解除，但余奕扬还是一直到手拉开后门，将身体藏入门板后才敢回头看。

只见一个熟悉地身形站在前方，用有些慵懒的、却又显得蓄势待发的姿势立在那儿，虽然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但余奕扬却觉得依稀听见了咆哮声，不满的、充满怒气的。

全身黑衣的装扮让他显得神秘，但逆光的位置却让那黑色的身形彷佛镀上了一圈金边，瞬时感觉高大了起来。

余奕扬惊讶得嘴巴开开，他对玄的印象一向是慵懒轻佻，有时候带了点腹黑危险的感觉，不是说平常余奕扬就觉得他不厉害……虽然他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是余奕扬没想到会到这种高度而已。

因为逆光，所以余奕扬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最明显的就是身高可能超过一百八十五的玄，往窄巷中间一站，相较衬托之下显得又高大了几分，纵然是这么大一尊的玄，余奕扬也只看得清整个身体的轮廓而已。

那太阳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刚好就停在巷口的天空，余奕扬刚才背着跑进来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正着看出去刺得他两眼泪光闪闪……没睡好的时候特别畏光啊。

隐约中，余奕扬只看到玄往地上的不明物体踹了几脚，最后再一脚踩上去……狠狠的蹂，余奕扬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睁不太开的眼睛一花，地上的不明物体就消失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条细细的东西贴着地面咻地就往巷口窜走了。

被玄狠踩的变态转眼间用匍匐式咻地窜走了？正常人用爬的可以爬那么快？好吧……他不是正常人他是变态，他连拿着硫酸都可以跑得飞快了，爬得飞快算什么。

但余奕扬觉得他不只幻视还有可能幻听了，玄的宛如咆哮他认为是种气势，一种汹涌的气势，咆哮声什么的肯定是他自己脑补的，但这个越来越远的不舒服刺耳尖叫声也是他的脑补？

一般人的尖叫声顶多用震耳欲聋或杀鸡似的来形容，可这个尖叫声比那些更让人不舒服，它不大声，却像针一样纤细坚硬，好像下一秒就会刺穿耳膜似的，说它是音波攻击余奕扬也相信……喔，说不定玄就是被音波攻击一时不察才失脚让人跑了？

望着巷口玄暂时没有动作，一会儿后才转过身走向缩在门板后的余奕扬。

「受伤了吗？」玄低沉的嗓音在余奕扬脑门上响起，总是有些拖沓的咬字让人觉得漫不经心，但慵懒的语调却又添增了许性感暧昧的气息。

「嗄？喔，没有吧？」余奕扬这时候才想起要察看他肩上被硫酸滴出的小洞洞，虽然觉得有些刺痛刺痛的，但没到剧痛就是没怎么样吧？

「追你一路了？」玄也看见那些小洞洞了，长长的手臂在余奕扬没注意下绕过他的肩膀，手指轻触他的后肩，一触即离。

「对啊，跑死我了，差点没断气。」余奕扬头也没抬地继续观察小洞洞，嗯？不会刺痛了？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可能是量少，就跟被厕所清洁剂喷到那样，刺痛一下就过去了，不过等等还是去洗一洗好了。

「辛苦了……」玄看着胸前那颗毛茸茸脑袋的发旋，看着他低侧的年轻脸孔，即使跑得脸色略为苍白却不带惊惶恐惧，反而朝气勃勃的像是随时要继续战斗一样，不自觉地，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反正轻轻抚过他的背脊，安慰小动物一般的。

背脊上突如其来的酥麻感让余奕扬吓了一大跳，猛然抬头却发现玄要笑不笑的脸孔就在他的正上方，直直的正对着，靠得那么近，近得都可以在玄彷佛会透出金色光泽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余奕扬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唬地一下跳离他好几步远，只觉得脸上的温度逐渐攀高，耳朵里满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吓、吓死他了，没事站这么近干嘛啊？余奕扬将加速的心跳归究于受到惊吓，脸上的燥热自然也是心跳加速造成血液循环加快的结果。

虽然他刚刚一路追赶跑跳碰兼骂脏话也没显得多惊吓，但这状况不一样，刚刚他逃命都来不及了哪有空惊吓，现在他心情都放松下来了，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的脸贴在眼前，吓到也不能怪他，更何况玄是那种特别有气势、压迫感很重的人，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哈哈哈……还好遇到你出来，不然我可能会被毁容，谢啦。」余奕扬干笑转移焦点，毕竟玄救了他，刚刚应该也是关心才会走得这么近，他也不好再为这种小事叫嚷。

「是啊。」玄微微勾起嘴角，顺着余奕扬的话跳过刚刚的偶发事件，他当然是感觉到有异状才出来的，上一秒他还在前门柜台内呢。

妖怪是弱肉强食的，他以为那天他已经清楚的让对方认识了他的实力，不会再敢来动他的人了，没想到……一瞬间玄带着浅笑的脸上透出了某种带着血气的冷意。

那个表情一闪而逝，连余奕扬都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向来直觉灵敏的他还是本能地打了个寒颤，还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进去吧。」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向余奕扬，小猫很敏锐嘛……

「嗯？发生了这种事？」雪承半是讶异半是遗憾地说道，「怎么我有事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有趣的事呢……不是不是，我是说可怕的事。」看到玄不善的眼神，雪承连忙改口。

「不过那种小蛇也敢公然跟你对着干，胆子不小耶，就算是新来的也不至于不会分辨气息强弱吧？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雪承对这种送死般的行为感到不解。

所有生物大多遵守弱肉食的准则，人类因为有各种社会的规范，让这种准则变得比较模糊了一点，不过大致上还是遵守的，比方说和人发生擦撞，如果对面下来的是个猛男，你绝对不会想下车跟他理论的……妖族因为野性和本能比较重，可以敏锐地凭气息判断出对方的强弱，所以比人类要更遵守这条准则。